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化或城镇神化?

时间:2022-10-08 07:58:56

城镇化或城镇神化?

只讲“城”不讲“市”,就抽掉了城镇化的精髓。依靠没有“市”的“城”维持经济增长,那是将城镇神化,一个美好却无法实现的城镇神话。

翻开近期的报刊,“城镇化”无疑是使用频率极高的一个词。

在传统经济增长模式的潜力行将耗尽之际。“有效需求不足”的凯恩斯幽灵笼罩着中国经济。在过剩产能的沉重压力下,企业再也不敢扩张投资规模;各级政府虽有信心有决心,财政和银行却已捉襟见肘,难以为继;雪上加霜的是外需疲软。

忽然间,地平线上出现一道曙光,城镇化!据说,城镇化将拉动基础设施投资40万亿,相当于2012年GDP的80%;据说,城镇化将从根本上扭转长期以来的投资一消费失衡,因为城镇居民的人均消费是农村3倍。忽然间,不必推动改革就可拉动需求了,忽然间,不必触动复杂利益关系即可调整结构了。据说,只要抓住城镇化这一环。中国经济就将以8%的速度至少再增长20年!

市场化的结果而非政策工具

先让我们看看历史吧。读史未必使人聪明,忽视历史却是不可饶恕的愚蠢。

改革开放30多年至今,我们可记得什么时候搞过城镇化的规划?可曾制定过什么样的城镇化政策?从来就没有。没有宏伟蓝图,没有统筹兼顾,没有配套政策,没有资金安排,甚至连试点推广都没有,不知不觉中,城镇化率就从1978年的18%上升到2012年的53%。即使扣除进城不落户的农民工,城镇化率也达到了35%左右。

城镇化的提高并非来自政府主动的和有意识的推动,而是城乡社会、经济、市场、产业和文化发展的自然结果。政府不应自己动手、圈地迁入、按图造城,而应该并且只能是营造有利于城镇化的法律和政策环境。

回顾过去的历史,对我国城镇化贡献最大的,当属农业改革和民营经济的发展壮大。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们解散了,打破了僵硬的计划体制,长期束缚在故乡和故土上的宝贵生产要素——劳动力开始自由流动,经过乡村副业和乡镇企业。最终进入了城镇工商业和服务业。

农村改革的意义不仅在于为城镇经济提供低成本的劳动力,而且还在于农业剩余的大幅度增加。古往今来。世界上城市扩张的制约因素都是农业剩余,即农业产出减去维持农村人口自身所需后的剩余。我国明、清时期的城市规模小于前代的宋朝,原因就是明末的人炸,在农业生产效率基本不变的情况下,可供城市人口消费的粮食减少,导致城市规模的萎缩。建国后实行至今的户籍制度,其初衷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也是限制城镇人口的增长,缓解粮食供应的压力。

农业改革彻底打破城市扩张的这个瓶颈制约因素。“包产到户”从根本上改变了农民的激励机制,集体经济的“大锅饭”让位于真正的按劳分配,“多劳多得”提高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单位土地产出随之增加。在短短几年内就解决了城镇的粮食和副食供应问题,为城镇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生产效率的提高使农村劳动力变为多余。幸好我们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启动了城镇经济改革,快速增长的民营企业及时吸纳了农村的富余劳动力,而民营企业的发展又得益于国有经济的改革与收缩。国有企业从竞争性行业中退出,释放出原材料、能源、机器设备。民营企业由此在市场上获得了生产所需的投入品。在这个资源从农村到城镇、从国有到民营的重新配置过程中。既没有政府规划,也没有政策扶持和指导。政府做的只是打破计划体制,一只“看不见的手”——市场——无声无息而又有效地组织和协调了城镇的经济活动。价格信号指导了城乡资源的流动与组合。这里所说的价格信号不仅指企业投入和产出品的价格,而且包括资本回报率和工人工资等生产要素价格。

在价格信号的指导下,资源必然流向更有效的地方。企业追求资本回报最大化。力图实现成本最小的投入品组合。这导致投入品的有效利用:追求收入最大化。农民一定会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工作,这意味着劳动力的有效使用。

改革开放以来,经济高速增长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以市场为基础的资源重新配置。自利的企业和个人无意中提高了社会资源配置的效率,也在无意中提高了城镇化的程度。“无心插柳柳成荫”,迄今为止的城镇化是谁也没有、也不可能预料到的一个结果。政府过去做的和今后应该做的是促进资源的自由流动,或者更现实一点讲,起码不要为资源的市场化配置制造障碍。

就政府的作用而言,回顾“傻子瓜子”事件是非常有意义的。设想当初若以“走资本主义道路”为名,将民营企业家投入监狱,民营企业就无法生存,而没有民营企业,进城的农民到哪里去就业呢?如果没有那时的民企创造足够的就业机会,今天的城镇化率又会是多少呢?

改革解放了资源和生产要素。资源与要素的自由流动导致城镇化水平的提高。随着企业与人口集中到城镇地区。聚集效应越来越显著,城镇经济的效率进一步提高,而产生聚集效应的,依然是那只看不见的手。

若干具体的改革

这当然不是说政府无所作为。在城镇化的过程中,政府的职责是:(1)放松管制,减少干预,促进资源的自由流动;(2)公正执法,保障市场自愿交易的顺利进行;(3)提供市场供应不足的公共产品与公共服务。围绕这三项职能,我们简要讨论几个和城镇化相关的改革问题。

1 取消户籍制度,让农民工享有与城镇居民同样的社会保障和社会服务。由此而产生的公共设施与服务的投资需求,通过财政改革解决,不能以地方财政难以承受为名,继续保持歧视性的户籍制度。阻碍劳动力的流动。

2 推进土地制度改革,从确认农民土地权利入手,允许集体土地直接进入市场,取消剥夺农民的征地环节。废除“18亿亩红线”,打破政府垄断,建立个人、集体、法人和政府多方参与的土地一级市场。这项改革不仅可增加土地供应。降低城镇房价,有助于城镇职工安家,而且将土地增值的一部分收益从政府转移到农民手中,使他们有可能在城里租房、买房。进入并且真正融入城镇的经济与社会。目前已有一些地方进行了改革试点,要想在全国范围推广,就必须平衡已经相当紧张的地方财政。否则就有可能因土地收入的减少而引发地方性的财政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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