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第7期

极端的隐藏　《杀戮之病》

我孙子武丸――听作者的名字就能隐约感受到这本书的重口味。如果以一部电影名来概括此书的主要内容，那就是《性、谎言、录像带》。对了，这还是一本悬疑推理小说，被视为日本推理文学史上最另类的作品。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描写连环变态杀人狂的故事，实际上它写的是一种极端的感情；表面上看，这是一个描写家庭成员、社会问题的家长里短的著作，实际上它的主题只有一个：隐藏。隐藏不仅发生在改变姓名、抛弃身份的事件中，隐藏也发生在家人、社会成员对潜在罪恶视而不见的行为里。更重要的是，读者作为小说元素之一被我孙子武丸设计其中，让其在阅读过程中或多或少帮助凶手实现隐身。在谜底揭开的刹那，我们的满足感和罪恶感将同时升腾。

我所看到的世界　《我城》

一本奇妙的书。除了书中每两页就有一幅稚拙的如同出自儿童手笔的图画之外，238页正文后面附着30多页的“本书读法”，让这本书显得越发不同起来。

书中的文字是西西在一九七四年开始写下的。一九七五年在香港《快报》上连载，每天一千字，字间镶嵌一幅画和几个字，平行拼贴，从一月三十日至六月三十日，连载略近半年。“我对她们点我的头”、“房墙门窗、几桌椅、碗桶盆、人手足刀尺、山水田、狗牛羊”，这样的说话方式，这样组织文字的手法，无非出自一个原因：西西要写的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年轻人，用他们的文字，用他们的感觉。

于是，“我城”两个字有了明确而实在的意义。因为观察记述着一座城市里的年轻人，于是整个城市的面孔栩栩如生起来。《我城》开创了香港本土城市文本的先河，那一页页纸张，一幅幅图画。正如构成沉积岩的一片片，记录下山重水复的过往与将来。

痛苦的信仰　《有我，你别怕》

一个弱智孩子带给父母的痛苦有多大?在我老家，有个被称为傻子的弱智孩子，他母亲恼羞成怒时经常会说：你怎么不去死?我常常琢磨这句话，但往往因为其中过于复杂的滋味而放弃。

卡特琳娜・谢纳是一个弱智孩子的妈妈，孩子名叫克莱芒丝。“有我，你别怕”，是卡特琳娜经常对克莱芒丝说的一句话。也许作为母亲，说这句话乃是天经地义。但是在厚重的母爱背后，隐藏的却是惊恐、无助乃至愤怒。

即便是在事隔22年之后，我们仍能从卡特琳娜的叙述中体会到当她得知孩子是弱智的事实后，那种绝望和痛苦。“可以让她去死吗?”从为人母的喜悦中跌落至地狱般痛苦中的卡特琳娜，第一反应是这样的。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只要人们仍会有意无意多看弱智孩子一眼，社会给予“卡特琳娜们”的压力就没有完全消失。而且，卡特琳娜要比克莱芒丝更能感受到别人的目光，更容易受到伤害。但也正因为如此，一句简单的“有我，你别怕”显得更为有力。

英雄主义的勇敢　《十一种孤独》

看过《革命之路》吗?托好莱坞片商演员们的福，终于有人又记起了理查德・耶茨这位作家。酗酒、抽烟、贫穷、疾病、潦倒，以及使这一切看上去更加不人道的满腹才华，理查德-耶茨体验过的孤独绝对不止十一种。孤独，是这位作家的世界观，“如果我的作品有什么主题的话，我想只有简单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没有人逃脱得了，这就是他们的悲剧所在。”这位被雷蒙德・卡佛视为偶像的理查德・耶茨先生在这部小说集里描写了十一种孤独人生：曼哈顿写字楼被炒的白领、面临结婚的茫然男女、肺结核病人、郁郁不得志的军官、古怪的老教师、刚刚转学的小学生……

我一直深信一句话：真正的英雄主义只有一种，就是直视不美好，并且改变之。理查德・耶茨存在的意义，就是告诉我们，英雄是不好当的。

大阵容爱情喜剧 《情人节》

有人说这是一部好莱坞爱情喜剧版的《建国大业》，这句话并不涉及对影片质量的评价，只是诉说其演员阵容强大的事实。曾大紫大红的Julla Roberts、近年来迅猛上位的帅哥B radIey Cooper，美剧《实习医生格蕾》走出来的Patrick Dempsey和Eric Dane，近年备受追捧的Jessica Alba和Anne Hathaway。还有经典款“师奶杀手”Ashton Kutcher和迷死年轻人的《暮光之城之新月》主角TaylorLautner――此时一只乌鸦从电影片场飞过，估计都能被镀金成凤凰。

于是情节变得不那么重要，网状叙事结构也不那么清晰。当然，精力充沛的美好开头，遭遇真相的残酷打击，最后风平浪静后天边出现的彩虹――在这部爱情喜剧里，你所期望的都能得到。

恍然的停顿　《余生的第一天》

你所经历的每一天，都是你余生的第一天――没错，我也觉得这么想确实过于乐观了点儿。凯文・斯派西在《美国丽人》里就说了：“今天是你余生的第一天?每一天都是如此，除了你死了的那一天。”当然。这么说就又太黑色了一点。

