心理学家名言范文

时间:2023-11-14 17:21:28

心理学家名言

心理学家名言篇1

关键词:语法;名言;德育;教学效果

语法是语言的规则,如果说词汇是盖房子需要的砖瓦;听,说,读,写,译犹如使这些零散的砖瓦连接起来的混凝土材料;那么语法好似垂直于地平线的那根铅垂线,来保证我们的听,说,读,写,译等语言应用不出问题。自如,流畅的进行社会交际。

虽说语法如此重要,我们也从初中,高中甚至到大学都无数的重复过语法的学习,可是很多同学用起英语还是无“法”无天。常常说不出语法正确、表达地道的句子。枯燥的语法规则令学生望而却步,听而生厌,教师举的例句也常常是老生常谈,索然无味。英语语法也不过区区几十条,学生却常有如堕,不明方向之感。为了广大学生能够快乐牢固的强化一些基本的语法规则,英语教育学家和广大英语教学工作者都为此做过大量的尝试和探索。在平常的课堂教学中我发现,举例句是语法教学中的一个重要环节,通过例句可以更好的记住语法规则。所以,讲授语法时,可以尝试着给每一则语法搭配一些经典的名言警句作为例句,和传统教授方法相比,这种新方法不仅注重语法的功能,满足应试的需求,而且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语法教学在素质教育中的作用。使用这种方法,学生可以徜徉在智慧的语林中,汲取丰富的精神养料,做到知识与智慧携手并进,智商与情商比翼齐飞。

一、名言是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

在人类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有许多内容丰富,寓意深刻,闪烁智慧光芒的名言警句,它们折射出各个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高尚的道德情操,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深刻的人生哲理,是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德国哲学家尼采说:“格言说出了别人用整本书才能表达的思想。”美国著名的教育心理学家桑代克也说:“颜色会褪,庙宇会倒,帝国会垮,可是明智的话会是不朽的。”由此可见,无论在时间上还是空间上,名言都是高度凝练,经久不衰的。把名言警句放入语法学习中,这样的语法教学就能融入智慧与哲理而让学生难以遗忘。

二、名言是德育教育的鲜活教材

古希腊悲剧家索福克勒斯说:“小格言常常包含大智慧。”通过名言来攻克语法不仅使学生的语法水平得到提高,同时也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获得信心,勇气,智慧和力量。学生在名言之河中畅游,思想境界也会得到升华。这就改变了以往的语法教学只讲语法,不重教书育人的局面。

例如:Those who live are those who fight。(活着的人就是奋斗的人。)这句名言包含了“who”引导的定语从句,是“who”在定语从句中指人,做主语的情况。学生既学会了语法,又得到了“活着就要奋斗”的人生启迪。

总之,对于初涉世事的大学生来说,名言语法教学的教育意义尤其深刻。名言不仅可以让学生领悟立身金箴和处世宝训,而且可以助怡情养性,修身达人。

三、名言可以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著名英语教育专家陆谷孙教授认为;一般人学习英语出于两个目的,一是pressure(压力),二是Plea

sure(愉悦)。用名言学习语法正是摆脱压力,获得愉悦的良好学习途径之一。名言文辞隽永,言简意赅,学生不仅可以从中感受到语言的魅力,更为其中蕴涵的睿智和幽默深深折服。这使的语法学习如同凭桥观景,赏心悦目。由此可见,许多名言短小精悍,生动俏皮,便于记忆,是学习语法的有效材料。

四、通过名言学习语法事半功倍

一组精心挑选的句子可以组成某项语法的“集中训练营”,在这个“训练营”里个各种色彩缤纷的例句经过分类整编,从简单到复杂循序渐进,比较符合学生的记忆规律,便于学习和掌握。另外。这些名言大都出自文学家,思想家,理论家之口,贴近生活,便于记忆,令人难以忘怀,通过这些原滋原味的句子学英语,还可以更好的了解西方的文化背景,更深刻的去感受英语的魅力,效果之佳自不待言。

五、名言对提高写作和口语水平大有裨益

众所周知,在语言学习中,听和读是语言的输入,而说和写是语言的输出。很多学生在语言的实际交流过程中常常感到力不从心,满腹经纶却苦于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去表达心中所想。适当背诵名言可以帮助学生在口语交际中托口而出,口才“胜人一筹”而令人刮目相看。在写作中,可以像运用成语那信手拈来,为文章“锦上添花”而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这样,名言语法教学的功能就能在具体的语言实践中得到全面体现。

总而言之,面对看似枯燥的语法学习,广大英语教育工作者可以试着改变一下以往那种单一的语法传授,积极探索和尝试着给课堂增添一些智慧和哲理,融入一点幽默和鲜活,激发同学们对语法乃至英语的兴趣,引发学生对人生的彻悟和共鸣,从而更有效的提高语法教学效果。

参考文献:

[1]朱葵.《读名言学语法》[M].北京:群众出版社,2005.

心理学家名言篇2

论文关键词:陕北 陕北方言词语 地域文化

序言

历史上,汉语形成了多样、复杂的方言。陕西北部,即长城以南,黄河以西,子午岭以东,桥山以北的广大区域,包括延安、榆林两个地级市,通行着陕北方言。陕北方言词语是指陕北方言中的词和熟语的总和,是陕北方言的重要组成部分。清代学者李光庭说:“言语不同,系乎水土,亦由习俗……”可见一定的语言与当地的地理环境、地方习俗、传统观念等直接相关。陕北方言词语中有大量的地名词语,这些词语往往反映了当地的地理面貌、历史演变和人们的心理愿望。本文主要探讨陕北方言地名词语所反映的区域地貌特征和所积淀的陕北历史文化等方面的内容。

一 陕北方言地名词语的区域特征

人活在特定空间中,就不能不与反映空间地理位置的地名词语打交道。陕北方言词语中,地名的词语相当活跃,成为当地人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的重要组成部分。地名词语通常由两部分组成,专名加通名。通名部分的词语大多反映了当地自然地理地貌特征,而专名部分则反映了当地物产特点。

1 陕北方言词语反映陕北地理特征

陕北在地理上属于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在地貌上表现为沟壑纵横,峁梁相接,沟峁交错的特点。陕北人在给地理实体起名时多以“沟”、“墕”、“岔”、“崖”、“畔”作为通名。反观之,这些通名记录反映了陕北沟壑峁梁众多的区域地理地貌特征。

沟:山沟,地面低洼地带。陕北沟壑众多,以“沟”命名的地名词语也很多,如子洲的宋家沟、曹家沟等。

含:两山相连处,俗称“含”的地名主要集中于榆林地区。如子洲有米家、佟家,府谷有王家。

岔:道路分岔的地方。以此为名的有:绥德的霍家岔、清涧的岳家岔、子长的青阳岔等。

崖(陕北方言读nai):山边陡峭处。带有“崖”的地名有:神木的花石崖,绥德的李家崖等。

畔:黄土山体的旁边或附近。住在土山侧的地方多以畔命名。如子洲的杜家畔,靖边的张家畔等。石山或石卯梁旁边的地方则称为石畔。神木有雷石畔,子洲有马家石畔、侯家石畔等。

峁:顶部浑源、斜坡较陡的黄土丘陵。以“峁”为名的地名象神木的沙峁,子洲的拓家峁等。

梁:山体中间隆起的地方。以“梁”为名的地名如子洲的温家梁、榆阳区的李家梁等。

圪崂:山间避风处,以其命名的地方也有不少。子洲有周家圪崂,洛川有王家圪崂、史家圪崂。

圪凸(陕北方言读du, 上声):山间突出处。采用“圪凸”做地名的如清涧的师家圪凸,吴堡的樊家圪凸等。

崾岘:山上或平川地势险要地段。崾岘也写作崾险。如榆林的孙克崾岘、安塞的佛道崾岘等。

坪:黄土丘陵或山区中的平地。绥德有枣林坪、子洲有苗家坪等。

咀:大自然形成的三面环沟的地方或村庄。绥德有鱼家咀、安家咀。清涧有石咀驿镇。

其实上述地名不为陕北所独有,全国各地都有分布。不过,由于受到陕北区域地理地貌的影响,这种情况在陕北表现得尤为突出。我们在观看陕北地图时会强烈感受到这一点。

2 陕北方言地名词语反映当地的物产

地名不仅是当地地形、地貌的形象再现,同时通过地名也反映了当地区域物产特点。

榆林因其多种榆树而得名。类似的还有安塞的榆树湾、志丹的榆树窑子、横山的榆树峁等。

佳县(原名葭县)因县境内有一条葭芦川,葭芦丛生得名(古人把苇芽叫葭,未出穗的叫芦,长成后的叫苇)。府谷有野芦沟。

米脂,因境内有米脂水而得名。米脂水,又名流金河,此地水土肥沃,盛产小米,质醇味美。史书上说米脂水“沃壤空粟,米质如脂”,因而在宋代首建米脂寨。

甘泉县名最早始于唐代,以县南谷崖有泉水“飞流激下,甘甜美味,隋炀帝游山时曾汲取”而得名。

陕北各地都有枣树种植,因此以枣林、枣树命名的地名也很多,如绥德有枣林坪、绥德的枣树湾、安塞有枣树台,志丹有枣林坡。

其他植物在陕北也多有栽种,如柳树、槐树,梨树、桑树、柏树、桃树、海红等。以此命名的如:安塞有柳林镇、柳湾,榆林有红柳沟镇,定边有柳树梁、红柳沟;安塞有槐树庄,志丹槐树台,子洲有槐树岔;安塞有梨树沟;府谷有圪针塔;府谷有桑林坪、桑园梁;府谷有柏树峁;绥德有桃树峁;府谷有海红梁等。

在陕北各地反映动物的地名不多。陕北各地有雉鸡,这在地名中有反映,如定边的金鸡湾、金鸡滩,这里的金鸡疑为雉鸡的方言改称,另外如榆林有野鸡河等。

榆林的上盐湾、下盐湾,也因其盛产盐而得名。此外从靖边:宁条梁镇、黄蒿界乡、席麻湾乡,清涧的石盘乡等地名都可了解当地的物产特点。

二 陕北方言地名词语的文化内涵

1 陕北方言地名词语反映古代民族接触

陕北在我国历史上是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地。历代王朝为了争夺陕北这块地区,长期频繁进行拉锯战。战争之后,陕北汉民族人民与匈奴、鲜卑、突厥、党项、女真、蒙古等少数民族人民融合杂居、交流交往,这些为陕北文化注入了丰富而独特的文化内涵。

在古代,陕北曾是少数民族活动的舞台。宜川县有库涡川、延安有库利川、延长有渭牙川,便是匈奴语“库涡、库利、渭牙”,加汉语通名“川(chuan,按陕北方言读上声)”命名的。

陕北榆林、神木、府谷等地区接近内蒙,地名命名多受蒙语影响。这些地名多分布于靠近内蒙古的村庄。此外,还有蒙语地名加汉语方位词或通名形成的地名,如神木的大保当(灌木丛草滩)、中鸡等,这些地名,充分反映了历史上汉族和少数民族杂居相处,互相学习,相互交流的民族融合局面。

伙盘指清代农民租种蒙旗土地的地方,也作“火盘”,因而也有以此命村名的。榆林有白家伙场、郭家伙场,神木有铁匠伙盘、杨伙盘,这些地名反映了汉蒙交往的史实。

另外,还有一些受其他少数民族姓氏影响的地名。如与历史上北魏时期的鲜卑族活动有关的乞佛(洛川县朱牛乡有上乞佛村、下乞佛村)等。历史虽已远去,但地名这一活化石却镌刻了民族融合的情景并把它顽强地保留到今天。

2 陕北方言地名词语反映陕北古代军事

在我国历史上,整个西周阶段,陕北地区基本上是被猃狁占据着,秦汉时期陕北属上郡所辖,而上郡在当时的军事上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东汉末年,陕北则为匈奴等族占据,隋唐时代,陕北曾是突厥部族活动的地区。宋金元明时期,陕北是国家的军事要冲,边防重镇,历代王朝为了这块地区,曾付出了很大代价。明宪宗朱见深成化七年(公元1471年),在长城沿线设置榆林卫,筑“边墙”,设城堡,从含有“铺,驿”、“墙、城、堡”的陕北方言地名词语中则可以看出古代在军事防御方面的布局。

宋时为防御突厥、西夏,在沿边地带择冲要处建立一系列城、寨、营、堡组成的防御体系,含有“墙、城、堡、寨”的地名,可以追溯到宋代。地名中的“墙”即指长城。含有“城”的地名,由于时代的原因,有的城址已废,但其轮廓仍然清晰,成为陕北的名胜古迹。如统万城(靖边),又名“白城子”,曾是东晋时匈奴族首领赫连勃勃建立“大夏国”的都城;杨家城(神木),即古麟州城,为古代边塞著名的军事堡垒。陕北地名中有铁边城,五谷城(吴旗)、朱官寨(佳县),新寨(吴起),太和寨(神木),张家寨(子洲),高家堡、栏杆堡(神木),响水堡(宜川)、安边堡(定边)、解家堡(神木)、榆河堡、龙州堡、归德堡、双山堡(榆林)、波罗堡(横山)等,这些地名有些是宋代设立的。从这些地名,我们可以看出古代军事防御体系的布局设置。

3 陕北方言地名词语反映官民追求和平安宁的心理和宗教信仰

词语是人类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词语的使用和演变可以映射出陕北人民的文化心理。陕北地名词语突出反映了历代当地居民祈求安宁的心理,反映了他们的宗教信仰。

