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名窑(十九)

第19章

由于吴振江父子的争执,督陶府一场好好的宴席,不欢而散,山田也提前离开。

散席后,吴振江哪里都没有去,而是来到祖宗灵位前,他点上三柱香,对着他们说:“各位列祖列宗,皇窑厂遇到困难,晚辈没招了。为了它,我只得置吴家信誉和生命不顾,对不起了。我相信你们在这个时候也会这样做。”说完,插上香,叩了三个响头。

老夫人走进来,站在吴振江的后面。

吴振江转过身痛苦地大喊了一声:“娘。”

“振儿,娘知道你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人。娘知道你有难处。”老夫人说着,紧紧抱着他。

大清皇窑厂门口,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一批洋人。由于有两次被日本人偷窃技术的教训,守卫士兵对洋人的进出盘问得特别严。

“我们是你们曾总管请来的客人,请你们不要阻拦我们!”

“啪”士兵向他敬礼,“对不起,我们到目前还没有接到曾总管的命令。”

衙门内,曾总管早已把接待室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他看了一下,觉得有点单调,马上叫人添置了一些鲜花。一看不错,才走了出去,到门口去接人。

此时,太阳已升得老高,曾总管在门口来回地走动,不时地抬头看着皇窑厂钟楼口,那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可是没有看到一个洋人的影子。

衙门内的侍从看到他走来走去,焦虑的样子,给他端来了一杯热水,轻轻地问:“总管,他们来了吗?”

曾总管摇了摇头。

“总管,今天咱们接待的是一些什么人?”

曾总管说:“今天我们要请的是一批特殊客人,大人说了,我们这次接待得好坏直接关系到咱们皇窑厂的生存。”说时,他突然举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糟了,难怪看不到他们人影。”说完就朝大门口跑。

“不用了,我已经把他们带来了。”声到人也到跟前,曾总管抬头一看是吴大人,后面正跟着一批洋人。

“大人,这是我的疏忽。”曾总管尴尬地说。

“你呀,只顾请人,忘了迎客,幸好,让我碰上,不然,咱们这场戏就别唱了。不过,也好,检验了我们的安全纪律,罗先生来了吗?”

“我来了。”罗中亮站出来,说。

“好,你来得正好。”吴振江转向洋人用英文说:“大家请吧。”

洋人一个个迎进了议事厅。

在衙门议事厅,吴振江操着流利的洋文,作了自我介绍后,对今天到会的皇窑厂官员曾开、汪叔凡、罗中亮等一一作了介绍,完毕,他对着在场的洋外宾说:“各位嘉宾,现在也请各位先生自报家门吧?”

坐在东头的洋商第一个站起来,他有礼貌地向吴振江和曾总管、罗先生行了一个礼,然后笑着用流利的中文说:“督陶大人,我叫查尔斯,来自英国。”

吴振江听后笑着说:“查尔斯先生,你的中文讲得不错,很地道,要是不看到你本人,只听你的声音,一定会认为你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

“大人,我们在坐的这些人每人在景德镇经营陶瓷不下十年,用你们中国话说,这已是我的第二个故乡。”

“故乡,好呀。你们在这里这么多年本府都不知道,惭愧呀!”吴振江说。

“督陶大人,我叫杜皮,来自法国。在景德镇经营陶瓷十五年,坐在我隔壁的是美国默克先生,他比我来的时间更早,六岁便跟随他父亲到达这里,现在他的小媳妇也景德镇人。”第二个站起来作自我介绍的法国商人杜皮他说:“呵,媳妇也是景德镇人,好呀,默克先生,我们是半个老乡了。”

默克笑了笑,站起来说:“大人,在西方,皇窑厂的瓷器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上世纪,奥匈帝国公爵,他们之间曾为一块景德镇皇窑厂的瓷盘打了十五年。我的父亲在世时曾对我说,能购买到一块景德镇皇窑陶瓷,那是他一生梦想,就在今年上个月,他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想不到,不到两个月,督陶大人便把我们召进来,我此时真是太激动了。”

“好呀,今天我就实现你父亲的愿望。”吴振江笑着说,“各位,你们二十位中,就来自十八个国家,今天我在这里要告诉你们,你们是我们大清皇窑瓷厂第一批客人,从现在开始,大清景德镇皇窑厂正式开放对外陶瓷贸易!”

