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情缘 10期

一

周大五背着一个旅行包，随着人流从拥挤的列车车厢走出来，又走出站台时，才恍然明白，自己原来是来约会的……

其实，周大五认识这个女人，完全是一次偶然。

那还是一年前，赵小芸随单位上海南旅游，也就是七八天时间，但妻子一走，周大五突然感到寂寞了。过去，赵小芸在家时，两人经常闹点小矛盾，吵吵闹闹的，但感觉还是挺有人气的。而现在，他孤独一人坐在客厅里，看完晚新闻联播，就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他从来不爱看电视剧，也不爱串门，唯一的爱好，是玩电脑。为了消磨时间，他就打开电脑，上了QQ，想找个网友聊聊天。他平时在生活中言语很少，因为在家他是一个“妻管严”，他不敢多说话，怕不小心说错了哪句话，挨妻子的骂。在单位里，他又是一个没有半点官职的大头兵，更得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的做人。所以，他在妻子和同事面前，总是没有发言权。因此，他憋在肚子里的许多话，也无人述说，只能在这个虚拟的网络世界里发泄。他发现这个这个虚拟的网络世界真好，没有等级，没有高贵之分，人人平等，而且人人都可以装成大款和高官，用不着小心翼翼和夹着尾巴做人，竟然可以在这里边信马由缰地胡吹瞎侃。侃完之后，电脑一关，一走了之。他感到很惬意，还很淋漓尽致。因为在网络里，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很知识的人，而有关他的“妻管炎”和大头兵，却无人知晓。可是，他那天上了QQ之后，却发现QQ里竟然没有一个熟悉的网友在线。但他不死心，就在查找里添加新人――竟然有一个网名叫毛茸茸的女人，就这么的闯进了他的世界里。

这个毛茸茸很热情，一出现之后，就马上给周大五递上一碗茶，又送来一朵玫瑰花，接着发来一连串问候语，像一个好久没见面的老熟人。

打那以后，周大五和毛茸茸就经常在网上聊天。

周大五聊得着了迷，甚至把赵小芸抛在了一边，赵小芸生气地问周大五：那个虚拟的网络就那么迷人吗？

他斗胆地向妻子挥了挥手说：你别打扰我！

聊了一段时间，毛茸茸给周大五发了一张照片，周大五也给毛茸茸回赠了一张。照片上的毛茸茸，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漂亮女人，周大五也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英俊男人。年龄相仿，都有共同语言。他们谈起各自的家庭和爱情，都觉得寡淡无味；但是谈起文学，都非常感兴趣。毛茸茸读大学的时候，还担任过学校文学杂志的主编；周大五读大学的时候，还在校报上发表了不少的诗歌。

这一天，周大五单位要派他上南方参加一个产品订销会。当时毛茸茸不在网上，周大五马上给毛茸茸发了一条短信，把去南方出差的事告诉了毛茸茸。

毛茸茸也马上给周大五回了短信：老狼，你去的那个地方，离我这儿不算太远，你转一个小弯儿，就来到我这里了。喂，你想没想过要和我见上一面？

啊！我很想见你一面啊。

那你就来吧，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我们会后悔一辈子啊！

好啊，那我就不远千里去看你了。

两个人的短信来回穿梭着。

发完了短信，周大五低头想：毛茸茸说的对，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周大五在家里，赵小芸也不知从那儿听来这么一句话：说三十七八的男人最危险，这时候的男人基本上都事业有成，在生活中，他们没有太多的负担，孩子也十多岁了，不用早送早接去托儿所了。老婆也变成一件旧衣裳，左看右看也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了。因此，他们的精力更加充沛，想入非非的事也多了。如不好好监管起来，不知道那天他们就投进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里。周大五平时有什么活动，比如陪客人应酬，上哪个宾馆去，几点钟能回来，都得提前给赵小芸打电话作详细汇报。赵小芸对周大五管得很严。这次去南方出差，周大五有正当理由了，所以他也不怕赵小芸怀疑了。

