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的散文范文

时间:2023-10-11 00:20:37

朱自清的散文

朱自清的散文篇1

民国大学问家王国维先生在其名著《人间词话》中曾提出一个评价作家作品的标准:“大家之作,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辞脱口而出,无矫揉装束之态。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也。诗词皆然。持此以衡古今之作者,可无大误矣。”朱自清的散文,可称之为“大家之作”,其言情则沁人心脾、其写景则豁人耳目,根源就在于朱自清对生活的观察细致与传神描绘,其见者真,其知者深。

朱自清散文的造型美,首先表现在语言的真切描绘上。语言,不像绘画,它是一种间接表述形象思维的工具。语言本身不能直接显示实体形象,必须通过语言诱发读者的联想和想象,在读者头脑中再现思维的形象。因此,语言描述性的强弱决定了语言形象性的高低。晋代陆机在《文赋》中提出:“虽离方遁圆,期穷形而尽相”,把语言准确描绘事物的形态、相貌作为写作的最高原则。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篇中进一步论述道:“自近代以来,文贵形似。窥情风景之上,钻貌草木之中;吟咏所发,志惟深远;体物为妙,功在密附。故巧言切状,如印之印泥,不加雕削,而曲写毫芥。故能瞻言而见貌,印字而知时也。”刘勰认为,语言的描写确切,来源于作者观察的精细;具体描述应与客观事物的特征“密附”,达到“毫芥”毕现,完全符合客观事物的特征。

朱自清的散文语言描述性极为鲜明,他善于以准确、凝炼的语言确切、精细地描绘事物的形状、色泽、音响、质地等,使人读了如见其形,如闻其声。

走到山边,便听见花花花花的声音;抬起头,镶在两条湿湿的黑边儿里的,一带白而发亮的水便呈现于眼前了。我们先到梅雨亭。……瀑布也似乎分外的响了。那瀑布从上面冲下,仿佛已被扯成大小的几绺;不复是一幅整齐而平滑的布。岩上有许多棱角;瀑流经过时,作急剧的撞击,便飞花碎玉般乱溅着了。那溅着的水花,晶莹而多芒;远望去,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纷纷落着。据说,这就是梅雨潭之所以得名了。但我觉得像杨花,格外确切些。轻风起来时,点点随风飘散,那更是杨花了。——这时偶然有几点送入我们温暖的怀里,便倏的钻了进去,再也寻它不着。 (《绿》)

朱自清这段关于“梅雨潭”的描绘,充分体现出他语言的造型美的特点。未见其形,先闻其声,闻其声后即见其形,由远及近,逐步展现出瀑布的各个侧面,形成一幅不断变化着的立体画面。“花花花花”,四个字重叠摹声,使人觉得悦耳动听,富有节奏感,也给人一种长流不断的感觉。“镶在两条湿湿的黑边儿里的”这句中用“镶”而不用“处在”、“卡在”,形象地写出了瀑布远观的静止状态。“两条湿湿的黑边儿”更是黑白分明,突出了远观的装饰美,视觉形象美好而鲜明。“一带”是写瀑布的平展形状,“白而发亮”写出瀑布远观的光泽。然后,由远及近,声音分外响,形状也发生了变化。“瀑布从上面冲下”,一个“冲”字写出瀑布奔流的气势;以“绺”形容瀑布,可以看出此时可以分辨出千丝万线的水流,与上文远观的平整光滑的感受不同了。接下来更细致地描绘出瀑布撞击到岩上棱角时的情况:“飞花碎玉般乱溅”,写出水滴溅到人身上的情景,赋予水花以灵性。整段文字,以出神入化的语言,细致入微地摹形绘声,描绘出一个令人神往的立体的大自然景观,给人以巨大的艺术享受。

朱自清的散文语言描述性,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善于以文字作画涂色设彩,使画面气韵生动,具有传神的色彩造型美。他的散文善于根据抒情写意的需要,或浓墨重彩,或素妆淡彩,正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梅雨潭”的绿,呈现为丰富多彩的色泽美,那绿是“滑滑的明亮”的,“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仿佛蔚蓝的天融了一块在里面似的”。这绿色令人感觉温润而舒畅,充满了灵气与生机,使人心醉而神迷。

朱自清写夜景也能挥洒色彩,渲染出不同情调的夜色: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与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这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这是《荷塘月色》中的月夜,月亮的纯净、柔和遍布纸上,荷塘的绿色,染得雾也变成青色,的确给人以“笼着轻纱的梦”的奇妙感觉。

朱自清不仅以富于变化的带有色彩的语言描绘事物本身的色泽,而且令人叹服的是他能给原本无色的事物敷彩涂色,写出事物的神韵: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两三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子却绿得发亮,小草儿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春》)

雨本无色,但雨中的树叶“绿得发亮”、小草“青得逼眼”,春雨像烟雾笼罩着大地的一切,连明亮的灯光,也在烟草中染成了“黄晕”,借树叶、小草、灯光的色彩来渲染春天的细雨,于是春雨也变成色彩缤纷的雨了。

朱自清散文语言的造型美还表现在对动词的准确选用上。古人“炼字”、“炼词”常常是在动词的选用上下足功夫。有人甚至说:“一个使用得好的动词,可以使一千个形容词相形见绌。”动词使用得精当,可以传达出所描绘事物的神韵。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地,绿绿地。”(《春》)这里用“钻”字,而不用“长”或“冒”字,因为“钻”字写出了春草冲破土层的挤劲,表现了春草旺盛的生命力。

“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彩的,是渴睡人的眼。”(《荷塘月色》)一个“漏”字确切地描绘出路灯光线黯淡,树叶左遮右挡,几乎看不见路灯的情景,更衬托出荷塘环境的幽僻。

“这个亭踞在突出的一角的岩石上,上下都空空儿的,仿佛一只苍鹰展着翼翅浮在天宇中一般。”(《绿》)这一段文字,将静态的梅雨亭,化成动态的苍鹰,又以一个“浮”字,化静为动,既写出梅雨亭“上下空空儿的”,似凌空而飞的气势,又准确地写出梅雨亭静止不动的特征。这些动词,准确传神,言有尽而意无穷,十分耐人寻味。

“这么着每样吃点儿也并不太多。要是有饭局,还尽可以从容地去。但是要老资格的茶客才能有这样的分寸;偶尔上一回茶馆的本地人外地人,却总忍不住狼吞虎咽,到了儿捧着肚子走出。”(《说扬州》)

这段描写人物的白描文字,以准确的动词,活灵活现地展现出人物的神态。一个“捧”字,把那些没有经验的茶客,为扬州茶馆的小吃所吸引,直吃到实在吃不下去,撑得“捧”着肚子走路的形神活画出来,令人读后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清代大才子袁枚在其名作《随园诗话》中说:“一切诗人,总须字立纸上,不可字卧纸上。人活则立,人死则卧:用笔亦然。”朱自清的散文语言,字字“立”,句句活,鲜明生动、形象,具有极强烈的造型美,塑造出了一个个形、声、色、味毕现的立体画面,具有出神入化的艺术魅力。

朱自清散文造型美的特征,在给我们艺术享受的同时,也启迪我们如何才能把散文写得更好。要想使散文达到造型美的境界,一定要有细致观察和精细描摹的功夫,这就要求写作者要潜入生活中,作一番细致入微的调查、研究和品味,然后用充满灵性的传神的语言表达出来,唯有如此,方能使文章“立”起来,紧紧地吸引读者的注意力。

希望大家能通过朱自清先生散文的阅读,汲取更多的艺术手法和宝贵的写作经验。

朱自清的散文篇2

关键词: 朱自清散文 英国随笔 影响

现代散文大家朱自清,1931年曾留学英国,漫游欧洲,虽时间短暂,但是英国文化对于他的影响却非常深远,特别是在他的散文方面。但是探索朱自清散文与英国随笔之间的渊源关系却一直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另外也颇为困难,因为他从未提及过自己受英国随笔的影响。然而,仔细阅读其文章,还是能探究到两者之间的相似与某些渊源。

