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政治哲学与灵魂教育

时间:2022-08-11 08:21:28

古典政治哲学与灵魂教育

内容提要灵魂教育是古典政治哲学的主要内容和基本问题,因为它是立邦之本,是立法者和治邦者必须考虑和重视的问题。柏拉图在《理想国》中不仅提出了灵魂不朽的理念,分析了灵魂的构成,并且探讨了灵魂教育的途径和意义。柏拉图犀利地批判诗、诗人以及模仿艺术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它们污染了城邦的社会文化和生活环境,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青年人要养成高贵的德性相当困难;这与当今的高等教育所面临的困境极其相似。生活环境对灵魂的浸润效应是通过人的模仿天性起作用,因此,给儿童和青年人提供高雅的模仿对象,让他们体验美好的事物,才能高贵他们的灵魂;这恰是当代自由教育倡导者们的良苦用心所在。

关键词古典政治哲学灵魂教育模仿

〔中图分类号〕B5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447-662X(2014)01-0001-05

古典政治哲学著作,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特点,即,谈城邦的政治、政体,一定会谈及对城邦中公民的教育问题。不管是持何种政治哲学观的哲学家,都一致认同:公民教育是立邦之本,是立法者和治邦者必须考虑,必须重视的问题。柏拉图就称教育是城邦卫士唯一需要完成的事业:“我们交给他们的这些任务并不多,也不巨大,……只需要他们守护好俗话所说的一件大事,……教育,和培养”。①忽略《理想国》中的政治教育和哲学教育理念,就无法正确地理解这本经世之作。正如布卢姆(Allan Bloom)在其代表作《美国精神的封闭》结尾处所说,“贯穿全书,我不断提及柏拉图的《理想国》,对我来说它是独一无二的关于教育的书。”②本文所要尝试探讨的,就是在这本巨著所蕴含的教育理念中关于公民的生活环境对灵魂教育的影响问题。

一、灵魂教育

古典哲学家相信灵魂,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对于人的灵魂都有详细的讨论,并认为,公民的教育就是对公民灵魂的教育。在《理想国》中,柏拉图借用金属比喻、洞穴比喻以及卷十末日审判的神话所要表达的意义其实是:“真正的人或者说精神存在物的行动,就是上升,就是接受教育和培养;人们之间的差别,他们之间的友谊与仇恨,受他们是否走上了这条上升之路的影响”。③因此,我们首先从简要探寻柏拉图关于灵魂教育的论述开始。

对于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来说,本文中将不辨析《理想国》中的种种观点到底是苏格拉底的,还是柏拉图的,统一称为柏拉图的观点。灵魂高于一切。灵魂不是不可知、不可现的,而是鲜活之物。而且,这一鲜活之物不朽。柏拉图说,灵魂不同于肉体,它既不能够被创造,也不能被毁灭。我们能做的,只有养育它或是抛弃它、给它营养或是赐它毒药、循循善诱之或是腐蚀侵害之。但无论怎样,它都不会灭亡。

可是,这是灵魂的幸事吗?柏拉图说,灵魂的天性越强壮、越优秀,对他的教育就越重要。“我想,这么说有道理,如果最优秀的本性处在越是和其本性相反的生长环境中,他就会变得越是糟糕,甚于平庸的本性”。③[古希腊]柏拉图:《理想国》,王杨译,华夏出版社,2012年,第223页。毕竟,天资平庸,生性懦弱之人能够成就什么大事呢?英雄豪杰或是大奸大恶,其实都是聪明绝顶、胆略过人之人,不同的只在于他们的聪明和胆略用在了不同的地方。“如果那些本性优秀的灵魂从小受了低劣东西的影响,它们就会变得特别糟糕……那些严重的非正义之事和那种纯粹的低劣产生于……那种生机旺盛、在培育中被腐蚀了的本性”。③那么,试想一个强大的灵魂受到恶劣的影响,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恶,就如同或许是虚构的阿尔狄埃奥斯一样,指引它当前寄居的肉体干着丧尽天良之事,而即便是这个肉体死去了,腐烂了,消亡了,灵魂却仍然存在,等待千年之后的审判,看是否有资格进入下一个轮回。因此,灵魂的不朽绝不是灵魂的幸事,它绝不意味着灵魂因免于毁灭就可以得到救赎,“相反,它意味着巨大的、甚至是唯一的危险,巨大的、甚至是唯一的责任。人们不可能通过对自己说,在短暂的时光之后一切都结束了,从而逃脱这个危险、逃避这个责任”。⑤刘小枫编:《〈王制〉要义》,张映伟译,华夏出版社,2006年,第152页。这个责任就是把灵魂引向善。因此,柏拉图的灵魂不朽论其实是在说,灵魂是“处在正义与不正义之间的、永恒的、不可毁灭的战场”。⑤而在这个战场上,把灵魂引向正义、引向善、引向幸福的,就是教育。

