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中文化意象的翻译

时间:2022-09-26 11:57:24

诗歌中文化意象的翻译

摘要: 翻译既是语言的交换,又是文化交流。诗歌中的文化意象是一个民族语言的精粹,它凝聚着丰富的文化内涵。诗歌中文化意象的传递是一直翻译中的难题。本文以《天净沙・秋思》为例,分析了文化意象在诗歌中的翻译,并提出了相应科学合理的处理方式。

关键词: 文化意象诗歌翻译《天净沙・秋思》

一、引言

任何语言中都包含着内涵丰富的文化意象,这些文化意象依赖其文化母体以语言为载体承传衍变,成为各民族文化宝藏中的珍贵遗产。但是文化意象在以翻译的形式从一国语言中转换到另一国语言中时,完全的文化对等是难以实现的,诗歌中的文化意象传递既是难题,又是文化交流和传播的重要形式,因此在全球化文化大融合的今天,探讨文化意象的翻译和转换问题具有非常现实的意义。

二、文化意象和诗歌中的文化意象

何谓意象?《文心雕龙・神思》里的“窥意象而运斤”,是指诗人当以审美意象构筑其艺术世界。司空图在《二十四诗品・缜密》里说:“意象欲出,造化已奇。”20世纪的庞德则给出了一个被广泛引用的定义:“意象是在一瞬间呈现出的理性和感情的复合体。”谢天振先生则给出了更为具体而详细的解释:文化意象大多凝聚着各个民族的智慧和历史文化的结晶,它们不断出现在人们的语言里,出现在一代在各个民族漫长的历史岁月里,它们不断出现在人们的语言里,出现在一代又一代的文艺作品里,它们慢慢形成一种文化符号,具有了相对固定的独特的文化含义。文化意象表现形式多样,它可以是植物,也可以是动物,也可以是一句成语、谚语,一则典故或某个形容词性中的形象或喻体等,悠久的历史文化、神话传说、历史事件和文学作品等的积淀,都是构成各民族独特的文化意象的原因。

诗歌中的文化意象是诗的灵魂,诗歌的一个最显著特征就是大量地使用意象,在中国古典诗歌中有很多典型的意象,如酒、月、柳、松、竹、梅、水、芙蓉、梅、大雁等。诗歌意象的组合和表达各有千秋。中国古典诗词意象的组合借助了汉语的意合特点,意象与意象之间亦可以直接拼合,这与西方电影里蒙太奇手法的运用如出一辙,观众根据自身的感觉、经验和审美能力去补充完善。

三、诗歌中文化意象的翻译

《天净沙・秋思》是一首描写羁旅游子思乡的佳作,作者以巧妙的构思摩画出了一幅萧瑟、苍凉的秋郊夕照图,将人在天涯的乡愁刻画得淋漓尽致。全诗十二个意象都是自然界中最常见、最平凡朴实之物,作者将这些精选出来的孤立的景物用蒙太奇手法组合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一派萧瑟而黯淡的画面便随之呈现在了读者面前,意境悠长。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丁祖馨和Burton Raffel的译文:

TUNE:TIAN JING SHA

Withered vines hanging on old branches,returning crows croaking at dusk.

A few houses hidden past a narrow bridge,and below the bridge quiet creek running.

Down a worn path,in the west wind,a lean horse comes plodding.

The sun dips down in the west,

And the lovesick traveler is still at the end of the world.

Schlepp的译文:

TUNE TO“Sky-clear Sand”AUTUMN THOUGHT

Dry vine,old tree,crows at dusk,

Low bridge,stream running,cottages,

Ancient road,west wind,lean nag,

The sun westering,

And one with breaking heart at the sky’s edge.

我们不能以简单的好或坏、对或错评判上文的两种翻译,我们只能说哪一种翻译更合适。任何译作都是在一定的社会、历史、文化背景下,译者对他所面向的译语读者的文化心态、接受习惯、阅读情趣、文学水平等进行假设后才创作出来的。对于诗词而言,很多时候我们必须跨越字面义才能抵其达深层的意蕴和内涵,因此我们既要尊重字面义,又要在尊重的基础上实现跨越。首先看“枯藤”一词,两个译者分别用了“withered vines”和“dry vine”,因为withered有枯萎、萎缩的意思,因此笔者认为withered的用词更能表示出秋冬季节树木凋零的意味。“小桥”一词,丁译的“narrow bridge”基本传达出了原诗的意义,但没有达到相同的审美效果,因为narrow在英语中是狭窄的意思,用在这儿给人狭窄急促的感觉。再如“人家”一词,丁译译成“a few houses”,显得有些僵硬,倒不如cottages更有诗意,更加能融入原诗的语境。再如“古道”和“断肠人”,这类词都是古汉语有的词汇,在西方文化中找不到与之对等的概念,“古道”用“ancient road”给人一种宏大史诗的感觉,用在这儿不是很合适,因为此诗描述的是一副古朴的、萧瑟的乡村画面,因此worn path更合适,也更具体化。再看“瘦马”,英语中表示马的词很多,horse是最普通、最没有特性的一个,nag意为老马,所以更贴近原文。再看“断肠”一词,lovesick意为害了相思病,通常是指情人之间的相思,而此诗此处并没有这种意思,原作者要表达的是一种游子的孤独凄凉的情怀,因此用“breaking heart”更好。“天涯”的译文,丁译为“at the end of the world”,Schlepp译为“at sky’s edge”,丁译的用词表示在世界的末端,而Schlepp用的edge“边缘”一词更能表示人心理情感上的距离。