随笔在英国经过长达三四百年的流行,有堪与诗歌争奇斗艳的辉煌成就,是英国散文最兴盛发达、最引人瞩目的一大品种。朱自清留学期间,虽然英国随笔已不再是兴盛繁荣期,但是作为英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仍然散发着光彩。因此,我们不能否认他受英国随笔的影响,这些我们可以从他的散文理论、创作内容和艺术特征中寻找一些端倪。

一、散文理论

鲁迅先生说过,“五四”时期“散文小品的成功,几乎在小说戏曲和诗歌之上”。这一客观现实,不仅表现为散文创作的繁荣,而且给中国现代散文理念的建设创造了良好的氛围。朱先生正是在这个氛围里,不仅创作了大量的优秀之作,而且在现代散文理论建设方面作出了重大的贡献。英国随笔的灵活写法和表现内容的随意,给“五四”时期的年轻人带来新鲜的气息,朱自清先生敏锐地借鉴并运用英国随笔这一文学样式来丰富自己的散文,并将两者有机地结合在了一起。

1.重个性,意在表现自己。

英国随笔艺术的首要特质便是“个性化”。自从蒙田新创随笔体裁,并自称“我写我自己”以来,无论是培根式的论说文,还是兰姆式的絮语文,英国随笔都是作家个人向公众剖示自我内外面生活、交流思想感情的一种有效方式。随笔家总是以个人的立场、眼光和兴趣为出发点,去观察、体验、品评人生世界的五光十色,把自己的阅历、观感、意想和判断作为题旨,统率零散琐碎的题材,从而在每篇作品中留下鲜明的个人印记。

朱自清先生的散文和英国随笔一样非常重个性表现。他在《背影》序中谈到那几年的创作时,深有感触地说:“当时觉得要怎样写,便怎样写了。我意在表现自己,尽了自己的力便行;仁智之见,是在读者。”[1]此时正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退潮时期,社会的动荡不安几乎影响了一代知识分子。他们的人生追求、生活方式、思想品格乃至审美趣味也随之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以作品表达自己的人生态度上,朱先生以散文为载体,在抒写自己的心声、表达自己的愿望与追求方面独树一帜。在他那精粹的艺术品里,我们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一颗毫无掩饰地“意在表现自己”的真纯的心在跳动。他时而让我们沉浸于“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与“荷塘月色”之中,体味那朦胧、静谧中幽美的诗情画意;时而抒写“背影”之情、“亡妇”之恋、“儿女”之怜及朋友之谊,向我们袒露一颗最真挚的心。这“意在表现自己”的具体化与情意化,的确包涵着个人的性格,包蕴着与众不同的趣味。

2.趣味性。

方重先生曾归纳出英国随笔的艺术特点:“其一,个人的,坦白的态度;其二,闲适的,恳切的格调;其三,内容以日常的形态,意想,或各自的情感与经历为宜。”[2]这些界定和论述,代表了我国学者对英国随笔的基本看法。他们注意到随笔艺术除个人性之外,还有自由性、亲切性、闲适性等特点,而这些特点代表着英国随笔的趣味性。

朱自清散文同英国随笔一样带有一定的趣味性。我们读朱先生的散文,就会不知不觉地被其才华所吸引、所感动。从他每一次对自身情感世界和现实环境的探索与表达中,都不难看出其真实的思想品格和充满活力的审美趣味。的确,我们从朱自清的作品里,同样见着一个“活泼的真实的”朱自清,一个有着“与众不同”的审美趣味的作家。如他在著名的散文篇目《荷塘月色》中,为我们展现了一幅“荷塘月色”图。他用委婉细腻的笔调勾勒荷塘的环境:幽僻的小路、葱葱郁郁的树木、淡淡的月色、婷婷的荷花、脉脉的流水、斑驳的黑影、稀疏的倩影、和谐的旋律,这些都是从人的五官感觉和美感体验来把握其外貌、内质及其情态。这一切都说明了朱自清先生观察生活之细,体验情感之深。

朱先生主张作品有“味”。他说:“味在题材的深处,须细意寻探,才可得着;得着了味,题材的范围与性质都不成问题了。味是什么?粗一点说,便是生活,纯化的生活!便是‘自我’!”[3]所以,在他的笔下,无论何种体裁、何种文体,都能转化为优美动人的散文。在抒情、议论、描写人物,甚至在表现音乐歌声等方面都可以看出朱自清先生的审美倾向,包蕴着与众不同的趣味。因而,他的散文大都能引起读者深深的感悟,究其原因,与其散文的自由、亲切与真挚不无关系。

二、内容及艺术特色

英国随笔那种坦白率直、自由洒脱地表达个人的经验感想、思想情绪、生活态度等的写作态度和艺术内容,不仅从创作原则上启发了朱自清把表现真我作为散文创作的一种自觉追求,而且从创作内容上启发他扩展个性表现的范围,多侧面、多层次、多途径地显现个性的复杂统一。

1.内容的广泛性。

英国随笔大体上可分为抒情性随笔和议论性随笔。前者偏重于记事述感、抒情言志,追求家常絮语般的率真、亲切,如哥尔斯密、兰姆的作品,力求写得轻松活泼、生动感人。后者偏重于载道说理、议论人生,追求哲理性、逻辑性和论辩性,如布朗、罗斯金的作品,就以议论风生、激情充沛而吸引读者。而这大体的两种却把英国的整个社会面貌全带入其中,从培根随笔文章的题目就可以发现他无所不谈的特点:《论真理》、《关于辞令》、《谈嫉妒》、《谈消费》、《父母儿女》等。

纵观朱自清先生的散文,我们也可大致分为这两种类型:议论与抒情。如《生命的价格――七毛钱》、《白种人――上帝的骄子》、《哀韦杰三君》、《旅行杂记》、《海行杂记》等议论性的散文,《背影》《荷塘月色》、《女人》、《给亡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绿》等抒情性散文,同英国随笔一样呈现出包罗万象、无所不谈的特点。

2.幽默的叙述格调。

英国随笔特有的文体笔调和浓厚的幽默谐趣,构成对现代中国散文随笔艺术直接而显著的影响。英国随笔特有的文体笔调,在这指的是兰姆式的随笔艺术。其显著特征是不拘形式,家常絮语,轻松活泼,亲切自然。我国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文坛在英国絮语散文的影响下形成了一种追求家人絮语般的亲切感人效果和自由自在任心闲话的艺术境界的局面。众多的散文家直接受到英国随笔艺术的影响,比如周作人、林语堂、徐志摩、丰子恺、钱钟书等。曾留学英国的朱自清当然也不例外。幽默的引入也是英国随笔对我国现代散文艺术影响的结果。“我们的中华民族,一向就是不懂幽默的民族”,小品文中的幽默味,是在三十年代才逐渐浓厚起来的,这与中国散文受英国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这一幽默品格朱自清在其作品中亦有表现。关于这一点,杨振声先生曾有一番中肯的评价,他在《朱自清先生与现代散文》一文中说道:“我觉得朱先生的性情造成他散文的风格。你同他谈话处事或读他的文章,印象都是那么诚恳、谦虚、温厚、朴素而并不缺乏风趣。”的确如此,朱自清的散文把风华与朴素、幽默与忠厚、腴厚与平淡巧妙地交融在了一起。例如在《房东太太》一文中,作者写到自己在伦敦的房东太太家里曾经住过一个40多岁的英国人,是个买卖人,穷到连房租也付不出了,不但不付钱,有时连午饭也要叨光。如是者两个月,太太只得将他赶了出去。作者回国后收到那位房东太太的信,才知道房东太太的小姐却有点喜欢那个买卖人,大约还跟他来往着。“太太最提心这件事,小姐是她的命,她的命决不可以交在一个‘坏蛋’手里。”――于善意的揶揄中透露着机智与幽默,同时还不失忠厚之情,令人读来捧腹不止,又深为作者对人对事的浓浓爱意而感动不已。