在儿童阶段,主要的灵魂教育手段是音乐训练和身体训练。在柏拉图看来,音乐是广义的,既包含我们现代意义上理解的曲调、声乐,也包含诗歌、戏剧,乃至文学。音乐教育的目的是通过耳濡目染,诱导灵魂天性中的“哲学”部分。身体训练的目的,也不是仅仅为了强健体魄,而更是为了把野性的冲动训练为明智的勇气,养成儿童忍耐、竞争、运用心智等习惯,总之,为日后正确地发展灵魂的三个部分之一——血气做好充分的准备。这两种教育手段,既不能缺乏,也不能过度。过度的音乐训练可能在不恰当的时机过度激发出灵魂的“哲学”面,使得温文尔雅变成了柔弱娇气,对音乐的敏感变成了不稳重,对音乐的单纯的爱变成了狂热的渴求。过度的身体训练则可能让身体吞噬了大脑,勇气沦为鲁莽,血气沦为傲慢,从而忽略了灵魂最重要的部分——理智。因此,音乐教育和身体训练都是从灵魂教育服务的手段,为了让灵魂不偏不倚地自然地发展,为日后成为具备智慧、勇敢、节制和正义的德性之人打好基础。

但是,不管是幼年时期的音乐教育和身体训练,还是日后的计算、数数、平面几何、立体几何、天文学乃至辩证法的学习,对公民灵魂的塑造作用,都不及儿童和青年时期的生活环境重要,也不及环境那么看似沉默却威力巨大。这句话的后半句看来十分现代,但在《理想国》中早已清晰地表达出来。

二、生活环境与灵魂教育

熟悉《理想国》的读者应该记得,柏拉图对诗人,特别是神话诗人,当然首当其冲就是荷马,作出了严厉的批判,甚至提出要将诗人赶出城邦。而这是否意味着柏拉图认为城邦中不应该有诗人的存在,还有待探讨。理由是诗人所作的神话诗中讲述的神话故事,给儿童传输的是关于神话英雄的错误观念。而儿童还没有发展起辨别故事寓意的能力,无法正确地理解神话故事中天神之间争斗厮杀、忿泄的象征意义,因此可能建立起对神的错误信念。而且,幼儿时期所建立的价值观念是最深刻、最稳固、最难改变的。因此,柏拉图认为灵魂教育应该从公民的幼年时期抓起,“每一项工程最重要的部分是开头,针对一个年幼、柔弱的儿童尤其是这样。因为,就是在这个时期,他最容易改变。人们想用什么模子给他定型,他就属什么类型”。②③⑤[古希腊]柏拉图:《理想国》,王杨译,华夏出版社,2012年,第70、108、223、223-224页。

也就是说,在柏拉图看来,不仅仅是诗人,一切可能玷污儿童的成长环境的人和事物都不能靠近儿童的生活世界。儿童只能欣赏美的手工艺作品,倾听高雅的曲目,一切恶俗事物都不能让他们接触,不能让他们受到低劣习俗的影响,这样他才能“生活于健康的环境,得益于周围的一切……从儿童时代就开始,潜移默化地使他们模仿、热爱、坚信美好的理性”。②因为,即使是美好的灵魂,“被播撒、种植和哺育在不适合其本性的环境里,它就会必然向相反的方面发展”。③

前文提到,柏拉图认为灵魂的天性越是优良,就越是需要正确的教育,否则可能产生更大的恶。因为,天性优良的灵魂,不会甘于平庸,但如果环境恶劣,不利于它的成长,它对真理、对远见、对宏大抱负那无法抑制的渴求,就找不到恰当的引导和真正的满足。那么,这个“环境”到底指什么?仅仅是艺术品、音乐、神话史诗故事?以上都是,但同样重要,或许更重要的是,通过智术师——也就是古雅典时代贵族公民的教育者(从某种意义上讲,苏格拉底又何尝不是智术师,关于此观点,Edward Schiappa有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智术师的修辞:沙漠绿洲还是海市蜃楼》,Sophistic Rhetoric, “Oasis or Mirage?” Rhetoric Review, vol.10, no.1, 1991, pp. 5-18.不同的是,他教授“知识”和“美德”,而非“意见”)——之口所传达出来的公众“意见”。智术师们认为自己是公众意见的领路人,把公众意见不加辨别地一股脑儿灌输给青年,还称之为真理。