四、文化的普遍性与民族规约性

文化的普遍性是指文化为人类的基本生存、生活需要和社会组织服务的特性,这种特性不因种族、民族、地域、阶级、时代而有所区别,因此,是全人类所共同拥有的财富。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思维是客观世界在人脑中的反映,虽然语言不同,但各民族所面对的世界大部分是一致或相似的,那么各民族对客观世界所反映出的思维内容主题应该是一致的,这就决定了文化的共性。也就是说,人类在长期实践中所形成的各种价值尺度,如真、善、美、假、恶、丑等标准对各个民族都具有普遍适用性。人类思维的超时空特性同样决定了文化的普遍性。统一于客观世界的文化普遍性是跨语言、跨文化翻译活动的基础和根源。

再来看民族规约性,人类既有共性的主流文化,更存在千差万别的次文化。文化的民族规约性使翻译成为一种必需。中国人主张“天人合一”,重悟性,西方人重理性;中国人善形象思维,西方人善逻辑思维;中国人更具诗人的气质,西方人更具科学家的头脑;中国人说话委婉含蓄,西方人则直接明了;中国思维呈螺旋型,重形象思维,而西方人思维呈直线型,重抽象思维;中国人强调合作,讲究集体主义,西方人则注重竞争,讲究个人主义。中国人偏重人文,注重伦理、道德,西方人偏重自然,注重科学、技术;中国人重悟性、直觉、意象,西方人重理性、逻辑、实证。一言而蔽之,东方文化体系的思维模式是综合的(comprehensive),而西方则是分析的(analytical)。汉文化的这种特征与其自然地理环境和中国古代农耕社会性质是分不开的。汉文化发祥于黄河流域,自然条件优越,大陆农耕文化具有固守本土、质朴厚重、崇尚和平、稳定而颇具内倾性的文化特征。西方文化可被归纳为外倾性的海洋文化。英语民族的祖先生存的环境变幻不定,非常恶劣,除了与自然的斗争以外,他们还须不断地向外探索、扩张,以满足其生存的需求与内在的不足。

五、诗歌中文化意象翻译的三种处理方法

文化是语言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土壤,因此语际之间的交流,也是文化的交流,文化的普遍性和民族规约性使语言翻译成为可能。翻译过程中,两种语言体系所承载的文化意象表现为完全重叠、部分重叠或文化意象空缺,对他们恰当地处理可以保证语言之间的成功转换。奈达曾提出“功能对等”的语言转换翻译模式,强调译文“不但信息内容对等,且尽可能形式对等”。鉴于此笔者总结了文化意象的三种处理方式。

1.直译加注解

这是诗歌翻译中对文化意象处理的最常见方式。这既实现了形式与内容高度统一的需要,又完成了传达文化信息的目的。这种方式适用于处理那些文化色彩浓重、对解读诗歌有重要作用的意象。比如裴迪的《送崔九》:“归山深浅去,须尽丘壑美。莫学武陵人,暂游桃花里。”这其中引用了陶渊明《桃花源记》的故事,这种情况下只有加上注解才能使读者理解。关于加注,有人认为会造成译文的冗长,因此不太提倡,但也有译者认为这种方法是民族之间文化交流的必要的辅助手段,因此是必要的。

2.意象的替换

谢天振在《译介学》中提到文化意象的失落与扭曲问题,并提出要尽量保持源语中的文化意象,以便在翻译过程中达到文化交流的目的。但是有些诗歌中的文化意象在目的语中是空缺的,并且它所传递的文化意象在目的语中有着意思相近或相同的文化意象,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完成诗歌的翻译和诗歌中的文化意象的传递,我们便会使用意象的替换这种方法。文化意象替换也有它的缺点,读者会因此了解不到源语言中的文化意象及其引申意,但是如果意象替换得恰当,我们便能找到目的语中读者熟悉的意象传达原诗歌意象的含义,读者也许更容易感悟和体会诗歌中抽象而深刻的内涵。

3.不译或减译

当汉语中某些意象在形式上重复且不那么重要时,为了便于译文读者理解和语言的简洁,译者也可适当省略其中一些意象的翻译。例如“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这一句,如果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全部翻译过来,译文必然显得拖沓冗长,反而会使译文读者觉得模糊不解,因此译者可以只翻译句中中外读者都能理解的“羞花”一词就可以了。另外,当一些文化意象的传达可能需要大量的文字来解释说明时,并且所解释的文化意象又并非那么重要时,我们也可以采取不译或减译的方法来处理。

六、结语

奈达说,翻译就是“翻译意义”。绝对的等值翻译是不可能的,所以译者在诗歌翻译中要力求最大限度地保存原文所蕴涵的异域文化特色,传达原作和源语国的文化意象。翻译好一首诗绝非易事,处理好诗歌中的文化意象更是难上加难,如能在翻译中达到最佳近似度,就可以说达到了翻译的最高境界。随着中西文化的融合交流,读者对文化之间交流的要求也在逐渐提高,我们要在对西方文化及文化意象深刻全面了解的同时做好诗歌的翻译。

参考文献:

[1]李新柳.东西方文化比较导论.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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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谢天振.译介学.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5]周方珠.翻译多元论.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4.

[6]周志培.汉英对比和翻译中的转换.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2003.

(作者系系安徽大学2007级外国语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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