3.口语化色彩。

在语言上,英国随笔作家大都主张用活的口语,形成一种近似谈话的文体,深入浅出地讲述自己的人生观点和个人遭际,使读者读来倍感亲切。英国历史上有很多富有特色的小报,它们所刊载的文章多是街头市民的口味,态度平易亲切,内容也多偏向于风土人情和人们的普通生活。无独有偶,这同样也是朱自清所追求的语言风格。

朱自清主张“活的口语”写作,从而形成作品独特的“谈话风”。正因如此,朱自清的散文风格读来特别亲切有味,自自然然。当然,朱自清使用的口语是在作家选择、提炼之后,重新组织起来的一种现代口语,是一种具有时代特点的“谈语风”的艺术语言。既明白如话,通俗平易,又形象生动,优雅隽永,堪称为一种口语和美文相结合的大雅大俗的文体。例如《伦敦杂记》中《吃的》一文中有这样一段:“吃饭要快,为的忙,欧洲人不能像咱们那样慢条斯理儿的,大家知道。干吗要少呢?为了卫生,固然不错,还有别的;女的男的都怕胖。女的怕胖,胖了难看;男的也爱那股标劲儿,要像个运动家。”这段话,每一句都非常简短,少则三四字,多也不过十几字,仔细分析起来,句子与句子之间,还有不少对偶的意味,显得错落有致,读来更是琅琅上口,既充分显示了口语的魅力,又不是完全照搬口语,不作任何选择,而是一种经过提炼、加工后的口语。

综上所述,朱自清散文受英国随笔的影响是非常明显的,但是并不能把这种影响与关系扩大,因为朱自清散文所表现的内容、语言、情感等都是中国化的。难能可贵的是朱自清先生把两者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美学风格。

参考文献:

[1]朱自清.朱自清全集.江苏教育出版社,1988.

[2]方重.英国诗文研究集.商务印书馆,1939.

[3]陈孝全.朱自清传.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1.

[4]朱金顺.朱自清研究资料.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1.

朱自清的散文篇3

一、语言的情韵美

朱自清是一位热爱生活、热爱家庭、沉稳执著的学者。他的散文选材主要集中在日常生活、家庭生活、学校生活和自然景物等现实题材方面。在这些平常而平凡的题材上,朱自清以一种清淡朴实的文字来表现他的至情至爱的内心情绪和内在情感。

二、语言的绘画美

朱自清的散文语言精美,除了其语言情韵优美外,还具有形象性、绘画创造力,显示出立体的诗、立体的美感,追求一种诗情画意,成为有形的画、无形的诗,形成诗美和画美。在《荷塘月色》中,先写月色下的荷塘,后写荷塘上的月色。写荷塘以月色为背景,使荷塘拥有了朦胧的情韵;写月色以荷塘为底衬,使月色流泻着和谐的旋律。这样,整个画面显得更加和谐、美妙而迷人。

三、语言的音乐美

朱自清善于运用多种修辞手法和丰富多变的句法结构来营造一种音乐的节奏旋律。

1.排比

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

2.比拟

那晚月儿已瘦削了两三分。她晚妆才罢,盈盈的上了柳梢头。天是蓝得可爱,仿佛一汪水似的;月儿便更出落得精神了。岸上原有三株两株的垂杨树,淡淡的影在水里摇曳着。它们那柔细的枝条浴着月光,就像一支支美人的臂膊,交互的缠着,挽着;又像是月儿披着的发。

3.比喻

这平铺着、厚积着的绿,着实可爱。她松松的皱撷着,像拖着的裙幅;她松松的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处女的心;她滑滑的明亮着,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令人想着所曾触过的最嫩的皮肤。

4.设问与反问

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朱自清的散文篇4

论文摘要:朱自清散文的语言艺术成就显著,其艺术化的口语技巧、生动传神的字句修辞技艺及朴质清幽的语言风格,都深深地刻上了过渡文学的时代烙印。

朱自清的散文,“以美丽动人的文字”,为五四时期的新文化运动注入了活力,其散文作品多将文学的大众化特征与语言的艺术化追求很好地结合了起来,体现了时代语言的独特魅力。

一、娴熟生动的语言表达技巧

(一)“口语化”的语言特点

通俗浅近的“口语化”艺术是朱自清极为自觉的语言艺术追求之一。1929年,先生就在《说话》一文中首先提倡“用笔如舌”和“以说话论”的文风;并先后在《雅俗共赏》等篇章中提出了创造“口语化”语言的一些具体审美标准[1]。这一切为他散文的语言风格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朱自清的“口语”,主要以北京口语为基础,兼融其方言和西欧语言的某些表达方式,形成了具有知识分子口语特点的语言风格。在他的散文中,言辞亲切、随和,语句清新、典雅。如:

(1)她和润儿在一处玩儿,一大一小,不很合适,老是吵着笑着。但合适的时候也有:譬如这个往床底下躲,那个便钻进去追着;这个钻出来,那个也跟着——从这个床到那个床,只听见笑着,嚷着,喘着,真如妻所说,像小狗似的。(《儿女》)

引文中的词汇,多从口语中提炼而来,生动形象,简洁自然。“玩儿”“合式”“老是”“那个”,尽是北京人的口头语言。在“这个……那个……”的口语句式中,作者用简洁恰当的动词,生动流畅的短句,使孩子们生动和谐的玩耍场面跃然纸上。这样感性的文字犹如一个个音符在欢快地跳跃,充满了生活气息。再如:

(2)你见过衔着橄榄的人吗?腮帮子上凸出一块,嘴里不时地滋儿滋儿的。(《谈抽烟》)

作者通过“衔”“腮帮子”“凸出”“滋儿”这些形象的口头语,准确而生动地描摹出了吃橄榄的人的情态,言虽简,形却肖,艺术效果极佳。

值得一提的是,朱自清主张在实践中,有必要根据表达的需要,适度吸收并揉合富有生命力与表现力的文言成分和西欧语言的某些表达方式,使之“变为已有”[1],从而创造出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化口语。五四时期,他在努力打破白话文的艰涩难读并自觉追求“口语化”语言艺术的同时,并不回避文言词语及某些西欧语言的表达方式。

在朴质的叙事散文《背影》中,就含有不少文言词汇,如“惟”“箸”“诸多”“情郁于中”“发之于外”等。这些词,典雅传神,蕴涵了作者怀念饱经沧桑的父亲的深沉感情,凝练地表达了文章的中心思想,使“朴素自然中见精工”,收效甚奇。

朱自清对西欧语言的借用也是审慎的,少数的外来词尽量音译,如《荷塘月色》中的“梵阿铃”;对西欧语言中用不同词尾改变词性方法的借鉴,是借助了汉语中动态助词“着”“了”“过”放在非动词类的后面,以利于表情达意。如

(3)她松松皱缬着,像拖着的裙幅;她轻轻地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少女的心;她滑滑地明亮着,像涂了“明油”一般。(《梅雨潭》)

作者在形容词“皱缬”“明亮”后面加上动态助词“着”,使其动词化,与中间一句的“摆弄着”结构一致,句式整齐,更显露出梅雨潭的情态。

可见,朱自清巧妙地选用一些文言词语及西欧语言,是对“口语化”艺术的有益补充,使他所追求的“口语化”语言成为了一种能雅俗共赏、具有大家风范的文学性语言;也是当时的文学语言在努力向前发展的过程中,与时代纵横相联的一种自然痕迹,体现了语言的时代性特征。

(二)遣词造句的艺术

朱自清对字句的锤炼相当重视,他在《语文拾零·自序》里曾谈到:“因为研究批评和诗,我应注意到语言文字的达意和表情作用。……我们说达意,指的是字面或话面;说表情,指的是字里行间或话里有话。”文如其言,朱自清散文用词贴切、句式工整,用朴素的语言,表达出最真切的情意。

