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情怀的缅怀

摘 要：汪曾祺与张承志行走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长河中，他们与以现代城市生活为土壤的时尚文学总是格格不入。汪曾祺用浓郁的人文韵味续写大淖之事，张承志用茫茫的草原幽情感悟生命本真。在现实基础上，他们以逆向的思维对中国传统精神文化进行追踪摄迹。

关键词：《大淖纪事》、《黑骏马》、本真存在、坚韧不屈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4）01-0000-01

在新时期当代文学创作中，汪曾祺与张承志行走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长河中，他们与以现代城市生活为土壤的时尚文学总是格格不入。汪曾祺用浓郁的人文韵味续写大淖之事，张承志用茫茫的草原幽情感悟生命本真。在现实基础上，他们以逆向的思维对中国传统精神文化进行追踪摄迹。这些不是出于对知识的好奇兴趣，也不是怀古抒今以发幽情，而是用我们世世代代最诚挚最纯真的人文情怀充实日益感到迷惘的现实自我世界。

一、尊重生命的本真存在

生命本真的精神文化在民间流淌着传承着，滋润着沐浴着内心日益焦虑枯竭的，在现实世界中苦苦挣扎的我们。汪曾祺在《大淖纪事》中让我们领略一首生命赞美诗，感受一场似幻似真的爱情纠葛。巧云和十一子，一个是勤劳善良的挑夫的美丽可人的女儿，一个是本分守己的锡匠的聪明俊朗的徒弟，他们自然相爱，然而美好的事情总不会那么顺利的发展着，善良可人的巧云却被可恶的刘号长破了身子。在我们以为汪曾祺在此时此刻会大写特写一段，发表愤怒之慨时，推动故事转折发展的一关键性情节就被作者用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一句话“就在这一天夜里，另外一个人，拨开了巧云家的门”便轻轻带过了。人们对于这种事情的态度“这种事在大淖不是第一次发生，巧云的残废爹当时就知道了。他拿着这十块钱，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邻居们知道了，姑娘媳妇并未多议论，只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巧云自己“没有淌眼泪，更没有想到跳到淖里淹死。人生在世，总有这么一遭！只是为什么是这个人？真不该是这个人！……她怔怔地坐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她想起该起来烧早饭了。她还得结网，织席，还得上街。”这是一种和谐之自然，一种冲淡与平和之美，没有半点的扭捏，没有一点的矫揉造作。

张承志在《黑骏马》中让我们摄取独特记忆的结晶，追寻深厚细微的内涵。白音宝力格与索米娅，一个是年轻壮硕的从小寄养在额吉那儿的汉族小伙，一个是美丽善良的从小跟额吉长大的蒙古姑娘，他们从小青梅竹马，相亲相爱，可是索米娅却被狗东西黄毛希拉给玷污糟蹋了。然而我们亦以为张承志会在此大发议论一番，同样推动故事发生逆转性的情节被作者用“所以，索米娅也无法逃避在打水路上遇见黄毛希拉时的那种厄运。”便轻轻带过了。额吉对这种事情的态度：“这狗东西。”听她的口气，显然也没有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当白音宝力格想要用刀去杀黄毛希拉时，额吉用充满奇怪的口吻说：“怎么，孩子，难道为了这件事也值得去杀人？”“孩子，佛爷和牧人们都会反对你。希拉那狗东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罪过。”“给我，好孩子。让我收起你那吓人的玩艺儿……有什么呢？女人――世世代代还不就是这样吗？嗯，知道索米娅能生养，也是件让人放心的事呀。”这是一种理所当然，是一种真真切切的随性随意，并不觉丑的精神状态，是尊重生命本真存在的真淳。

张承志、汪曾祺在向我们展示着原始的自在的本来存在状态，在他们笔下的小说人物中，我们感受到的是一种充盈着的旺盛生命力，“是一个任何道德说教都无法规范，任何政治条律都无法约束，甚至连文明，进步这些抽象概念也无法涵盖的自由自在的”境地，是一种自然的、舒展的生命存在。正是由于他们的传统精神文化与自由自在的生命意识的水融，才让我们领略了常人难以达到的艺术境界，才让我们懂得世俗世界无法赞同的精神状态，才让我们明白那份自由自在的可贵。