周大五和毛茸茸商量好了见面的事。毛茸茸又马上通过电子邮件，给周大五发来一份详细的路线图，并告诉周大五：老狼，我都帮你看好怎么行走的路线了，你先到省城乘坐D88次列车，在G市下车，再从G市换乘3211次列车，到一座边陲小镇下车，从这座边陲小镇出来，是没有公共客车的，只有一条蜿蜒的山路，那条山路叫虔诚路，听名字你就明白，就是叫你步行走的，你顺着那条山路步行上山，山顶上有一座古老的寺庙，到了寺庙，就找到我了。

周大五当过兵，又是测绘兵，最拿手是看地图。按照毛茸茸画的路线图，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从A省的C城跑到了B省，又很顺利地到达了这座边陲小镇。

到达后，正好是十二点五分。

这是一座紧靠越南的边陲小镇。也是一个风景如画的迷人小镇。此时镇上游客如织，十分热闹。

这时候，周大五看见一个卖过桥米线的小摊，感觉肚子饿了，便先在这个小摊上吃饭。

周大王吃饭的时候，朝那个卖过桥米线的老婆婆打听了寺庙的地方。

老婆婆告诉周大五：你要去的那个地方，是在深山老林中，那儿不通汽车，要步行五里多山路。

周大五边吃米线，边嘀咕：这个毛茸茸，在哪约会不好呀，偏选这个偏远的小山村，真够浪漫了！

周大五还偷偷笑了一下，都是结了婚的人，竟然还来约会。

二

其实，中国式的婚姻，永远是一夫一妻制的。这是法律规定的，你永远也不能越过这个轨道，越过这个轨道，就叫出轨。

周大五在老婆婆的米线摊上吃完了一碗米线，大概也就用了一刻钟。吃完之后，周大五抬起头，看到有一片乌云飘了过来，估计快要下雨了，没敢久坐，向老婆婆付了钱，又马上上路了。

周大五把旅行包背在身上，迈开了稳健的步伐，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周大五有心理准备，这五里多山路，他得用脚步一步步丈量到头。

但是，周大五感到奇怪，既然这里是一个风景如画的旅游区，游客又那么多，为什么小镇不加大基础设施投入，把眼前这条蜿蜒的山路修成柏油路呢？难道这个虔诚路真有什么含意吗？这条山路两旁长满杂草，遍布碎石，倒是挺原始的。

周大五又想：可能他们有意保留这种原始吧？这也许就是小镇旅游开发者们的高明之处吧？不是有人说过吗，越是原始的东西，越是文化的东西，越能吸引人。但原始有时候也给人落后的感觉。拿爱情来说，人们就不喜欢原始。原始会使人感到泛味，只有新潮，才会不断地创造激情。

他觉得他和赵小芸，就有些原始了。但他在赵小芸跟前，是没有胆量说出这句话的。他有贼心，没贼胆。但离开赵小芸，就很难说了。许多男人都是这样的，心里是的，他们装成两面派。

周大五走到一半路程时，天果然下起雨了。

开始雨还不大，是那种细细的毛毛雨。雨丝儿飘到脸上，有那么一种凉丝丝的感觉。后来，雨儿竟然变大了，雨把天空也涂得朦朦胧胧的。周大五发现，如果不马上找一个地方躲雨，身上的衣服就会湿透了。如果衣服湿透了，又没有干净衣服换，怎么去见毛茸茸呢？可是，周大五向四周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前不靠村，后不靠店，根本找不到躲雨的地方。

周大五正为找不到躲雨的地方发愁时，突然看到前边有一棵大榕树。南方的榕树都是长得又高又大又枝繁叶茂的，那棵大榕树粗壮的树干三个人都搂不过来，撑开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雨伞，能遮住小半个篮球场。

周大五急忙跑到树底下。

这时候，树底下已有三个人了。一个砍柴的中年樵夫，一个放牛的孩子，还有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女。

