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版“苏珊大妈”勇夺星光大道季军

英国有一位四十七岁的苏珊大妈,在选秀节目中一举成名。而她――刘向圆,被人们称作中国版“苏珊大妈”。她是来自大山里的女子,没有妖艳的容貌,没有傲人的身材,也没有深刻的艺术底蕴,只为寻找一块容得下自己的舞台苦练十几个春秋,依靠这份锲而不舍的精神一路走来,披荆斩棘。在2009年的年度《星光大道》总决赛中,她一举夺得了季军,见证了一位“中国苏珊大”的成长与坚强……

走出大山纵情歌唱,勤工俭学只为梦想

1985年,刘向圆出生在河北省承德一户普通农民家庭,父母和姐弟三人靠几亩田地来维持生活。妈妈身体不好,干活久了,总是腰酸背痛,小小的向圆经常很体贴地一边为妈妈捶背,一边唱歌哄她开心。

当时,村里的广播经常播《新白娘子传奇》的主题歌,刘向圆就学会了,拍着小手唱得有模有样。听着听着,妈妈的眼泪掉下来。“二丫头唱得多好啊!如果咱家有钱的话,也让孩子去上个啥唱歌跳舞的班,说不定将来就离开这穷山沟了。”

自打刘向圆记事起,就必须面对一个事实,十里八村的孩子们大多是上到初中就去打工,为家人的生计而奔波。可是,刘向圆不想这样,她天生一副好嗓子,不能就这么荒废。十几岁的小女孩已经在盘算自己的未来。

十三岁那年春节,邻村的秧歌队来演出,刘向圆被嘹亮的喇叭和悠扬的二胡声迷住了,立刻萌生出学习音乐的念头。她主动去找那位精通演奏的民间艺人,想拜他为师,可人家压根就没看上女娃。刘向圆苦苦哀求,并唱了两首自己学会的歌给他听,老艺人还是不断摇头。“你别觉得吹拉弹唱很容易,学艺是门苦差事。我这大半生收过的弟子不下百十人,真正能坚持下来的没有几个,更甭提是女孩子了。就你这单薄的身板儿,连吹个唢呐也没有底气呀!算了,回去吧。”

刘向圆不服气,别人越说她不行,她就越要做出个样儿来给人看看。她经过打听才知道,跟着老艺人学习的孩子已经有七八个,都是男生,还要先交一百块钱入门费。刘向圆家姐弟三个都在上学,窘迫的家庭条件根本不允许她有什么奢望。懂事的刘向圆就利用课余时间跟随秧歌队走村串乡,看表演,听吹奏,然后都记在心里,回家自己躲在屋里模仿跳舞,或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练习演唱。

很长一段时间,走出大山去各地表演成了刘向圆唯一的人生目标。为了买件乐器,她每天中午放学后跑到乡里的冷饮部去批发冰棍。顶着炎炎烈日,走一趟差不多要半个小时,回来还得沿路叫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她随身带着水和干粮,渴了喝口水,饿了就找片阴凉地儿坐下吃个馒头,到点了就赶紧往学校跑,将卖剩下的冰棍便宜些处理给同学,自己却始终舍不得吃上一根。

暑假,刘向圆成天推着冰棍箱子去地里叫卖,生意还挺火。一天,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下起雨来。刘向圆匆匆忙忙推着车往家赶。泥泞的乡间小路,沟壑纵横特别难走,她摔了很多跤,整个成了泥人,路过的村民劝她把冰棍车先扔下,等雨停了再来收,可刘向圆不肯。她哭着说:“爹妈为我们辛苦了半辈子,长这么大我就没见他们吃过一根冰棍,今天卖剩十几根,我一定要推回去给他们尝尝。”刘向圆把冰棍箱子拖进家门时已经筋疲力尽,可是,看着全家人开心地吃着那些快融化了的冰棍,一丝甜蜜夹杂的心酸涌上她的心头。

上初中的时候,班里举行联欢会,刘向圆唱了一首《青藏高原》,得到全校师生的热烈好评。班主任对她说:“你这么好的嗓音,非常难得,如果将来不去唱歌可真是浪费呢!”刘向圆只是笑笑,她其实很想考一所艺术院校,可惜,一年六千多块的高昂学费,并非生于普通农家的她所能承受得起的。

气馁不是刘向圆的性格,这个倔强的小女孩打算尽自己最大能力去赚钱,她给自己的定位是平泉师范。经过几年的相处,老艺人早已对刘向圆刮目相看,当他得知爱徒想上大学时非常高兴,鼓励说:“你这个女娃儿比师兄弟都强,做事能坚持到底,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那会儿,刘向圆已经得到师傅真传,会十来种民间乐器,尤其是拉得一手好二胡,大秧歌扭起来也是像模像样。老艺人知道她为学费犯愁,就主动介绍演出,谁家有个婚丧嫁娶要请乐队,刘向圆便在其中之列。她不再是利用寒暑假去赶场子,给老演员打补丁,也不再做什么小商贩,而是摇身变成十里八村乡亲们喜爱的小演员。