陕北地名词语反映官民渴望“安宁,安定”的愿望。陕北方言地名中的含有“安”“宁”“绥”等词语集中反映了厌恶战争,祈求安宁的心理。如延安、安塞、保安、安定、安边、顺宁、抚宁、安民(延川)、定边、靖边、绥德等。

类似这种借地名词语表达人们美好愿望的,还有另外一种形式。如陕北地名中的吉利坪、丰富庄等,都是用含有吉祥如意的词语表达美好心愿。

陕北方言地名词语中还渗透有错综复杂的宗教信仰,至今遗留下的佛教、道教有关的地名即是有力的证据。如黄龙小寺庄,因宋时佛教寺院圣寿寺而得名;延安市的石佛沟村,因村口石崖有佛窟而得名。此外还有神树塔、神树沟(神木)、龙王庙(府谷)、长官庙(吴旗)、老爷庙(定边)等,这些词语则与陕北当地的错综复杂的民间信仰有很大的关系。

4 陕北方言词语反映陕北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

陕北大部分地区地处山区,其独特的地理风貌与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蕴藏于古老的陕北方言词语中。由于自然条件差,又多受干旱、风沙、盐碱等多种自然灾害的威胁,人们的房屋多建于山边或山间避风处,生活异常艰苦,习惯称劳动为“受苦”,把庄稼人称做“受苦人”。如绥德的碌碡峁,安塞的镰刀湾等将古老的传统农具蕴涵于地名中,反映了生活在陕北黄土地的人以农耕为主要生产方式。像延安的韩家窑子、任家窑子等以“×窑子”命名的地名在陕北很常见,从中可看出某地最初入住的居民的情况,以及人们居住以窑洞为主,居住地比较固定的生活特点。

5 陕北方言词语反映陕北人聚族而居的生活习俗

“×家”格式的地名词语在陕北各地普遍存在。如清涧的李家坪,绥德的李家崖,子洲的汪家崖、杜家畔、马家石畔、苗家坪、周家圪崂,靖边的张家畔、拓家峁,米脂的井家畔,清涧的郝家畔,府谷的苏家畔,横山的王家峁,榆阳区的李家梁,清涧的李家坪,洛川的王家圪崂,等等。

中国人自古就重宗族,重血缘,有亲属或宗族关系的人往往聚族而居,繁衍生息。以宗族的姓氏作专名,加上反映该村落地理特点通名的地名全国各地都有。陕北,地理条件差,自然条件恶劣,加之地广人稀,社会经济十分落后,这就需要同宗族的人互相照应,共同应对各种困难。所以,在陕北各地,象李家坪这样的地名非常多。作为语言,类似的地名强化了陕北人的地缘关系,陕北同族或同村或同地域的人特别抱团,老乡观念非常浓厚。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居民的移迁,聚居在一起的人未必都有宗族或血缘关系了,居住习俗也发生了变化,但地名词语却顽强地存在下来,从而把祖先们聚族而居的生活习俗记录下来,流传了下来。

三 结语

方言地名词语作为社会生活以及人文环境物化的代号,具有相对稳定性,通过探索方言地名词语,从中可以揭示内涵丰富的、独特的地域文化。

陕北方言地名词语与陕北地域文化二者关系密切。一方面,陕北方言词语反映着陕北地域文化,透过它可以了解本地域种种文化现象,包括历史交往、地理环境、生活生产习俗、宗法观念、思维方式等。另一方面,陕北文化对陕北方言词语的形成、运用和发展演变有着深刻的影响。比如陕北的榆林明清之际作为边塞,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所以榆林城里的老年人骂人:看你哪个囚犯脑袋。别的地方的人则很少有这种骂人法。总之,研究陕北方言词语与陕北地域文化的关系,可以使我们深刻领会语言和文化是如何共生共存的。

注:本文是陕西省教育厅社会科学研究项目07JK158的部分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 刘育林:《陕北人学习普通话教程》,1993年。

[2] 罗常培:《语言与文化》,北京出版社,2004年。

[3] 吕廷文:《浅议陕北地名与陕北古代文化》,《延安教育学院学报》,1995年第2期。

[4] 尤汝杰:《中国文化语言学引论》,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年。

[5] 李如龙:《方言与文化的宏观研究》,《暨南学报》(哲社版),1994年第4期。

心理学家名言篇3

【关键词】英语名言警句 英语学习 促进作用

名言警句是能给人以一定建议、意见或包含有普遍真理、哲理的短小精悍的句子。无论是英语名言还是汉语名言都经历了相当长的历史发展过程,它们是人民群众智慧和创造的结晶,是一个民族文化的精髓。许多英语名言不仅是英语词汇的基础、语法的浓缩,而且是一个个幽默风趣或严肃认真的故事的浓缩,在故事的背后都蕴藏着一个个大家乐于接受的道理和劝告。学生通过学习这些经典的英语基础知识,能大大激发和培养学习英语的兴趣,更好地了解英语的内涵,了解中西方文化的差异,形成健康的人生观,为他们的终身学习和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

一、名言警句在学习中的重要意义

1、名言警句是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在人类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有许多内

容丰富、寓意深刻、闪烁智慧光芒的名言警句,它们折射出各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高尚的道德情操、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深刻的人生哲理,是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美国著名的教育心理学家桑代克说:“颜色会褪,庙宇会倒,帝国会垮,可是明智的话却是不朽的。”可见,名言警句是高度凝炼、经久不衰的。

2、名言警句是德育教育的鲜活材料。古希腊悲剧家索福克勒斯说:“小格言常常包含大智慧。”将名言警句寓于英语学习中,不仅使学生的英语水平得到提高,同时也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获得信心、勇气、智慧和力量。学生在名言之河中畅游,不仅可以领悟“立身金箴”和“处世宝训”,而且可以怡情养性,修身达人,真可谓“Kill two birds with one stone(一箭双雕)”。

3、名言警句可以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著名英语教育专家陆谷孙教授认为:“一般人学习英语出于两个目的,一是pressure(压力),二是pleasure(愉悦)。”用名言学英语正是摆脱压力、获得愉悦的良好学习途径之一。有意义、有道理的言语学生会非常主动地去记忆,甚至照着那话去做。这样不但使学生有兴趣去记忆,还激励了他们的心志。例如:Genius is ten percent inspiration and ninety percent perspiration(天才是百分之十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的勤奋);Practice makes perfect(熟能生巧);Rome was not built in a day(伟业并非一日之功);Good beginning is half done(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等等这些名言都强调持之以恒的重要性,坚持不懈,善始善终,才能取得最后的成功。

4、名言警句对提高写作和口语水平大有益处。“适当背诵名言可以帮助学生在口语中胜人一筹,在写作中锦上添花。”名言语法教学的功能在具体的语言实践中会得到全面体现。不过在学习过程中要注意及时巩固,通过反复诵读来加深学生对名言内容和语法规则的理解。

二、名言警句在课堂教学中的运用

1、通过名言警句的学习,丰富词汇,掌握短语、句型、构词法及相关的语法知识。

⑴在名言中注意词汇的基础训练。平时学生不愿记单词,因为好不容易记住的单词很快就会忘掉,导致这种情况最直接的问题在于学生无法有效的把英文单词和汉语进行联系,充分利用名言警句的语言特点就能进行大量的词汇训练。

⑵在谚语中学习构词法。

Lifeless, faultless. (只有死人才不犯错误)中-less为否定意义的形容词后缀;

Man’s greatness lies in his power of thought. (人的伟大之处在于他的思想的力量)中-ness为名词后缀。通过学习,扩大学生的词汇量,并掌握简单的构词法,当在实际运用中遇到生单词时他们可以通过相应的构词法来猜测单词的含义。这也是在中高考时考查的能力之一。

⑶使用名言进行句型教学。

The more knowledge he has, the more valuable he is. (一个人的知识越多就越有价值);The greater the power, the more dangerous the abuse.(权力越大,的危险就越大)。

这两个句子里有一个英语里较常见常用的句型:the+比较级…,the+比较级…(越……就越……)它也是初中语法比较级里一个十分重要的句型。

英语重在积累,词汇如此,句型亦如此。句型教学比较单调和呆板,在名言中活学活用句型,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2、用名言警句加深学生对课文内容的理解。

在课堂教学中,教师如果能正确合理地运用一些名言,不但可以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课文内容,而且还会帮助他们更好地巩固、掌握所学知识。如在学习冀教版Student Book Unit3:Lesson22 The Great Wall 时文中讲到Danny打算邀请Janny和Li Ming一起去爬长城,课文中有这么一句与长城有关的中国名言并要求学生理解定语从句。为此在课前,我就在黑板上写下这句话“A man who has not climbed the Great Wall is not a true man.”(不到长城非好汉)。学生通过对这个句子的分析和理解,就会较容易认识定语从句,为教学目标的实现奠定了基础。

3、用名言警句加强学生的品德教育。

德国教育学家赫尔巴特指出:“教学如果没有进行德育教育,只是一种没有目的的手段。”在英语学习中进行名言教学不但能传授英语语言知识,而且还能起到很好的德育功效。如One’s courtesy is a mirror to see his image. (一个人的礼貌是一面照出他的肖像的镜子)告诉学生我们平时应礼貌待人,因为文明礼貌是一个人内在素质的体现,我们可以从一个人的行为礼貌中了解这个人的道德以及心灵的美好。Genius only means hard-working all one’s life.(天才只意味着终身不懈的努力)要求学生在学习上不能自以为是,眼高手低,如果想取得成绩,必须经过努力,努力+勤奋是通往成功的唯一的途径。

新课标特别强调:“要关注每个学生的情感,激发他们学习英语的兴趣,帮助他们建立学习的成就感和自信心……”学习本身是一项艰苦的劳动,在英语学习过程中学生难免会遇到一些挫折和困难,教师应注意学生的情绪变化,帮助学生增强受挫能力,使他们勇敢地度过难关。如Well begun, half done.(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The early bird gets the worm.(早起的鸟儿有虫吃);Time and tide wait for no man. (时间不等人)等。当学生在学习上碰到困难时,我们可以教给他们一些能尽快战胜自己、重新站起来的名言,如Where there is a will, there is a way.(有志者,事竟成); Failure is the mother of success.(失败是成功之母)。

综上所述,让学生坚持不懈地学习英语名言警句,能树立他们学习英语之自信,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和形成有效的学习策略;能丰富基础知识,培养学生的观察、记忆、思维、想象和创新精神。可以使教学语言生动有趣,又能陶冶学生情操;能帮助学生理解教材观点,又能深化教学主题、强化课堂知识的运用。在英语教学中巧用一些名言警句,一定能提高课堂教学的效益,促进学生的英语学习。

参考文献

[1]郭建民《英语谚语研究》甘肃教育出版社 1992

[2]初中英语新课程标准 2012

[3]全国继续教育网

心理学家名言篇4

[关键词]名实关系论;王弼;言意之辨;语言的空观;无言之美

对于魏晋时期学术思想,后人或以清谈误国批评之,或以风度雅致赞美之,褒贬不一。然而,上自汉末下迄南北朝统一,玄风大盛,学术思想的自由解放、往复辩难的气息浓厚,对于语言的哲学反思继先秦、两汉之后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诸如名实关系论、言意象之辨、“理胜”与“辞胜”之辨、佛经翻译中的“格义”和“合本”等关乎语言的哲学论辩层出不穷。这一时期语言哲学思想,既有本体论的也有工具论的,既有认识论的也有境界论的。本文将分别从语言,政治、实在,翻译和文字训诂等四个方面对其进行简要论述。

一、正名主义——从名实论到名理学

葛瑞汉曾经认为,中国语言哲学关注的主要不是本质问题而是名实相符问题。把握名实关系,不仅仅是研究整个中国古代语言观的一条主线,也是研究魏晋南北朝时期语言观的一把钥匙。名与实,在先秦名家和墨家那里,一般被规定为能指与所指的关系,即作为共相的名称、概念与其所指称的具有共同本质属性的实在之间的关系。但是汉魏时期的名实关系论则带有明显的政治色彩,已不单是一个语言学或逻辑学问题,而主要是一门如何认识、选拔、使用和评价人才的知识论和政治学。它主要包含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品鉴的名实,它主要关注人才的流目品题与实际才能之间的关系。二是才性的名实,主要研究人的才能与德性的离、合、同、异关系。它的兴起与曹魏时期唯才是举的人才选拔制度有着密切关系。三是律学的名实,它主要研究的是官职的权责关系,以便进一步“参伍形名”——综合比验官吏的实践效果与法规的文字规定之间的对应关系。

魏晋士人在“清谈”或“谈坐”这一学术社交活动中,十分讲究逻辑、修辞技巧,尤其是对辩论的技巧方法有着高度的自觉。所以,清谈其实就是一门关乎语言技艺和思想历练的活动。徐干在《中论·核辩》中指出,“夫辩者,求服人心也,非屈人口也”,表明辩论的目的是辩明义理而非卖弄语辞,应该遵守“在彼犹在己”的原则,以求得以理服人的效果。刘劭亦在《人物志·材理篇》中认为,“夫辩有理胜,有辞胜理”,指出真正的辩论不能以辞害意,应该以辩明物理与人伦之定则为目的,看重的是言辞意义而非言辞的逻辑规则。绝大多数魏晋士人与徐、刘一样,皆对运用形式逻辑进行诡辩的方法持排斥态度,视诡辩为纯粹的游辞和狡辩。这是因为诡辩固然可以使人关注到词与物的关系,不过极有可能将人类认知引向相对主义和怀疑主义的困境,对人类追求理论知识的真确性构成了威胁。该时代的人们只偶然会提及先秦名学论题,如西晋鲁胜《注墨辩序》便对名家予以了高度评价,然鲁胜又说:“自邓析至秦时名家者,世有篇籍,率颇难知,后学莫复传习,于今五百余岁,遂亡绝。”这表明先秦名家的语言逻辑学传统几成绝唱。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语言之自觉大都集中在了如何超越语言的形式性和有限性上面,阻碍了增进语言与逻辑工具之细致严密性的努力。