樵夫把两捆柴竖在一旁，卷了一根喇叭烟，瞅着雨天，吐着烟雾。

放牛的孩子使劲地跺着两只脚，脚上全是稀泥。他没忘记吆喝那头老牛。那头老牛可能叫大黄。孩子叫着：大黄，大黄，过来！过来！

那个三十五六岁的妇女像有什么急事，不停地看手表。

周大五站在大树的另一面，背对着妇女和樵夫。他看不到樵夫和妇女的脸，只看到那个放牛的孩子一张稚嫩的脸，脸上有星星点点的泥土。

抽着烟，周大五也朝四处望去。

雨中的山峰，烟雾弥漫。一些艳丽的花朵，在雨雾中烈烈地开放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吱吱吱吱”的叫声，原来在那座悬崖峭壁之处，有一群猴子在高大浓密的树冠上跳来跳去……

说起来，周大五和毛茸茸刚开始网聊，两人都有戒备心。毛茸茸一直没有把她的真实姓名告诉周大五，周大五也没有把他的真实姓名告诉毛茸茸。到了后来，两人聊得熟悉了，毛茸茸才知道老狼叫周大五，老狼是周大五的网名，周大五也知道毛茸茸叫王小麦，毛茸茸是王小麦的网名。

毛茸茸是在一家旅游公司做会计。她的老公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她还有一个十二岁漂亮的女儿，女儿学习不错。毛茸茸的老公平时喜欢喝酒，还喜欢约上几个同事一块儿喝。醉了之后，他和同事们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哇哇地唱歌。有时候他们还把屋子里搞得一片狼藉。毛茸茸最反感老公喝醉了。

其实，每个男人和每个女人身上都有缺点的，这些缺点就看对方怎么理解和原谅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但是，毛茸茸还是问周大五：老狼，你也爱喝酒吗？

周大五说：我的坏毛病，就是喜欢抽烟。我滴酒不沾。

毛茸茸说：你这样的男人多叫人羡慕啊，老公如果像你这样就好了。唉，我整天闻着老公身上的酒气味，都快窒息了！

周大五也想起，赵小芸经常埋怨他：闻着你身上的烟草味，我都快窒息了！

周大五忽然很高兴，很多年来，没听见别人夸奖他了。

毛茸茸又说：你在家是“妻管严”吧？

周大五刚才那股高兴劲儿忽然没有了。他最怕别人说他“妻管严”。也不知怎么了，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怪圈，阴盛阳衰，男人都成了狗熊了。

毛茸茸说：喂，老狼，你说话呀！

周大五说：茸茸，不讨论这事吧，还是谈谈文学吧。

毛茸茸忽然大笑了：老狼啊，你想转移话题，是吧？哈！我明白了，老狼也是一个“妻管严啊”！其实，是“妻管严”也不是一件坏事啊，家庭中一个硬，一个软，有利于维护世界和平啊。

周大五也笑了。

周大五在赵小芸眼睛里没有优点，可他在毛茸茸的眼睛里，却优点很多。

三

这雨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半个小时的功夫，雨停了。太阳出来了，一道彩虹也横空出世了。

樵夫，放牛的孩子和那个三十五六岁的妇女先离开了大榕树。他们匆匆地往山上走去。

周大五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妇女的脸庞。周大五只看到她的背影，她穿着合体的蓝色碎花旗袍，曲线很美。

周大五也跟在他们身后往山里走。

在拐过一个山坳处，出现了两条上山的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周大五站在叉路口前，拿不定主意了。到底应该走哪条路呢？想起毛茸茸发给他的那张线路图，他来时打印了一张――忙从口袋里拿出来。但没想到那张纸装在上衣口袋里，已被雨水打湿了，上边画的线路看不清楚了。

周大五在这条叉路口上，左右为难了。

刚才在树下躲雨的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了。

周大五在叉路口徘徊的那一刻――却不能不叫人感觉到这个在部队当了五年测绘兵的退伍军人，是多么的机智和聪明。他没有显示出慌张的样子，也没有茫然不知所措。他先想起了毛茸茸对他说的约会的地方，是山顶上的一座寺庙。他很快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左边的那条小路，两旁的野草都长的齐腰高，说明不经常有人行走。而右边这条小路，两边的野草都被行人踩倒了，这就说明这条小路经常有人行走。也就说明这山上有寺庙。人们上山烧香，或者上山游玩，才把小路上的野草踩倒了。

