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图书馆藏《史通》明刻本述略

时间:2022-07-02 06:38:52

上海图书馆藏《史通》明刻本述略

[摘要]明嘉靖十四年(1535),陆深据旧蜀本重新校刻《史通》,稍为精善。万历五年(1577),张之象据嘉靖间翻陆深刻本《史通》为工作底本,以宋本、蜀本为校本重新刊刻,对《补注》、《因习》、《曲笔》、《鉴识》等篇辨伪考证、纠谬补缺,是现存较好的版本。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编纂《四库全书?史通》即据明张之象刻本抄录而成。万历六年(1578),书坊胡东塘据张之象本覆刻,版式、内容稍异。《明代版刻图典》所著录“张之象刻本”,实为胡东塘覆刻本。

[关键词]《史通》 张之象 胡东塘 翻刻 覆刻

作为史评类名著,刘知几《史通》自唐中宗景龙四年(710)成书以来,历经传抄刊刻,现存主要有明嘉靖十四年(1535)陆深四川刻本、明万历五年(1577)张之象据宋本校江西刻本两大刻本系统。其后,明万历三十年(1602)张鼎思据陆深本重刻,清乾隆四十二年(1777)纂修《四库全书?史通》据张之象本抄校,民国八年(1919)商务印书馆影印《四部丛刊?史通》据张鼎思本照相石印,1961年中华书局据张之象本影印。

嘉靖十四年(1535)陆深刻本是现存较早的《史通》刻本,但由于陆深刊刻时校本无多,故而篇章文字错谬颇繁。万历五年(1577),张之象以翻陆深刻本为工作底本,据宋本、蜀本对《补注》、《因习》、《曲笔》、《鉴识》等篇纠谬补缺,是现存较好的版本。

张之象(1508-1587),字月鹿,又字玄超,别号碧山外史,晚号王屋山人,华亭人。《明史》有传。《明代版刻综录》著录张之象刊有《盐铁论注》十二卷、《唐雅》二十六卷、《楮记室》十五卷、《文心雕龙》十卷、《慎馀录》二十四卷等,尤其是据宋本校刻《史通》,纠正了陆深刻本的篇章、文字错讹,在《史通》研究和出版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中国古籍善本书目》[1]、《中国古籍总目》[2]著录明万历五年张之象刻本凡七部,“国图(清何焯批校并跋又录清冯舒评语,清顾广圻跋,邓邦述跋;清乔载繇跋并录清黄叔琳、卢文弨批校;傅增湘跋并录清唐翰题校,吴慈培跋并录清何焯、顾广圻校跋)、北大、上海(清蒋杲录清何焯校跋*;清翁同龢跋并录清何焯校跋)、南京(清丁丙跋);明万历六年书坊胡东塘刻本,上海(存卷一至六)”。兹以上海图书馆(以下简称“上图”)藏张之象刻本系统为中心,对《史通》版本进行初步梳理和考辨。

1 明万历五年张之象刻本

万历五年,张之象以嘉靖间翻陆深刻本为底本(现藏复旦大学图书馆,存五卷),据宋本、蜀本对《史通》重新校刻,“颇能订陆之误”(缪荃孙《艺风藏书续记》卷四,民国元年刻本),“在明代校刊古本中为最” [3],纠正了陆深刻本的篇章文字错讹。

按:复旦大学图书馆藏刻本《史通》一部,著录为“明嘉靖间陆深刻本(佚名据宋本校)”,实为明嘉靖间翻陆深刻本。卷端有“张氏玄超”(张之象,字玄超)阴文朱印、“虞山沈氏希任斋劫馀”(希任斋,清末常熟沈养孙(1869-1932)藏书室名。沈养孙,字彦民,晚号隐禅居士)阳文朱印,卷末有“曾在沈芳圃家”(沈芳圃(1898-1966),名瘦香,江苏常熟人)阳文朱印。张之象此本后归常熟沈养孙、沈芳圃等递藏,现藏复旦大学图书馆。书内夹有今人签条:“此即张之象万历五年重刻陆深本《史通》时之底本,书中校语即出自张氏手。所钤张玄超印,玄超乃之象之字。此本发现,实版本学中一奇迹,堪称人间瓌宝。”

万历五年夏五月既望张之象《史通序》:“逮我明嘉靖间,吾乡俨山先生陆文裕公始购得《史通》钞本及他刻本,采撰《会要》,多所阐明。已而是正,翻梓川蜀,犹自谓讹舛尚多,惜无别本可校……偶梁溪友人秦中翰汝立(秦柱,字汝立,无锡人)视予家藏宋刻本,字整句畅,大胜蜀刻。俨山先生所未及覩者,小子何幸觏此秘籍!披阅抚玩,良慰素心。乃相与铨订,寻讨指归,将图不朽。复与郡中诸贤雋徐君虞卿、冯君美卿等参合众本,丹铅点勘,大较以宋本为正,馀义通者,仍两存之。”癸亥秋日何镗(何镗,何义门从侄)跋:“曾从从叔小山假得清华李氏所藏华亭朱氏影宋抄本,与此张氏刻互勘,无大相乖舛,知序中所云曾见梁溪秦氏家藏宋本不虚也。”