二、言意之辨与语言的功能问题

与魏晋南北朝士人从语言逻辑转向形上玄思的趋势恰恰相反,现代西方哲学的“语言转向”通常是以拒斥或悬置形而上学为口号的,认为形上玄思才是对语言的误用。维特根斯坦在他的《逻辑哲学论》中曾说:“凡是能够说的事情,都能够说清楚;凡是不能说的事情,就应该沉默。”他要求人们老实承认形而上学的东西不可言说。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中国传统思维虽然承认形而上学超出了语言的范围,不过却一直致力于“说不可说”的思想任务。

魏晋士人以深受老庄思想浸润的王弼(公元226年一公元249年)为代表,采取了与先秦道家语言观相近的立场,不仅认同“得意忘言”,而且认同“得意忘象”。王弼空前重视超越于语言和形象之上的“意”,是义理派易学兴起的关键人物。王弼《周易略例》所谓“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是说从理性言诠和经验直观中类推出来的意理,乃是对理性与经验的融合与超越,是超绝言、象的。“意”在这里,不能简单理解为“一个不属于特定之物的理”——物理,而应该理解成认识主体通过卦言与卦象所表达的物理中所可能得到的启发或感悟。与物理相对,我们可以将这种由人的启发或感悟的东西统称之为“心理”或“意理”,包含了对于物——我关系的把握取舍与价值判断。

结合王弼的《老子指略》来看,“意”的超越性与“道”的超越性有相似之处,都是终极而超越的,具有“无形无名”的特点,既超越形象亦超绝语言。反过来说,形象与语言皆由于其有限性,而无法表诠终极、无限、全体之道的,正所谓“名之不能当,称之不能既”。语言之所以存在局限性,王弼的理由是“名必有所分,称必有所由。”名言皆有所指,然由于其所指皆为有限、具体的事物,对于无所不指之道是无能为力的。不仅于此,称谓皆有所诠,然由于其所诠皆为事物某个或某些方面的属性,对于事物的真正本质是无法穷尽的。因此,王弼所说的“意理”是更接近于一种终极体验和人生境界,要么是一种整体,要么是一种个人性的经验,而语言表达是分析性的、公共性的,故“意理”本身是不可说的。王弼“言意之辨”的焦点,并不是在说明思维——语言——世界之间的关系,而是意在界定物我关系,以此来解决人们在这个世界中应该采取何种生存方式的问题。因此,王弼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语言本体论和语言中心主义的立场,而是始终坚持了工具主义的语言观。可以说包括王弼在内的大多数中国思想家,都强烈质疑用语言文字来充分表诠终极义理的可能性。对“道”的终极体悟要求人们越过词与物的鸿沟,使人与物直接共处,达到一种物我交融的境界。王弼对终极本原的体悟,使得他的语言哲学思想既重视了思想的主体,又暗含了超出其主体自身之外,具备了一种介于主客体之间的“主体间性”的现代思维模式的特征。

嵇康(公元223年一公元262年)也认识到了语言的有限性。他在《声无哀乐论》中说:“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异号。趣举一名,以为标识耳”,明确指出了名言只是标识事物的符号,存在形式性与地域差异性,本身并不具有实在性和绝对普遍的意义。嵇康还分析了“言”与“心”的关系,亦即语言与思维的关系。他主张“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证心也”,认为主体心智并不受所言、所言之事物的限制,而标识事物的语言亦不足以表达人的主观意识与心智感受,强调了语言的局限性及思维主体的自由特质。在语言工具论这一点上,嵇康与王弼等的观点是一致的,而与当代解释学所坚持的语言本体论观点——思维就是遣词造句的过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得意忘言式的语言工具论,不仅仅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语言思想的主流,也是以后历代语言思想的基调。但是也有特例。这一时期的欧阳建(?一公元300年)则明确地提出“言尽意论”。欧阳建认为,语言指称实在,指即其所指,名言不可能指称不存在的虚无。既然语言代表了实在或者就是实在,那么反过来说,欲想了解世界则可以通过研究语言来实现。这既是语言实在论又是语言本体论。但是,在工具主义和功能主义盛行的中国语言哲学思想传统中,绝大多数思想家都将语言看成是一个指称和表意的工具,既没有把语言看得与实在同等重要,也没有把语言看得与思维同等重要。欧阳建虽然提出了言能尽意的观点,但他对语言本体论视角其实也是持排斥态度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这显示出“言尽意论”自身内部难以解决的一个理论难题——本意是为了重视实在,却可能不得不与重视实在一样去重视语言。至于名言能否表达实在之外的东西,如王弼所说的“意理”,欧阳建没有明说。他将言意之辨的焦点完全集中在名实关系上,属于认识论的领域,因而与先秦墨家名实论有某种内在联系。他没有直接触及到王弼所关注的言意问题的实质,可以说他的“言尽意论”并没有驳倒这一时期主流的“言不尽意论”。

三、文字训诂与经典解释

语言文字是随着时空条件的转移而不断变化发展的,表现出明显的历史性与地域性特点。历时性的语言固化为文字,思想固化为经籍。而作为经籍研究主干的经学在汉代如日中天的时代过去之后,随即跌入低潮。魏初荀粲曾说:“六籍虽存,固圣人之糠秕。”经典文本的神圣性遭到了人们的普遍质疑,对于如何对待和阐释经典文本则涌现出新的观念,就阐释学的方法论而言,王弼的“得意忘言”论堪称魏晋南北朝时解释经典文本的主要范式。在魏晋人们看来,经典文本并不是僵死不变的教条,其本身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阐释者透过文本而与自身的经验和理性相契合、相贯通。因此,经典文本不仅应向历史开放,也应该向当下(主体经验)开放;对文本的阐释与其说是一种还原,不如说是一种创造。这就是说,经典具有历史性的同时,还更应具有时代性。这与现代解释学的某些观点不谋而合。这样一来,魏晋义理之学对汉代注疏之学进行了一次解释学上的革命

嵇康在《声无哀乐论》中提出的语言文字“非自然一定之物”,反对“前言”的绝对性与神圣性。嵇康在两种基本的经典阐释方式——“借古义以明之”与“多恃前言以为谈证”之间,选择了前者。他固然承认经典文本对个人认知具有借鉴、印证和启发的作用,但他更为强调主体经验所得乃是了解自然之理的前提基础。否则,正如其所言,“多恃前言以为谈证,自此以往,恐巧历不能纪”,对于经典文本的阐释只能越来越繁琐空洞,愈来愈远离个体的生存经验。魏晋玄谈的主要对象是“三玄”,即《易》、《老》、《庄》,相关的注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大都侧重注释者对文本哲理层面的发挥,而非文字的疏解。另外,在南朝经学、玄学和佛学的讲解与互动过程中,出现了登座讲经的义疏或讲疏这一注释经典的新形式,其主要内容是对经典文本及前人传注解释的再解释和疏通,以期更准确地理解经典原意。在唐代统一经典文本及其注疏出现之前,无论是注释还是义疏都是比较自由的,可以综核诸家,参以己意做出裁断,表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

文字训诂是经典解释的基础,虽非直接与语言哲学有关,但却包含了语言哲学的一些要素。中国文字是以“依类象形”为基础的象形文字,它同时包含了音、形、义三个要素,掌握字音、字形是了解字义的基础。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对于文字三个要素的态度是有着不同侧重的。早期的文字观,得益于对汉代经学的反动以及“得意忘言”思维模式的影响,一般较为看重文字音、形要素背后的意义。南北朝末期则开始出现重视文字音、形要素的呼声。颜之推在其《颜氏家训·勉学篇》中已经指出了通晓文字(尤其是字形、字音)对于经典解释的重要性。他不再一味强调经典义理的发挥,转而重视起对文字的音、形、义的知解,正预示着一个和解释经典密切相关的新型语言文字观的出现。

四、文学与翻译中的语言哲学问题

魏晋时期的文学艺术与语言哲学思想之间亦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是因为有了上述“得意忘言”式的语言工具论思维,才会有魏晋南北朝时期高度发达的文学艺术传统。无论是陆机的物——文——意问题,还是刘勰的物——辞——情问题,与魏晋言——意——象之辨显然有一个共同的语言哲学背景。刘勰说:“况乎文章,述志为本。言与志反,文岂足征?”文章以“述志为本”,明确表明他坚持了“诗言志”的文学传统。语言文字以得情、得志、得意为最终目的,一旦实现了这一最终目的,语言文字本身随之消融在其所要实现的目的之中。由于整个时代都倾向于用文学语言来表达自我情感及作家个人的自由意志,张扬了“诗言志”的传统,使得这个时代的文学艺术显示出性灵、隽永和自然的独特风格,并最终指向了无言之美、无言之意境。

另外,在这一时期的佛经翻译过程中,也涉及到一些语言哲学问题,如道安在《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中提出了佛经汉译过程中存在的“五失本”和“三不易”原则,首次对于佛经翻译追求准确性时所碰到的困难及其原因进行了系统总结,表现出对于不同语言体系之间所存在的差异性的高度自觉。僧肇在解“空”过程中提出的“诸法假号不真”问题,也涉及到语言哲学问题。因为万法皆空,作为万法共相的名亦不是真实的,只是暂时假借的工具而已。而僧肇还认为“言迹”不能表达“至理”,类似于玄学的言意之辨。僧肇所说的“求言所不能言”,“相期于文外”,其实就是王弼的“得意而忘言”思想在佛教中的再现,二人皆视名言仅为工具,言外之意才是语言的最终目的。佛教哲学的语言观,从一个方面丰富了中国中古时期的语言哲学思想

心理学家名言篇5

一、玄学家的儒学渊源

东汉末期,一些儒者、经学家面对道德危机和经学的没落,开始逾越儒家的礼度和经学的师法家法,不拘儒者之节,杂采老、庄之说。譬如:马融“善鼓琴,好吹笛,达生任性,不拘儒者之节”(1),又训注《老子》、《淮南子》等道家著作。《后汉书·马融传》载:“融既饥困,乃悔而叹息,谓其夫人曰:‘古人有言,左手据天下之图,右手刎其喉,愚夫不为。所以然者,生贵于天下也。今以曲俗?鞒咧?撸?鹞拮手????抢稀⒆??揭病!?币淮??Т笫σ呀蚪蚶值烙诶稀⒆??裕?雎垡话闳迳?氖浚柯砣诘牡茏又P??晃????朽螅?袄?掖蟮洌??拗诩摇保?逗蠛菏椤ぶP??吩兀骸埃ㄔ?┥芸投嗪捞福?⒂胁潘担???逭撸?匆酝ㄈ诵碇?>荷枰於耍?偌一テ穑??婪奖缍裕?躺衔时恚?缘盟?次牛??惶痉?!彼?健耙婪奖缍浴保?埂熬荷枰於恕钡乃姆胶揽 澳?惶痉?保?杉?鲜Υ笕逯P?惨淹牙刖?я窖ǎ?硬砂偌伊恕V劣诰??畎虏⒃??ā傲??蔽淖值牟嚏撸?蜚裤揭恢帧靶奶皴S谑馗撸?馕尬?诔钟?薄ⅰ扒橹静促庑耐ねぃ?扔?①馕抻缮?保?)的淡泊和空灵的道家境界。此外,汉末的杨厚、范升、虞翻、荀淑、顾凯等儒者,或修黄老之学,或为《老》、《庄》训解,或清淡而不涉世事,都已多少杂具道家色彩。

魏晋玄学正是循此路数发展而来。细案魏晋史籍,便会发现,玄学家大多数出身于经学世家,自幼受儒学濡染,谙熟《诗》、《书》,注解儒经,与儒家经学有天然的血缘联系。兹以几位主要代表人物为例举述于下:

何晏(?一249年),汉大将军何进之孙,因曹操纳晏母,遂为操之养子,又娶探女为妻。史称:“初,夏侯玄、何晏等名盛于时,司马景王(师)亦预焉。晏尝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玄)是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师)是也;唯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不见其人。’盖欲以神况诸己也。”(3)以神自况的何晏,除了著《老子道德经论》和《老子杂论》外,关于儒学的著作,有《周易说》一卷(4)、《孝经注》(5),《论语集解》十卷则是何曼等集诸家之解而成。《晋书·郑冲传》说:“(郑)冲与孙邕、曹羲、荀凯、何晏共集《论语》诸家训注之善者,记其姓名,因以其义,有不安者辄改易之,名曰《论语集解》。”陆德明《经典释文·序录》曰:何晏等“集孔安国、马融、包氏、周氏、郑玄、陈群、王肃、周生烈义,并下己意,故为‘集解’。”