封存和打开，留下和出走，是《余生的第一天》这部电影的主要冲突。一个家庭中五位成员在一天中的生活，既是过去日子的必然结果，也是将来日子的一个起点。独立、出走、结婚、外遇、死亡，他们现在集中精神忙碌的是打开自家大门、大步远离既有的生活。

在这样让人兴奋的时刻，最罕见的是能短暂停留略微思考，只有死亡的力量能做到。等到丈夫死去，妻子打开车上充气靠枕，呼吸丈夫生前储存在其中的最后一口气时，生活的节奏才在恍惚间一幔，让人一不小心流下泪来。

非此即彼的生活　《爱你长久》

朱丽叶特亲手杀死了自己只有6岁的儿子，被判入狱15年。其间丈夫与之离婚，父母和她断绝关系，只有不明真相的小妹妹莉偷偷思念疼爱自己的姐姐。15年后，朱丽叶特出狱，暂住莉的家中。求职处处碰壁，妹夫卢克冷言冷语。等到一切终于慢慢步入正轨，上帝仿佛显出慈祥的笑脸时，妹妹却终于知道了她亲手杀死孩子的真相。

这是个曲折而俗套的故事吗?导演克罗戴尔对于人和日常生活的关系异常敏感。就像朱丽叶特对于监狱外面的世界警觉非常。她知道在那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世界里，在众多人习以为常的生活里，自己却可能是一个被家人有意无意忽略掉的人。

这是一个讨论彼此之间的裂缝和弥合、艰难与温暖的故事。电影平缓如同一条宽广的河流，冲突如同河水冲刷着河床，终究要露出生命的底色。

深情的诗歌　《明亮的星》

这是一首写给爱情的诗歌，作者叫济慈，诗作的名称就叫《明亮的星》。这是一个关于深情的故事，几乎需要用死亡来阅读。人们喜闻乐见罗密欧与朱丽叶或者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一方面是因为其美好，另一方面是因为其悲惨。因为美好，所以心向往之，偷偷地将自己换成其中的男女主角，在别人的故事里享受一段婉转缠绵；因为悲惨，所以在痛哭失声的当口，观众又可以潇洒地抽离，带着一份

“幸亏不是我”的快乐。

《明亮的星》里，诗人济慈和爱人芳妮这对才子佳人，私定终身却无缘终老。终于在这首最后的十四行诗完成后，济慈客死异乡。对于他们而言，“与你在一起的三天，胜过凡间五十年”――我们被感动的那几秒，又算得上什么呢?

王海川：精神危机是一切危机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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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这大佛已经破碎，面目全非，那永恒而温暖的东西，那无形的大佛，有形的怜悯的微笑会超越时间，一直都在。

当代艺术批判指向已经渐渐变成一种惯性而非理性，所有的批判总是建立在一些显而易见的符号和概念上。比如民主，比如底层，比如等等，并且这些概念总是以刺激的视觉形象出现，在瞬间占领观众的理性和情感，如同当年尼采的声嘶力竭。然而，我们从来没有时间和机会去问一下那些旷日持久振臂高呼的艺术家们，他们的骨子里到底有没有民主，有没有高贵――按照他们那种灯红酒绿和放浪形骸，能否替中国实现民主和自由。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王海川是一个沉得住气的、通过绘画来明白道理的人，是不是“艺术家”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在北京黑桥的工作室里，他独自人每日享受着孤独但清净的时间，与他相伴的是一条聪明而友善的秋田犬。

“以前我做公司的时候，过着―种非常富裕的生活。但是我觉得很失落，很迷茫。后来我就来到了北京，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租了工作室，每天在这里画画，没有事情也不愿意出去。现在我比以前穷多了，但是我觉得对我自己的生命来讲，现在生活得很有意义。这不是标榜，因为我是经历过尘世中那些灯红酒绿的生活的人。”他平静的脸上带着某种知足的淡然和平和，眼神干净而具有穿透力。

他对于绘画的理解，甚至听起来有点惊世骇俗。他说，作品是艺术家的排泄物。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不是最后作为成果的绘画，而是产生一幅作品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眼耳鼻口都要全部尽力打开，去一点点地描绘心目中的景象，并且同时也在欣赏和回味自己的每一个笔触。当绘画完成时，这幅绘画是可以被抛弃的，因为所有关于这幅绘画的精神理念，已经在过程中融入到自己的生命气质中去了。

他选择冷静而缺乏刺激的主题，将日常生活栖居之所置于一种清冷的色调之下。那些在天地中失去了颜色的栖居之所，仿佛已经被冻结，仿佛正在慢慢消失，在营造了因视觉产生诗意感的同时，又散发出忧伤、严峻、无奈、庄严的诸多情感信息。人类生存环境的恶化已成事实，但王海川没有选择这个事实将它进行简单地重新复述，而是穿越了拆迁、房价、交通拥挤等实际现象，追问人类生存危机的本质景象。这种追问虽然没有触及终极，但已经对终极有了暗示和朝向：他的《人工林》描绘了很多人工造就的森林，但显得刻板、僵硬。王海川觉得“绿化”和“生态”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强调植树造林并不意味着在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相反，人在植树造林的时候完全是基于一种利益，而非对自然的和解与尊重，因此大面积地植树造林实际上是在创造一种畸形的生态。他的言辞之间充满着悲观。

