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儒学与中国儒学的伦理观比较研究

时间:2022-10-22 06:43:21

日本儒学与中国儒学的伦理观比较研究

摘要:日本儒学的伦理观更加重视感情,充满感彩,相比中国儒学的伦理观更加丰富和感性。在中国形成了以“敬”为中心的儒学和以“良知”为中心的儒学,但未曾形成以“诚”为中心的儒学;以“诚”为中心的儒学是日本儒学伦理思想的特色。

关键词:日本儒学,中国儒学,伦理观,比较

日本儒学的伦理观与中国儒学的伦理观相比较,充满人性,更富于感彩,这与日本文化相对于理智来说更重视感情或许有关。

一、日本儒学与中国儒学“诚”的思想比较

(一)中国儒学中“诚”的思想

日本学者武内义雄和相良亨曾提出这样的观点:在中国形成了以“敬”为中心的儒学和以“良知”为中心的儒学,但未曾形成以“诚”为中心的儒学;以“诚”为中心的儒学是日本儒学伦理思想的特色,它的形成标志日本风格的儒学的诞生。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也曾指出,近代日本人强调把诚实,即“诚”作为主要道德。

然而,纵观中国儒学发展史便可知,日本学者的上述结论是不妥当的。因为在中国早就存在以“诚”为中心的儒学理论。孟子说:“悦亲有道,反身不诚,不悦于亲矣。”这里的“诚”是真实无妄,诚实不欺的意思,颇有感彩。这或许是“诚”的本义。不过孟子又接着说:“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孟子。离娄上》)这就把“诚”高扬为自然界和人际社会的最高道德范畴了。此后的《中庸》的儒学和宋代周敦颐、明代王夫之的儒学,都是以“诚”为中心的儒学。《中庸》说:“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认为天道唯诚,然后有物;一切物的存在,皆决定于天道之诚。这里的“诚”不仅是道德范畴,而且成了宇宙的本原,具有本体论的意义。

由上述内容来看,不能说中国没有形成以“诚”为中心的儒学。我以为中日儒学的差异并不在于是否形成了以“诚”为中心的儒学理论,而在于两国以“诚”为中心的儒学理论对“诚”这一范畴的理解有所不同。

(二)日本儒学者对“诚”的理解

江户时代初期的一些日本儒学者不大谈“诚”。如林罗山和山崎黯斋接受程朱理学的影响,以“敬”作为道德修养的根木。但是不久后,他们的主张就受到其他日本儒学者的批评。古学派的山鹿素行开始提出“圣人所立之道皆以人无息之诚而致”,(《谪居童向》)认为道德修养的根本是“诚”而不是“敬”。他说:“所谓诚乃天下古今人情不得已之渭也。”(《谪居童向》)即认为人们从内心涌出的不可抑止的情感就是“诚”。他的伦理观与中国宋明理学和日本以“敬”为中心的禁欲主义伦理思想不同,对表现了较为宽容的态度。他认为父子亲情、男女都同样是人的“不得已”之情,也就是“诚”。

在日本儒学中逐渐居于主流地位的以“诚”为中心的伦理思想,与中、日两国以“敬”为中心的伦理思想相比较,它较少禁欲主义色彩,表现了对的宽容。它与中国的以“诚”为中心的儒学思想相比较,则更少抽象的的形上学性质,明显地富于感彩。中国儒学把“诚”从带有感彩的道德概念,逐渐高扬为远离人世的冷漠的宇宙本体;而日本儒学则把“诚”又从本体论的最高范畴还原为具有人情味的概念。

(三)日本儒学中“诚”的来源

日本儒学对“诚”的解释何以会产生这样的变形?我以为这与日本民族尊重感情的文化传统有关。这种文化传统在《记纪》歌谣、《万叶集》为代表的和歌、《源氏物语》为代表的物语文学中都有明确的表现。古代日本人对浪漫恋情与,并不象中国人那样采取克制态度。在伦理思想方面,古代日本人重视“清明心”,中世日本人强调“正直”,也表现了日本文化重视内心感情之纯真的传统。江户时代的儒学者将“诚”解释为内心的纯真不二,实际是古代、中世日本人的“清明心”与“正直”的延长。在佛教和中国宋明理学的禁欲主义思想传入日本之前,日本固有文化自身,罕见使肉体与精神势不两立的禁欲主义传统。因而日本人传统地较之理性原则,更为重视内心感情。

