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绘画与中国诗词的意境美

时间:2022-09-21 05:39:59

中国绘画与中国诗词的意境美

摘 要: 中国传统的绘画与诗词艺术从来都是一根同生的姊妹艺术,虽然表现的形式不同,创作的方法不同,载体不同,流传的途径与方式不同,画家与诗人也没有必然的联系,但其中又有剪不断、分不开的渊源。在哲学思想上,在意识形态上,在创作的理念上,在审美的境界上,在艺术的追求上,在劝诫的功用上,在修身养性的理念上,总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也许从更高的层次讲,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承载中国传统精神的不同载体。

关键词: 中国画 中国诗 意境 诗画结合

华夏五千年,历经辉煌与劫难,孕育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文思想、哲学理念、艺术形态,绵延数千年,从未间断,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不曾有的。虽然艺术形态众多,但都总摄于中国文化的博大思想,都在儒、道、释的思想影响范围之内,相互交融、旁通博涉。在孕育和锤炼本民族文化的过程中,中华民族形成了独步世界的诗词歌赋、金石书画、棋艺音乐、医学茶经、工艺建筑等。中华民族在创造这些文化的同时,也深受这些文化的滋养,并且,这些文化正随着中国经济的强劲发展而再一次推动世界文化的发展。

中国文化大都有其相同之处,特别是中国绘画与诗词,更是有着解不开的情结,有着血浓于水的渊源,古来就有“书画同源,诗画同体”的说法。郭熙在《林泉高致》第二篇《画意》中说:“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高度概括和阐明了诗画的内在联系,为后人进一步体会诗画同体、同趣指明了方向。《东坡居士画怪石赋》中:“文者无形之画,画者有形之文,二者异迹而同趣。”更是直接继承了唐人的观点。宋蔡绦在《西清诗话》中形象地指出:“丹青,吟咏妙处相资。”更是充分体现了“诗原通画”、“诗画一律”之说。这些观点的形成,皆因这两种艺术都是深深扎根在中国这块土地上,而这块土地上的人民特有的民族精神、意识形态、审美观点无不促使诗画形成内在相似的追求和外在独特的风貌。而这种追求和风貌更多地体现在中国画和诗意极强的意境追求上。

意境是我国美学思想上一个重要范畴,是客观生活与主观思想相熔铸的产物。意境就是情与境、意与境的统一,在艺术创作、欣赏和批评中常常把“意境”作为衡量艺术美的一个重要标准。

中国画是视觉艺术,以线条、色彩、块面等塑造手段,塑造具有一定内涵和意味的平面视觉形象,虽然能直观地再现艺术形象,但是中国画在发展的初期就脱离了真正意义上的写实,而崇尚写意,所谓“望秋云神飞扬,临秋水思浩荡”。要真实地反映意境,画家必须掌握娴熟的造型手段和高超的造型技巧,还要具备较高的艺术素养,不具备这些是画不好画的。画已尽,而意不止;笔虽止,而势不穷,中国画是情景交融的艺术,正如王国维所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意境,否则谓之无意境。”南朝宗炳在《画山水序》中将绘画创作归于“神思”,即以强调对情致和意境创造的领略。他总结了山水画的经验,从理论上提出了“应目会心”,所谓“应目”就是要观察物象,要“以形写形”、“以色貌色”;所谓“会心”就是物象要经过艺术家思想的熔铸,“万象熔其神思”。唐代张b提出的“外师造化,中法心源”,是对中国画创作的主客观关系的高度概括,同时也充分阐明了意境的重要性。现代齐白石说:“画要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则媚俗,不似则欺世。”把艺术作品的品评提升到一定的高度,这个高度就是,再现艺术的形象要充分表现艺术家的自我感受、自我性情的追求,不要为外物所累,充满性灵地创造出审美意境。齐白石的虾正是在这样的艺术准则下提炼出来的,齐白石画虾可谓画坛一绝,灵动活泼,栩栩如生,神韵充盈。不难看出,齐白石画的虾和现实的虾还是不同的,画家写虾,来自生活,又超越生活,大胆概括简化,但又具备了虾的各种特征,更得传神妙笔,使齐氏的虾具有前无古人的创造性和欣赏性,在欣赏齐氏的虾时,画面所创造出的意境使人有涤荡心灵的感觉,优哉游哉的虾使人忘却身在尘世,忘却身边的烦恼,忘却荣辱,忘却得失。

总的来说,中国画在品评作品时总是把那种造境高妙、意境深远的作品推崇为逸品、神品。中国古诗词的意境追求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直言:“严沧浪《诗画》谓:‘盛唐诸公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澈玲珑。不可凑拍,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余谓北宋之词亦复如是。然沧浪所谓‘兴趣’,阮亭所谓‘神韵’,尤不过道其面目,不若鄙人拈出‘境界’二字为探其本也。”可以看出中国画和中国诗在意境的追求上是相通的。

