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转型陷阱

时间:2022-10-15 06:07:08

中国转型陷阱

过去的一年是酝酿的一年,在酝酿着各种可能性,很多东西在底下掩藏着,又有很多东西是以前没有的。这各种可能性在今后的若干年中可能会逐步展示出来,最后能酝酿出什么东西来呢?我把它叫做“转型陷阱”。

利益集团想定型当下结构

现在有的人在谈“中等收入陷阱”,有的人说中国已陷入_个“改革困境”,甚至“改革在倒退”。难以同意这两种说法。“中等收入陷阱”说的是继续往前走时原来那些条件到现在不够了。“改革困境”好像是说有两拨人,一拨人在推动改革,另一拨人在阻止改革,现在推动力量比较弱,而阻挡力量比较强,改革由此陷入了一个困境。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最主要的问题是,为什么在特殊时期提出的具体做法会长效化、体制化。实际上是改革过程中形成的既得利益集团它们要求不要往前走了,要求停下来,不但是停了下来还想把现在已经在形成的过去称之为过渡性因素的东西定型化,定型成一个比较完整的体制。中国现在真正发生的是这个过程,这个过程导致了一系列很难理解的社会现象,比如说对发展上了瘾,维稳压倒一切。只有不断做大蛋糕才能切出一小块给底层群体,免得他们反弹。

过去分析中国社会的一个基本框架是改革与保守、左与右之间拉锯。现在其实是另外第三个力量在起作用,这个力量是在改革过程当中发展出来,成为改革的既得利益者。这个既得利益集团和保守的力量是两回事。

对于改革,很多人的理解固化为是从一个起点走向一个终点,往往忽略了“走了半道不走”的这种可能性。尤其是中国的渐进式改革,既得利益集团走到半路更合适。作为一个房地产商,能够用行政方式廉价拿地,再用市场方式把房子高价卖出,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吗?无论是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都不如这个经济好。所以对既得利益集团来说,要把这中间状态定型下来,形成一个所谓的中国模式。摸着一块好石头,不上岸了,左分别站岸两边叫他上岸,河里的人既拒绝普世价值又拒绝走退路。这就是中国转型面临的陷阱。

从历史来看,权力和市场往往表现出此消彼长的关系。但在中国,两者非常奇异地结合了在一起。相当于是两个最不能结合的人结合了,不但结婚了而且小日子过得最好。当中国左派和为究竟是老婆好还是丈夫好打得一塌糊涂时,殊不知人家小两口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牵出现象”

怎么来概括这一年?有的说用“僵”字,有的说用“乱”字,有的说“惨”字。

乱是来自于外部的力量,好像别人打了你一拳把你打倒了,但中国很可能发生的是“烂”。在转型陷阱中,一步一步地烂下去。这个烂是别人还没有打你,你自己先烂掉了,社会不出事的时候,外表漂亮得很,任何一个小事发生,马上就会发现原来灿如桃花的地方就是溃烂的地方。

今年一个奇特例子就是李双江孩子打人事件。年青时谁没有打过架,就这个事的本身没有什么大不了最多是个家教问题。可值得思考的是,在这么一个小事后,很多事都牵连了出来。首先一个15岁的孩子在北京大街上已开了多少年车,北京作为首善之区是怎么管的?接着扯出那个车是宝马三系改装的,不符合要求但也免检了。再一扯就扯出了同伴小孩开的是悬挂晋000888号牌的奥迪A6,然后再扯又扯出地方高官和私生子的问题。一个15岁的小孩打架像扯线头一样,牵出一连串,最后只能叫停,不能扯了。这就是当下中国的“牵出现象”。

三种可能

不过看到中国社会的脆弱、矛盾一面,也要足够重视中国社会中的弹性一面。西方的一些学者老是预测中国走不下去了要崩溃,结果预言总落空。其原因关键在于中国社会其实有很大的弹性。比如说三七开或四六开的城乡人口结构,使得中国有一个很大的处理社会代价的空间。假设80%的人口在城市,20%的人口在农村,就搞不了10年。1961年大面积饿死人后没几年人口就恢复了过来,又可以搞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了,恢复得非常快。还有比如“市场主义话语”的形成,在这种市场主义话语中,金钱和财富被视为最终的价值和标准,并将是否能够获得金钱与财富看作是个人能力的结果。在这样一种话语环境中,尽管一些人感受到社会的不公,但多将自己所处的不利境遇,看作是自己能力不济的结果。

由于极有弹性的一面,所以中国发生动荡的可能性很小,这个社会真正的问题是烂而不是乱。由于判断社会动荡是最主要的问题,结果凡是可以治愈溃烂的措施都被治理者当做不稳定因素而束之高阁。这个社会就一天一天地不可避免地烂下去了。

和100年前美国类似,中国需要一场社会进步运动。社会进步运动的目标是:制约权力、驾驭资本、制止社会的溃败。

如今有三种微弱可能性能够走出转型陷阱。首先就是一个具有超越型的政府来推动、改革顶层设计。但是改革的推进者,也就是政府要再成为一个比较中立的、超越的政府。现在国内讲顶层设计很多,但我们有什么样的条件能保证顶层设计不至于成为既得利益集团的设计?

其次,就是由具有开明态度的局部性体制因素来推动社会重建。现在基层当中确实存在―种变革的活力,社会组织也不断发育。但问题在于,在大面上这些年已营造了定型当下结构的巨大力量,这种力量形成了一套逻辑,这套逻辑会使得局部的变革被扼杀掉。

最后是,通过危机推动改革,小危机小推动,大危机大推动,但代价又必然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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