朱自清对字句的锤炼,首先表现在对动词的选用及词句的组织排列上。恰当的动词,可使所写之景活跃起来,给人以无限遐想与诸多启发。在《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他写道:“沿路听见断断续续的歌声,有从沿河的妓楼飘过来的,有从河上船里度来的。”这一“飘”一“度”,既与歌源“妓楼”“船里”相呼应,又呈现出断续歌声的丝缕之美,渲染出作者游秦淮河的迷离情思。

朱自清还十分擅长运用儿化词与叠词来表情达意,使文字既轻巧,又蕴含感情。北京话里的儿化词常带有很浓的感彩,也带给朱自清的散文浓郁的生活气息。如《春》中的“桃儿、杏儿、梨儿”就满含了作者的喜爱之情,给人亲近、活泼的感受。再如《回来杂记》中用了“小顽意儿”“地摊儿”“三轮儿”“街口儿”“马蹄儿烧饼”“闲味儿”等儿化词,字里行间更有醇香自然的生活质感,让人感受到作者对生活的热爱,读来亲切自然。

恰当地运用叠词,不仅有言简意赅、生动形象的表达效果,还特别能给人舒缓婉转、轻柔真切之感,传达出深远的情意。如:

(4)人生若真如一场大梦,这个梦倒也很有趣的。在这个大梦里,一定还有长长短短、深深浅浅、肥肥瘦瘦、甜甜苦苦、无数无数的小梦。(《跋》)

文段中的几个叠词意象丰富、广阔而形象,描绘出形态、情味、程度各异的人生梦想。这样的叠词在朱自清的各类文中都有,而写景抒情类散文里尤多,带给人独特的情感体验。

朱自清还十分注意句子排列的节奏感。他的文句总能散、整结合,长、短句式间隔有致,且行文的缓急、跳跃与停顿,都与内容的张弛和情感的起伏紧密相联,句子之间有音乐的韵律美。在《冬天》里,有一段写回家时情景的语句,就兼容了这种字词与句式恰当组织的双重美感:

(5)外边虽老是冬天,家里却老是春天。有一回我上街去,回来的时候,楼下厨房的大方窗开着,并排地挨着她们母子三个;三张脸都带着天真微笑向着我。似乎台州空空的,只有我们四个;天地空空的,也只有我们四人。(《冬天》)

先是对称简洁的转折句式,两个“老是”朴实传神,家中的温情便清晰地凸现在外面的凄冷之上。接着写回家景象,全用短句,“开着”“挨着”“向着”几个动词令人回味无穷,一家人的团结友爱表露无遗。最后再用“似乎…只有…也只有…”的句式抒发感受,把作者对家的深情与家带给作者的感动表现得自然流畅、形象空灵。

无论是动词的传神达意、儿化词和叠词的轻巧蕴藉,还是句式的跌宕有致,都表现了朱自清对语言技巧的深钻细研和运用语言的纯熟与机巧,反映出他对时代语言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

(三)表现手法的灵活

朱自清无论是生活还是写作,用情均细腻深刻。他能把对平常景物的独特感受写出来,准确地传达给读者,主要是因为他善于联想,并灵活运用多种表现手法,做到虚实结合,从而营造出各种幽美意境来。

朱自清喜欢设喻,将自己善感的情思寄托在一个个清新而完整的比喻意象之中,使文句优美传神。在《荷塘月色》中,这样的比喻就很突出。如:

(6)月光如流水一样,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荷塘月色》)

作者先将“月光”比作“流水”,化无形为有形,接着紧扣“流水”,写出其完整的姿态动作“静静地泻在……”,表现出月光的轻灵生动,月夜的静谧和幽美。

再如《生命的价格——七毛钱》中,作者写到一个五岁女孩只卖七毛钱时,把它喻为“正如九头牛与一根牛毛一样”,极言生命价格之贱。比喻贴切形象、内涵丰富,有力地唤起了读者的联想,引起他们感情的共鸣。

朱自清散文中的“通感”艺术是其语言的另一大特点。他善于以“移觉”的方式使各种感觉融会贯通,给人灵动漂渺之感,在传情达意上收到了奇效。在《荷塘月色》中,作者这样描写“荷香”:

(7)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荷塘月色》)

花香本属一种“嗅觉”,似与“歌声”无甚关联,但作者却感受到“缕缕清香”与“高楼上歌声”的相通之处——时断时续,若有若无,给人以嗅觉兼听觉的双重艺术享受。

朱自清散文中的表现手法自由灵活。为了更细腻准确地传达某种感触,他常把几种修辞串连在一起,而无堆砌之感:比喻常将比拟融合其中,使意象生动完整;通感事物之间的神似又借助了比喻的形式;有时将多个比喻或拟人形成排比,在层层递进中表达出更深厚的情意;或顺情引用文字,使文情更浓,意更切……

二、朴质清幽的语言风格

杨振声曾说:“他文如其人,风华是从朴素中来,幽默是从忠厚中来,腴厚是从平淡中来。”[2]这“朴素”“平淡”之论,既符合其创作实情,又与其“谈话风”口语特点相一致。朱自清的散文,语言自然流畅,情感真挚,简约传神,形成了一种“朴质清幽”的神态。

在他的散文中,情或由事发,或由景生,自然地抒写出其独特的心眼观感,深刻地展现了在那个变革的时代里,一个善感的爱国知识分子的真实情怀。读者徜徉在其质朴的文字中,也似走入了他那片细腻的感情天地。这种风格,在其不同类的散文中,表现形式与内涵却又各有特点:

(一)在叙事散文中,他能抓住平常人及事件中动情的细节,用质朴、简明的白描式语言进行描摹、勾勒。一些看似淡然的、不经心的语言,却正是作者的传神之笔:不夸张、不雕饰,浓浓真情孕于质朴之中。在大家都熟悉的《背影》一文中,作者就全用了白描来记事,未作多余的修饰、渲染。全文主要表现的是父亲对儿子的关爱与深情,儿子对父亲的感激、怀念,但像“爱”“感激”“关心”等抽象概括的词儿一个也没有,更没有华丽铺陈的词句,就凭着自己用心地观察、感受和细致地描摹,将父子之间浓厚的真情写得真切感人。如车站买票那一段:

(8)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背影》)

作者抓住父亲动作——“拣定”“嘱我”“又嘱咐”,写出父亲不只操心“我”的位置、衣物,还担心“我”的旅途生活,想方设法为“我”做极其精细、周密地考虑和安排。这些描写,看似平常简洁,却恰到好处,使一个饱经沧桑的慈父形象跃然纸上。

再如他的《给亡妇》,也全是这种简朴生动的语言。此文具体描摹“亡妻——谦”对孩子和“我”这两方面的爱,表达“我”对妻的感激与缅怀。通篇无一夸张矫情的“爱”字,却给人情真意切之感。如写谦对孩子的惦念:

(9)“……但孩子跟老妈子睡,你就没有放过心;夜里一听见哭,就竖起耳朵听,工夫一大就得过去看。”

“你病重的时候最放心不下孩子。病得只剩皮包骨头了,总不信自己不会好,老说:我死了,这一大群孩子可苦了。” (《给亡妇》)

这一个个细节描写,细致入微地写出了妻子的爱子之情,十分感人。

(二)在写景抒情类散文中,朱自清尤其注意了情与景地紧密结合,写景细腻清新、景中含情;抒情真切朴素、情中有景。

在《春》中,一幅幅春景图形象生动,呼之欲出。无论是春草、春花,还是春风、春雨、春天的人们,都被写得意味盎然。如写春花时,有一句“闭上眼儿,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这种联想,与上文连贯自然,不仅侧面写出了花的多与香的浓,更使人感到了这花儿带来的希望与收获。画意与诗情,浑然天成。

