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女性世界

时间:2022-09-27 08:07:22

张爱玲的女性世界

摘要:张爱玲文本中的男女之间的情、欲永远处于最核心的位置,写得最成功的作品往往是女性占据中心的。当我们从苍凉观,意象,叙事角度,女性主义等角度解读张爱玲时,我们总将张爱玲的关注焦点不断拉移。本文就从文本中的女性描写出发,去发现张爱玲笔下的女性世界,和女性情、欲追寻的三种模式。探究张爱玲苍凉宿命观的原因和独特魅力所在。

关键词:;三种模式;宿命

中图分类号:I201

文献标识:A

文章编号:1673-2111[2008]09-053-03

作者:邓延斌,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2006级中国现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湖南,长沙,410081

张爱玲谈女人,没有沉重的话题,尽是传奇色彩的故事,展现的是狭隘而丰富的女人经验。透过这个窗口,我们似乎看到了芸芸社会,然而这是女人世界,是女人世界中的男人,是男女之间的游戏。女人对爱情特有的解释权延续了古老爱情神话的当今变异。里面充斥了数不尽的颠覆与怀疑。张爱玲把女人世界无限放大,放大到足以拥抱整个世纪。当女人情感与整个世纪苍凉融合时,也足以令后世津津不能释手了。

张爱玲笔下的女人世界是封闭的,外界的冷热炎凉还不如来得直接和感同身受,她们为之而生活,而喜、而烦。因此张爱玲笔下的女性描写不在乎大幅度的动作、行为、事件,而在于女性心理以及与之相连的语言。这个世界虽然封闭却不残缺,自有一派盛世的自足:有着女性的生命观和生存处境,永远处在最核心的位置。张爱玲对世事的通达,置女性于她所理解空问,肆意地将她的精神挥洒在浮世的细节。在这里,女性们为忙忙碌碌,张致做作,演出一幕幕悲喜剧,也引动张爱玲一声声苍凉的感叹。

一、女人情、欲的较量

在这里情和欲分开。情,延续古老爱情神话的解释,最本然的爱情,相濡以沫的精神依恋。欲,对物质的渴求,以及物质给予生活无忧,未来确定的保证的渴望。它们在张的文本女性中成为血腥厮杀的孪生姐妹,任何女性都无法摆脱这种恐怖梦魇。欲常常在较量中占据上风,而情则自始至终在女性心理隐隐作祟,并趁机兴风作浪,引导女情回归的同时,却置女性于徒劳寻求的尴尬处境,进而推女性于更极端的状况。当我们极力期盼女性最完满的两全时,张爱玲早透过层层烟障,冷静地告诉我们:在女人心底,情和欲永远不可能得到平衡。因此张爱玲一遍又一遍地将这些残酷的镜头回放,淳于敦凤,曹七巧,白流苏,葛薇龙……似冥冥之中警示世人的预言。

很显然,张爱玲处处表现回避情,她笔下的女人没有真正有情的,即使恋爱中的男女。正如范柳原所说:“我们那时候太忙着谈恋爱了,哪里还有工夫恋爱”,一切都是男女间欲的游戏,欲各有所不同而已。谈感情对张爱玲来说还是一种奢侈,她笔下的女子还在求生存的欲里挣扎,因此上演了一场又一场精彩非凡的心理较量。张爱玲回避情,却避免不了情对她的影响焦虑,这种焦虑遍布她笔下女性的每一个细节。越发衬托出对情求之不得的无奈放弃和极度渴望产生的恐惧。因此张爱玲给女人命运抹上了一道苍凉色彩。王德威认为这是世纪末的苍凉,是张爱玲本身的苍凉生命观。但我更想强调的是,这是女人天生共有的沧桑感、宿命感,是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张爱玲让笔下懵懂的女性开始了生活历险,在宿命的苍凉基调上,演绎了一个个女性的悲剧。张爱玲写女性,就是画桃花扇,将鲜血点成桃花。文本中女性的奋斗挣扎,事实上成了张爱玲眼中的张致做作,尽管张爱玲对其仍充满了关爱。