但是，他圆润的气息却显示出他并不绝望。在那些树林的对面，放着一幅北魏时期的菩萨画像。那幅画像清而不冷，温润恬静，简单得只剩下本质。那些佛像，如果用一颗怀古的心去看，颇有悲伤，因为在时间销蚀之下，就连大佛，也未能幸免。那些造像的人，都已经化作尘土，滋养了其他的生命。然而，即使这大佛已经破碎，面目全非，那永恒而温暖的东西，那无形的大佛，有形的怜悯的微笑会超越时间，一直都在。

因此王海川说，一切危机的根源是精神危机。这也正是他为什么愿意独自一人在这里画画。为什么他能够面对他所焦虑和悲观的那一切。

隐形才女　《她的改变》

电影《第36个故事》，描写的是发生在某台湾咖啡馆中的“易物”游戏，继而引出数段动人心弦的故事。影片由萧雅全主导，由侯孝贤监制，演员集合了《不能说的秘密》里的桂纶镁、《街角的小王子》中的林辰唏和《双瞳》里的张翰，光凭这个阵容，就可以嗅到台湾影片独特的留守的飘摇和人文气息，而影片的配乐无疑将这种氛围推到个新的层次。碟中大多数作品由清澈的钢琴声主导，配器中的小提琴潮汐，大提琴弓鸣，让各种情绪荡漾于整个聆听空间。雷光夏被人称为“隐形才女”，是躲藏在喧嚣背后那数件独具光华的珍宝中的一件，她的美在于她音乐中那种复杂又单纯的气质：或小资或校园或诗意，都被恰如其分地安排。简单的乐器，纯粹、到位的旋律，美且孤独的歌词，更重要的是那一份对人性和爱的真诚。在一个崇尚普世价值的社会，生活着一个歌颂普世价值的女歌手，她的名字叫雷光夏。

以歌声约定　《首张个人创作专辑》

阿美族歌手舒米恩的首张创作专辑给人非般的异族情调。唱片中描绘着着蓝天碧水，湖光山色，歌颂着自由的生活，淳朴的爱情，天然的人性，虽然唱片是用阿美族语演绎，但是这些情怀可以被轻而易举地感受到。第二曲《喔嗨洋》简单的吉他伴奏，是一首阿美族的小调。“喔嗨洋”经常出现在原住民音乐作品中，其实可以视为一种象声词，是一种抽象的情绪表达，这种生动的情绪已经不需要借由世间物质来指代，也许只是一种泛意识地表达。唱片中的音乐元素非常丰富，《年轻人》的雷鬼，《美少女》的DEEP HOUSE等都让人眼花缭乱。最值得一提的是《欢乐饮酒歌》，这首传唱全世界的歌曲在这张唱片中被编成了非常舒服的JAZZY小品。唱片几乎没有一首歌不值得推荐，所有这些用心编写的作品可以说无愧于唱片的醒目标题：舒米恩完美开场，闻众一听钟情。

缤纷灵感　《Florida》

一张稳重而不流俗的乡村唱片，更多的把乡村乐的节奏虚化，把乡村乐弦律飘渺化，因此获得了让人深感宁静的绝妙效果。在制作上，声效也强调着这种现实虚幻间的切换层次：和声有时候是虚的，而人声是实的；而有时候器乐是实的，人声却是虚的，甚至在一首作品中，这些效果会突然交换位置，让人飘飘荡荡，舒舒服服，如《Florida》。而《In The Eye ofTheStorm》，编曲者更将捕捉和声细节的功力好好发挥了一次，在有限的乐曲空间中，通过细小的调式改变，使整个曲子变得难以捉摸却又合情合理，缤纷异常。Sofia Talvik是个有想法的女人，走传统路数却用自己的思维，把她划到如MAZZY STAR的INDIE ROCK之流是抬举后者。难道灵感不应该比懒惰的自以为是更值得赞美吗?

经典流传　《但愿人长久》

15年对于一位在世的歌手，能一路走来尚属不易，更不要说对于―位已经离世的歌手。可以直被光环围绕享受着世人的怀念，不能不说是一种恒久的福气。当然，这和邓丽君本人的歌唱造诣和令人欣赏的人格分不开。这张唱片虽然一方面可以看做是邓丽君家人和唱片公司的盈利之举，但另一方面，这也是作为家人和歌迷对于逝去斯人的一种纪念，唱片的标题正是《但愿人长久》。碟中选取的依然是那些经典到无以复加的歌曲，如同《我只在乎你》、《月亮代表我的心》、《甜蜜蜜》。“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在邓小姐的歌声中，充满了曾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无论你曾开心、正在黯然或是将要愤怒，回过头来，尘埃落定，却发现歌声依然甜美，而你却已经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