另外,在以抒情为主的散文中,他的抒情感喟也不空洞,而是写出了生活中的情景事理,是可触摸、可感知的由衷之情。如《匆匆》第三段中写对时光匆匆流逝的感叹:

(10)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城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众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边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匆匆》)

作者把对时光匆匆流逝的惋惜之情融入了“太阳的挪移”“洗手”“吃饭”“默默”“遮挽”“躺着”“叹息”等行为、场景之中。这些细小平常的生活情景,带来了他对时光深深地思考。朱自清用多情的眼看天然的世界,把笔下的世界也变得多情、美丽。

无论何时,朱自清都善于捕捉细节,细腻刻画对象,以有感的形象表现自己的内心世界,这充分体现了他朴实真挚的写实风格;而写实不落窠臼,总是蕴含了作者的浓情真意,表现出朴中见巧的独特风格。

注释:

[1]见《朱自清全集》(三)(江苏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

朱自清的散文篇5

关键词:《儿女》 幸福 烦恼 责任

引言

1928年,由叶圣陶主编的《小说月报》在第19卷第10号上同时登载了他的两个好友朱自清和丰子恺的同题散文《儿女》。那一年,同庚的朱自清和丰子恺都是5个孩子的父亲,而且刚好步入而立之年。这两个私交甚笃、志趣相投的挚友,在他们的同题散文《儿女》中从不同角度真切地表达了身为人父的种种复杂感受,研究二位大家的作品对于探索白马湖作家群的创作特色及文学价值观具有重要意义。

一、《儿女》的创作背景

朱自清的《儿女》与丰子恺的《儿女》都表达了父亲对待儿女的深情厚谊,同时也彰显了两位作家不同的背景经历。朱自清出生于书香门第,作为家中的长子,父亲朱鸿钧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光宗耀祖。所以父亲在生活上对朱自清格外疼爱,同时在学习上对其严加管教。30岁时,身为5个孩子的父亲,朱自清一如当年父亲对自己一样,对孩子们既严厉又慈爱。1928年,朱自清写作《儿女》时,第一任妻子武仲谦还在世。1916年与武氏结婚时,朱自清才十九岁。二十一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阿九;二十三岁,又有了阿菜。十年间,5个孩子就接踵而来。虽然朱自清初为人父时还很年轻,如野马一般,难以忍受这些累赘的孩子给自己带来的羁绊,但身为人父所带来的幸福感觉也不时流淌在心间。

丰子恺作为丰家的独子,备受宠爱,打小就被包裹在众星捧月的温情之中。这种温情伴随着他的成长,浸透在他的性格里,铸就了他“慈父”的情怀。他“常常抱孩子,喂孩子吃食,替孩子包尿布,唱小曲逗孩子睡觉,描图画引孩子笑乐;有时和孩子们一起用积木搭汽车,或者坐在小凳上‘乘火车’。”[1]在他的心目中,儿童“占有与神明、星辰、艺术同等的地位”。[2]他特别疼爱自己的孩子,孩子们笑了,他觉得比自己笑更快活;孩子们哭了,他觉得比自己哭更悲伤。对孩子温柔悲悯的情怀,使丰子恺比常人更用心去体味为人之父的幸福。孩子们的任何举动,在他看来都是天真无邪、可爱至极的。在创作《儿女》 时,丰子恺是带着艺术情怀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将孩子的种种幼稚与调皮进行了“美化”,如孩子的幼稚在他的笔下美化成了小英雄的不凡气概。他能够常常以孩子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由此他和孩子的心灵息息相通,因而内心恬静悠然,他的《儿女》也就是以此为标准。

二、《儿女》折射出的作家情怀

朱自清与丰子恺同题散文《儿女》中折射出了作家不同的情怀,可以分别从幸福、烦恼、责任三个视角解读。

首先,从幸福视角解读作家的情怀。朱自清在《儿女》中,说起孩子们的小模样、小心眼儿,他如数家珍:“五个月的阿毛,会张开没牙的嘴格格地笑,想出去溜达时就大声喊叫;三岁的闰儿,是个逗人开心的小胖子,口齿不清,发音模糊,‘好’经常说成‘小’,走起路来蹒跚可笑;七岁的阿菜,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而且不管你爱不爱听,每天都会在饭桌上喋喋不休地给大家报告学校里的人和事;十岁的阿九是个爱读书的孩子,没事就坐着或躺着看书。5个孩子,脾性不一,性格迥异。”朱自清用白描的手法,勾勒出儿女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言行举止,寥寥数笔就点石成金,把孩子们的稚气可爱活灵活现地呈现在读者面前。朱自清一向强调写作的“至诚的态度”,他在文中所叙之事都是些生活小事,看起来琐碎平庸,但字里行间倾注着从心灵深处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体现出其幸福情怀,很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丰子恺在《儿女》中描述了他和四个孩子坐在地上吃西瓜的场景是其幸福情怀流露的一个典型例子。在丰子恺作品中,三岁的阿韦边吃西瓜边发出一种像花猫偷食的“ngam ngam”声,五岁的瞻瞻马上接着发表他的诗:“瞻瞻吃西瓜,宝姐姐吃西瓜,软软吃西瓜,阿韦吃西瓜。”七岁的软软与九岁的阿宝立刻把瞻瞻的诗句用散文和数学的兴味归纳为:“四个人吃四块西瓜。”对此,丰子恺的点评是:“我觉得三岁的阿韦的音乐表现最为深刻而完全,最能全面表出他的欢喜的感情。五岁的瞻瞻把这欢喜的感情翻译为(他的)诗,已打了一个折扣;然尚带着节奏与旋律的分子,犹有活跃的生命流露着。至于软软与阿宝的散文的、数学的、概念的表现,比较起来更肤浅一层。然而看他们的态度,全部精神没人在吃西瓜一事中,其明慧的心眼,比大人们所见的完全得多。天地间最健全者的心眼,只是孩子们的所有物,世间事物的真相,只有孩子们能最明确、最完全地见到。”[3]经丰子恺用艺术家的妙笔一点,这个日常的生活细节立即让人过目难忘。不仅表现出天伦之乐给予丰子恺的幸福,把他舐犊情深的心理描摹得入木三分。

其次,从烦恼视角解读作家的情怀。1928年,朱自清在清华大学任教。那时国共两党处于尖锐对立的动荡时期。作为一个自由的民主主义知识分子,他既不满的反革命行为,又对共产党的革命活动不甚了解,因此一时间陷入了苦闷和彷徨之中。这种苦闷和彷徨的情绪体现在家庭生活中,就演变成了由家庭拖累所产生的种种烦恼,包括身为人父的烦恼。带着一群孩子就像“蜗牛背了壳”,虽是叶圣陶的比喻,但却是朱自清的切身感受。《儿女》中对每天“如两次潮水一般”的午饭和晚饭的描写,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父亲在一群孩子的喧闹中无可奈何地郁闷。面对孩子们的吵闹和不听招呼,朱自清有时会很不耐烦,会叱责孩子,甚至会在孩子们身上落下自己沉重的手掌。丰子恺虽然极其喜欢孩子,但孩子们的淘气顽皮同样给他带来过烦恼。他在家乡石门湾平屋中的小书桌上规规矩矩地摆满了笔墨纸砚,不喜欢任何人乱动。但是孩子们一旦爬上去,一切就乱了套。挥洒自来水笔弄得一桌子一衣襟的墨水点,把笔尖蘸在浆糊里,撞翻茶壶,打碎壶盖……孩子们的这种捣乱、破坏和损毁行为,也会让丰子恺不甚其烦,忍无可忍,于是不免“哼喝他们,夺脱他们手里的东西,甚至批他们的小颊”。丰子恺写道:“回想四个月以前,我犹似押送囚犯,突然把小燕子似的一群儿女从上海的租寓中拖出,载上火车,送回乡间,关进低小的平屋中。自己仍回到上海的租界中,独居了四个月。”显而易见,年轻的父亲不堪孩子们扰闹,想要独自清净。但对丰子恺而言,孩子们带给他的烦恼只是瞬间的,他立即就会为自己对孩子们的态度感到后悔,所以骂过之后立刻换上笑脸,夺了孩子们的东西之后马上加倍奉还,骤然举起的手会在半空中变软,对孩子小脸的批打顷刻间会变成抚摸。