得出正确的结论之后，周大五马上去尾追那三个人。可是那三个人走得很快，连那个桃柴的樵夫都无影无踪了。

山路越来越陡，已经变成一条狭窄的小路。

攀登了一个小时后，周大五已累得气喘吁吁。毕竟不是当兵的时候，那时候经常野营训练，爬山越岭，体力还行。

周大五肩上背的那个旅行包，里边装的东西不是很多，有一架数码照相机，一袋洗漱的用具，几件换洗的内衣内裤，两瓶蒙山矿泉水，几盒山东特产小米煎饼，还有一只准备送给毛茸茸的玉手镯。那只玉手镯是背着赵小芸买的，是和田最上乘的羊脂玉。在买回来玉手镯的那天下午，周大五想先把玉手镯藏在床铺底下，结果在藏玉手镯的时候，差一点叫赵小芸发现了。

赵小芸说：周大五，你爬到床底下干什么？

周大五说：没，没干什么，我看床底下的鞋子太乱了，我想整理一下。

赵小芸说：我怎么看到你手上拿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呢？那是什么东西？你拿出来我看一看。

周大五忙说：我，我啥东西也没有拿呀。

赵小芸说：你把两只手伸出来我看看。

周大五已经把那个玉手镯藏进了鞋盒子里，他向赵小芸伸出的两只手，自然是空空荡荡的。周大五说：看吧，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吧。

周大五终于骗过了赵小芸，但是就在这一刹间，周大五还是出了一身冷汗，甚至他那颗心还狠狠地震颤了几下。周大五还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如果刚才赵小芸看到了那个玉手镯，并且问他是给谁买的？怎么还要往床底下藏呢？他怎么向她解释呢？周大五感觉有些对不起赵小芸，背着赵小芸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可是，人啊，还是改不了本性，明知道那样做是错的，但有时候还是要那样去做。有的时候，人的意志是征服不了欲望的。不过，还好，周大五还是骗过了赵小芸。看来，有的时候，男女之间编造一些美丽的谎言，并不是一件坏事情。

周大五那个旅行包背在身上，虽然装的东西不多，但是，走了这么长的山路，还是感到有些沉重了。

周大五在一块大石板上坐下休息。估计走完这五里多山路，按照计划好的时间，还是能赶到山上的。山里的路程，没法跟平原一样，说是五里，其实八里十里都有。

休息的时候，周大五又抽了一根烟，喝了一瓶矿泉水。周大五还拿出照相机，拍了一些风景照。

沿路上的景色确实十分迷人。巍然屹立的山峰，清澈透底的小溪，古老的吊脚楼，粗大的榕树，千姿百态的花草……

拍完景色后，周大五把照相机装进旅行包里，又上路了。

周大五决定这次上路就不再休息了，要一口气爬到山顶上。

周大五还想，说不定毛茸茸已经在寺庙里等着他了。

想到毛茸茸可能已经在寺庙里等他了，他心里也急了，他想，这么久了，他还没有爬到山上，毛茸茸会不会等急了？周大五知道，毛茸茸是能算出他上山的时间，因为他临出发的时候，已经把具体到达的时间告诉她了。毛茸茸也告诉周大五，她会和周大五同时向山上出发的，她最迟下午三点之前也能到达那座寺庙，说不定还会比周大五提前到达。但是毛茸茸先到，他还一直没到，等人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周大五这时候又看了一眼表，是一点三十分。

四

南方的山和北方的山确实不一样。

如果南方的山叫山，北方的山其实只能叫作土包。北方的山没有山峰，只有山梁。路也不是那么陡峭。五里的山路，在北方，一个小时应该走完了，而在这个地方，这五里山路真够周大五走的。

周大五记得，那次和赵小芸去黄山，就感叹地对赵小芸说：你看，南方的山和北方的山就是不同吧，黄山多么高大、气势、险峻、雄伟，在北方你能找出这么一座能与黄山媲美的山吗？