情和欲构成的张力如此之大,几乎贯穿张爱玲文本的始终。她一再重写着类似的主题,以至于王德威认定这是一种重复、衍生、回旋的叙事学,与启蒙、前进、大破大立形成相对的文学景观。从而认为这也是一种“被压抑的现代性”,并将重复的最先版本回溯到《海上花》,往后又发现“张派传人”。但就是单从情、欲角度来看,我们也会对张的生命观构成一个整体认识。

曹七巧,一个被认为物质欲望压抑了人性,并导致人性变异的恐怖女性。因为钱欲,最终被黄金枷锁牢牢囚禁。而我认为张探讨的不是一个人性与物质欲望的问题,这个“现代性”内容的问题一直不在张的关注之列。她探讨的是女性在面临情、欲作出选择之后,是什么样的结局。这个结局早在张的洞彻之中,她要展示的就是这样一幅图景,一幅能选择却始终是悲剧式的宿命人生图。犹如画桃花,看似美丽,却是鲜血点染的,给人始终是一种恐怖。《金锁记》最精彩的章节,在于曹七巧的心理描绘,其实也是心底情的萌复,是情和欲的实质挣扎较量。曹七巧一回复到自我私人领域,就回忆起与朝禄的朦胧恋情,特别是姜季泽挑起的一池涟漪:

“酸梅汤沿着桌子一滴一滴朝下滴,像迟迟的夜漏――一滴,一滴……一更,二更……一年,一百年,真长,这寂寂的一刹那。七巧扶着头站着倏地转过身走上楼去,提着裙子,性急慌忙,跌跌跄跄,不住地撞到那阴暗的绿粉墙上。佛青袄子上沾了大块的淡色的灰。她要在楼上的窗户里再看他一眼。无论如何,她从前爱过他。他的爱给了她无穷的痛苦,单只这一点,就使他值得留恋多少回了,为了要按捺她自己,她进得全身的筋骨和牙根都酸楚了。今天完全是她的错。她不是个好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要他,就得装糊涂,就得容忍他的坏。她为什么要戳穿他?人生在世,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归根究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在这里曹七巧已经实现了“欲”,在拥有了保证自己一生幸福的财富后,她本身已经成为欲的指代。因此此时隋搅起滔天海浪,其实就是的较量。情第一次占了上风,虽短暂却刻骨铭心,仿佛浓缩了一个世纪的情感瞬间爆发。曹七巧为不能抓住这镜花水月的爱情幻影而遗恨、自责。这个无情的世界,你除了能抓住些泡沫之外,你还希求些什么呢?曹七巧其实是张设置的一个极端,一个选择了下半生得到保证之后的对情的渴望。她毁灭了儿女幸福,也无非恐惧自己一生换来的安全感失去,或者说不愿承认这种女人最好的选择成为徒劳;与曹七巧相似的是《沉香屑・第一炉香》里的梁太太,依然是女人最完美的选择,她看似活得潇洒,却四处伸手挽留爱情的虚无,留给她的也只是寂寞黄花老的无奈和晚景的苍凉。我之所以称这种是女人最完美的选择,是因为在张的文本中有大量重复的叙述,造成的阅读效果就是有大批的后来者在千方百计,惊心动魄地进行这一选择,都试图达到梁太太、白流苏这一“成就”:充分的物质保证。一向标榜正统的四奶奶不是也在仿效白流苏么?这是女性视之终身幸福的天堂,是女之所在。是张在发现爱情虚无给予女人的最佳忠告。然而情虽虚幻,但比实在更能困扰女人的心。张在欲里抛弃了情,却让文本在情里解构了欲。

白流苏便是向欲发动最猛烈冲刺的一位女性,她恰是梁太太和曹七巧的接班人。自流苏在与范柳原结婚之后:“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那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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