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表意汉字与诗人庞德

时间:2022-10-15 05:49:46

中国表意汉字与诗人庞德

摘要:自从仓颉造字至今日的简体汉字,中国的汉字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在这漫漫的长河中,汉字经历了甲骨文、金文为主的象形时期,会意的古文时期,也经历了假借、形声时期。但是汉字的“表意性”却始终成为汉字区别于其它语言文字的重要标准。如果是要说是谁让更多的西方人了解到这一悠久神秘的文字的话,首先让人想起的就是他----美国诗人庞德。本文试从汉字的形成谈起,来说明汉字始终如一的表意性。再结合汉字对庞德的影响,浅析两者之间那种不解之缘。

关键词:汉字 表意性 庞德 不解之缘

汉字是世界最古老的文字之一,也是世界文字中表意文字的典型代表。全世界大约有五分之二的人正在利用汉字进行着信息传递与交流。美国诗人庞德对汉字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为此翻译改写了大量中国古诗。中国表意汉字给庞德带来丰富的意象灵感,中国汉字也因庞德走的更远。

一、表意汉字的发展

有着悠久历史的中国汉字,最早可追溯到夏朝,距今约有四千年左右的时间。但是这一时期的汉字并没有可靠的文字资料。现在发现的有据可考的汉字资料就是殷商时期的甲骨文。甲骨文来源于图画和记事符号,所以象形程度很高。东汉时期的许慎给象形文字定义为:“象形者,画成其物,随体诘诎,日月是也。”话句话说的就是通过图画或者字的形体来表示所指客观物体。例如“虎”、“山”、“犬”、“牛”等字。在原始人的实际生活中,人们也往往会用一些抽象的符号来记事。例如:“二”代表“上”;“口”代表方形;“O”代表圆形。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原先单个具体图形和抽象符号所表达的思想和概念受到限制,于是就出现了“比类和谊,以见指麾”的会意字。就是会合两个以上意符来表示一个跟这些意符本身意义都不相同更为复杂意思的字。比方说,“戍”字由“人”和“戈”(古代一种兵器)组成,人在下,戈在上,人扛着戈,表示戍守的意思;再比如“采”字,由“爪”和“木”构成,“爪”像抓取或执持东西的手。爪在上,木在下,表示在树上抓取东西,意为“采”。

汉字的表意性除了上面谈到的象形、指事、会意外,形声也能体现这一点。形声字大部分是假借字加上表示类别属性的“意符”而产生的。那么什么又是假借字呢?“假借者,本无其字,依声托事”清楚地说明了假借字的来源途径。也就是说原本没有这个字,但在日常生活中又经常用到这个字所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就会把它的意思寄借在一个与之发音相同或相近的已有的字上。例如,现在“所谓”的“谓”字曾假借“胃”来表示;“然”本以为“燃烧”的“燃”,曾被借为指示代词“然”, 《论语?雍也》中就有这一用法:“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到了小篆阶段,形声字大量的出现,使得语素为单音节的汉字,产生了为数众多令人头疼同音字。人们又不得不通过加表意的意符和表音的声符来解决这一麻烦。例如:我国古代的一种乐器“sheng”,它是由竹子做成的,于是就用“竹”做形旁,放在上面,“生”做声旁放在下面,组成了这个新字“笙”。

通过对汉字的形成、发展的分析,不管是完全意义上的早期甲骨文象形字,还是后期的形声字中的意符,汉字的表意性从未间断过。正是由于这一神奇的表意功能,中国的汉字才与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诗人庞德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并结下不解之缘。

