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最低工资标准是个劣招

最低工资标准就是对工资这个市场经济中极端重要的价格的扭曲,会造成小生意者退出市场,从而让弱势劳工失去工作

我一个朋友,她父亲在北京开一个十多人的服装加工厂。今年厂子关了,我问她是为什么。她说,最低工资上来了,不给涨工资吧,员工就到村委会闹;给涨吧,实在是付不出来,只好歇着。

自从青海在8月18日宣布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后,今年全国有27个省份都做出类似的政策调整。对于调整最低工资这个劣招,为什么各个地方政府都如此的热衷呢?这不是一般的经济学道理可以解释的,得用政治经济学来解释才行。

对地方政府而言,出台最低工资政策成本极低:既不需要举办听证会,又不需要开会动员,拍拍脑袋,一纸政令就可以发下去了,而且还可以站在保护一线工人利益的道德制高点上。何乐而不为?

基本常识告诉我们,提高最低工资标准会造成失业,这不会影响到对于为政者至关重要的税收、GDP、失业率的数据吗?

我们知道,在最低工资附近徘徊的雇主往往是街边的小食店、小作坊、搞出口加工的小工厂,等等。这些小生意人从来也没正经交过啥税(以中国全球第二的税负来说,他们要是正常交税,也命不久矣),所以,把这些人挤出市场不会影响当地的税收。他们往往也不是官方GDP的组成部分,死则死矣,也不会影响GDP。至于失业率,我们实行的是城镇登记失业率,我想,这些小店的雇佣人员无论有没有工作,都想不起来要去哪“登记”吧,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失业率的分子或分母中。

想来想去,这项政策对地方政府没啥成本。但政策是否有效呢?这就不是本届政府该管的事情啦,每项政策产生效果都有时滞嘛。

那我们只好理论上来分析一下政策效果。提高最低工资标准要能奏效的话,是假设有一批万恶不赦的资本家,自己赚了老多钱,不肯分给包身工。所以政府就出面管管,以政策的形式让这些吃肉的资本家分口汤给别人。

上面所提到的小生意人是万恶的资本家吗?他们赚了老多钱吗?似乎都不太像。倒是那些号称世界十强的大银行们,天天想着法子来收费,或者是那些号称亚洲最赚钱的石化双雄们,还要向政府要补贴的,比较像是赚了老多钱的资本家。但最低工资对这些垄断企业是毫无办法,他们的垄断工资已经很自觉地逾十数倍地超越了最低工资标准。

对于那些市场均衡工资确实低于最低工资标准的工作而言,若要真正实行这项政策的话,这些工作机会就得砍掉,或者,招用非法劳工。

最近有报道说,从越南、缅甸非法越境来打工的非法劳工越来越多了。他们宁愿接受低于最低工资标准的收入,而且还不会去老板。因为他们自己就是非法劳工,要是的话,自己也会被驱逐出境的。随着最低工资标准的不断提高,非法劳工的入境也会持续增加。中国政府为了提高一线工作者收入的良好愿望没达到,反而为他人做嫁衣,还增加了不少的监管成本,遣送成本。

工资,是人力的唯一的价格,而价格是市场经济体系中最重要的信号。价格高,会引起社会资源的流入,而价格低,会造成资源的流出,这样能使社会资源集中于回报率比较高的行业,更好地分配资源。而最低工资标准就是对工资这个市场经济中极端重要的价格的扭曲,这只会造成小生意者退出市场,从而让弱势劳工失去工作。一份工作对于弱势群体的劳工来说是何其的重要,谁都没有权力轻易地剥夺,特别是以增加一线工人收入这样堂而皇之的借口来剥夺。

国家提出收入倍增的计划,说明中国已经注意到低收入者窘迫的生活状态,这是国家认识的一个进步。但是良好的愿望并不能保证美好的明天。况且,实现收入倍增有路千万条,可以减税,把国家的部分收入转移给民众与企业;可以打破垄断,让民众多享受高利润行业的丰富;可以提高央企的利润上缴,真正实现全民所有制的股东权益,这些都是正道。而提高最低工资标准恰恰是条错路,是条回头路,若这个标准真正在社会中很严格地实行,我们恰好会伤害到那些我们想要帮助的人,收入倍减指日可待焉。

作者系中央财经大学外汇储备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