陆深本《补注》、《因习》、《曲笔》、《鉴识》等篇脱简、错简颇多,张之象据宋本正之。陆深本《补注》篇“所捐以”下误以《因习上》“今称之皇甫谧……庶几可以无大过矣”补之,而脱去实为《补注》篇文字的“为补注……今并不书于此矣”。《因习上》篇以《曲笔》、《鉴识》两篇文字补之,“古者诸侯并争胜负无惧……安可言于史耶”取自《曲笔》篇,“张宴云迁殁后……反受嗤于拙口也”取自《鉴识》篇,“夫史之曲笔……憎主人之甚乎”取自《鉴识》篇,“陈氏国志刘后主传……故加兹谤议者也”取自《曲笔》篇,且《因习上》篇后有陆深按语,“《因习》分为上下篇,上篇旧称文缺,今本存三十七篇,比因订正《曲笔》、《鉴识》二篇错简,乃类为一篇,以还之于此,未必其本书也。”陆深本卷七《鉴识》篇重出,第一个《鉴识》篇分为“夫人识有通塞……”和“见诛不闻……”两部分,分别并入《鉴识》篇和《曲笔》篇,张之象删去第一个《鉴识》篇。

又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卷十四,光绪二十七年刻本):“《史通》二十卷,万历张之象刊本……嘉靖间陆文裕公所刻蜀本,钱遵王著录于《读书敏求记》,而惜其《补注》、《因习》、《曲笔》、《鉴识》四篇残脱疑误,无从是正。此万历五年云间张元超之象得梁溪秦中翰汝立柱家藏宋本,因为镂版。卢抱经学士云:‘何氏镗以朱氏影宋本校张之象本,知张本无大乖舛,在郭本之上,惟以《群书拾补》按之,《曲笔》篇中“安可言于史耶”下有一百九十九字脱在《鉴识》篇中,自“夫史之曲笔诬书”起,至“盗憎主人之甚乎”止,则遵王所称残脱疑误者大段,不外是矣。’”

按:自“夫史之曲笔诬书”起,至“盗憎主人之甚乎”止,陆深刻本、翻陆深刻本、张之象刻本、张鼎思刻本均在《鉴识》篇。再据文意,亦非叙曲笔之意,故此处非为错简。且《鉴识》篇内“学者苟不能探赜索隐”中有“探赜”二字,若以类推,岂为《探赜》篇之错简?另,上图藏翁同龢咸丰丁巳(1857年)九月朔临何义门手批又临湘灵(钱陆灿(1612-1701),字尔弢,号湘灵,又号圆沙,江苏常熟人)评本《史通》卷七末临何焯(上图藏,书号线善782275-76)、顾千里识,“蜀本第五卷、第七卷皆有错误,此本于第五卷已刊正,惟此《曲笔》篇中十一行误在《鉴识》篇中,赖得冯氏阅本正之,后有重刻《史通》者可取征也。康熙丙戌中秋焯识”,“后见万历中郭氏(郭孔延《史通评释》)刊本已正其违错,书固须遍观也。癸巳冬至又识”,“《曲笔》、《鉴识》二篇并无错简,冯氏阅本、万历所刻皆误,而何氏跋语尚失之。颜黄门云:‘校定书籍,亦胡容易。’洵然。道光癸未观于扬州洪氏之绩学并记,六月一日思适居士顾千里”。翁同龢藏本此处有浮签:“陆俨山校本‘夫史之曲笔’至‘甚乎’一百九十九字在《曲笔》篇,黄昆圃(黄叔琳(1672-1756),字昆圃,顺天大兴人)谓宋本仍在《鉴识》篇。谨案:因曲笔二字,遂为变置篇题,似不可解,顾涧薲洵有见之言。”《四部丛刊?史通札记》又云:“九行‘此义,安可言于史耶’下,何氏从冯本增入‘夫史之曲笔诬书’至‘盗憎主人之甚乎’十一行,刻本误入《鉴识》篇中。顾千里云此一百九十九字不当入《曲笔》。李百药以魏收为实录,魏征以王劭为有惭正直,皆子玄所擿鉴识之谬者耳。若《曲笔》者,载事而失其实;《鉴识》者,评史而乖其理。二篇之别在此。”故而“夫史之曲笔诬书……盗憎主人之甚乎”一段,当在《鉴识》篇中,不能以有“曲笔”二字而改置篇名或另置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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