二、庞德“结识”汉字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一股反对传统诗歌的文学运动正在蓄势待发。这一时期随着中西方政治、经济上的频繁往来,大量的中国诗歌、中国文化陆续传入西方,尤其在美国,掀起了一阵翻译和评论中国诗歌的浪潮。二十世纪初的十几年里,美国就前前后后出版了几十本中国古代诗歌英译本。作为意象派诗歌主将的庞德,对中国诗歌更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庞德开始察觉到意象派运动的局限性。他迫切需要更加新奇、准确、具有动感的意象,来给意象派诗歌注入新鲜的血液。就在这个时期庞德偶遇费诺罗萨(曾居住在日本,专注于研究中日诗歌翻译的美国学者)的中国诗歌遗稿。庞德初读中国诗歌就为之震撼。因为中国古诗生动、含蓄、极为凝练,短短数字就能惟妙惟肖的表露出人物的心理世界或是描绘出一幅山水风景图。庞德深深为之着迷,因为他觉得某些汉字本身就属于意象派。例如,“旦”、“采”、“休”、“歪”、“明”等。一个汉字就是一个意象,一首诗就是多个意向的叠加。就是因为汉字这种既表达意象,有表达观念的特点,与庞德苦苦寻找的意象正好吻合。这使得他在创作上获得了丰富的意象源泉,突出了瓶颈。庞德在费诺罗萨的手稿中最终选出了十九首中国古诗,对其进行改写和翻译。在整理和翻译的时候,庞德也采用了费诺罗萨所称的“表意”这一概念。在费诺罗萨看来,“表意”是用来描述既简单又象形的中国古汉字的。庞德后来又对其进一步的补充,称其为“ideogrammatic method”,也就是“表意法”,作为一种语言文字本身就能带来视觉效果的方法。这种“表意法”可以看作是对意象派的对描述“事物”要进行直接处理的一种升华。最终庞德给这部翻译诗集取名“Cathay”(《华夏集》或《神州集》)。这部诗集的译文语言凝练、生动流畅,充满着现代诗歌的气息。难怪一经问世,就取得了普遍的赞誉。T?S艾略特曾赞扬庞德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中国诗歌创作者”,而且预言三百年后《华夏集》将成为“二十世纪诗歌的典范”。(虞建华,美国文学的第二次繁荣,2004,P212)

三、庞德与诗歌翻译

在《华夏集》十九首诗歌中最为成功的莫过于“The Merchant’s Wife: A Letter” (《河商之妻》)、 “Song of the Bowmen of Shu” (《蜀国弓箭手之歌》)和“Lament of the Frontier Guard” (《戍边战士之怨》)了。《蜀国弓箭手之歌》是对《诗经?采薇》的改写。庞德在翻译这首诗时,并没有逐字逐句的移译,而是追求整体意境的传达。

Here we are, picking the first fern-shoots

And saying: when shall we get back to our country?

与之对应的古诗为:“采薇采薇!薇亦作止。回归回归!岁亦莫止。”中英文对比之后,不难发现,庞德翻译的这两句诗,虽然并不像古诗那样整齐押韵,但他却以美国现代诗地风格讲述了蜀国的弓箭手们被殷朝国王远派出去征服所谓的野蛮部落的无奈,路途中饥寒交迫,思念家乡的苦状态。尤其对“薇”的翻译,非常恰当。薇是一种野豌豆苗,可以采来即食。而庞德用的“fern”,翻译为蕨,蕨是一类植物,在西方十分常见,而且生命力极强,大多数也可以食用。

但是由于一方面庞德翻译中国古诗所用的文稿主要来源于费诺罗萨之手。而且这些文稿资料大部分都是按照汉字日语读法给注的拉丁字母拼音,不懂日语的人读起来会有些难度。另一方面,庞德对于汉字和中国文化来说,可谓是“半路出家的和尚”。所以庞德在翻译中国古诗时,难免会出现误译的现象。例如,将《青青河畔草》这一标题翻译成了“The Beautiful Toilet ”(吴,2006),让人不解。在翻译儒家经典名著《论语》第一行“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时,由于他对汉字知之甚少,只是盲目的去追求汉字的表意功能,所以错把“习”理解成了“羽”字的一半。翻译成了“study with the seasons winging past, is not this pleasant?”用中文讲就是“随着时节的飞离,学习不是件快乐的事吗?”(韩卓,2009)还比方说在翻译李白的诗歌《送友人》时,他把“…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中的“孤蓬”理解为“dead grass”(死草、枯草)(马宇婷,2009)。这与李白所要表达的意象相去甚远。另外,在翻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一句话时,庞德更是利用意象去拆解汉字。他把“坦”字拆为:土地、太阳、地平线,将“荡”字分解为:草、阴影和满意。所以译成了令人费解的“The proper man: sun-rise over the land; level, grass, sun, shade, flowing out; the mean man adds distress to distress.”(邸爱英,2009)

四、结语

中国汉字的表意性与伟大的诗人庞德有着不解之缘。表意文字的的确确对庞德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带给了他更为新鲜、丰富的意象灵感,也正因此写出了震惊当时的力作《华夏集》,稳固了他那美国意象派领军人物的地位。不过,反过来说,正是庞德对中国古诗痴迷的翻译,才让更多的西方人了解到中国表意文字与中国古诗的魅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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