每当许多人成群集伙地坐在一起,在集会上,或者法庭中,或在戏院里,或在军队驻地,或者其他什么众人汇集的场所,在喧哗声中,他们抨击某些言论和行为,吹捧另外一些,对两方面都大肆夸张,又是高吼,又是鼓掌,这还不算,他们周围的那些石头和那片地盘还不停地报以回声,把他们抨击和吹捧的声响翻了一倍。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青年人,如俗话所说,你想他能有一颗什么样的心呢?或说,什么样的私下教育将[能]在此顶住,不被这种抨击和吹捧一下淹没卷走,顺着潮流,被它带到它所涌向的地方?以致他会声称同样的东西或美或丑,和他们一样,追求这些人所追求的生活方式,并且成为这样一个人?⑤

这就是柏拉图对他当时所生活的社会的描述,或者说控诉。他想表达的是,当整个社会都处于腐败堕落、不辨真假、不分善恶之中,当这些恶言浊语通过社会压力强加在青年人身上,尤其是天赋之才身上,并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生生不息时,那才是真正的可怕!因为在这种环境中,个人的德行毫无用处。面对强大的社会压力,他要么被湮没,朝着违背自己本性、违背自己正确的价值观念的方向发展,最终成为腐朽社会的牺牲品;要么坚持不屈、特立独行,但很可能遭到毁誉、罚款、死刑等惩罚,就如最终被处死的苏格拉底一般。个人之于社会,是何等地渺小。以一人之力抵抗整个社会价值观,抵御整个腐朽文化的影响,又需要何等的勇气和能力。更可怕的是,两千多年之后,我们当代的社会文化竟然也面临同样的问题,甚至更严重的问题。我们的大众欣欣然地观看并谈论着丑恶的事物、倾听着恶俗的曲调、消费着速食文化(或者,那根本不配被称之为文化);而在本应培养精英的场所——大学也全速地朝着功利化、专业化甚至产业化进军,一切不利于经济发展的“无用之物”在大学生的心中早已失去地位,一切不利于迅速“转化为经济价值”的科目都被束之高阁。本该“以文化之”的“文化”沦落到鄙视“文”、遗弃“文”的地步,还能称之为“文化”吗?难怪布卢姆先生在《美国精神的封闭》的扉页上触目惊心地告诉我们,高等教育导致了民主的失败,导致大学生心灵的枯竭。当本应该培养精英、养育高贵灵魂、诞生哲人的大学,已经变为满足横流欲望的工具和途径,鲜有人重视真正的通识教育的时候,现代人的灵魂中最高贵的部分就被现代人自己生生地遗弃了。

那么,这样的结果是什么?柏拉图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们。在之后对城邦政体的探讨中,我们看到,灵魂的内在德性会产生政治效果,即,治邦者有什么样的灵魂,就会体现在城邦的政制中,建设出相应的政制。所以,城邦政体就是环境,这也是柏拉图划分与灵魂等级所对应的城邦政体等级的原因。但是,反之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什么样的城邦政体,就会塑造什么样的公民。生活环境会决定灵魂内在德性的形成与发展,城邦政体的等级会塑造生活在其中的公民的灵魂等级。

那么,这种效果如何产生?换句话说,生活环境和社会文化对公民的塑造是通过什么机制起作用的呢?最主要的机制之一,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模仿天性。

三、模仿与灵魂教育

柏拉图认为,教育儿童就好似在牧场豢养动物。动物会吸收并消化牧场中的牧草,形成固定的喂养和活动习惯。儿童则出于天性,会模仿他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模仿他所接触的喜爱的人的所作所为。这些点滴之事,都蕴含着善恶之理。那么,滴水穿石、粒米成箩,这些或善或恶之事,或高雅或低俗之行为,经时历久地被模仿,就会成为儿童自身性格行为的组成部分。正是基于对灵魂的模仿机制的这一认识,使得柏拉图重视生活环境对灵魂的浸润作用。所以,在《理想国》中,柏拉图对诗人的批判,其实是批判诗人在模仿诗中、在戏剧中,给儿童和青年人树立了消极的、甚至是卑劣的模仿对象。

儿童和青年人要获得善与幸福,需要养成正义、勇敢、节制、智慧的性格,需要在任何时候心平气和、温文尔雅。因为肉眼所见的一切,皆是幻象,他的灵魂只应该受到向上的引导。人世间的一切,喜事或忧事,都不值得牵动他的心绪,他应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是,模仿诗人在诗作和剧作中,偏偏要模仿感情用事、大悲大喜的性格行为。因为情绪的起伏跌宕容易表达也容易模仿,观众也容易理解;相反,沉稳安静的性格行为却不易模仿,因为它没有变化、悲喜不行于色,观众也难以理解。所以,柏拉图建议驱逐诗人,因为他们选择了灵魂中最低劣的部分——欲望——唤醒它们、喂养它们,让它们强壮;却把灵魂中最高贵的部分——理智——忽略掉甚至遗弃掉。