最后,从责任视角解读作家的情怀。朱自清在《儿女》中谈到朋友黄少谷、丰子恺、叶圣陶为孩子们操心、付出时,深感惭愧。同时,对自己做父亲的责任进行了深刻反思。他认为,首先要将孩子们团聚起来,其次要给孩子们力量。孩子们将来能否大学毕业,能否成才,在“这个变动不居的时代”,朱自清也没有“一定的主意”,但他深知教孩子“怎样去做人”是最重要的。孩子的人生观和职业等,可以由他们自己去定,家长须尽的是指导责任,要帮助孩子们去发展自己,培养孩子的胸襟与眼光是作为父亲最迫切的任务。朱鸿钧曾经写信叮嘱朱自清好好培养阿九,信中写道:“我没有耽误你,你也不要耽误他才好。”想起父亲的仁慈及谆谆教诲,朱自清更是感到自己之前对孩子们的体罚和叱责是多么的残酷。在对自己过往的行为进行忏悔和自责之后,他决定“好好地做一回父亲”,承担起身为人父的责任。丰子恺一直是儿童崇拜者,他对孩子总是充满着长辈的慈爱。在他看来,“世间人与人的关系,最自然最合理的莫如朋友。”“朋友之情,实在是一切人情的基础。”[4]所以,丰子恺从不在孩子们面前摆家长的架子,他和儿女之间是一种平等的朋友关系。对于父母应对子女承担什么责任,丰子恺虽说“心中常是疑惑不明”,其实他早已了然于胸。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丰子恺始终奉行的是“儿童本位”的理念。他不仅疼爱自己的孩子,而且对普天之下的儿童都具有一种爱心和同情心。他主张成人要站在孩子的立场换位思考,设身处地地想孩子所想,尊重和呵护他们。不要用成人的标准去要求孩子,不要用成人的眼光去审视他们。丰子恺认为孩子们是“身心全部公开的人”,故而保护孩子们的童心不受现实世界的浸染,是为人父母最重要的职责。

结语

朱自清、丰子恺同题散文《儿女》从问世至今已近一个世纪,朱自清和丰子恺以他们的父爱情怀与读者分享了为人之父的酸甜苦辣。虽然他们对待孩子的态度有诸多差异,作为父亲的感受也不尽相同,但二人在各自的文章中表现出的那种与儿女之间至爱至仁的骨肉亲情却如出一辙,作品中展示的作者情怀为后世父亲带来深远意义的启示。同时,朱自清是以他所处的那个社会为背景来写的这篇文章,所以在他的作品中有很多处体现了他对社会的不满,对家庭生活的种种反感。而丰子恺则是以艺术为背景来写这部作品。让自己与孩子们的世界融入起来,形成了自然和谐的局面。二位作家的创作特色及情感在作品中具有明显的体现。解读二位大家的作品,对于进一步深入了解和认识白马湖作家群的文学观和作品特色具有重要的意义。语

参考文献

[1]丰子恺.《子恺漫画选》自序[A].丰子恺散文选集[C].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9.

[2]丰子恺.儿女[A].丰子恺散文选集[C].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9.

[3]朱自清.儿女[A].朱自清经典散文集[C].哈尔滨:黑龙江美术出版社,2011.

[4]鲁迅.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A].鲁迅杂文全集[C].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

朱自清的散文篇6

一、朱自清散文的语言的口语化特色

(一)独具谈话风特色,给人亲切自然的感受

亲切和自然是朱自清的作品中的语言所达到的一种极高的美学境界,也是他进行写作时孜孜以求的美学目标。他不赞成用教师的口吻来进行散文创作,因为那样会拉大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审美距离。所以,在他的作品中,他总是将读者视为自己身边的亲友,用谈话式、拉家常的方式娓娓叙谈,营造一种平等、自由、和谐的氛围,使我们在他营造的浓郁生活气息中发现美的真谛。在这种亲切自然的语言风格背后,是朱自清先生本人完美人格的自然流露和充分渗透。朱自清先生性情温和宽容,是他的同事或者学生口中温文尔雅的学者、诗人和至诚君子。正是这种诚恳的人格修养为他的散文作品充满的亲切自然风格奠定基础。比如,朱自清散文《儿女》中在描写自家吃饭的情景时,是这样写的:“接着可又你要大碗,他要小碗,你说红筷子好,他说黑筷子好;这个要干饭,那个要稀饭,要茶要汤,要鱼要肉,要豆腐,要萝卜……”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向读者扑面而来,让读者感到由衷的亲切和自然感,甚至会引发对自己家庭生活的联想,这样,就达到了拉近读者和作者心理距离的效果,给读者带去更好的阅读感受。

(二)保留口语的鲜活生动和幽默风趣的特点,给人纯正朴实的心理感受

口语来源于生活,而生活是光怪陆离的。所以,口语与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体现着本色的、原生态的生活化形态,极其富有表现力和新鲜感。所以,朱自清一贯主张践行口语化这种写作主张,保存生活语言的生气和活力,并且在这个基础上促使生活语言的纯净化和优雅化。他在进行散文创作时,关注时代、社会和个人对雅俗观念的变化,致力于将生活中的俗语和雅语融合起来,争取达到雅俗共赏的纯正又朴实的美学境界。当然,这样与朱自清先生极高的文化素养和与知识分子长期交游的生活经历分不开。比如,在《白种人———上帝的骄子》这篇散文中,朱自清写到:“我们最要紧的还是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孩子!谁也不是上帝之骄子:这和昔日的王侯将相一样,是没有种的!”这种雅俗共赏的例子不枚胜举,形成独特的口语化艺术风格。

二、朱自清散文的语言的情意化特色

(一)善于综合运用多种修辞手法

作者善于在散文中穿插运用多种修辞手法,达到促使散文的语言呈现出艺术的美感的效果。这种极妙的手法使其散文作品更富有感彩,容易引发读者的情感共鸣。比如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描绘荷塘情景时写道:“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前一句运用了通感的修辞手法,借用渺茫的歌声来对缥缈、悠远、似有若无的荷花的清香进行侧面描绘,营造出动静相宜,虚实相生的氛围和艺术效果。而在后一句中,作者将荷塘中光与影的浓淡比喻为用小提琴演奏出的名曲旋律,为读者的联想和想象烘托出温馨、幽雅的氛围,使人身临其境一般沐浴在荷塘月色下,进入朱自清精心营造的独特诗境中。

(二)擅长通过炼句来实现情意化风格

炼句是散文写作者极为重要的一种写作技巧,能最充分的体现作者的文学功底和文化底蕴。在朱自清先生的散文中,我们总会折服于他精妙高超的炼句技巧。比如,在《匆匆》这篇散文中,为了表达作者自身对于虚度时间的无限惋惜和彷徨无奈,朱自清通过炼句,将句子形成精妙的排比句式,虽然每一句只有五六个字,而且多半只有问没有对答,但是却能在通篇几百字的文章中体现自身思绪的几经变化。在文章中多用“燕子”“微风”“轻烟”等词语,体现出的和谐统一的韵律美更是能够表达心中微妙的心绪,使整篇文章自然地表情达意。由此,朱自清的炼句技巧可见一斑。