那次爬黄山，周大五和赵小芸还是刚结婚。说起来，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们商量要旅行结婚，要去爬黄山。两人恩恩爱爱地坐上火车，赵小芸像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周大五的怀里，周大五像慈父般呵护着她。到了黄山，美丽的风景让他们惊叹不已。赵小芸一路上像一只小松鼠蹦蹦跳跳，兴致勃勃。下山时，赵小芸不幸扭伤了脚脖子，疼得直流眼泪，一步也走不动了。周大五蹲下身说：我背你下山吧。赵小芸摇摇头说：还有那么远的路，路又那么陡峭，你背得动我吗？周大五笑笑：你就上来吧。周大五把赵小芸从山顶上一直背到山底下。赵小芸趴在周大五背上说：你累不累？周大五浑身汗透了，却摇摇头说：不累！赵小芸很感动，贴在周大五的耳边说：等我们老了，如果有一个人先走不动路了，我们买一辆轮椅车，一个人在后推着，一个人在上边坐着，去公园散步，去海边晒太阳，去商店购物，你说好不好啊？周大五说：你现在就想得那么长远了啊？我们现在还没有老啊！赵小芸说：人很快就会老了。你没有发现，时间就像一阵风，我们读书的时候，爸爸和妈妈还像我们现在这样年轻，可现在爸爸和妈妈都成老人了。你说是吧？时间总是过得比想象还快哩。周大五没有说什么。赵小芸说：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在想什么呢？周大五忽然笑笑说：我刚才还真在想咱们老了以后的事呢。赵小芸说：你是怎么想的？快告诉我？周大五又摇摇头说：我还没有想好呢……

周大五爬上那座山峰时，看到了远处山峰顶上的那座寺庙。

寺庙是金黄色的屋顶，掩映在一片绿荫之中。寺庙非常高大，显得非常神圣。周大五还闻到了一股香味。那香味是从寺庙里飘来的，是那些虔诚的信男信女许的心愿。

看到离那座寺庙越来越近了，周大五又想起毛茸茸了。

那天早上，他用短信与毛茸茸联系约会，边发短信，那颗心还怦怦地直跳，就像初恋似的那种感觉。他还想起毛茸茸给他发的那条短信，毛茸茸问他：老狼，你说我们都急迫地想约会，我们是不是网恋了？周大五也马上回了短信：茸茸，不会吧。毛茸茸又回了短信：老狼，我们可千万别是网恋啊。要是网恋了，我心里好害怕啊。周大五也回了短信：我想，我们就是想见见面，这不是网恋。毛茸茸又回了短信：老狼，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周大五又回了短信：茸茸，你在想什么呢？毛茸茸又回了短信：老狼，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是我发现我的脑子里竟然是一片空白。周大五又回了短信：茸茸，你是怎么了？是在担心这次见面吧？要是你有顾虑，我们就取消这次约会吧？毛茸茸又回了短信：可是，我又很想见到你……

那天晚上，周大五躺在床上，都一直没有睡着觉。他一直感到热血沸腾。他后来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竟然做了一个古怪的梦，那个梦还做得非常可耻，他梦见了毛茸茸，还拥抱了毛茸茸，亲吻了毛茸茸，并且毛茸茸没有拒绝他，还和他上旅馆开了房，两人在旅馆里做了爱，两人都觉得很幸福。但就在他和毛茸茸做完爱之后，赵小芸突然闯进了房间，赵小芸气愤地朝周大五和毛茸茸骂道：你们真可耻！周大五从梦中惊醒了。他问着自己，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梦呢？这在临出发之前，做了这么一个梦，这个梦叫周大五心神很不宁。好在周大五没有改变计划，还是如约来与毛茸茸约会。周大五在列车上的时候，还问着自己，为什么没有改变计划？

又翻过一道不高的山峰，寺院出现在周大五的眼前。

周大五先见到一位小道，穿一身青衫。

周大五就跟在他的身后。小道驭着一个大包，却脚步轻盈，行走得很快。一会儿就登上寺庙高高的石阶，然后就消失在寺庙里边了。

周大五爬上石阶，那个小道就不见踪影了。

寺庙前香火燎绕。

再进寺院，看到进香的人还不少。在大榕树下躲雨的那个樵夫和那个放牛的孩子也在寺院里。一位小道给樵夫和放牛的孩子端来两碗水。周大五瞅了他俩一眼，但是，周大五没有看到在山下躲雨的那个三十五六岁的妇女。