以前队里只给演出的小孩一些粮食水果之类的全当报酬,而刘向圆不一样,无论她到哪里演出,管事的都知道,这孩子是有理想的人,是未来的大学生。虽然出场费并不算高,至少能赚钱补贴家用,还有一个舞台是属于她刘向圆的,这就足够了。

投身音乐屡败屡战,没有听众照样坚强

2002年7月,刘向圆初中毕业后,如愿考进平泉师范音乐系,仅仅第一年的学费就几乎花去父母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积蓄。可就在开学前一个月,刘向圆觉得嗓子痛,连续几天高烧不退。为了省钱,她在村子附近的门诊拿了些药吃,本以为没事了,可病情一再反复,医生建议她到县城去检查。

化验结果出来后,父母都吓了一跳,刘向圆患的是急性反复性扁桃体炎,需要割除扁桃体才能彻底治愈。然而,要想成为一名歌手,她未来的命运就系在“嗓子”上了。刘向圆了解到手术后咽部会有紧束感,一般人过段时间会慢慢恢复,而有些人则可能影响声音质量。这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把她通往梦想的路摧毁掉一大半。

刘向圆哭着对妈妈说:“我不上学了,家里负担太重,您身体不好,弟弟也要读书。我这一病又欠下许多债……”妈妈搂着她泪流满面。“傻孩子,你看看全村有几个人像你这么有福气的?你能读完大学不仅是父母的希望,也是咱们整个村的骄傲啊。”姐姐刘向红大她七岁,初中就辍学了,曾经在县城的理发店打过工,后来又去服装厂的流水线工作,因为没学历吃了不少苦头,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妹妹:“书一定要读,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

全家决定让刘向圆接受保守治疗,用抗生素消炎,激素协助退烧。然而,激素是有副作用的,反复使用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全身浮肿现象。半年后,原本只是身体偏胖,长得颇像洋娃娃的刘向圆,整个臃肿了起来。同学们笑她,“你上师范,学唱歌跳舞简直就是一种讽刺嘛!”她非常难过。可是,连自己一时间对这样的身材都很难适应,又如何去奢求别人的认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去唱歌,躲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放声高歌。每唱完一首,就换一种心情,尽管没有听众,没人鼓掌,刘向圆依然可以得到久违的满足和仅属于她自己的快乐。

平泉师范的课程以教学为主,执教非常严谨,刘向圆选择的是三年中专加二年大专的3+2模式。基本上,她预料的未来,就是当小学的音乐老师。学校里学的都是些比较浅显的知识,而更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拿刘向圆来说,美声不错,文学方面说得过去,体育和舞蹈根本就是不能逾越的鸿沟。

有一次,上舞蹈课,大家都在压腿,刘向圆无意间碰倒了身边的同学,便被奚落了一番。课后大家更是议论纷纷。“她长得像个脾酒桶,还跳舞呢……”

周末,同学们有的回家,有的出去玩了,她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两天两夜不吃不睡,她在想一个问题:音乐之路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最终,刘向圆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我不会放弃,我一定不会放弃。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瞧不起你,最重要的是,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

就是凭着这样的信念,刘向圆坚持完成了那五年的学业。在学校里,她甚至为了练习跳舞,一次次地减肥。每天跑两千米,早晚只吃蔬菜和水果,这样断断续续反复实验过多次,效果却并不是很好,反而差点儿把身体搞垮,这让她彻底打消了减肥瘦身的念头。

2007年春天,学校课程基本结束,刘向圆和同学们都在联系实习和分配的事儿。她不想去小学,她需要的是可以引吭高歌的舞台,因为以前有过演出的底子,她就直接去市里或县里的剧团面试。有两家单位本来在电话里谈得挺好,见了面,对方就立刻说已经定了人选。在第三家应聘时,一位女士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们的美声和舞蹈都比较缺人才,可团里考虑只想用一个全能的人,不仅要会唱歌跳舞,精通各种乐器,必须还要身体好,长相过得去。”

刘向圆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那女士轻蔑的笑声:“长得跟冬瓜一样,还玩音乐,唱美声呢!想扼杀我们观众的审美观呀!”刘向圆回转身,微笑着朝门口大声说:“我们眼睛所能看到的漂亮事物未必就是真正的美,而许多美好的东西没有高尚的心,只有平凡的眼是无从去发现的。这才是艺术!”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尽管性格上不认输,但刘向圆还是感受到无数来自身材和形象上的压力。