二、承受苦难的坚韧不屈

承受苦难的坚韧在底层民众中孕育着，激励着身心俱惫的，在大千世界中艰辛生活的我们。汪曾祺在《大淖纪事》中让我们领略乡村大淖世界的浪漫与清新，与此同时也让我们感同身受般的体会到了大淖底层人们生活的不易与艰难。十一子“是个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只有一个守寡的老娘，老娘在家给人做针线，眼睛越来越不好，他很担心有一天娘会瞎。”“不得已，小小年纪的十一子便离开家乡，离开爹娘，出外谋生。”巧云“三岁那年，她的妈莲子，终于和一个过路戏班子的一个唱小生的跑了。”“巧云十七岁，命运又发生了一个急转直下的变化。她的父亲黄海蛟在一次挑重担上高挑时，一脚踏空，从三丈高的跳板上摔下来，摔断了腰，半瘫了，从此不仅不能再用自己的肩膀为女儿挣几件新衣裳，买两枝花，却只能由女儿用一双手养活自己了。”接着被刘长号破了女儿身，再接着心上人十一子被刘号子打成重伤，病躺在家里。接踵而至的生活打击并没有击垮善良柔弱的巧云，她看到家里“两个男的不能挣钱，但要吃饭。”她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把她爹从前用过的箩筐找出来磕磕尘土，一句话没怎么说就去挑担挣活钱去了。姑娘媳妇们都很佩服她，因为从此巧云就要挑起整个家庭的生活的重担。然而巧云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的雪亮，长睫毛忽扇忽扇的，可是眼神却显得更加深沉，更加坚定了。从此她从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吃苦能干的小媳妇，身份的转变也同时表明着责任的转移，她毫无怨言的挑起生活重担。生活在大淖底层的人们没有为生活的困顿而流泪，命运的打击而悲苦，在简单清贫中享受生活，在辛勤劳作中快乐生活。

张承志在《黑骏马》中让我们领略苍凉古朴的草原风俗风情，同样也让草原女儿面对苦难生活的坚韧不屈深深的感染着我们。老额吉一生都在这片广袤苍凉的草原上，她默默地承受生活中的一切痛苦与不幸，对所有的生命都抱有无限的仁慈与宽容；她宽恕了黄毛希拉对索米娅所犯下的恶行，平静地接受了索米亚被玷污这个现实；她养育了与她毫无半点血缘关系的白音宝力格和索米娅。索米娅从小跟着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额吉生活着，当与白音宝力格刚产生朦朦胧胧的爱情时，白音宝力格却要离她远去而到外地学习；当恋人归来后，却又被可恶之人黄毛希拉给玷污了；当拼命挣扎着保护尚未出世的小生命时，又被恋人白音宝力格误解并抛弃；当自己女儿这个小生命刚出生不久后，亲爱的老额吉又离开人世；当给奶奶送葬时，黑夜里，路不好，车子又坏了。生活一次又一次的重创着善良勤劳的索米娅，让她饱经生活的风霜。然而她却无怨无悔，丝毫没有流露出对往事的伤感和对生活的委屈，在她的目光中仍旧充满着老额吉式的怜爱与慈祥。额吉与索米娅坦然的面对生活，接受现实的一切苦难与不幸。张承志曾经说过痛苦归痛苦，但马还是飞快的骏马，牛还是强劲的牛，草原妇女还哺育着自己儿子，她们支撑着草原上每一个家庭。这是一种超越式的淡然，坦然的面对苦难的人生态度，她们没有被生活命运给击垮，然而在不幸面前升华出一种高贵的不屈。

当作家只有真切的体味他们生活中的苦难，才能在现实中定位自己的人生坐标，默默地坦然接受人生苦难。强烈的生命意识不是简单的情怀展露，洗练的精神底蕴不是纯粹的人文景观。尊重生命的本真存在，承受苦难的坚韧不屈是汪曾祺和张承志留给我们的隽永长久的精神启迪。

参考文献：

[1] 陈思和，陈思和自选集[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