王弼(226一249年),“好说儒道”(6),通辩能言。《世说新语·文学》曰:“何晏吏部尚书,有位望,时谈客盈坐,王弼未弱冠往见之。晏问弼名,因条向者胜理语弼曰:‘此理,仆以为极,可得复难不?’弼便作难,一坐人便以为屈,于是弼自为客主数番,皆一坐所不及。”何晏“甚奇弼,叹之曰:‘仲尼称后生可畏。若斯人者,可与言天人之际乎!’”。(7)王弼的《易》学渊自经学的荆州学派。汉末,刘表据荆州,兴建学官,编定经书,士子学人多相依附。荆州学者宋忠等治《易》重义理,与讲究阴阳象数的汉末《易》学不同。刘表青年时期曾师事王粲的祖父畅,后粲与族兄凯避乱荆州,投靠刘表,表以女要凯。蔡邕亦尝以数车书与王粲。王粲死后,其二子及宋忠因参与魏讽的谋反而被诛杀,而蔡邕所与的旧藏书遂转入王凯子业之手。而王业之子便是王宏、王弼。其后,曹操取荆州,宋哀与王氏北上,玄学遂盛于洛下。王弼曾著《周易注》十卷(8)、《周易略例》一卷(9)和《论语释疑》(10)。此外,见于诸史著录的有关《易》学著作还有《周易大衍论》、《周易究微》、《易辨》和《易传纂图》。

阮籍(210一263年),“容貌魂杰,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而善怒不形于色。……博览群籍,尤好《老》、《庄》。嗜酒能啸,善弹琴。当其得意,忽忘形骸。”(11)。《世说新语·任诞》刘孝标注引《竹林七贤论》云:“诸阮前世皆儒学,善居室,唯咸一家尚道弃事,好酒而贫。”儒门世家的阮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12)。他著有《通易论》一卷(13)。

嵇康(223一262年),出自儒门,《三国志·魏志·嵇康传》注引嵇绍曰:“嵇康家世儒学,少有俊才,旷达不群,高亮任性,不修名誉,宽简而有大量,学不师授,博洽多闻,长而好老、庄之业,恬静无钦。”他曾著《春秋左氏传音》(14)和《周易不尽意论》(15)。嵇康曾在洛阳刻石写经,《世说新语·言语》刘孝标注引嵇绍《赵至叙》云:“(赵至)年十四,入太学观,时先君在学写石经古文,事讫去。”嵇康后为司马昭系狱治罪,《世说新语·雅量》刘孝标注引王隐《晋书》说:“康、文下狱,太学生数千人请之。”可见,嵇康是深受儒学子弟仰幕的。

向秀(227一277年),《世说新语》说:“秀与嵇康、吕安为友,取舍不同。嵇康傲世不羁,安放逸迈俗,而秀雅好读书。二子颇从此嗤之。后,秀将注《庄子》,先以告康、安,康、安咸曰:‘此书讵复须注?徒弃人作乐事耳!’乃成,以示二子。康曰:‘尔故复胜不?’安乃惊曰:‘庄周不死矣!’”(16)他少而精通儒学,“弱冠著《儒道论》,弃之不录,好事者或存之”。又曾“注《周易》,大义可观,而与汉世诸儒互有彼此”。(17)《周易注》已佚,为丁国钧《补晋书·艺文志》著录。此外,向秀还著有《易义》一书(18)。

郭象(252一312年),“少有才理,好《老》、《庄》,能清言。太尉王衍每云:‘听象语,如悬河泻水,注而不竭。’”(19)“时人咸以为王弼之亚”(20)他著有《论语隐》一卷(21)、《论语体略》二卷(22)。

此外,玄学名士阮咸出于儒学世家,著《尚书》学著作《三愤书》一卷(23)。裴楷“特精《易》义”(24)。卫?精通《周易》,“少有名理,善《易》、《老》”(25)。钟会“年四岁授《孝经》,八岁诵《诗》,十岁诵《尚书》,十一岁诵《易》,十二岁诵《春秋左氏传》、《国语》,十三岁诵《周礼》、《礼记》,十四岁诵成侯《易记》……”(26)。荀粲出自儒门,其“诸兄并以儒术论议,而粲独好言道,幸以为子贡称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然则六籍虽存,固古人之糠。”(27)。谢鲲也出自儒门,《世说新语·文学》刘孝标注引《晋阳秋》说:“谢鲲学幼舆,陈郡人。父衡,晋硕儒。鲲性通简,好《老》、《易》,善音乐,以琴、书为业。”

由上述诸人之学行,不难看出,魏晋玄学名士无论在学术师承、家学渊源上,抑或在其研习的著作上,都与两汉经学有新丝万缕的联系。当然,出之于儒学并不等于就是儒学,如先秦墨子出于儒而非儒、韩非师事儒学则而荀子而集法家之大成。而且,笺注哪家著作也不一定就表明其一定会沿袭什么思想,思想史上“六经注我”的情况不乏其例。所以,探讨玄学与儒学的关系,是根本的还是要看玄学家自己的思想内容和学术倾向。

二、用道家自然净化儒家名教的思想主旨

玄学思潮的中心议题是名教与自然之辩,而所谓本末、有无、体用、心性、宗意和才性等等概念范畴都是对这一论题的展开或深化。抹讨名教与自然之辩,有助于把握玄学思想的精神实质。

魏晋时期,与“名教”相对应的所谓“自然”,有这样几重含义:其一,指宇宙万物的本体或万物非人为的本然状态,自然而然;其二,指无目的、无意识的自然情感;其三,指必然、命运。汉代以后,所谓“名教”,主要指维护宗法等级制度的伦理道德,即礼教。其以“三纲五常”为核心,汉末蔡邕在论议宗庙之礼时即曾云:“夫君臣父子,名教之本也。故尊卑永固,而不?名教。”(28)南朝郑鲜(先)之亦曰:“名教大极,忠孝而已。”(29)

“名教”的功能或特征是“以名为教”,即把宗法等级制度及与之相应的伦理通德观念立为名份、名目、名号、名节,如举贤良方正、茂才孝廉,设《五经》博士、置弟子员等。,以政治手段来推动道德教化。颜之推《颜氏家训·名实》说:

或问曰:“夫神灭形消,遗声余价,亦犹蝉壳蜕皮,兽远鸟迹耳,何预于死者,而圣人以为名教乎?”对曰:“劝也。劝其立名,则获其实。且劝一伯夷,而千万人立清风矣;劝一季札,而千万人立仁风矣;劝一史鱼,而千万人立直风矣。……四海悠悠,皆慕名者,盖因情而致其善尔。”

然而,汉代统治者推崇名教,行“以名为教”的道德教化,其结果造成的却是如上所述的名实脱节的伦理失范、道德危机的状况。这就引起了魏晋玄学的“名教”与“自然”之辩。

玄学名士们认为,道德危机是由于“矜名”、“尚名”使然,故提出以“不言之教”取代“以名为教”。王弼谓:“以无为而居,以不言为教,以恬淡为味,治之极也。”(30)“不言之教行,何为而不威如?”(31)向秀、郭象云:“道之所以流荡者,矜名故也;知之所以横出者,争善故也。”(32)“绝学去教,而归于自然之意也”,“任其自行,斯不言之教也”。(33)玄学家们从不同侧面、不同角度对其所谓“不言之教”进行了哲学论证。

“不言之教”是“以名为为教”的否定命题。何晏、王弼反对“以名为教”的教化方法,反对用“荣名”、“令各”、“德名”进行教化。然而,他们并不反对、更未曾否定君臣之道、尊卑之序、贵贱之别,不反对宗法等级制度及其相应的伦理道德。何晏说:“女知父子相养不可废,反可废君臣之义耶?”(34)王弼亦说:“正位者,明尊卑之序也”,“贤愚有别,尊卑有定,然后乃亨”。(35)而且,在王弼看来,“名教”所规定的内容恰是在“无名”、“不言”的形式中才能得以实现。他说:“圣功实存,而曰绝圣之所立;仁德实著,而曰弃仁之所存”,“是故天生五物,无物为用。圣行五教,不言为化”。(36)他主张“行不言之教”,以“不言为化”,认为“不言”是实现“五伦之教”的前提条件。他用体用、有无、本末、母子、一多等范畴论证“名教”与“自然”的关系,主张“体用不二”、“守母存子”、“崇本举末”,而以“自然”为体、为本、为母、为、为用,“名教”则为末、为子、为多、为有,二者虽有轻重之别,却不可偏废一方。王弼在论述“自然”之道成“道”之“自然”与“名教”的关系时指出:“始制,谓朴散始为官长始为官长之时也。始制官长,不可不正名分以定尊卑,故始制有名也。过此以往,将争锥刀之末,故曰‘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也。遂任名为号物,则失治之母也,故‘知止所以不殆’也。”(37)他在这里所提出“名教”出于“自然”的思想,既不是单纯地论证“名教”的合理性,也不是对“名教”的简单否定,其旨在于用“不言之教”取代“以名为教”,用“自然”来净化“名教”。王弼的意思是由于“名教”出于“自然”,故而“名教”的存在是合理的,“不可不立名分以定尊卑”;也同样是由于“名教”出于“自然”,故而“名教”要受“自然”的约束,不可一味“任名以号物”,而应“亦将知止”。王弼的“名教”出于“自然”说,既肯定了三纲五常之“名教”的内容,又否定了“以名为教”的外在形式,从而为其“不言之教”的主张提供了一个形而上的依据。余敦康在《何晏王弼玄学新探》中评道:“王弼继承了中国传统的天人之学的基本精神,一方面由人道上溯天道,同时又由天道返回人道,通过自然与名教这一对范畴把王与人紧密联结起来。其所谓自然固然侧重于天道,但也色含着人道的内容。其所谓名教固然侧重于人道,但也色含着天道的内容。天人合一,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囊括宇宙、贯通天人的整体观。与传统的天人之学相比,王弼的卓越之处左于从本体论的哲学高度进行了论证,为这种整体观建之了一系列的逻辑支点。”

如里说何晏、王弼主要是从天人关系的角度论证了“名教”与“自然”的关系,那末,嵇康、阮籍则主要是从外在的社会规范与人的内在自然情感的关系来说明和论证“自然”与“名教”的关系。“越名教而任自然”是嵇康在《释私论》中提出的重要命题。他说:

夫称君子者,心无措乎是非,而倒违乎道者也。何以言之?夫气静神虚者,心不存于矜尚;体亮心达者,情不系于所欲。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能自然;情不系于所欲,故能审贵贱而通物情。物情顺通,故大道无违;越名任心,故是非无措也。

这里,嵇康的“越名教而任自然”,以对名位、德名的无所“矜尚”为前提,以“是非无措”、“大道无违”为目的。那么,这个“无违”之“道”又指什么呢?他在《释私论》中说:“君子之行贤也,不察于有度而后行也。任心无邪,不议于善而后正也。是故傲然忘贤,而贤与度会,忽然任心,而心与善遇;傥然无措,而事与是具也。”“言无苟讳,而行无苟隐。不让爱之而苟善,不以恶之而苟非。心无所矜,而情无所系,体清神正,而是非允当。忠咸明天下,而信笃乎万民。”原来,所谓“心无所矜”、“显情无措”的结果是达乎“贤”、“忠”、“信”,这就叫“心无措乎是非,而行不违乎道者也”。看来,这“道”与儒家伦理道德并无根本区别。此诚如鲁迅先生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中所指出的:“魏晋时代,崇奉礼教的看来似乎不错,而实在是毁坏礼教,不信礼教的。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

由此而论,嵇康并不一般地反对、否定维护宗法等级制度的儒家伦理道德(即所谓“名教”、“礼教”)。他认为,主观上不矜乎“名教”,客观上是为了达乎真正的名教。“情不系于所欲”,方能“审贵贱而道物情”;惟其“傲然忘贤”,故而“贤于度会”;要想怀抱忠义,就须心“不觉其所以然”。嵇康的这一思想,实际上回到了王弼的“不言之教”。“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理论归宿乃是回归名教。阮籍的思想脉络也是如此。他在《乐论》中说:“刑教一体,礼乐外内也。刑驰则教不独行,礼废则乐无所立。尊卑有分,上下有等,谓之礼;人安其生,情意无衰,谓之乐。车服旌旗、宫室饮食,礼之具也;钟磬?鼓,琴瑟歌舞,乐之器也。礼?其制,则尊卑乖;乐失其序,则亲疏乱。礼定其象,乐平其心;礼治其外,乐化其内。礼乐正而天下平。”这与嵇康的思想完全一致。

以玄学发展的三个阶段来看,何晏、王弼强调“自然”与“名教”的联系;嵇康、阮籍起初沉沦于“自然”与“名教”的对立,最终又认为只要顺应人的无知、无欲、无情感、无好恶的潜意识或无意识去做,便能实现仁义道德;向秀、郭象则论证了任自然本性之所以能够实现名教的根据,强调了“自然”与“名教”的同一。他们就这样在倡兴老、庄之学的外象下,迂?曲折地在实质上丰富和发展了儒学。