星光大道舞台宽广,“苏珊大妈”实力居上

2007年9月,刘向圆在东川附近一家公司谋得一份仓库保管员的工作。前三个月试用期,先要熟悉环境,她是在车间度过的。大家对新人都很感兴趣,喜欢问东问西。刘向圆爽朗又实在,向来是有问必答。当得知她是音乐系的大学生时,有位工友很不逊地笑道:“我看你这大专是白读了,你老爹老娘花那么多钱供你,跑到这里跟我们一群初中生混饭,你亏不亏呀!”刘向圆听了有些心酸,却坚定地说:“不亏。只要我坚持唱下去,每天提高一点点,总会有唱出名堂来的一天。”

2008年,好朋友看到刘向圆怀才不遇,就替她在网上报名参加《星光大道》,然而,报了两次,都石沉大海。这些打击并没有动摇刘向圆的决心,她仍然每天坚持不懈地练习,清晨在小河边吊嗓子,上班路上轻唱低吟,抓住厂内联欢会等所有可能发挥的地方,毫不做作地将歌声献给大家。

当仓库保管员的刘向圆,生活非常单调。她的工作是上一天班,休息一天,谁有坏的东西就拿到她这里来换,有时很忙,有时一天见不到两个人影。偌大的仓库,就她自己守着,喊一嗓子满是寂寞的回音,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实在无聊,又不能睡觉,她就唱歌。把仓库当舞台,那些废旧的工具就是她忠实的听众,一曲过后,自己回味下,想想哪里发音不准,再来一遍。有时兴奋起来,可能连续唱几个小时,直到换东西的人来了,才能打断她。

“别制造噪音了,就算喊破嗓子,仓库里也不会飘出掌声来。”有的同事笑她有病,忧郁太久了,才玩夜半歌声。刘向圆也不生气,随他们怎么说去,自己学到手的东西,总不能因为环境的改变再还给老师吧。

2009年7月1日,刘向圆终于接到《星光大道》剧组让她准备节目的电话,激动得一夜都没睡着,第二天一早就跑到公司去请假。自尊心很强的她,担心再次被人取笑,就谎称家里有事。刘向圆带着4个节目来到北京,面试时看到那些俊男美女,以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伴舞姑娘们,心里立刻就没底了。她是单枪匹马来的,服装普通,长相普通,身体臃肿,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歌声,但是,总觉得那金碧辉煌的舞台距离自己特别遥远,像个不能实现的梦。不过,既然来了,就要尽力而为,不能丢自己的脸。本着这样的冲动,她的初赛表现还算令人满意。

两周后,刘向圆报名参加了“青春中国校园艺术节大赛”,一曲《我爱你,中国》拿下了成人组金奖。不久后又接到《星光大道》剧组让她准备参加9月份的周赛的通知。

9月19日,《星光大道》比赛上,刘向圆一登场,观众便被这位其貌不扬、朴实无华的农村歌手震住了,人们被她的美妙歌喉深深吸引。刘向圆得到观众和评委的一致好评。然而,周赛挑出来的都是颇有实力的选手。刘向圆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阵势,越到最后越紧张。很可惜,在最后一关,她被PK掉了。

从第二天开始,网上评论铺天盖地,很多网友为刘向圆打抱不平,认为这位胖乎乎的“仓库歌手”理应拿冠军。被誉为平民舞台的《星光大道》在众多观众的呼声中,做出了节目开办五年来史无前例的决定:让刘向圆以挑战者的身份参加第9个月的月赛。这个消息传出,网友们一片欢腾。

11月,刘向圆再次走上《星光大道》,比赛中她用一首《活出个样来给自己看》表达出对未来的希望,和对自己的承诺。那实在的工作服,让人们真切地感受到这位农家女孩为实现理想而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她用最朴素的表达方式,理所当然地获得了第9个月的月冠军。

接下来就是年度总决赛的争夺战,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了。刘向圆竟然在这时候病倒,她一边输液,一边在陌生的北京城里找音乐老师做辅导。她攒着亲戚朋友东拼西凑来的钱,小心分成几份,这个是看病的,那个是旅馆费,还有上课的钱,车费……

刘向圆的日子过的很紧巴,却非常充实。因为她知道这是破釜沉舟,最后的一搏。如果输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要归零。从十进八开始,一个月比赛了四次,每次赛完,扁桃体炎都会跃跃欲试,想让嗓子来个大罢工。刘向圆没办法,只得赛一次,就打上几天点滴强撑着。有一次,从门诊出来头昏昏沉沉的,本来是要坐公交车去上课,却看错了车牌,搞得自己迷路,课也没上成,整整坐了六个多小时的车,才回到住处。

2010年1月,央视2009年度《星光大道》总决赛落下帷幕。刘向圆凭借一曲演绎完美的《我爱你,中国》夺得季军。虽然只是第三名,但这份成绩穿越无数的讽刺与不解,让刘向圆在挫败中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一切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