二、日本儒学与中国儒学“仁”的思想比较

(一)中国儒学中“仁”的思想

本尼迪克特在《与刀》中指出“仁”在中国儒学思想体系中的重要地位,是十分恰当的。“仁”表现在政治思想方面,就是“有德者王”的思想。这是中国儒家传统的政治思想,即认为王位是天授予有德者的,从而居王位者并非无条件,要求居王位者应是有德之人,主张政治与道德的合一。孔子曾说:“为政以德”。(《论语。为政》)而对为政者的最高道德要求就是“仁”。孟子说:“以德行仁者王。”(《孟子。公孙丑上》)“有德者王”思想又是与“放伐”“革命”思想相表里的。即认为君主失德而不能“行仁”如桀纣时,不仅会遭天怒,臣下也可放逐或取而代之。孟子肯定“汤放桀,武王伐纣”说:“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孟子。梁惠王下》)与之相关,正如本尼迪克特也已指出的,中国儒学认为君臣关系定不只是巨下单方面的绝对忠诚义务,“忠”是有条件的。孔子说:“君使巨以礼,臣事君以忠。”(《论语。八佾》)孟子说:“君之视巨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巨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孟子。离娄下》)孟子主张君臣关系应以道义为基础,认为臣下一味顺从是“妾妇之通”,提倡“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精神。这些主张虽未否定君主专制制度,但为君力设置了道德的制约圈。

(二)日本儒学中“仁”的思想

本尼迪克特认为在日本“仁”被彻底地排斥于日本人的伦理体系之外,就欠准确了。随着儒学传入日本,日本人最初是接受了“仁”的思想,以及与“仁”相联系的“有德者王”思想、“放伐”“革命”思想的。日本人也不是从最初就提倡对于主君的绝对忠诚的道德。

7世纪初制订的圣德太子《十七条宪法》的第六条就要求官吏“忠于君”、“仁于民”。在8世纪初成书的《古事记》和《日本书纪》也宣扬“有德者王”思想。《古事记》和《日本书纪》描写的仁德天皇就是“仁君”的典型。十世纪初,著名汉学家和政论家三善清行写的《意见十二条》也讲“上垂仁而牧下,下尽诚以戴上。”看来“仁”是奈良、平安时代日本人政治伦理的主要内容。

直至江户时代初期,假托作者是滕原惺窝或本多正信的《本佐录》还宣扬,由天道确定为君主的人,应首先正身,若谋私利或给百姓带来苦难,天道就会取消其地位,使其子孙也遭杀身大祸。日本朱子学派的开创者林罗山仍对孟子的“放伐”说表示赞同,说:“汤武之举非私天下,唯在救民耳。”新井白石的《藩翰谱》和《读史余论》也宣扬“有德者王”的思想。

日本儒学对于“仁”和“有德者王”思想的取舍变迁,与日本各时代的社会政治需要有关。奈良、平安时代的日本人接受“仁”和“有德王者”思想,是为了给刚刚形成不久的天皇制统一国家提供政治理念。江户时代初期的儒学者林罗山和新井白石赞同“放伐”和“有德者王”思想,是给德川家康取代丰臣氏建立德川幕府寻找合理依据。新井白石说过德川家康“有治天下之德”。而17世纪中期以后,大多数儒学者(除室鸠巢、三宅尚斋、赖山阳、伊滕惺窝少数人外)都放弃了“有德者王”思想,反对孟子的“放伐””说,提倡臣下的无条件忠诚,是由于“神国”思想和天皇万世一系的“国体”观的流行。幕末志士提倡对天皇的无条件忠诚,则是打着天皇的招牌反对幕府将军的统治。从上述取舍变迁,我们似乎可以得到一些启示,即它表明日本文化对于外来文化的选择、接受、排斥、消化和变形,是有一定标准的。这一标准就是“实利性”或“有用性”。有用时即用之,无用时即弃之,根据需要而变形,以我(日本社会与文化)为主,为我所用。(作者单位:沈阳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上一篇:《论语?颜渊》中的成语浅析 下一篇:高校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课教学存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