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诗境·禅境

时间:2022-10-07 06:06:10

摘 要:台湾当代著名女作家琦君的散文风格独特,在普通的题材中表现了独特的美,既清新淡雅,又活泼有趣,同时还不乏哲思妙语,尤其是她的那些怀旧作品,似淡实醇、似简实繁,韵味无穷。本文试从意境入手探讨琦君散文的风格。

关键词:琦君 散文 意境

素有“台湾的冰心”之誉的琦君,是以撰写散文开始了她的创作生涯,并成为影响极大的散文大家。她的名字总是与台湾散文连在一起,被誉为“台湾文坛上闪亮的恒星”。琦君的一生,从大陆到台湾,再到美国,最后再回到中国台湾,其实就是众多近代华人的迁徙过程,再加上她个人的成长背景,使她拥有非常特别的生命体验。陈爱丽女士评价琦君的散文:“用字含蓄蕴藉,余味无穷,技巧上是近诗的,从素材的运用到再现也是经历诗化和美化的过程的。”琦君的作品无论写人、记事、状物,每一字都是从心中流出,而不是运用文字技巧编织而成。琦君始终秉持超越且悲悯的眼光,怀揣一颗单纯的心从事写作,对人间世相以爱体认,而后放手去尊重去原谅。她写母亲,写往事,写恩师,写朋友,记录那些稍纵即逝的天光云影,感受人间悲辛交集的离乱或厮守。

一、琦君散文的灵魂――“情境”

读琦君的散文,总是不知不觉会热泪盈眶。细腻的文笔,真挚感情的流露,慢慢软化了日益淡漠的心,像一个从未见过面的朋友,给人心灵的温暖。读她的散文,仿佛回顾自己的童年,有淡淡喜悦和开怀。因对故乡的迷恋,使她梦魂牵绕。所以,在她的全部作品中,半数以上是描写她在家乡的童年生活和求学过程中的人和事。像她的散文《香草忆儿时》,写的就是在瞿溪过年时的情景:宰猪、掸尘、捣年糕、祭灶、分岁酒、压岁钱、拜年、迎提神灯……另一些散文通过写“茶山杨梅”、“月光饼”、“瓯柑”,抒发了“月是故乡圆”、“水是故乡甜”的情怀。琦君散文中这种浓浓的思乡之情,曾让千千万万的游子潸然落泪。

在她所有的散文作品中,最上乘的是她的怀旧散文,写童年之趣、母女之情、友伴之谊,风格晶莹清澈,温润婉约,犹如一杯清新的绿茶所散发的淡淡幽香,在平淡无奇中含蕴至理,在清逸朴实中见出秀美。读她的散文,自己眼前就浮现出作者那种淡雅肃静的生活韵味,被她笔端所描写的母亲的祥和与宁静、浑厚与温馨的情怀所征服。阅读《髻》这篇散文,如同翻阅着发黄的老照片,照片背后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故事苍凉而怆痛,弥漫着悲凉的人生况味。作者娓娓讲述的故事虽年代离我们那么久远,但本文所弥漫的孩童的纯朴、大人世界的无情,又确实感人。甚至可以与林海音的《城南旧事》相比。

琦君写得最感人的几篇文章几乎都是写她母亲的。可以说母亲是琦君最重要的创作泉源。虽然容取材上不算丰富,但同一样的容主,在琦君笔下却不会显得沉闷重复,因为琦君总会挑选不同的事件,不同的物件,抒发对母亲不同的感情,描写母亲不同的性情,琦君的散文最是有同中有异的特色。在抒情手法上,琦君多用感兴,以一件物件为抒情主线,开展文章。这一特点在琦君很多的散文命名可一斑,如:《髻》、《烟愁》、《毛衣》、《金盒子》、《红纱灯》、《风筝》等等,都环绕一样物件,引出与之有关的人物、事情,最后抒发有关情怀的。这种“以物写情”的手法是她散文一种重要的抒情手法。

“任何景语皆情语”在琦君的散文中体现得尤为突出,无论以什么为素材,几乎都是无情不下笔。游记通常被认为并不是琦君所长,形成这种看法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琦君的游记散文太多关注一个“情”字。亲情、友情、故乡情、国家情,凡是故地重游,琦君下笔便不再有“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故土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有故人的身影。思念之情倾泻抒发之际,时光似乎也在倒流。联想到琦君的身世,如一叶飘零的浮萍,我们便不难理解琦君散文的那种魂牵梦绕了。

琦君以故乡的人、故乡的景、故乡的风俗为写作题材,写了很多思乡怀人散文,正如琦君在她《烟愁》后记中所言“我常常想,我若能忘掉亲人师友,忘掉童年,忘掉故乡,我若能不再哭,我宁愿搁下笔,此生永不再写,然而,这怎么可能呢?”或许,琦君正是用这种深入灵魂的情意来抒写对亲友、对故土、对逝去的岁月那无可替代的爱,才会这么广泛和永恒的获得了读者的青睐。

