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遗产如何处置

不留遗嘱后患无穷

尽管许多投资者花了一辈子的心思经营财富,但在处理遗产的问题上显得准备不足。究其原因,一方面人们普遍不愿面对死亡,另一方面,终日忙碌的商家业主都觉得留个遗嘱很麻烦,不留也罢。

但是如果他们的资产复杂庞大,比如,在若干国家及城市都开立了银行账户,购置了房地产或者拥有股票,而且没有预先准备一个财产分配计划,那么他们的家属可要头疼了。

有钱人的遗产分配面临的一个最大的障碍是,其资产往往分布在好几个国家,而且这些国家的遗产法各不相同。有些人可能是在不同的地方生活工作过,并在此期间在当地留下了一定的资产。有些人是在国外购置了房产。还有些高收入阶层采取避税措施,比如把钱转移至税收机制相对宽松的国家,但由此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遗产问题。

汇丰私人银行专家税务部主管Karina Challons说:“留遗嘱可能不是什么特别激动人心的事,但是如果不留遗嘱,对于死者的家属来说,可能会后患无穷。”不过,有时单凭遗嘱还不足以解决问题。

一些在国外拥有产业或投资的人可能以为,他们的遗产想给谁就给谁。但他们往往不能如愿以偿。

一些国家实行所谓的“强迫继承制”,即对遗产如何继承有明确规定,这些规定既适用于外国人,也适用于本国人。比如,住在英国的一个人如果在施行这种法律制度的国家也购置了家产,那么他就要受到当地法律的制约。目前,很多欧洲国家、伊斯兰国家以及日本都在实行这种“强迫继承制”。

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Leonie Kerswill说:“从本质上说,这类法律规定,除了个别例外,如果存在更‘高’类别的继承人,那么‘低’类别的继承人就无权继承遗产。在很多情况下,‘高’类别的继承人指的是子女。”这也就是说,在实行“强迫继承制”的国家,无论财产主人的意愿如何,子女都比配偶拥有遗产的优先继承权。

Kerswill说,受到这一规定影响最大的是那些有过两次婚姻的家庭以及与前妻前夫生育了孩子的家庭。很多时候,遗嘱的效力还不足以压倒“强迫继承制”的规定。这时,那些不愿接受“强迫继承制”的人可以考虑将自己的房产权或其他资产的所有权移交给一家不受此规定约束的公司或信托机构。

无法找到的遗产

有时,死者的家属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配偶或者父母究竟留下了什么,更不知道去哪儿才能找到。Challons解释说:“如果我的客户对家人有所隐瞒的话,问题就来了。事实上,由于很多人根本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的资产状况,所以不能开诚布公。结果,有时就无法找到这些遗产。”

如果投资者把钱投到了一些比较隐秘的地点,比如瑞士,这个问题就变得更加突出。据业内人士说,有些主顾会要求银行不要向他们的居住国邮寄对账单,这意味着,如果他们死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他们拥有这些账户。

据Challons说,汇丰银行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们的一个英国主顾的父亲去世了,逝者留下了一大笔钱在瑞士的几个银行账户里,但他并未留下遗嘱,只是告诉儿子,自己有钱存在那儿。最终,汇丰银行还是没能找到这些账户,儿子自然也就没能得到这笔钱。

但即使遗嘱执行人获得了银行账户信息,可能还会遇到麻烦。业内人士说,外国的司法机构并不总能帮上忙,他们通常不愿透露信息,即使在开户人已经去世的情况下,也不会向开户人以外的任何人证实账户是否存在。

英国知名律师事务所Mishcon de Reya的高级合伙人Sarah Albury认为,至少有几亿甚至几十亿英镑的存款都躺在瑞士的银行账户里无人认领。“瑞士关于保密的法规非常严格,瑞士人以能守口如瓶而自豪。”

复杂的遗产税

然而,问题不仅会发生在注重隐私的避税天堂,每个在异国他乡拥有资产的人都可能遭遇类似的情况。

主要原因是由于国与国之间法律体制的不对称。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一套税法和遗嘱检验程序,可能与投资者本国的法律有所冲突。有些国家,比如法国与意大利,对包括外国人在内的所有人的遗产应如何分配做出了强制性的规定。美国有一套特别复杂的征税体制,包括联邦政府与州政府都对遗产税有规定。

“在人们穿越国境的一瞬间,他们就会遇到一套不同的问题。”普华永道的Kerswill说,“有些人是按照自己的定居国来制定计划的,但殊不知其他国家也是根据自己的规矩行事的。”

这意味着,如果没有预先的精心策划,这些人的遗产到头来可能会被其定居国和资产所在国双重征税,并落到错误的继承人手中。

有些海外资产,尤其是股份,可能会因投资者过世而被冻结,若想提取,需按要求提供一些文件。而要想在资产所有人投资但没有取得居民身份的国家获得必要的账目转移证明可能会非常麻烦。

安永会计师事务所私人客户部税务主管Anna Chapman说,凡是在国外购置房产或者持有股份的投资人都应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后事。她建议他们在其资产所在国就这些资产的分配留下一份遗嘱。也许,他们最后需要留下的不只是一份遗嘱,他们还得在居住国再留一份统领性的文件,或称资产纲要,说明其各类资产所在地以及相应的处置文件。

Chapman说,对于那些从一个国家搬到另一个国家的人们来说,如果他们在所到之地分别起草遗嘱,而不把两个遗嘱放在一起考虑,那么就会有风险。举个例子,一个在美国拥有家产的英国公民应该在两地各起草一份遗嘱,美国遗嘱涵盖的是美国家产,英国遗嘱涵盖的是除此之外的所有资产。Chapman说:“如果立遗嘱人死后留下的几个遗嘱彼此有冲突,这会是一场梦魇”。她建议,应该把握大局,争取在各种不同的司法体制下都获得理想的结果。

据Albury说,在处理大宗遗产时常会见到一些非指定继承人要求继承遗产。“我们看到,很多在遗嘱中根本没有被提到的人却声称他们一直在受用这些财产。”

Kerswill建议,为避免大宗遗产问题复杂化,可以把所有资产转交给信托公司或投资公司。“即使托付人去世了,这个公司还存在,继承人便不必再经历同样的遗嘱检验过程。”

但这个办法也会导致其他一些后果,比如,税费较高。此外,信托公司并未被所有国家承认。投资者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在生前把一部分财产捐赠出去。

无论如何,他们都应先在居住国和购置产业的地方进行咨询。Albury说:“如果你拥有一份很庞杂跨国界的资产,那么一定要及早寻求专业意见。”(摘自《FT睿》2009年12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