不仅如此,模仿诗和模仿戏剧还会伤害本来正直的人。荷马或其他悲剧诗人笔下的英雄们都历经坎坷沧桑,当观众们,即便是在平时的真实生活中善于克制自己的人,看到剧中人物丧妻失子、悲天尤人之时,不免感同身受、欣然动容。

这一在从前的那些家庭不幸事件中受到强行克制的部分,这一一直在渴望流泪、渴望大哭一场从而得到满足的部分,因为按其本性这么一个部分就渴求这些东西,正是这一部分此刻在诗人们手下获得了满足、获得了欢乐;而我们本性中最优秀的部分,鉴于没有受到理性和习俗方面的充分教育,放松了对这一充满哀歌部分的看管,因为他从前惯于旁观属于别人的种种痛苦,而且自己对此一点也不感到羞耻……[古希腊]柏拉图:《理想国》,王杨译,华夏出版社,2012年,第373页。

也就是说,由于心理上共情机制的作用,诗人唤醒了我们内心深处悲悯和痛苦。痛苦的本质是什么呢?“是灵魂的欲望。痛苦源于欲望的受阻,而愤怒或血气一样起因于欲望的受阻,只不过,痛苦是指向自己的,愤怒(血气)则指向他人。”张文涛:《哲学之诗——柏拉图〈王制〉卷十义疏》,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126页。因此,悲剧诗与悲剧给我们的情绪提供了一个放纵地表现的合理借口和合理场所,让我们放弃对自己欲望的约束,不知羞耻地向欲望投降。那么,当我们再次在生活中遭受挫折和打击,再次直面人世的悲凉之时,我们还能忍得住吗?我们还能避免融化、液化、耗尽自己的血气,甚至把它从自己的灵魂中割除,成为怯弱之人、向低俗俯首称臣的最终结果吗?

所以,要给儿童和青年人提供正派恰当、合乎立法和哲学的模仿对象。让他们欣赏优雅的音乐,比例恰当的绘画和工艺品;骑跑速最快的马,跟随作战勇猛的战士;供他们学习的史诗应该删除其中的悲叹,突出自我克制的部分;总之,让他们模仿勇敢、明智、自由以及所有与此类德性相似的德行。当代的思想家施特劳斯呼唤自由教育的回归也是出于同样的信念。他认为自由教育之精髓,就是让我们这个时代的精英静下心来阅读经典,就是体验和模仿美好而高贵的事物:

自由教育在于和最伟大的思想不断交流的过程,这是一种即使说不上谦卑,也是最为谦逊的训练。它同时也是勇气的训练:它要求我们与知识分子及其敌人喧嚣、浮躁、轻率和低劣的浮华世界彻底决裂。它要求我们鼓起勇气,把普遍接受的观点仅看作是某种意见,或者当成至少与最陌生的和最不受欢迎的观点一样,可能是错误的极端观点。自由教育就是为了把人从庸俗中解放出来,有一个希腊词很巧妙地表达了“庸俗”这个意思,他们称之为apeirokalia,意为缺乏对美好事物的体验。自由教育就是给我们提供对美好事物的体验。③[美]列奥·施特劳斯:《古今自由主义》,马志娟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4页。

这样的美好事物,才能在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地深入儿童和青年人的生活,正面引导他们的行为和语言,塑造他们的优良的性格和思想,从而高贵他们的灵魂。让欲望欣然臣服于理智,让血气大无畏地执行理性的每一个决定,那么,这样的灵魂就不仅仅是“爱”智慧,而就是智慧本身。

总之,在《理想国》中,柏拉图的苏格拉底通过模仿学说阐明了,模仿是生活环境对灵魂教育具有重要影响作用的机制。这为我们当代教育的困境提出了重要的启示:当我们不断强调道德教育,而道德教育却往往只能在知的层面、无法在行的高度产生效果的时候,我们是否应该反思一下流行音乐、大众文学、社会传媒、领袖公民的日常行为以及法律案件判决等因素,是否给儿童和青年人的成长提供一个良好的模仿范式和模仿氛围呢?我们是否应该静下心来,倾听两千年前的柏拉图和两千年后的施特劳斯的召唤,让自由教育这剂大众文化的“丰裕饮食和不掺水的酒”[美]列奥·施特劳斯:《苏格拉底问题与现代性:施特劳斯讲谈与论文集》卷2,彭磊、丁耘等译,华夏出版社,2008年,第171页。解毒剂,纠正这个社会只生产“没有灵魂和洞察力的专家及没心没肺的酒色之徒”③的倾向,让自由教育净化我们当代大学生、我们未来的“城邦护卫者”的灵魂。

作者单位: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级研究院、四川外国语大学社会科学部

上一篇:加强基层班组思想政治工作的探索与思考 下一篇:套袋对金冠苹果萼筒开张及霉心病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