二、琦君散文的气质――“诗境”

琦君散文的语言含蓄而有古典的美,她常常用炼铸诗句的精湛功夫,增加文章的意蕴。说到琦君散文的“诗境”,不能不联想到她的恩师,著名的词学家夏承焘教授。夏承焘先生不但对诗词研究的造诣深厚,作诗作词也是才华横溢。“短策暂辞奔竞场,同来此地乞清凉。若能杯水如名淡,应信村茶比酒香。无一语,答秋光,愁边征雁忽成行。中年只有看山感,西北阑干半夕阳。”就是夏先生的得意之作,如今读来也是诗意盎然。琦君随夏先生研读古籍,咏诗填词,深受其学识、人格的影响,并在词学方面有了精深的造诣。只看标题,琦君散文,就能感觉到缠绵的诗情:《往事恍如昨》、《一回相见一回老》、《三更有梦书当枕》、《细雨灯花落》……而《长风不断任吹衣》,更是借用老师夏承焘先生“短发无多休落帽,长风不断任吹衣。”的诗句。再细品其文,更觉每一言、每一语,字字珠玑,却又并无雕琢,发自内心深处,情意深挚,真是“村茶胜酒”。如:在《下雨天,真好》中,“院子里风竹萧疏,雨丝纷纷,散落在琉璃瓦上,发出丁冬之音”,寥寥几笔勾勒出优美的雨夜风竹图。同样在此文中,她引用范仲淹的诗“片心高于月徘徊,岂为千钟下钓台。犹笑白云多自在,等闲因雨出山来”来赞美“妻梅子鹤”的隐士林和靖。读琦君散文,如饮一杯茗茶,淡香盈怀,涤荡身心。而琦君散文诗意中往往并不缺少禅机,禅意中也常常充满诗的神韵。

三、琦君散文的风骨――“禅境”

不必强求做诗人,却必须培养一颗诗心。“诗心”就是“灵心”也是对万物的“爱心”。“与众生同乐,使众生免苦。”这是佛家用语,也是琦君的追求。读琦君的散文,我们也会发现宗教思想对她的人生观有很深影响,她并不说玄谈禅,而佛理自现。琦君信佛,但并不拘泥于崇奉的某种形式,她是深深地理解了佛的慈悲与包容,坚定了一颗向善的心。“宽容、慈爱、诫杀生”等主题在琦君的散文中随处可见(如:《送鸽记》、《守着蚂蚁》《鼠年怀鼠》《遥念》等,把一个人对任何生命的爱惜、对弱者的同情都写到了极致),她是把佛的精神溶入了日常的点滴生活当中.对人待物,琦君都心存善念,她说自己的写作宗旨是:“再深的苦难,再令人伤心地丑陋事实,总要给予人们一丝慰藉,一份宽恕,一缕希望。” 根据自己的独特理解和人生实践加以改造,倡导一种虚心谦和、宽容爱人的基本人生态度,并以此为人处事,体验宇宙人间,观察写作,传导出一片温存清明的艺术境界。

不念佛语心中却有佛,在琦君心中,最伟大的佛自然是母亲。琦君对佛的认知,是由母亲言传身教获得的,“我每于念经时,心头同时浮现的是观音的法相和母亲的慈容,也感到烦忧顿消,怨怒自息。”琦君在这里将母亲和观音菩萨等而论之,就是因为从小琦君就为母亲的善和温柔所折服,这种善和温柔是植根于千百年来千千万万中华女性的血液中的,也同时植根在琦君的字里行间,这就是琦君散文的“禅境”。 诗境禅境, 诗意禅意,自在中各得其所,各得其心境。

“情境”的灵魂,“诗境”的气质,“禅境”的风骨。琦君的散文虽精简,但富于人生哲理;琦君的文字虽朴实,却令人读了之后感到精彩;琦君的思想情感虽平淡,反而让人一再回味。不夸张的说,读琦君的散文是一种艺术上的最高享受,给人心灵以温暖,于平实中传递着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大爱,让人感动。它让我们越发的相信生活的真谛,尽管会有苦难,但生命的步伐会以它原本的轨迹继续,生活在这世界的我们,惟有用爱去弥补环境的遗憾,用一颗善良的素心去面对生活中的一切……

参考文献:

[1]琦 君:《留予他年说梦痕》,洪范书店,1980。

[2]琦 君:《水是故乡甜》,湖北人民出版社,2006。

[3]伊 始:《琦君散文》,浙江文艺出版社,1994。

高 云:天津城市建设学院社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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