向秀、郭象认为,社会的等级差别是由于人的内在的性分有所不同造成的,但尽管人之所禀有异,只要任人之“真性”,却仍能使每个人都实现仁义。他们说:“所以迹者,真性也。夫任物之真性者,其迹则‘六经’也。况今之人事,则以自然为履,‘六经’为迹。”(38)“仁者,兼爱之迹;义者,成功之物。爱之非仁,仁迹行焉;成之非义,义功见焉。”(39)这里,“迹”指现象、所以然,“所认迹”则指本质、所以然。向秀、郭象认为,仁义、《六经》皆为“迹”,自然人性才是“所以迹”;前者以后者为根据,是后者的外化。他们认为,人们不能矜尚外在的仁、义,而应各足其性,这样便可达乎仁、义,“善于自得,忘仁而仁”(40),“质全而仁义焉”(41)。向秀、郭象的这种思想同嵇康所说“宗长当归,自然之情”、“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异曲同工。他们都反对“以名为教”,而主张“不言之教”,认为任人之自然本性,便能实现仁义。可是,为什么从人的自然本性便能外化出仁义呢?向秀、郭象曾试图祖论上予以解答,指出:“仁义自是人情。”(42)就是说,“名教”即“自然”。

向秀、郭象在《庄子·骈拇注》中说:“从此系彼为属,属性于仁,殉仁者耳,故不善也。”可见,他们反对把仁义内化于人的自然天性之中,认为把“仁”系属于人性是“不善”的表现。同篇又说:“夫曾、史性长于仁耳,而胜不长者横复慕之,慕之而仁,仁已伪矣。天下未尝慕桀、跖而必慕曾、史,则曾、史之簧鼓天下,使失其真性,甚桀、跖也。”这说明他们既反对慕仁而失真,又否认人性中都禀有仁义,性不长于仁者大有人在。

“仁义自是人情”中的“仁义”,不是儒家所谓有具体规定和共同标准的仁义,其意在于说明人性是不同的,有差等的,而若能自足其不同之人性,便是至仁至义;换言之,真正的仁义就是不同人性的自我实现。向秀、郭象说:“夫仁义者,人之性也。人性有变,古今不同。”(43)人性是变动的,因而真正的仁义是没有固定标准的。他们又说:“彼我同于自得,斯可谓善也”(44),“任其天性而动,则人理亦自全矣”(45)。只要任其天性而自得,便是善,便全于人理,也就是真正的仁义,故其谓:“善于自得,忘仁而仁”(46),“质全而仁义著”(47),“夫仁义自是人之情性,但当任之耳”(48)。

向秀、郭象的“仁义自是人情”说旨在为“不言之教”的主张提供人性论的根据。在他们看来,真正的仁义是“自足”、“自得”的,所以不要“矜名好高”、“畏敬慕善”,“若夫揭仁义以趋道德之乡,其犹击鼓而求者,无由得也。”(49)。因为人性的差等表现为贤愚贵贱的不同,所以,“自足”、“自得”的内容就是当臣的安于臣、当妾的安于妾,在下位者安于下位,各守本份,素位而行,“外内上下,尊卑贵贱,于其体中各任其极,而未有亲爱于其间也,然至仁足矣。故五亲六族,贤遇远近,不失分于天下者,理自然也。”(50)。

任何一种规范伦理学都是由一系列的概念、范畴、命题组成的,并通过教化灌输使这种原本是外在的道德指令内在化为人的情感、信念和人们普遍自觉遵循的社会习俗,这样才能发挥其规范人类行为、和谐协调社会关系的功能。玄学家们虽然不反对儒家伦理的本质内容及其所维护的宗法等级制度,但又否定了儒家伦理“以名为教”的教化形式,这无疑是一巨大矛盾。这种对儒家伦理的矛盾心态是玄学家所处的历史时代造成的。生当士族门阀制度盛行,宗法制度被高度强化的魏晋时代,玄学家们很难在理论上超越具体历史条件而对维护宗法等级制度的儒家伦理道德规范予以否定。但他们无目睹了东汉末叶以来名实混淆、欺世盗名的道德危机,就又自然而然地会将之归咎为“以名为教”的教化方法及由此而产生的“矜名尚高”、“畏教慕善”的社会风气。玄学家们希图以道家的自然无为取代儒家的“以名为教”的大肆有为,对汉儒热衷于礼乐教化来个低调处理,以期净化社讽尚和拯救道德危机,重构精神信念。正唯如此,玄学家们的思想才表现为一种“在儒而非儒,非道而有道”(51)的矛盾品格。毋庸讳言,“非汤、武而薄周、孔”的玄学名士确实有一些背礼伤教的言辞与行为,然而,就其维护宗法等级制度及与之相适应的伦理道德规范这一思想主旨而言,他们其实又很相信礼教,故而玄学与经学这两种乍看起来大异其趣的思潮,实是异曲同工和一脉相承的。

三、儒道兼综的社会风尚

“自然”与“名教”之辩的逻辑进程已向人们展示出儒、道合流的趋势。事实上,在魏晋时期,调合儒、道乃是清谈名士的共识和理论追求。《世说新语·言语》刘孝标注引《(孔)融别传》载:“河南尹李膺有重名,(孔)融欲观其为之,遂造之。膺问:‘高明文祖,尝与仆周旋乎?’融曰:‘然。先君孔子与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义,而相师友,则融与君累世通家也。’众坐莫不叹自息,佥曰:‘异童子也!’”“异童子”孔融言孔、老“同德比义而相师友”,确道出魏晋合同儒、道的时代潮流,发前人之所未发。《世说新语·文学》载:“阮宣子有令闻,太尉王夷甫见而问曰:‘老、庄与圣教同乎?’对曰:‘将无同?’太尉善其言,辟之为椽,世谓‘三语椽’。”玄学家阮修用问多的形式巧妙地指明玄学思潮的主调一一合同儒、道。《世说新语·文学》刘孝标注引《文章叙录》载:“自儒者论,以老子非圣人,绝礼弃学,(何)晏说与圣人同,著论形于世也。”《世说新语·德行》载:“王平子、胡毋、彦国诸人,皆以放任为达,或有者。乐广笑曰:‘名教中自有乐地。何为乃尔也?’”名士乐广以为“自然”与“名教”相通,“名教”中就能尽享“自然”之妙趣。如此等等,难以尽举。

魏晋玄学的主旨是综合儒、道,调和“自然”与“名教”,然其理论表现形式和乡证角度又各自有所不同。何晏、王弼开启魏晋玄学,故其往往用“旧”的形式注入“新”的内容,旧瓶里装新酒,以老化孔、以老化《易》,援道入儒,表现为内道外儒。嵇康、阮籍的时代,正是司马氏假借名教之治大施之时,故其作为司马氏政权的反对派,往往托名老、庄非毁儒圣,表现出一种儒家叛逆者的特色,但本质上又未能真正去掉儒学的印痕。形式上,阮籍表现为先儒后道,嵇康则表现为先道后儒;阮籍的思想终点构成了嵇康思想的逻辑起点,而阮籍思想的起点又是嵇康思想的终点。向秀、郭象继起于玄学之风扇于海内而专制政治渐渐步入正轨之时,故其摆出老、庄传人的姿态,而骨子里却是儒家的货色,用儒家思想隐解《庄子》,表现为外道内儒。

侯外庐先生曾指出,魏晋人善谈“离异同合”(52),这不仅在才性、言意等问题上是如此,就是在儒家与道家、名教与自然关系的态度上也是这样。何晏、王弼的“名教出于自然”说,嵇康、阮籍“忠诚自然”的主张,似乎讲的都是“离异”,但就其“怀抱忠义”的实质态度看,还都是主张调和名教与自然,将儒、道融通于一。

当然,儒家与道家毕竟是截然对立的两种思想体系:前者讲有为,后者言无为;前者重入世,后者倡出世;前者尊名教,后者尚自然……二者在理论上根本不可能调和。而玄学名士们试图调和儒、道之间的客观矛盾,结果造成其自身主观上充满了矛盾,表现为一种“在儒而非儒,非道而有道”(53)的矛盾品格。

然而,综合儒、道业已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社会风尚,为人们津津乐道。如道士葛洪内道外儒,曰:“道者儒之本也,儒者道之末也。”(54)云:“得道于圣人,则黄、老是也;治世之圣人,则周、孔是也。”(55)不如名将桓温认为能够人儒经《礼记》中窥探道家之玄奥,《世说新语·言语》载:“刘尹(?矗牒阈?洌ㄎ拢┕蔡?病独窦恰罚?冈疲骸?庇腥胄拇Γ?憔蹂胩煨?拧!?踉唬骸?宋垂刂良??允墙鸹?钪杏铩!?贝送猓?罡咄持握咭灿玫兰易匀焕吹阕喝寮颐?蹋?锻ǖ洹肪戆耸?亟?档鬯韭碓辣忌ペ?担骸靶⒋绕鹩谧匀唬?倚⒎⒂诖蟪伞!币?坷钰自蜃鳌渡袷扛场肺剑骸爸芸字厝褰蹋??瞎笪尬?6?舅淙缫欤?皇枪厣??!保?6)

在名教崩解的社会背景和儒、道兼综的社会风潮下,魏晋时不少儒者也不拘泥于门户之见,渐渐地谈起儒、道合同来。如庾峻从为政者角度讲山林讨与朝廷之士的异曲同工之妙,认为山林之士“节虽离世,而道合于主;行虽诡朝,而功同于政”(57)。这与向秀、郭象的山林与庙堂别无二致之说同是调和道家出世观与儒家入世观的思想。被称为“儒宗”的董遇,既“善《左氏传》”,“旦夕传讲”,又“善治《老子》,为《老子》作训注”。(58)“儒学洽闻”的裴秀,被毋丘俭赞曰:“生而歧嶷,长蹈自然,玄静守真,性入道奥;博学强记,无文不该;教友著于乡党,高声闻于远近。”(59)俨然成了集儒、道于一身的玄学名士。自称“有《左传》癖”的经学家杜预也热衷于谈论自然之道,说:“臣闻上古之政,因循自然,虚无委诚,而倍顺之道应,神感心通,而天下之理得”,后世则“淳朴渐散,彰美显恶”,再往后更是“简书愈繁,官方愈伪,法令滋章,巧饰弥多”。(60)这同玄学家把人类从野蛮到文明的社会发展理解为朴散真离、道德递减的历史过程不无相近之处。王昶重视儒家仁义礼乐,认为“夫孝敬仁义,百行之首,行之而立,身之本也”,并不满于当时盛行的浮华之习,但他又劝戒其子侄道:“欲使汝曹立身行己,尊儒者之教,履道家之言”。(61)再如邓粲,少以高洁闻名,不应辟举,后应诏入仕,友人谓之改节,他则笑曰:“足下可谓有志于隐而不知隐。夫隐之为道,朝亦可隐、市亦可隐,隐如在我,不在于物。”(62)这与向秀、郭象关于山林与庙堂的说法如出一辙。被称为“儒宗”的徐笛,既作《五经同异评》,“又依道家著《玄徽论》,前后所造数万言,皆有义味”。精于《三礼》的范宣,面对风靡于世的玄学感到无可奈何,他说:“正始以来,世尚《老》、《庄》。逮晋之初,竞以裸裎为高,仆诚太儒,然‘丘不能易’。”他洁身自好,以“记谈未尝及《老》、《庄》”而自我标榜。但有意思的是“客有向人生与忧俱生,不知此语何出?宣云:‘出《庄子·至乐篇》。’客曰:‘君言不谈《老》、《庄》,何由识此?’宣笑曰:‘小时尝一览。’”(63)魏晋玄风其时包括儒者在内的所有士子学人成了挡不住的诱惑,羞言道家浮的范宣也耐不位要看起老、庄之书来了。江??靶⒂汛敬猓?呓诮?住P院醚В?逍?⒆邸C恳晕??恿⑿校?σ览穸????允馔荆?从胁煌@窠陶咭病H粢苑糯锊活浚?运磷菸?笳撸?堑??ダ穹ǎ?嗟乐???病!保?4)这是把老、庄思想纳?^家礼度的范围之内,用儒家来诠释道家。王坦之“有风格,尤非时俗放荡,不效儒教,颇尚刑名学,著《废庄论》”,他说:“孔文非不达远,以体远故用近;颜子岂不具德,以德备故膺教”,“(先王)使夫敦礼崇化,日用以成俗,诚存而邪忘,利损而竞息,成功遂事,百姓皆曰我自然”。(65)名之曰“废庄”的王坦之,实际是把孔子和颜子庄学化,把名教曲说为自然,唐人李?就曾指出王坦之的《废庄论》“其终篇又同其均彼我说”(66)。上述诸儒,兼综儒、道,合同名教与自然,与从儒学蜕变而来又综合儒、道的玄学家们既有相似之处,又有所不同。玄学家们的主旨是用道家的自然净化、修补儒家的名教,主张以“不言之教”取代“以名为教”;而上述那些儒者合同儒、道,已没有以自然净化名教的意义,而主要是为了适应综合儒、道的思想潮流,用自然来修饰名教,作为名教合理性的注脚。唐长孺认为,关于名教与自然之辩,“东晋以后这个问题既然已获得解决,因此说到名教,往往加上自然的帽子。”(67)其实,玄学家们并没有真正解决自然与名教的矛盾,他们本来要用自然净化名教,终而却渐趋蹈入用名教同化自然的歧途,而用名教同化自然、?资勺匀唬?蚪栌门悠拥幕八凳恰耙悦?倘シ?擦俗匀弧保?8),那恰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受玄学影响的儒家学者的思想特征。玄学思潮出之于儒而又返回于儒,而这一时期的儒者却受玄风薰染,用自然点缀名教,他们善谈《老》、《庄》,其学都涂上了几多通家色彩。

