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芝加哥第49街区参与式预算的实践和启示

参与式预算是指公民直接决定如何支配公共资源使用的一个民主过程，在这个创新的民主决策过程中，让公民来讨论和决定公共资源的分配及政府支出的优先性，并监督公共开支。最早实施参与式预算的国家是巴西，1989年巴西工党在阿里格雷港市的选举中获胜执政后，为帮助贫穷的公民和社区争取更高水平的公共开支，开始实施参与式预算。在美国第一个系统推进参与式预算，开始于2009年芝加哥第49街区推行的民主实践。

一、芝加哥第49街区参与式预算的实践

2009年11月，美国芝加哥第49街区在市议员Joe Moore的带领下，推出了参与式预算这一民主实践。社区成员可以经过一系列的公众集会和投票，来决定如何分配可由议员Joe Moore自由支配的130万美元的预算经费。在美国，社区成员能够通过参与式预算的编制来直接决定城市的预算支出，这是第一次。

（一）实施目的

芝加哥第49街区开展参与式预算的目的，用议员Joe Moore自己的话来说有两个：第一个是“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意图让更多的社区成员通过民主协商和决策来决定公共资源的分配，让民主真正回到公民手中。第二个是为了缓解公民对政府的信任危机，重建公民对政府的信心。2010年3月31日他在《Chicago Tribune》上发表了《Spending Out in the Open for 49th Ward》，文中说公民对政府越来越不信任和愤怒，只有五分之一的公民相信政府大部分时间在做正确的事，他们不相信政府会倾听他们，他们也不相信自己有任何影响公共政策的权利。这种愤怒和不信任不是健康的民主，为了重塑公民对政府的信任，我们要做的第一步是真正赋予他们公开透明的决定权。

（二）实施步骤

2009年，议员Joe Moore在具体实施参与式预算之前，首先在布朗大学沃森研究所的专业学者Baiocchi的指导帮助下，成立了由40名社区代表参加的督导委员会，负责全程监督，制定规则和程序，指导每个专题委员会。其次成立六个专题委员会，分别是道路、艺术与创新、公园与环境、运输、公共安全、交通安全（第二年合并为交通和公共安全）。每个专题委员会作为一个小组，负责评估项目的思路，研究其可行性，致力于社区居民投票支持他们的项目。

具体的实施步骤主要分为四步。步骤一：社区邻里大会。在上一年度的10月和11月，召开社区邻里大会。会上向与会者简短介绍预算表基本构成和预算编制过程，要求与会者就预算资金的用途集思广益，酝酿下一年度的预算资金分配建议。步骤二：社区代表大会。在上一年度的11月到次年的2月，社区代表全面进入建议阶段，举行社区代表大会，以讨论协商哪些准备项目。在这期间，社区成员可以在规定日期前随时向预算编制委员会提出项目建议。步骤三：最后一轮社区代表大会。在当年的4月，举行最后一轮社区代表大会，讨论决定参加投票选举的准备项目。步骤四：投票选举。在当年的4月，召开投票选举大会投票表决，按优先次序确定当年的预算资金使用项目。

（三）实施原则

芝加哥第49街区在实施参与式预算过程中，主要遵循三个原则：一是全民参与，凡是在第49街区的居民，无论你的国籍或选民登记地位，只要你年满16周岁，都可以参加；二是公平，每个人的投票权利是相等的，没有人享有任何特殊权；三是公开透明，整个预算过程都是公开透明，随时可以查询索取资料，可以在网站和博客随时关注。

（四）实施特点

从芝加哥第49街区的实践来看，实施参与式预算主要体现了四个特点：第一是公民参与度高。社区居民对这项实验表示了极大的关注和参与热情，第一年投票选举就有1652名社区成员参加。社区居民不仅在网站上了解最新进展，还在上面发表博客文章，在BBS论坛上发表评论和建议，为自己倡议和支持的项目争取更多的选票。

第二：充分发挥社会组织和志愿者的作用。为了保证民主实践的科学开展，议员Moore邀请了布朗大学沃森研究所的专业学者Baiocchi对整个预算过程进行跟踪辅助，指导实践的每一个步骤，从最初的组建督导委员会到最后的投票选举，Baiocchi的团队一直是这一民主实践成功的“不可或缺和极大的帮助”。同时，很多志愿者也加入到队伍中，第一年就有超过100名的志愿者。

第三：公开透明。包括每年的预算金额，督导委员会和专题委员会成员名单，备选的项目资格，投票的人员资格，每年的时间安排，投票选举的时间地点，最终的选举结果等等，都可以随时在社区和网站查询和索取资料。哪怕是某个项目招标，也可以通过邮件和网站进行查询和点击，表达你的兴趣或者知道有哪些人提交了项目意向。可见，整个预算过程都是在公开透明中进行。

第四：借助了传统和现代的信息传播方式，进行及时广泛的信息传播。除代表大会、与会人员宣传、发放传单等传统手段外，还充分利用了科技信息传播渠道，如社区网站、社会组织、博客、电子邮件，还能通过Facebook及时关注信息更新。

（五）实施效果

到2012年5月社区成员已连续三年通过投票选举的方式决定议员Joe Moore可自由支配的预算。2010年可支配预算为130万，共决定14个项目，总共预算经费$1,324,292。2011年可支配金额为100万，经投票选举，12条道路的重铺项目获得了57.2万的预算，另外6个项目则获得了剩下的42.8万预算。2012年可支配金额为100万，经投票选举，11条道路的重铺项目获得了53万的预算，另外4个项目获得了剩下的47万预算。

芝加哥第49街区的参与式预算经过三年的实践，有效地扩大了公民对政治的有序参与，培育了公民的民主意识，真正赋予公民充分的发言权，推动了预算编制的公开透明，有效缓解了政府信任危机，得到了社区居民、政府官员、社会组织、学者以及联合国、世界银行的充分认可。在他们的带动下，2012年纽约有四位议员宣布实施这个民主实验。

二、芝加哥第49街区参与式预算的启示

芝加哥第49街区的参与式预算，是直接把预算的决定权交给公民的。笔者认为，这一民主实验至少在两个方面给我们以启示。

（一）进一步树立民主预算、公开预算、透明预算的施政理念

这一民主实验之所以成功，最根本的原因是民主的理念不仅体现在政治选举中，也体现在预算中，预算的目的首先是“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所以要真正做到执政为民，做到“实现人民的愿望、满足人民的需要、维护人民的利益”，首先我们的政府特别是预算部门要进一步牢固树立民主预算的理念，体现预算为民、预算民主的原则，让人民真正享受预算的决策权。其次，要实现民主预算还得保证预算的公开透明，对参与式预算来说，只有公开透明了，才有真正参与的可能。芝加哥第49街区参与式预算之所以成功，原因之一就是预算至始至终都是在公开透明中进行的。

（二）扩大公民有序参与政治，推进基层民主建设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整个民主实验过程中公民的参与率非常高，只有大部分公民能主动参与，能表达他们的偏好，能享有真正的决定权，这样的民主才是成功的。就目前而言，如何扩大公民的参与率，除了增加普通公民参与的比例，还需要引导社会组织和社会志愿者的主动参与，发挥社会组织和志愿者在促进公民参与和维护公民利益方面的作用。此外，要扩大公民参与，提高公民参与的积极性，还要做到有效的信息传递与沟通，要充分借助各种媒体手段，开通便利、快速、畅通、有效的信息传递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