中国诗的构成者是文字,文字不能直接塑造出具有艺术感染力的空间和实体,更不能塑造出由三维空间所派生的意境。中国诗人之所以能做到“状难写之境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正是因为诗人在用词遣句方面反复推敲,字斟句酌,甚至达到惜字如金的地步,性灵派诗人袁枚在《潜兴》中感叹:“爱好由来落笔难,一字千改始心安。”正面折射了诗的创作的难度和对艺术追求高度的责任感。正如唐代诗人贾岛的“鸟林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诗句由来,当时的贾岛就该是“推”还是“敲”反复斟酌,还差点撞了韩愈的驾,贾岛也因此被誉为“苦吟诗人”。宋代王安石的名句“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字,也是几经改动才确定下来的。不仅如此,诗人对中国文化营养的汲取,个人艺术修养的锤炼,生活阅历的丰富,超强的创造力和充满浪漫色彩的想象力,都是使诗穷而后工,意境超凡的催化剂。中国诗文字简约、语言凝练、崇尚意境,明代朱承爵在论诗时曾说:“作诗之妙,全在意境融彻,出声音之外,乃得真味。”这也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诗人承载了中国特有的文化传统,沿袭了特有的民族情感和性格,感情含蓄,性格沉静,习惯于用暗示性的语言,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情感,言此意彼,言有尽而意无穷。

《诗经》中充斥意境深远的诗,如:“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我不顾。”唐韦应物:“楚江微雨里,建业暮钟时。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海门深不见,浦树远含兹。相送情无限,沾巾比散丝。”正是诗人造境之妙。

中国画和中国诗在传统文化里越来越明显随着同一个审美情趣并轨,所以诗和画并称姊妹艺术,不是普通的姊妹,而且是孪生姊妹。

诗画的品评标准非常接近,对情景交融、亦诗亦画的诗画推崇备至。冯应榴《苏诗合注》有语:“少陵翰墨无形画,韩干丹青不语时。”唐王维在自己的创作实践中,就把诗画结合,情景结合,创造出精妙绝伦的意境。坡评王维诗画:“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可谓中肯。王维是丹青妙手,更是诗人,他把佛家的思想融入诗情画意里,有“诗佛”之美誉,“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自有一番禅意,岂是凡夫所能体会,参悟到的呢?

在中国画和中国诗词的意境追求中,境诗基础,不仅仅指直接唤起思想情感的某种景物,如上述的微雨、暮钟等,而指与这些景物相连的整个生活,正是艺术家的生活才赋予这些景物以独特的情感,才使这些景物产生了更高意义上的审美趋向。没有景,情感就不能从主体转为客体表现,景物是有形的,情感是无形的,以情入景,就能以神求形,以神写形。意向的焦点不是对景物进行匠气的铺陈、描摹,它不求完全再现,应该如“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镜中之象”,是象外之象、景外之景、韵外之致的无穷意境。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明代吴门才子祝枝山说:“身与事接而境生,境与身接而情生。”这里所说的事是指生活阅历,境指的是与生活相联系的景物,情感正是由这些特定生活条件下景物所引发的。

虚实相生是意境构成的主要方面和主要表现方式,它是美学原则,是意匠手段。王弼在《周易略例》里说:“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笪重光:“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这表明绘画中创造意境的方法,主要通过意向的选择组合,创造出虚实结合的空间来扩展画面的意境,使得意境更为深远,境界更为广博。这种以虚映实,以实显虚,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实相生的结合,凝聚着画家的匠心与安排的技巧,体现着绘画对审美特性的全面把握。

诗词与绘画的结合,使诗画的境界互为补充,取长补短,相得益彰。宋代画家蔡肇画了半幅画,并题诗云:“鸿雁归来水拍天,平冈老木尚寒烟。付君余地安鱼艇,乞我寒江听雨眠。”请李公麟添上寒江与鱼艇,完成此图。这个故事充分体现了诗情和画意的相互转换、相互通融的姊妹关系。

中国传统的绘画与诗词艺术从来都是一根同生的姊妹艺术,虽然表现的形式不同,创作的方法不同,载体不同,流传的途径与方式不同,画家与诗人也没有必然的联系,但其中又有剪不断、分不开的渊源。在哲学思想上,在意识形态上,在创作的理念上,在审美的境界上,在艺术的追求上,在劝诫的功用上,在修身养性的理念上,总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也许从更高的层次讲,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承载中国传统精神的不同载体。

要对不同艺术形式正确欣赏、理解,就要对中国的传统思想有所了解,不能见此即此、见彼即彼。东坡先生曰:“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我们千万不能妄自浅薄,一定要把不同的艺术形式联系起来,既要纵观,又要横着看,这样才有深度,才更能体会其中的意境。

参考文献:

[1]美学原理.北京大学出版社.

[2]中国画论辑要.江苏美术出版社.

[3]唐诗宋词赏鉴.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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