三、朱自清散文的语言的风趣化特色

(一)通过风趣的语言表现事物可笑的本质

风趣化是朱自清在进行语言创作时与其他作家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其散文语言艺术中不可忽视的一个特色。朱自清能通过风趣的语言将某种现象和其本质之间的矛盾展现出来,并且进行巧妙地处理,使其不会显得突兀。比如,在朱自清的《择偶记》一文中,他向读者诉说了自己的“择偶”经历。与其说“择偶”,其实不如说就是依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在父母的“牌桌”上草草决定。朱自清在进行叙述时,并没有只是义正言辞地的控诉封建婚姻,而是用一种风趣的语言风格,如实地将自身的经历叙述出来。在这个写作过程中,朱自清将大人们认为谈婚论嫁还过早的心理和作者对婚事毫无意见的心理进行巧妙的对比,并且在这个鲜明的对比中凸显矛盾和主题,博读者一笑的同时让读者陷入对封建婚礼的深思。

(二)运用独特的表达方式表现风趣

一般来说,人们对于准确描述的事物是不会觉得有趣而发笑的。所以,朱自清在散文创作中,运用独特的词汇、句式和语法等表达方式将某些本身并不好笑的事物描摹的更富风趣感。比如,在《瑞士》一文中,将牛描写为“不知汉魏”,故意曲解这个词语的原意,以此来调侃牛的乱跑乱撞,形成风趣化的语言效果。

四、总结

朱自清的散文作品在口语化、情意化和风趣化方面表现出了独特鲜明的美文艺术风格,极其具有艺术感染力,能够为读者带去别样的审美感受,大大增强了其散文作品的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为中国的现代散文艺术增添了瑰丽的色彩和恒久的魅力。

朱自清的散文篇7

朱自清(1989―1948),原名自华,字佩弦,号秋实。现代散文家、诗人、学者。

1927年7月,朱自清在清华园写下了传世散文精品《荷塘月色》。文中有这样一段话:“树缝里也露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瞌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

有一位姓陈的读者给朱自清先生写信,认为蝉夜晚是不叫的。朱自清便向周围的同事询问,大多数同事都认为蝉晚上不叫。朱自清便写信向昆虫学家刘崇乐先生请教。刘先生翻阅多种昆虫学著作后,拿出一本书来告诉朱自清,“好不容易找到这一段!”这段文章说,平常夜晚蝉不叫,但在一个月夜,作者却清楚地听到它们在叫。

这样一段抄文,本可以成为证据,可朱自清因为刘崇乐没有明确表态,怕那段抄文只是例外,便在回复读者时表示,散文集再版,将删掉有关“月夜蝉声”的句子。

过后的一两年间,此事一直萦绕在朱自清心中。他便常常夜间出外,在树间聆听,竟然两次在月夜听到蝉的叫声。所以散文集再版时,他就没有删去“月夜蝉声”的句子,但专门写文章做了说明。

朱自清的为人也像他写文章一样,一丝不苟。

反动派发动全面内战后,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朱自清一家人也只能喝稀粥度日,他的小儿子因营养不良夭折了。

反动政府知道朱自清很有学问,几次请他出来做官,许给很高的薪水,可他一次次严辞拒绝。

为笼络人心,特地给大学教授们发了面粉配给证,低价供给美国“援助”的大米面粉之类的细粮。为了抗议美国支持打内战,北京一百多个教授发表声明不买美援面粉。朱自清毫不犹豫地在声明上签了字,并对妻子说:“人穷志不穷,我们要做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决不乞求美国的恩赐。”

而当时朱自清患有严重的胃病,身体很虚弱,根本吃不了粗粮。 1948年8月12日,朱自清走到了生命的终点,他留给妻子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是在拒绝购买美援面粉的声明上签过字的,你们即使饿死,也不要买它。”见妻子含着泪点了头,朱自清才欣慰地闭上眼睛。

朱自清的散文篇8

关键词:清新 亮丽 散文化 新诗

朱自清先生是在“五四”风雨的激励下步入文坛,直到1948年去世,经历了整个新民主义革命时期。他是一颗恒星,在文学的天空里光耀环宇,经久不灭。他的创作笔触达于诗歌、散文、小说、戏剧。而首先进入“文坛”的是新诗。从1919年2月29日写《睡吧,小小的人》诗开始到1926年7月10日《朝鲜的夜哭》是他最后的一首诗作。记录了作者的青春岁月,表现了他这一时期的思想情绪、心理状态以及个性特征。

一.诗如其人

朱自清先生的诗歌同他的人格一样就像他的名字――清。朱自清出生在江海的一个小官宦世家,祖父及父亲都曾是小官吏,本人是知识阶层人士,曾任清华大学国文系系主任。祖藉浙江绍兴,出生、成长于扬州。长期生活在浙江各地。他的家庭出生虽不是钟鸣鼎盛之地,但绝对是诗书礼仪之乡。培养了他温柔敦厚的性格。但比不上同期如徐志摩一样的资产阶级大家华丽。江南的温山丽水,赋予了他写作的灵性及温婉的风格,郁达夫曾赞其散文:“文学研究会的散文作家中,除冰心女士外,文字之美,要算他了。以江北人的坚忍头脑,能写出江南风景似的秀丽的文笔来者,大约是因为他在浙江各地住久了的缘故。”他的诗歌亦然,纵观朱自清的诗歌,大部分诗作都是记录自己心情、情绪之作。从他就读北大期间的发轫之作《睡吧,小小的人》以及在其它诗篇和工作以后的创作都很好的记录了他各个时期的思想情愫。《睡吧,小小的人》诗篇是如此的唯美,语言秀美而温婉,清新绮丽,具有一种柔婉之美,如宋词婉约派一般。“明明的月照着,微微的风吹着――一阵阵花香,”“满天的金发蓬蓬地覆着,双瞳微微地露着”。“夜底光,花底香,母的爱,稳稳地笼罩着你。”“我们睡吧,睡在上帝的怀里;他张开慈爱的两臂,搂着我们;他光明的唇,吻着我们;我们安心睡吧,睡在他的怀里……”,整首诗是作者看到一幅“西妇抚儿图”由感而发,无豪言壮语,也无恢弘气势,语言圆润,在一阵温婉、融洽的氛围中展现了母爱,吐露着柔情蜜意,和风阵阵,是如此的安详、慈爱。让人读之沐浴于爱之中,充满了和谐的气氛。他的诗作《小鸟》:“细碎的叫声,夹着些微笑,笑里充满了自由,他们却丝毫不觉”。用小鸟借物抒情表达出自由的心声。这也许是新文化运动文学从旧巢之中挣脱出来之作,作者由衷喜悦的表现。《满月的光》作者先用抒情的笔调,抒写了静谥的月光。“好一片茫茫的月光,静悄悄躺在地上!”接着用“疏影”来描写月光照射下的枯树,用“荡漾”和“伶俐”来描写枯树的影子,显得柔美而又活泼可爱。“一色内外清莹,再不见纤毫殴障。”“日啊,我愿永浸在你的光明海里只是和你一般雪亮!”抒发了自己向往光明的心境。在北大读书期间,正值“五四”新文化运动,颇有国学基础的朱先生逢此良机,写了许多富有生机、蓬蓬勃勃的诗篇。歌颂文学的新生,歌颂生命力,语言秀丽温雅。这大概与他的家庭出身和生活环境有着密切关系。但比之于其他激进的青年学生。朱自清却是温和的,这与他的出身以及生长环境息息相关。孙伏园曾回忆说:“佩弦是一个和平中正的性格,他从来不用猛烈刺激的言词,从来没有感情冲动的语调。”他的诗歌更多的是温婉柔情。如他的《纪游》里面更多的是柔情蜜意,语言极为优美。“两旁葱绿的树把着臂儿,让我们下面过着。”“俯看着他们的,便是巍巍峨峨的,金碧辉煌的殿宇了。”“那边一无数竿竹子,在风里折腰舞着,好一片碧波哟!……”就是反映悲愤情感的诗篇,朱先生也不会选择过激的言词。1946年民主斗士同时也是作者的好友,诗人闻一多被枪杀,朱先生写了《悼一多》以示纪念。“你是一团火,照彻了深渊;指示着青年,失望中抓住自我,你是一团火,照明了古代,歌舞和竞赛,原始人有力如虎。你是一团火,照见了魔鬼;烧毁了自己,遗烂里爆出新中国!”这首诗歌颂了闻先生死的意义和斗争精神,他把闻先生比作“一团火”,“照彻了深渊”,“照明了古代”,“照见了魔鬼”。“照彻”、“照明”、“照见”三个动词连用,层层递进表明了作者对当时社会的不满,而正是他的死启迪了青年,点亮了世人。“烧毁了自己”,却能让更多人行动起来,旧社会,建立新社会。作者采用了传统诗歌复沓和反复吟唱的创作方式,步步深入来表达自己的激愤与对旧中国社会的不满。但文章里却没有直白的指责,也没有控诉,用语中没有特别激烈的用词。《血歌》写于“五卅”惨案,“血是红的,狂人在疾走,太阳在发抖!”“血是热的,熔炉里的铁,火山的崩裂!”“血是长流的!火火的扬子江,黄海的茫茫!”……“我们的血呢?我们的血呢?”作者采取短句,用急促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愤慨之情,最后用“赶哟!赶哟!”来唤醒民众,认清现实,反抗旧社会,同样在诗的字里行间你能感到的是激越而不是激情迸发。“给死者”则是警醒世人:“风必不息地狂吹;雨必不息地降下!”“黄浦江将永远地掀腾!”,“电线杆将永远地抖颤!”……你们看全国的“哀号”、“服”、“颜面的沉默”。“失色”、“失音”。这些重章隆唱加深了语气,也表达了自己的悲愤之情。“我们将与他沉论”,在诗里我们不难看出作者体味到了社会的黑暗现实,但他找不到出路,这大概与他的出身和生活经历有关。只能号召大家一起起来反抗。出身于江浙一带的作者,他的诗篇里没有燕赵之士的慷慨悲歌,也没有荆楚大地的干脆,激烈。更多的是温婉秀美。