玄学在魏晋之际的道德危机的历史背景和综合儒、道的社会氛围下而产生发展。话由汉代儒学蜕化出来,而反过来又影响了需学。玄学家的精神风尚直接感染了南朝的儒学,使其形成了与北朝儒学不问的风格。玄学的名教与自然之辩是对汉末以来道德危机的一种理论解答,隋唐建立的科举制则是从制度上试图避免政治与伦理的结合而带来的道德虚伪性,这二者有着内在的联系。此外,玄学的本体论、自然主义和思辨理性及体用、本末、性情和自然与名教等范畴又影响了宋明理学,此诚如汤用彤先生所说:“理学实继续魏晋玄学来”。(69)

[注释]

(1)《后汉书·马融传》。

(2)上书《蔡邕传》。

(3)《三国志·魏书》卷九《曹爽传》注引《魏氏春秋》。

(4)姚振宗《补三国志·艺文志》著录,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辑。

(5)《隋书·经籍志》著录,已佚。

(6)《三国志·魏书·王弼传》。

(7)上书《钟会传》注引何劭《王弼传》。

(8)《隋书·经籍志》著录。

(9)同上。

(10)已佚,部分散见于皇侃《论语义疏》和邢易《论语正义》。

(11)《晋书·阮籍传》。

(12)《宋书·艺文志》著录。

(13)《隋书·经籍志》著录,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中有辑本。

(14)丁国钓《补晋书·艺文志》著录。

(15)《世说新语·雅量》。

(16)上书《文学》刘孝标注引《(向)秀别传》。

(17)同上。

(18)此书已佚,黄逢元《补音书·艺文志》著录,《经典释文序录》张潘集解引。

(19)《晋书·郭象传》。

(20)《世说新语·文学》刘孝标注引《文士传》。

(21)《?书·经籍志》著录,已佚。

(22)《旧唐书·经籍志》著录,已佚,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中有辑本,皇侃《论语义疏》中有引文。

(23)黄逢之《补晋书·艺文志》著录。

(24)《世说新语·文学》刘孝标注引《晋诸公赞》。

(25)同上《?别传》。

(26)《三国志·魏书·钟会传》。

(27)同上《荀???纷⒁?督?羟铩贰?/p> (28)袁宏:《后汉书》卷六十二。

(29)《宋书·郑先之传》。

(30)《老子·六十三章注》。

(31)《周易·上经注》。

(32)《庄子·人间世注》。

(33)上书《知北游注》。

(34)《论语集解·微子注》。

(35)《周易·鼎卦注》。

(36)《老子·三十二章注》。

(37)《庄子·天运注》。

(38)上书《大宗师注》。

(39)上书《骈拇注》。

(40)上书《天运注》。

(41)同上。

(42同上。

(43)上书《骈拇注》。

(44)上书《达生注》。

(45)上书《骈拇注》。

(46)上书《天运注》。

(47)上书《骈拇注》。

(48)上书《天运注》。

(49)同上。

(50)《晋书·王坦之传》。

(51)《中国思想通史》第三卷第197页,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

(52)《晋书·王坦之传》。

(53)《抱朴子·明本篇》。

(54)上书《辩问篇》。

(55)《魏书·逸士传》。

(56)《晋书·庚峻传》。

(57)《三国志·魏书·钟繇华歆王朗传》注引《魏略》。

(58)《晋书·裴秀传》。

(59)上书《杜预传》。

(60)《三国志·魏书·王昶传》。

(61)《晋书·邓粲传》。

(62)《上书·儒林传》。

(63)同上。

(64)上书《江统传》。

(65)上书《王坦之传》。

(66)《文苑英华·废老庄论序》。

(67)《魏晋玄学之形成与发展》,收入《魏晋南北朝史论丛》(三联书店1955年版)。

(68)此话庞朴用来指夏侯玄。见《名教与自然之辩的辩证进展》,收入庞氏《沉思录》(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心理学家名言篇6

[论文摘要]先秦儒家语言哲学肇始于孔子,他开创性地围绕“名实”、“言意”关系两大语言哲学重要问题,以正名理论为基础,展开对语言哲学的探索。其“名实之辩”的内容包括:保证名实相符的方法是“正名”;名实关系是互动的辩证关系;检验名实是否相符的标准为“礼”。其“言意之辩”的主要内容包括言既可尽意又不可尽意以及通过“隐喻”的方式言道两个方面。孔子语言哲学凸显语言的规范功能,本质上是以道德行为实用主义为取向,以语用学为圭臬的。

本文使用“语言哲学”一词来分析孔子的哲学语言观,是在广义的意义上来使用“语言哲学”这一范畴的——对语言的哲学思考皆可以看作是语言哲学思想。孔子的语言哲学是孔子对语言的根本规律所进行探讨的理论成果。一般来说,语言哲学的中心问题是:(1)语言和世界的关系;(2)语言或语同的意义问题。在先秦哲学的哲学语域下,语言和世界的关系是通过名实关系来呈现的;而语言或语词的意义问题,是通过言意关系来阐释的。因此可以说:孔子的语言哲学的中心问题是名实关系问题和言意关系问题,孔子的语言哲学思想是通过“名实之辩”和“言意之辩”展开的。本文选择孔子的语言哲学思想为考察对象,探讨孔子的语言哲学讨论的主要话题及其对中国语言哲学的影响,对孔子哲学中较为突出的语言哲学问题进行了初步的梳理,清晰地凸显孔子对语言、意义、思想和形上,之道的哲学思考,揭示中国哲学中语言哲学问题的独特架构和视野。www.133229.COm

一、孔子的“名实之辩”及其语言哲学意义

名实关系,即语言与存在或与世界的关系问题,是先秦哲学家首要关注的语言哲学问题。冯友兰先生曾经特别强调名实关系的重要性,认为对此问题的探索容易进入哲学的心脏。早在儒家的开山鼻祖孔子那里,名实关系就已得到深入的探讨,虽然孔子没有从名实对举的角度提出问题,但他明确地区分了名称和名称所指称的对象,认为名本身具有固定的意义。下面具体分析孔子“名实之辩”的主要内容。

(一)保证名实相符的方法是“正名”

孔丘提出:“政者,正也。”认为社会稳定,政治有序的前提是“正政”,而正政的核心是“正名”。“正名”思想是孔子在回答子路问政时提出的。《论语》记载:“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日:‘必也正名乎!’”在孔子看来,正名问题事关重大,几乎是一切社会问题中最为首当其冲的事情,这恰似现代西方语言哲学中的一个基本观点,即“哲学的首要任务就是对语言进行分析”。孔子的出发点虽与现代西方语言哲学颇为不同,但在重视语言这一点上则实无二致。

孔子在回答齐景公问政时,强调了“正名”的基本内容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孔子围绕着这一“正名”内容,论述了“礼”对不同的名分下的不同社会角色的要求,以此来衡量是否“名正”。他从维护没落的奴隶主阶级利益的立场出发,针对他所亲见目睹的名实混乱的社会时弊,以周礼为核心,以君臣父子为内容,从名实关系角度详细地论述了“正名”的基本要求。可见孔子的“正名”思想强调的是“名”的伦理政治旨趣,而小是形上逻辑旨趣,或者说强调的是“名”的规范功能,而不只是“名”的描述功能,正如梅·约翰所说的那样:“当名称因其有助于表现和区分社会政治差别而被孔子视作非常重要时,它们真正的价值就在于此:它们能够被用来规范(prescribe)而不仅仅是描述(describe)那些差别。名能够而且应该被用来规范实——这一观念构成了孔子正名计划的核心。”

(二)名实关系是互动的辩证关系

子路显然术能明白孔子正名理论之深意,反而批评老师此论为“迂腐之见”,孔子于是苦心孤诣地对自己的爱徒说了一段被后人广为引用的话:“野战,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从这段发人深省的话可知,孔子的推论是从一否定式的断言(名不正)出发,由名推及言-事-礼乐-刑罚,最终落脚在“行为”上(民无所措手足),其逻辑顺序为“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对孔子的上述主张,学术界许多人认为这是对名实关系的本末倒置,由此孔子就成r极端保守主义者。郝大维、安乐哲对此评价说:“‘正名’的这一流行诠释部分是正确的,但它高度强调孔子思想中与传统的一致性,与此同时,却忽视了孔子真正看重的文化多样性、原创性和丰富性,则损害了对孔子思想的理解。”的确如此,在理解孔子正名理论时,不必死死纠缠在孔子看来名实之间到底谁决定准的问题,我们往往因为孔子强调名的作用就断定孔子持有“名决定实”的先验论,因而全盘否定其“正名”思想的理论价值。我们更多的应该注意到孔子“名实之辩”思想的深刻性。显然,孔子这里所用的“君、臣、父、子”之名,无疑是对以往“君、臣、父、子”之实的反映,尽管那种意义上的名还包含有理想化的成分,但它们在指称以往的“君、臣、父、子”之实时已被人们所认可,具有了确定性。因此,从名实关系着眼,孔子的这一主张实际表明了这样一种观点:名一经形成,就必须保持应有的确定性。“任何民族总是在用语言范畴化地认识世界和人生。当他们对自己的语言所表达的意义进行确定性追问的时候,他们就进入了纯语言性操作的模式,理论上说都是能够产生出分析理性思想的。”毋席讳言,孔子的这种主张正是思维发展到一定阶段,对名的使用规范所提出的必然要求,是先秦分析理性思想初露端倪的表征。不仅如此,孔子的主张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语言哲学的另一可贵思想:虽然从根本上说名依赖于实,但名在反映或指称实的过程中,并不完全是消极被动的,所谓“《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就非常形象地说明了名对于实还有其积极能动的一面。孔子的这一见解,对于确切、完整地把握名实互动的辩证关系是非常有帮助的。

(三)检验名实是否相符的标准——“礼”

从孔子提出“正名”的目的来看是为了“正政”,而“为政”却是由人来完成和实现的,这就要求为政者要“正其身”,要“先之劳之”,以“礼”作为“正身”的途径,作为“正名”的标准。因此,孔子大力提倡“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他更相信,“不学礼,无以立”,“不知礼,无以立”。具体说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也就是说,在孔子看来,必须以“礼”为标准,以“能近取譬”为方法来检验名实是否相符,至于这个理想的意义标准到底是什么,孔子并没有从语义的角度去定义,而是认定“先王”的礼仪制度,即社会变革发生前的那种状态就应该是名应有的意义。从这一角度看,孔子的“正名”理论其实是以托古的方式来表达一种政治理想。陈汉生认为:“如果把语言划分成语形(语言实体的相互关系)、语义(语言和语言之外的现实之间的关系)和语用(语言跟使用者的目的之间的关系)三部分。我们认为中国思想集中于语用的研究,因为中国思想很少关心语义的真假,而较多地关心语用上的可接受性。”这一对中国语言哲学定性的断语,如果用来分析孔子的语言思想,基本上是可以成立的。通过对孔子“名实之辩”内容的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到:孔子的语言哲学思想是以道德行为实用主义为取向,以语用学为圭臬的。

二、孔子的“言意之辩”及其语言哲学意义

“言意之辩”这个问题虽古老而恒新。就中国哲学而言,它关乎超名言之域的形而上学的可能性;从比较文化的角度看,它又是打通中西文化深层结构的关键。它主要回答这样两个层次的问题是:(1)语言能否把我们的心意(即意之所识、所把握的东西)说清楚、说完全?什么能说清楚?什么不能?(2)对于语言说不清、道不尽的东西(尤其是“道”),怎样把它们表示出来,为人们所理解?换言之,对“道”的理解和把握是否必须借助语言?能否另辟蹊径?第一个层次的问题就是“言能否尽意”的问题;第二个层次的问题就是“语言能否把握形上之道”的问题,下文将按这两个层次分别对孔子的“言意之辩”展开论述。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朱熹注曰:“文章,德之见乎外者,威仪文辞皆是也……夫子之文章,日见乎外,固学者所共闻;至于性与天道,则夫子罕言之,而学者有不得闻者。”从子贡所言可以发现,孔子的思想体系中有了名言之域与超名言之域的分野,“文章”属于“名言之域”,对于“名言之域”,“言”是能够尽意的,所以是“可得而闻”的,也是“学者所共闻”的;“性与天道”属于“超名言之域”,对于“超名言之域”,言是难以尽意的,所以“夫子罕言之”,也是“不可得而闻”的。孔子解决“言意之辩”的方法是通过划分名言之域和超名言之域,认为在名言之域,言是能够尽意的;但是在超名言之域,言是难以尽意的。

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将“命”、“礼”、“言”三者并立,置于人生的至高地位上,足见孔子对语言的重视。关于“不知言,无以知人也”,《论语正义》日:“言者心声,言有是非,故听而别之,则人之是非也知也。”可见“不知言,无以知人也”是以否定句式肯定了“知言”的可能性和现实性,也即肯定了通过言能知意进而“知人”,正如朱熹所言:“言之得失,可以知人之邪正。”,这是一种充分依赖语言的表意功能与交流功能,肯定言意一致性的态度。这是孔子对“言意之辩”的基本态度。关于这一点,可用孔子的一个著名观点——“辞达而已矣”。

