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与个性张扬

不久前,有一个学生跟我联系,说他很想当公务员。他公务员考试顺利通过,得分也比较高。然后,他就参加了中央某部举行的笔试和口试。笔试顺利通过,进入了小名单,参加了口试。他告诉我,这时他以为被该部录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所以在口试中表现的比较得意,回答问题“不够谨慎”,有点个性张扬。不久之后,他被告知没有被录用。他追问原因,得到的答复是“感觉不好”。这个学生是一个好学生,他这番讲话引起了我很多思考。我们这个社会要继续前进、继续发展,对待个性张扬的人应当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是包容一点,还是毫不包容?这可能关系不小。

中央提出,中国要在2020年建成一个创新型国家。这个目标提得非常好,因为创新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前进和发展的不竭动力;同时,这也是对中国历史经验的总结。中国在历史上曾对人类做出过杰出的贡献,这是全世界都承认的。但是为什么我们在近代落伍了?根本原因是封建社会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不允许张扬个性,中国人固有的创新能力被扼杀了。这就造成中华民族在鸦片战争之后的一百多年吃了很大的苦头。我们为了独立和解放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环顾今天的世界,二战之后出现的一批社会主义国家消失了。然而,中国人在中华大地上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却搞得红红火火。三十年的大发展改变了中国,也对世界进步做出了贡献。一批社会主义国家的消亡和中国的生机勃勃,二者的反差是鲜明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反差?这要归功于中国现代化的总设计师邓小平。他提出的改革开放方针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创新,解放了生产力,使中国人的聪明才智像火山爆发一样迸发出来。没有邓小平的创新,就不会有中国今天的生机。

去年底,我到江西南昌去,看了在南昌郊区小平同志在期间住了三年多的房子和他劳动的地方,走了“邓小平小道”,听了导游的介绍,感慨良多。小平同志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他独立思考,不拜倒在权威面前。他当时每天要劳动半天,上班下班要走过一条三公里长的泥泞道路,刮风下雨时偶尔也摔倒过。导游告诉我,小平同志摔倒后,不愿意让卓琳同志扶他起来,他要自己爬起来。他每天要散步,围着自己的住所走,一边走,一边思考。很多人认为,小平同志在南昌郊区住的那块地方,可能就是构思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独立思考也是个性张扬。如果邓小平不张扬点个性,没有独立思考,可能也就不会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中国三十多年的大发展,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政治家、企业家、知识分子。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经历,他们成功了。在研究他们成功的原因时,不难发现,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都能够独立思考,都有些个性张扬,都有点棱角。

循规蹈矩不是创新。要创新,必定跟过去的做法不大一样,必定会突破一些旧的框框。在别人看来,必定会有点张扬个性。这是不可避免的。中国要成为创新型国家,这是一个宏伟的目标。要实现这个目标,不仅要有领导人的创新,而且要有社会各个层次、各个领域人士的创新。没有他们的参与,中国不可能成为创新型国家。因此,我希望,中国各地的考官们,是不是对个性张扬要有一点包容。如果你们太苛刻了,可能有一些能够创新、能够为国家做出重要贡献的人,就会被拒之门外了。那样,不仅是他们个人的损失,也是国家的损失。

吴建民

曾任外交部新闻司司长、发言人

中国驻荷兰大使

中国常驻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和瑞士其他国际组织常驻代表、大使

中国驻法国大使

国际展览局主席

外交学院院长

全国政协外委会副主任

现任外交学院教授

欧亚科学院院士

欧洲科学院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