二.散文化的风格

早期诗歌,受欧风美雨的影响,“白话诗人”多半是无意识地接收外国文学的暗示,注重的是白话,不是诗。梁实秋语那正是“五四”之后,刚开创一个思想解放的时代。朱自清很多诗歌更像他娓娓道来的散文写法。《自白》中对景物的描写:“四围不都是鲜嫩嫩的花开吗?绯颊的桃花,粉面的荷花,舍粟的桂花,红心的梅花,都望着我舞蹈,狂笑;”《湖水》中对湖水的描写“绿醉了湖水,柔透了波光;擎着――擎着从新月里流来一瓣小小的小船儿;白衣的平和女神们随意地厮并着――柔绿的水波只兢兢兢兢地将她们载了。”“白云依依地停着,云雀痴痴地转着,水波轻轻地汩着;歌声只是袅袅娜娜着……”其中对“绿”的描写与他本人的散文《绿》中的句子十分相似,他对“白云”、“云雀”、“水波”、“歌声”的形容也是散文化的,还有一些诗篇读来对情感的描摹十分直白。《晚歌》写在尧深追悼会后,是十分直接的对亡者的追怀。《星火》中所述那一对母子,虽如过眼云烟,但却意味深长;“依依然有所思,茫茫然有所失!”我的悲哀――虽然是天鹅绒样的悲哀呵!是这样的轻而柔。朱自清善于用华美的形容词对他所描摹的事物进行描写。很散文化。《侮辱》、《宴罢》也类于此,《小舱中的现代》诗歌一开始便描述了码头嘈杂的景象,接着描述人们上船的纷乱情景,以及描写人们争吵打架的场面。来反映了底层人民劳苦艰辛的生活。因为贫穷使人野性化。在这里作者看到的是:“小舱的一切里,这样,这样,悄然认识那窒着息似的现代了。轮船是现代的而人们的行为却是传统的,又怎能不产生矛盾,让人产生野蛮的行为。这里全是叙述,好像在讲故事。

朱自清先生在自己的《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中曾说新诗“但集中名为诗而实是散文的却多”。这也是受了胡适先生《谈新诗》“自然音节和无韵的说法”的影响。

三.新、旧诗的对比

朱自清先生虽说是新文化运动的积极参与者,从新诗发韧,也写了大量的古典诗歌。朱自清14岁那年师从戴子秋先生做通了国文,国学根基十分深厚。相较新诗,旧诗更显得重意境,没有新诗那么铺张,表达复杂的情感。在朱自清的旧诗中更多的是反映个人小情绪的诗幕,各体兼备。一诗一世界,更注重用字的洗炼,平仄工整,押韵,《宴后独步月下》“遥遥离绮席,皎皎满疏林。到眼疑流水,栖枝起宿禽。苍茫浮夜气,踯躅理尘襟。孤影随轮仄,频为乌鹊吟。”借物抒情,表达自己的孤寂之情。《白马湖》古体诗,畅抒了在白马湖工作期间的生活与经历。“眼底好湖山,恍如逢故友。”,“亭亭四男女,稚者与我狃。”“谈笑抗须眉,饮酒可一斗。”“夜起戴月行,湖光尚我黝。龙文远相送,提e我左右。为翁约见期,黯然望垂柳。”他的七律、七绝、五律、五绝对反工整,注重平仄押韵,所以评论界有一种说法,新诗的作者是旧诗作不好的才从事新诗创作。旧诗更要求用词以及平仄押韵。直至封笔之作《朝鲜的夜哭》,“群鸦偏天匝地的飞绕,何处是他们的家乡?何处是他们的家乡!他们力竭声嘶的哀唱。天何为而苍苍,海何为而浪浪,红法充塞乎两间,又何为而茫茫?太仓的米啊,沧海的河流啊,这朝鲜半岛老在风涛里簸荡!有的是大林丰草,有的是古木荒场,仿佛几千万年来没个人儿来往。只鸦声像半夜的急雨,只暮色像连天的大洋,这朝鲜半岛老在风涛里簸荡!”这是一首表现亡国之痛的诗篇,作者以此作一类比,何尝不是感慨祖国的山河破碎,备受侵略呀!。”在新诗里语言的锤炼得到了继续的发展,古诗在用词方面讲究信、达、雅。在新诗里朱自清的用词准确而优美。平仄与押韵在新诗里没有体现。这暗和了胡适《谈新诗》中对音节的要求。他说:“全靠,一、语气的自然节奏,二、每句内容所用字的自然和谐,平仄是不重要的用韵,他说有三种自由:一、用现代的韵,二、平仄互押,三、有韵固然好,没有韵也不妨”。当时诗歌创作包括文学研究会的诗作者,都是按照胡适先生的理论来作诗的。在这首诗中,作者诗歌创作有一种回归传统的方式,一反过去散文化倾向,追求音乐化。注意押韵,讲究韵律,刻意以叠词叠句来加强节奏,有一种流畅和谐的乐感。新诗的形式美和音律美一直到1976年4月,闻一多和徐志摩创办《诗镌》大力倡导格律诗,主要“完美的精神”需要“完美的形体”来表现,提倡“新的音韵,新的形式与梧调”。在朱自清时诗歌创作还处于襁褓时期。

朱自清的新诗创作,如同他自己所坦言:“二十五岁以前,喜欢写诗,近几年诗情枯韵,搁笔已久”。正处于新诗发展的初期,强调“诗体自由解放,打破传统框架,挣脱旧规束缚”,开创了“中国诗歌的新纪元。但白话新诗追求主观情绪的张扬,缺乏形式美和音律美,诗句越写越白,诗味越写越淡。”直到诗歌第二纪元的到来才重提诗的形式。朱自清是推着时代向前走的万千青年的精神导师,从他的诗歌创作中可以感受到确是一代大师之作,也能感受到他的人品学识。

参考文献

(1)朱自清选集(下)[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2)朱自清 朱自清[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3)陈孝全 朱自清传[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1

(4)许建辉 朱自清 中国现代文学珍藏大系朱自清卷[M]北京:蓝天出版社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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