对于“辞达而已”,孔安国注曰:“凡事莫过于实,辞达则足矣,不烦文艳之辞。”要求表达者要努力把“辞”——语言信息最清楚明白地传输出去,并在客观上产生出接受者能最明白地接收到信息——“达”的效果。也就是说,“辞”以“达”为目的,“达”为“辞”的标准。辞不贵多,也不贵少,但贵辞达则足矣。所谓“文胜质则史。”文采多于朴实,便难免虚浮。这种语言交流功效至上的主张,实质上就是对语言交际功能的早期认识。孔子提出的“辞达而已”的主张,在中国语言哲学发展史上最早揭示了语言的交际功能,确立了语言交际功能得以最佳发挥的语用原则。尽管“辞达而已”还只是对语言运用的朴素要求,还称不上是理论剖析,与现代语言转向将语言作为哲学的基本课题还有很大的距离,但它毕竟与斯大林有关语言的基本功能是“彼此交际,交流思想,达到互相了解”的现论,在义理上有相通之处。

对于言能尽意,另外一个重要证据就是孔子对“以言取效”观点的自觉意识。孔子断言“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说明孔子注意到人们借助语言表达能够完成某种行为,造成某种社会后果,可以说这是中国思想家中最早对“以言取效”功能的描述。中国古代哲人这种对言语之成效功能的洞察,很自然地让人联想到现代哲学家的某些思考。奥斯汀曾把话语分为施行式(performative)和记述式(constative),并认为与后者被用来描述事态、报告情况不同,施行式话语是用来做某件事情,实现某种意图。在孔子那里,言行之间从来就是相即不离的,所谓“言必信,行必果”、“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很多情况下,说出一句话即是在做某件事情,实现某种意图,所以才有“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这句警世哲言。所谓“行不及言,可耻之甚”,古者之所以“言之不出”,是因为语言与行动相关,特别是在社会政治与道德领域,如果自己无力实现某一目标,还是先不要夸口、许诺为妙。由此可见,孔子的语言哲学中似乎也蕴涵了后来为大家熟知的“所有语言都是行为”的思想精义。

孔子在肯定言能尽意的前提下,对于如何保证语言表达的意义明确,对于言尽意如何可能的问题进行了详细的探讨。

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将“言”区别为“语言”(langue)和“言语”(parole)。他认为,语音必须构成一个系统,我们才能区别这个词和那个词,概念也必须坐落在一个概念系统之中,他称之为“语言系统”或“由形式构成的系统”。和语言(系统)相对的,则是言语。言语足语占的体现,语言(langue)和言语(parole)总称为language。索绪尔用多种方式来描述言语和语言这组对偶:言语是个人的、从属的,语言是社会的、主要的。……概括言之,语言是语言共同体成员心中的语法体系,言语则是人们平时所说的那些话,是依赖于语法系统的说话行为。孔子虽然未能明确区分“语言”和“言语”,但是按照索绪尔的理论,我们还是可以将孔子之“言”区分为“语言”和“言语”两部分。通过对《论语》的细致分疏,发现作为大思想家的孔子显然更加重视处于社会性的主要地位的“语言”,《论语》一书有大量的论述“语言”规律的思想,可将这些探讨语言规律之“言”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一般意义的“言”、社会的“言”,如:“言必信,行必果”、“非礼勿言”、“人不言,言必有中”等;另一类是某一特定的语言共同体的“言”,如:“君子之言”、“仁者之言”、“有德者之言”等。这两类显然都属于索绪尔所说之“语言”之列,孔子的语言哲学思想集中体现在这些论述之中。通过对孔子社会语言的归纳,可以抽绎出言之所以能尽意的三个有效性条件:“言必信”、“非礼勿言”、“言必有中”。(1)“言必信”属于减信的要求。《说文解字》:“信,诚也。从人言。”段玉裁注曰:“人言则无不信,故从人言。”伊泽拉·庞德(ezrapound)继承了导师欧内斯特·弗诺罗撒(ernestfenollosa)的观点,将“信”释作“遵守诺言之人”。但真正揭示“信”之丰富内蕴的倒是安乐哲的解释,他标新立异,发前人所未发:“在理解‘信’的时候,我们必须充分考虑到其先决条件。也就是说,‘信’字从两个方向描述了人们信守诺言的情况:既有施恩者承担的守信的责任,也有受益者心怀的信任。‘信’字阐述了一种双向的完美的信任关系。”的确,“言必信”表达的不仅仅是言说者单方面的遵守诺言,也有听者心怀的信任这样一种双向的完美的信任关系。孔子非常重视建立这样一种“言必信”的双的完美的信任关系,他说:“与朋友交,言而有信”、“民无信不立”,又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呵也”。孔子的这些话无不表明他对于建立一种体现双向的完美的信任关系的人际社会的希冀和渴望。(2)“非礼勿言”反映了“合礼”的要求。“礼”就是被赋予了种种隐喻的角色、关系和制度。“礼”的范围相当广泛:它包括了所有礼仪——从宴饮酬唱到问候、告别、加冠和婚丧嫁娶;从表示敬服的肢体语言到庄严的祖先祭祀,所有这些以及其他相关内容均是“礼”。“礼”是对人之为人的本质追求的保证,所指向的是一种极高的道德约束力,“非礼勿言”指向的则是对人们言说内容的刚性的道德约束;(3)“言必有中”反映了“恰当”的要求。所谓“言必有中”就是“言不妄发,发必当理”。首先,说话要针对对象,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其次,说话时要考虑到对象的知识水平和接受能力,不然,“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言而与之言,失言。”最后,注意说话的时机与火候,尽量克服“躁”、“隐”、“瞽”这三大毛病。

当然,孔子也并没有忽视作为个人的、处于从属地位的“言语”的作用,在他看来,从个人的言语现象中也可抽象出社会语言的一般规律,因而,孔子在从事其个人的言语活动的过程中能够自觉地遵循社会语言的一般规律,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身体力行,言传身教,启示世人如何正确地遵循语言实践的一般规律。如《论语》记载:“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庭,便便言,唯谨尔”,揭示了语言交际受到语言环境的制约的规律;“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如也”,揭示了语言交际受到交际对象的制约的规律;“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揭示了必须从言行一致的层面考察人的语言活动的规律;“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揭示了主体在交往和对话中应注意言语时机的规律等等。显然,《论语》试图表达的正是通过对个人特殊的言语实践的真实记录,而给人类普遍的语言实践以某些规律性的启示。毫无疑问,孔子的语言哲学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个深刻的道理:只有掌握了这些社会“语言”和个人“言语”的一般性规律,主体问的对话才能达到“言尽意”的效果。

孔子对言意关系的理解是辩证的,他在肯定言能尽意的同时,也承认在某些方面某些领域言是难以尽意的。孔子对于形上领域、超名言领域,持有言难以尽意的观点。什么是超名言领域呢?冯契认为:“理性直觉的所得就是超名言之域,超出知识经验的领域当然是不可思议,不可言说的。”哪些足超名言之域呢?冯契认为:“无不通也,无不由也的道,天人合一的境界,会通天人的德行,都是无条件的、绝对的、无限的,所以,这就是难以言传的超名言之域了。”总体上说,孔子埘于尢不通也、无不由电的道,天人合一的境界,会通天人的德行等超名言领域,采取的是“存而不论”的“悬置”的态度,“子不语怪、力、乱、神”就是这种“悬置”态度的反映,因为“神”是“造化之迹,然非穷理之至,有未易明者,故孔子不轻以语人也”。孔子承认名理知性范围内的语言在表达传达形而上思想时的局限性。孔子虽然不足很自觉地理解这一点,但却有所感觉,表现出某种困惑。另外一个有名的例子就是孔子本人对于会通天人的德行如“仁”,表现出难以言说的窘迫。“司马牛问仁。子日:‘仁者,其言也切。’曰:‘其言也切,斯谓之仁已乎?’子日:‘为之难,言之得无切乎?’”在此,孔子表现出对“仁”的复杂、丰富、深刻意义难以言说和表达的窘迫。至于孔子对于“无不通也,无不由也”的道以及天人合一的境界的态度,将在下面“言与道”的关系时再作探讨。

三、“言与道”:孔子语言哲学的形上学追求

以上就语言与思维的关系,即“语言能否清楚完整地表达思想”的问题或“言能否尽意”的问题对孔子的语言哲学思想进行了分析。但哲学之思并不仅仅局限在“言能否尽意”,哲学家在关注语言的日常运用的同时也关注语言对形而上的把握问题。如果人具有清楚表达的能力,对形上之道如何表达,这就涉及“言意之辩”中“言、意能否把握道”的问题。许多研究中国语言哲学的学者对此问题未能涉及,不能不说是研究的重大失误。

语言如何把握形上之道?这是中西哲学普遍遇到的问题。西方哲学试图用概念语言或者“名言”去把握与言说形上之道,事实证明,这是难以言说宇宙之“大道”的。道是隐身在语言最深处、最为扑朔迷离的难言之“隐”。通过语言明道,就意味着让思维潜回到语言之所以为语言的最根本处。在语言的最根本处人们所能观察到的是逻辑。因此,古希腊的“逻各斯”一同,既指言说,同时又指逻辑。言说之所以成为可能,正是因为它符合逻辑。当语言违背了逻辑的最基本的要求而成为思维的碎片,存在的统一性也就残破了、消失了,正如海德格尔所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语言破碎处,无物存在”。但是,道不仅是逻辑的,更是直觉的、意境的,在逻辑的背后还存在着逻辑所不能穷尽、不可企及的东西。道的这种直觉性和意境性决定了中国哲人把握“道”更多的是运用的意象语言而不是传统两方哲学的概念语言。窃以为,意象语言言说形上之道的主要方式为“隐喻”的方法和“负的方法”,儒家言道以“隐喻”的方法为主;道家与禅宗言道以“负的方法”为主。

就孔子而言,他主要用“隐喻”的方法言道。这种言道方式,颇类似于海德格尔所说的“诗”。哲学除了精深的分析和严密的推理之外,其更重要的意义往往在于给人的生活提供形上基础。哲学如何才能给人的生活提供形上基础呢?严格来说,凡是逻辑上尚需前提的东西都不能被认为是最根本的。这就使得凡是逻辑上可以推论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哲学要用以充当根本基础的东西,因此,对形上基础的哲学寻求就超出了推理能够探究和辩护的范围。在这种情况下,“隐喻”就成了哲学由以展开其形上追求的重要方式。

《论语》中“道”的“隐喻”特质表现为它既是获得的遗产又作为个人贡献的双面性。“得道”被认为是为求道之人提供方向的门户:“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孔安国注曰:“言人立身成功当由道,譬犹出入,要当从户。”道是一个由文化环境构造的门户,个体就此走出他自己的路。它是一个起点,一个路标,而非最终的目的地。社会好比一个我们锻炼技艺的工作车间,过去的经验是创造性获得已之“道”的预备阶段:“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包成注曰:“言百工处其肆则事成,犹君子学以致其道。”可见,在孔子那哩,道是一种境界、一种意境。道作为意象性和意境性的概念,它们的内涵并非体现于概念关系,而是体现于人的思想、行为和面对的具体事物之中。把握这样的慨念,不能靠定义,必须从人的身体力行中去领悟、体认。在孔子看米,道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因此“予欲无言”,子贞不解其心,心生疑问:“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毛《传》:“述,循也。”言弟子无所遵循也。郝大维、安乐哲认为将“述”译为“tofollowtheproperway”,将帮助我们掌握“道”的精髓。由此可见,中西方对“述”的理解是-----致的,都将“述”与对“道”的把握联系起来,“小子何述”表明孔门弟子对于如何遵循“道”的困惑。子贡困惑的是如果不是通过语言,那又如何才能把握“道”呢?孔子回答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刘宝楠对此评论说:“圣人法天,其教人也,亦以身作则。故有威可畏,有仅可象,亦如天道之自然循行,望之而可知,仅之而可得,固不必谆淳然有话言也。”这种评论是深得孔子教化思想之精髓的。“天小言而四季运行,万物化生。”在孔子看来,天之四时运行,本身孕育着生命的力量,随着四时流转运行,万物生焉,人以不言而尽人之道成天之德,天不是用语言而是用“不已”的行动在诠释着“道”的精髓。程树德《论语集释》引李中孚《四书反身录》云:“人子惧学者徒以占语文字求道,故欲无言,使人知真真学道,以心而不以辩,以行而不以言。”诚然,“道”更多的时候不是通过语言去了解、认识,而是通过行动去体认、体悟。

由此可见,“言意之辩”中“语言能否把握道”的问题不仅仅是一个思辨哲学问题,更是一个实践哲学问题,孔子对“语言能否把握道”的问题的处理是一种化认识沦为实践哲学的解决方法,这是中国哲学的特色之一,也是中国古代认知理性不甚发达的原因之一。

四、结语:孔子语言哲学的历史定位

人类对语言问题的哲学思考,或者说人类的语言哲学思想,本身是人类文化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它又对人类整个文比的发展具有某种本源性或基础性的意义。无论中国还是西方都在文化发展的早期就产生了有关语言问题的哲理思考,并且这些思考对于中西思想文化的定向、特征等,都发生了重大的影响。