全场听后,热烈鼓掌。吴振江通过这样一个会议的形式,很快把这一消息散发出去,一时大清景德镇皇窑厂门庭若市,万国来朝。

在浮梁县衙的后花园,马大人正在小心地给他的小鸟喂食。主簿听到这一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马知县。他匆忙进来,但看到他后,欲言又止,转身出去。马大人瞥了他一眼,问“有事吗?”

主簿停下,折过身回答说:“大人,皇窑厂来消息了。”

马大人看着鸟笼,用手边玩弄着小鸟,边拖长气说:“他还能有什么消息,是不是吴振江带着礼物来求我了?”

“大人,”主簿看了一下左右说:“督陶府把洋人召去,与他们签定了协议,要自个卖瓷器了!”

“主簿,你再说一遍?”

“大人,吴振江与洋人签定协议,要卖皇窑厂的瓷器了。”

“这小子,我看是真疯了,为皇窑厂连命都搭上,”马大人说,“他既然不要命,我就奏他一本,送他上路。”

主簿转身就走。

马知县一看,马上喊他回来,说,“你替我去看看他,同僚一场,省得到时有人说我不讲交情。”说完,哈哈大笑。

一个月后,在大清皇宫慈宁宫,太后拿着吴振江的折子,还有四品领带花帽扔给李鸿章,“你这个首辅军机大臣,你看看吧,是咋做的?吴振江把领带都交上了!”

李鸿章接过一看,慌忙地说:“太后,最近国库中的钱都放到北洋水师上了,现在确实拿不出钱,朝中征收又多费周折,我们这也是为了皇窑厂,才出此策。”

“你说,宫中经贸局这一年从皇窑厂拿了多少?”

“一百八十万两,”李鸿章说,“除一小部分留在宫中使用外,老臣把大部分银俩都用到北洋水师上。”

“皇窑厂关门了,北洋水师还能建得起来?小李子,你传哀家的口谕到监察院,让他们对皇窑厂浮梁县的监银好好查查。”

“喳。”李莲英领命退下。

李鸿章听后,脸上流着汗,“太后,老臣一时疏勿,老臣有罪!”

太后瞥了他一眼,说:“你知道就好,哀家还以为你老糊涂了。皇窑厂是进钱的,你叫内务府的人把这几年的账都给我算算,对了,还有今年宫中经贸局的账。”

“老臣领旨。”李鸿章说着转身而退。

“李爱卿,你等一下。”太后说。

李鸿章停下脚步,转身问:“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太后说:“李爱卿,哀家说话刚才重了一点,你不要放在身上。皇窑的监银,你还是改由国库支付吧。北洋水师的款不能动,要挤就从宫中日常开支中挤出一部分。哀家知道这样的事不好做,不过,哀家也是为大清这个基业考虑,你得为哀家担着点。”

“太后,老臣明白。老臣刚才看过吴振江的奏折,他在奏折中提出开源和就地交易,以补助皇窑厂经济不足,老臣以为这个想法好。”

“吴振江奏折上讲的虽好,但我们得往坏的方面多想想。搞个经贸局,与皇窑厂分开。”

“太后,这个招牌还得你来写?”

“好,哀家写好后,叫小李子把它送过去。还有,规矩不能破,告诉吴振江,宫中的用瓷得保障,皇窑厂的皇瓷交易只限于洋人。领带给哀家退回去,也够难为他了。去办吧!”

“老臣领旨。”(未完待续)

(作者单位:景德镇市审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