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尊严·民间立场·文化意识

与以往的作品相比，由春风文艺出版社推出的关仁山的长篇小说《白纸门》显现出不少新意，记者日前与关仁山聊到了这部新作。

上世纪90年代，关仁山的“雪莲湾系列小说”在全国文坛产生了广泛的深刻的社会影响后，他也想写一个长篇小说来总结这一系列。之后，伴随着中国改革的深入，关仁山也将自己的笔触从渤海湾转向了大平原。直到创作完成了《天高地厚》之后，他又开始重新构思以往关于雪莲湾的长篇小说，于是他开始读书和思考。关仁山介绍说，这部作品从2002年开始写，到2006年创作完成，自己把它定位是一部反思尊严的文化民俗小说。作品通过对渤海湾四季变化的描绘，以跌宕起伏的情节，向读者展示一幅波澜壮阔的渤海湾渔村人物画、风俗画和风景画。关仁山说，在当下这个充满喧嚣的世界里，不少人把尊严弄丢了。小说主人公疙瘩爷心灵也曾高贵，但随着物欲在人们的生活中占有越来越多的位置，他一点点变了，尊严也走丢了，老人的悲剧让人痛心。而在大雄、麦兰子这些后代人身上，也曾经历了许多磨难，但他们最终在经济大潮的拼搏中找到了新的尊严。

对当代作家来说，面对转型期急剧变化的生活，必须要有一个立场问题。在关仁山看来，一般读者都是愿意从朴素的生活中悟出深刻的道理，从而审视现实和自身，所以作家必须树立起明确判断生活的尺度，树立起自己的价值观念。因而现实主义创作写作立场、看取生活的角度以及选择运用的形式技巧等，也应是独特的。他说，我过去有些作品理解生活时表现出对生活的无奈认同，缺少明确的善恶判断。所以我在《白纸门》中就力图通过对现实的再现，把自己的价值判断、精神姿态体现得更明确一些，也增加了一些批判性，比如对疙瘩爷形象的塑造、对麦兰子内心世界矛盾的揭示等。批判、谴责丑恶，也就是为了找回作为人的高尚和尊严。

关仁山说，《白纸门》写的是渔村的现实生活，但不完全拘泥于现实，也来自对那片海湾生活的一种梦想。可能这份梦想与现实存在许多方面的不协调，甚至有些抵触，可那份梦想是纯洁、美丽的象征。“有了这份梦想，才有了与现实存在的参照，才能在对比中产生对现实生活的深刻理解与发现，才能有直面生活的勇气和抵抗苦难的能力。巴尔扎克曾经以‘挽歌’的依恋为时代立史，我想，这会使作家对现实生活永远处于一种寻找、思考和批判的激情中，从而有了广阔的艺术世界。”

既然要关注现实又不局限在现实中，关仁山就想到要在作品中突出一种文化意识。他在作品中把门文化、海文化、民间剪纸文化等杂糅在一起，且显得十分得体。关仁山说，将作品中的人物放在雪莲湾的独特文化氛围里，可以通过人物的命运看出特定时代文化的丰富内容和历史特色，尤其让人感受到民族的文化特色。我要告诉读者，雪莲湾这个地方有独特的民族风情、独特的风俗习惯、独特的行为方式和心理内涵。我们需要文化意识，尤其需要先进的文化意识，让人们得到向善、正直、奋进的精神力量。

以前曾有过这样的说法，认为河北省一些坚持现实主义创作的作家缺乏文体意识，尽管有些片面，但关仁山还是愿意把这种观点作为一种使自己文体上有所突破的激励。关仁山说，强调文体与坚守现实主义精神并不矛盾，小说中体现的现实精神关键在于作家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和立场介入现实社会，怎么样把握和理解现实。过去，我对现实与叙述的关系问题一直模糊，如今我写《白纸门》，既要坚持写现实，同时又与现实保持一些距离，而且在叙述上重视个人特色，力争进入多样化的艺术世界。实质上，现实主义小说的真实，不仅仅是临摹现实，而是对于真实的某种主观性叙述，小说家应该运用多种叙述方式，以使读者达到阅读的真实。在叙述语言上，《白纸门》也做了一些调整，长短句式、地方语言等运用，都是力显情意和韵味。其实相信读者也会产生阅读上的惊奇，比如小说以一个精致的短篇小说式样的《鹰背上的雪》开始，用文中的关键词作为注释，完成了整部小说的外在结构，小说正文则是以白纸门家族内在联系作为情节发展。对于所作的努力，关仁山说，我仅仅是做些尝试，只是没能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