心理学家名言篇7

[关键词]孟子;语言哲学;“知言养气”;语用学

一、“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

——孟子的正名理论及其语言哲学意义

正名理论探讨的是名实关系问题。名实关系,即语言与存在或与世界的关系问题,是先秦哲学家首要关注的语言哲学问题。在儒家正名的思想统绪里,孟子并不是典型代表,不过《孟子》中有一个广为人知的正名例子,那就是对于“弑君”与“诛一夫纣”关系的辨析。梁惠王问道:“臣弑其君,可乎?”孟子回答道:“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Ⅲ(《孟子·梁惠王下》)此处,孟子从语义学的角度揭示了“一夫”与“君”的区别,“一夫”只是具备“君”之名而丧失了“君”之实,从而从名实关系的角度肯定了“诛一夫纣”的正义性和合法性。这一例子表明,孟子的正名理论与孔子一样是以伦理政治为旨趣的,他们强调的都是名的规范功能,而不是描述功能。所不同的是孟子已把孔子的正名思想从“正政”之说,发展为“正人心,息邪说,距诚行,放淫辞(《孟子·滕文公下》)之类的广义的意识形态行为,并认为正名、正政的工夫肇始于“正人心”的思想与心理活动。孟子认为:“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孟子·公孙丑上》)在孟子思想体系里,“不忍人之心”即为“仁心”,“不忍人之政”即为“仁政”,而“仁政”根于“仁心”,所以正政的工夫要从正人心出发。孟子“正人心”的追求实质上为诸侯行仁政奠定了人性论基础,这无疑比孔子推进了一大步。孟子还从语义学的角度把“不为”和“不能”严格地区别开来,他说:“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孟子·梁惠王上》)从而揭露了当时诸侯不能行仁政的实质并不是他们缺乏客观条件,而是他们主观上不想去做,以此批判了诸侯们恶劣的政治动机。

先秦“名实关系”问题探讨的是语言与世界的关系问题,虽然孟子对于这个问题的关注不如孔子和荀子,但有段重要的材料说明孟子对于这个问题的理解非常深刻。

孟子谓戴不胜曰:“……有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傅诸?”曰:“使齐人傅之。”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虽日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之间数年,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孟子·滕文公下》)

孟子认为,如果有一个楚国大夫想要其子学会齐国语言,应该请一个齐国人当老师,但是一个齐国人教他,诸多的楚国人用楚语喧扰他,那么即使天天鞭笞他让他学好齐语,他也是难于学好的。相反,如果将他放到齐国的街巷里弄去,几年过后,即是天天鞭笞他,让他说楚语,那也是不可能的了。这就说明:语言不是个人的产物而是社会的产物,它的形态与面貌之形成完全取决于特定的社会与环境;同时,语言又是可变的,随着语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因此,个人的语言习得完全依赖于特定的语言社会环境。这段文字原是孟子为了说明环境能够影响人的语言所打的比方,其目的在于论述如何使一国国君“为善”的问题,然而客观上却触到了语言与世界之关系这一语言哲学的根本问题。而这也恰恰反映了孟子语言哲学的一个基本特征:即重视语言的道德功能与意义,体现了以伦理政治为旨趣的实用主义特征。

二、“言无实不祥”、“言近而指远”——孟子的语用学思想及其判别语言好坏的标准论

孟子曰:“言无实不祥。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孟子·离娄下》)意思是说:言论没有内容,不充实,不真实,是不好的。这就涉及到语言的两个标准,一个是充实,一个是真实。“充实”的标准实际上是质与量的高度统一,是一种尽可能以少的量表达高的质的会话标准;“真实”的标准是一种伦理道德标准,主要是要做到语言无欺、诚实无妄。现代西方著名的语言学家格莱斯(Grice)在其著作《逻辑与会话》中提出了人们交谈必须遵守的“合作原则”,“合作原则”包括四条准则,其中前两条即是量的准则与质的准则:量的准则要求尽量提供对方所需信息,不提供冗余信息;质的准则要求只讲真实的话。格莱斯所谓量的准则与孟子所要求的“充实”旨趣相同;其质的准则与孟子所要求的“真实”目的无异。可见,孟子所提出的“实”的标准与格莱斯所提炼的“合作原则”在精神实质上是相通的。在孟子看来,好的语言应是质与量高度统一的典范,所以他反对“空言”。空言者或言而无实,或远离人生实际,或如杨子为我、墨子兼爱之类不近人情的东西,都是孟子反对的对象;同时在孟子看来,好的语言还应该符合伦理道德的标准,要“真实”,要“无妄”,做到“语言必信”(《孟子·尽心下》)。语言要符合这两个要求是很困难的,所以孟子主张慎言。他说:“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孟子·离娄上》),其意思是说,人之所以轻易其言者,以其未遭失言之责故耳。这实际上是孔子“讷于言慎于行”思想的进一步深化。

孟子要求言而有实,有具体的内容,要保持语言之质与量的高度统一,这无疑是正确的,在中国语言哲学发展史上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和贡献。但是我们应该明白,孟子关于语言标准之“实”,主要还不属于逻辑判断所要求的“真实”。他所指的“实”更多地属于伦理、道德的价值判断,它所揭示的并不是语言与世界的关系这一语言哲学的根本问题。正因为如此,孟子所说的许多有实之言,颇类一般逻辑的名义上的定义(verbaldefinition),而不是实质的定义(Substantialdefinition)。如:“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乐之实,乐斯二者,乐则生矣。”(《孟子·离娄上》)这里所讲的仁、义、智、礼、乐的实,不是从一般的事实中概括得来的,因而只具有伦理道德意义,不具有实质性意义。因此孟子所谓“言无实不祥”也就只是一个伦理命题,“实”的真实含义还是以儒家的“礼义”为其主要内容,这也正是孟子所谓“言非礼义,谓之自暴也”(《孟子·离娄上》)的原因之所在了。

“言无实不祥”只是孟子提出的好的语言的第一个标准,在孟子看来,好的语言应该要有一个更高层次的标准,这个标准即是——“言近而指远”。

孔子主张“雅言”,孟子则提倡“善言”。所谓“善言”,也就是祥言,即他所说的:“言近而指远者,善言也。”(《孟子·尽心下》)“善言”也就是他所谓“君子之言也,不下带而道存焉”(《孟子·尽心下》)的意思。赵岐从修身养性的伦理意义上对之作注曰:“言近而指远,近言正心,远可以事天也。”强调了其伦理道德意义,却忽视了丰富的语言哲学的意蕴。其实,从语言哲学的角度分析,“言近而指远”主要揭示的是“言”(施指signifier)与“指”(所指signified)之间的一种不一致、不平衡的关系。我们知道,施指与所指的正常关系应是一致的、平衡的,即言近则指近,言远则指远。言近而指远,则是反映了施指与所指的一种偏离关系,即言此而及彼、言浅而意深,言有限而意无穷。从中我们可以洞悉孟子本人的语言哲学理想:以近言来指远,以有限之言表不尽之意旨。孟子其实是在承认言意既相一致、又不一致,言既能尽意、又不能尽意的“二律背反”中,寻求更高的辩证统一。同样应该明白的是,孟子“言近而指远”的语言哲学理想反映的不是孟子对于“真”的追求而是对于“善”的追求,“指远”之“指”是以儒家伦理道德教化为旨归,其标的指向即为孟子哲学思想中的核心价值——“义”。这一点其实显而易见,比如说,他一方面主“言语必信”《孟子·尽心下》),但另一方面又说“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孟子·离娄下》)。言语必信或不必信,按照主要取决孟子的“义”的标准。一切语言正如一切行为一样必须毫无条件地服从“义”的价值要求,此所谓“惟义所在”。从这里可以看出,判断语言真假优劣的标准,他不从逻辑上考虑,也不从墨家的名实关系角度考虑,而是从伦理上寻找根据,这就典型地反映了他的语言哲学思想的伦理化特点。

孟子伦理化语言哲学的特点不仅表现在他注重言的内容,还体现在他注重言的方法、言的规范上面。孟子认为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有该说的时候,也有不该说的时候,万万不可随便,他说:“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锯之也;可以言而不言,是以不言鼯之也。是皆穿窬之类也。”(《孟子·尽心下》)他还非常注意言说对象,于是有“不与恶人言”(《孟子·公孙丑上》)的谆谆告诫;他强调所说之说要符合说话人的身份,因而有“位卑而言高,罪也”(《孟子·万章下》)的警世之言。他继承了孔子言行一致的主张,因此严厉地批评那些“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孟子·尽心下》)的醪嗲之言。从这些语用规范可知孟子语言哲学的一个重要特点即是奉行伦理主义。这一特点决定了孟子更多地关注语言与使用者的目的之间的关系,而很少关注语言和语言之外的现实之间的关系。质言之,孟子的语言哲学思想偏重于语用学,并表现出鲜明的实用主义倾向与伦理学色彩。

三、“知言养气”说——孟子语用学的伦理追求

孟子语言哲学的另一个鲜明特色就在于他注意到了语言与人格修养的辩证联接。

当公孙丑问孟子有何长处,孟子开口就说“我知言”。公孙丑进一步追问:何谓“知言”?孟子回答说:“波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孟子·公孙丑上》)显然,孟子所说的“知言”就是对于偏颇的、过分的、邪曲的、隐讳的等等违背儒家道义的言辞要清楚地了解其所蔽、所陷、所离、所穷之处。因此,“知言”就是要有辨别言辞是非善恶的能力。而要有知言的能力,必须首先在心中确立一个是非善恶的标准。用这个标准去衡量人们的言论,才能分辨什么是正确的言论,什么是错误的言论。这个标准就是儒家的“仁义之道”,从而“知言”也就是“知道”。朱熹在《四书章句集注》中引程子的话说:“‘心通乎道,然后能辨是非,如持权衡以较轻重,孟子所谓知言是也。’又曰:‘孟子知言,正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若犹未免杂于堂下众人之中,则不能辨决矣。’”元人许谦在《读四书从说》中亦说:“知言即是知道……知道明理,故能知天下言之邪正得失。”他们将“知言”与“知道”联系起来,颇得孟子思想之精髓。孟子认为,由“知道”而达于“知言”,唯一的途径是加强主观道德修养,也就是用反省内求的方法“尽其心,知其性”,保持并发扬人内心所固有的仁义礼智等道德观念。所以,“知言”实际上就是道德修养达到一定高度的标志。能够做到“知言”,就表明道德修养达到了标准,否则就是没有达到标准。

心理学家名言篇8

莫言,原名管谟业,生于山东高密市。中国当代著名文学家、剧作家,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学院院长、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上世纪80年代以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被归类为“寻根文学”作家。2012年10月11日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成为首位获此奖项的中国籍作家。

莫言获得诺奖前,已多次在媒体上看到莫言的书法,觉得他的书法在作家队伍中属于上乘水平。这次他获奖后,书法界的聚光灯也照到了他身上,报纸上连续看到关于他书法的评论,可谓毁誉参半。赞不绝口的有张瑞田和泉城子,张瑞田认为莫言“于书法,他是一位热情的欣赏者,也是一位勤奋的创作者”。泉城子则觉得莫言“虽无意于佳,实际控制线条的质量不在一般书家之下,字形随意屈伸变化,较有拙稚趣味,不为大众所欣赏,很有一股洒脱的文人气派”。与此持截然相反意见的有谢春彦,他的文章题目就叫《莫言,莫言,莫乱书》,具体指出莫言两幅赠人的书法,一幅“无心插柳”之“柳”字,已类生造,“倾城”的草书“城”字的大不规范;一幅“醉后喜中美人计,闲时爱读线装书”下联平仄俱善,惟上联则如醉汉上马,皆颠倒不堪甚甚了。王南溟也随之发表《也谈莫言“莫乱书”》,直言“莫言虽然是在用毛笔模仿书法的样子在写,但没有最基本的书法用笔法”。在阐述了一番书法理论后断言:“莫言的书法不属于上述书法理论中的书法,书法是一门为莫言所不了解的专业。”

面对上述两种对立的观点,我不想简单地“选边站”,因为离开了当今中国文学界、文化界和书坛大背景来就事论事评价莫言的书法,难免会有摸象之偏。当今的作家和民国时期的作家已不可同日而语,书法水平普遍下降,全国成名作家中,兼擅书法者寥寥。当今的书法家整体水平,传统学养更是每况愈下,无法与民国时、“”前的书法前辈相比。就说写古典诗词,书法家里有多少人真正懂得诗词格律?有多少人能够按照平水韵写诗填词?从公开发表的书家诗词来看,出律的比例很高。何况,平仄问题,即使行家,有时也会无意中出错。饶宗颐先生有一幅写给吴冠中先生的对联:“道出古人辙,心与静者论”。看了后发觉下联“与”失对了,颇奇怪。一查,才知道上联集孟郊诗,下联集张继诗,原诗是“调与时人背,心将静者论。终年帝城里,不识五侯门。”猜想饶先生凭记忆书写,将第一句的“与”用到第二句上,出现了失误。但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就此认为老先生不懂格律,或连抄诗也出错。如果说书法家在诗词创作上属于弱项,情有可原,那么,在书法技法上应该是拿手好戏了吧?也未必,如果按照“书法理论”来分析,就连属于风云人物的书法名家,也可挑出一大堆破绽来。前些日子有报纸对一位书法名家的落款提出质疑,认为他写自己的名字不合汉字规范,也容易让人认作他字。我并不是说莫言获得了诺奖就样样都精通,一好百好,也不是说他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就不能批评,而是觉得作为书法界人士,不能用“书法技法”、“书法理论”来苛求别人,须知技法无边、理论无涯,书法专业中人况且存在种种不足,以此来衡量一位作家书法就有点过了。

实际上,莫言并没有以书家自居,他兴之所至作一些对联、打油诗,信手写成书法送给朋友,是一种雅兴和雅事。有人在乎他的名头,争相买他的字也是情理中的事。莫言肯定也明白一个道理,中国人会用诺奖标准之外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标准来衡量一个文人,特别是有名文人。好在诗词平仄和书法技法毕竟属于雕虫小技,下一点功夫,要弥补并不太难。至少,比获得诺奖要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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