五

寺院里古树参天。

周大五围着寺院转了一圈，寻找那棵古柏。那是毛茸茸在图上画的古柏，寺院里有二十多棵古柏，周大五要寻找的是一棵与古槐生长在一起的古柏。当然，找到那棵古槐，也就找到那棵古柏。毛茸茸在图上标明的是在寺院的东北角，结果这棵古柏一找就找到了。周大五站在古柏树下往上看，果然看到了那张纸条。

周大五便伸手拿了下来。

纸条上写着：我是太阳你是火。

这是毛茸茸留给周大五的，同时告诉周大五，毛茸茸已经先来到了。

周大五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站在这棵古柏下等毛茸茸，这也是他和毛茸茸说好的，谁先来到寺庙，谁便留下一张纸条，放在古柏树上，找到纸条的人，就站在古柏树下等，等的人手里拿一束鲜花。周大五就从旅行包里拿出一束鲜花，捧在了手上。毛茸茸手里也要拿一束鲜花，这也是两人约定好的，见面后，互相把手中的鲜花赠送给对方。

周大五估计着，不出几分钟，毛茸茸就会在眼前出现了。

周大五此时的心情很激动。周大五还想：如果见到了毛茸茸，第一句话，应该对她说什么呢？两个人千里迢迢来约会，真是一个美丽又动人的游戏。这个游戏又太刺激人了，简直像一场恋爱。这对已婚人来说，感觉更不一般，有过体会，又在重温过去。过去周大五和赵小芸就是这样，但那种感觉都快忘记了，甚至可以说已经忘记了。现在周大五和赵小芸面临的都是旧东西，没有新东西了，和毛茸茸约会，又有了新东西了。周大五突然有了一种迫切想见到毛茸茸的感觉。

周大五站在那棵古柏下，大约等了有十多分钟，有一个小道走过来问：施主，你是周大五先生吗？是从山东来的吗？

周大五说：是的。

小道说：施主，有一位女施主给你留下一封信，叫我转给你。

周大五接过小道的信，看到那几个字：我是太阳你是火，是毛茸茸写的，也是他们的暗语。周大五忙问小道：哪位女施主呢？

小道说：你刚才没有看见她吗？

周大五说：在哪？

小道说：那不，就在前边。

周大五急忙抬起头，朝小道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位中年妇女已经下山了，她身穿一条青蓝色碎花旗袍，就是周大五在大榕树下躲雨遇到的那位中年妇女。她走到很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身，慢慢地回过了头，朝周大五这边望了一眼，又转回头，匆匆地往山下走去……

周大五忙要去追她。

小道忽拉住周大五的胳膊说：女施主叮嘱了，说告诉你，不要去追她了。

周大五说：为什么？

小道说：女施主说，已经见面了。

周大五忽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茫然……

六

几天之后，周大五回到家中，急忙打开微机，在QQ号里，寻找毛茸茸。

但是，周大五没有找到毛茸茸，毛茸茸没有上线。不过，毛茸茸在QQ里给周大五留了言。

毛茸茸告诉周大五：从那个边陲小镇回来后，老公就住院了。老公原来有胆囊炎病，由于他不注意保养身体，经常喝酒无度，导致病情加重。毛茸茸又告诉他：我在医院陪他，可能一两个星期没有时间上线了……还有，本来约好在那座寺庙见面，可是我们没有见面，我就和你不辞而别，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当时，我想过了，如果我们见面了，我们会不会发生那种事情呢？也许，我真的会因为感情冲动而不顾一切地投进你的怀抱里……所以，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不过，我感到很幸福，我还是见到你了。在那一刻，我觉得我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时代，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愉。我觉得还是这样见面好，彼此把感觉保留着，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还会天天和你聊天，送给你一朵玫瑰花，送你一杯香茶，送你一个可人的微笑，在彼此的心中，仍然珍藏着那份温馨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