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当代表不该成“榜花”

时间:2022-10-21 08:50:26

农民工当代表不该成“榜花”

不久前,媒体炒得最热火的新闻之一,大概要算“农民工当人大代表”的胡小燕了。

以前在科举考试中,因为姓氏稀僻而在会试中被录取的人称作“榜花”。据说自唐宣宗李忱起,就有此种规矩。文章不一定是字字珠玑,却能榜上有名,这不能说不是皇帝的恩宠、祖宗的荫庇吧?“岁取二三人”点缀于赵钱孙李之中,图个榜上有“花”,这也算是照顾性的“政策”,当然也是一种形式主义。因为姓氏常常与民族、地域有密切的关系,人们大多投鼠忌器,故而明显啧有烦言的并不多。眼下,有识之士就担心胡小燕一旦成了“榜花”,失去了普遍的指导意义。

英雄不问出处。这似乎是一大进步。但是我们也就从中领悟到另一个现实,此前,很多地方都还不同程度地存在着籍贯歧视。

中国人的地域观念本来就是很强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热泪一旦盈眶,原则就会异化;“阿拉伊拉”一开腔,缩短了彼此距离,天平自然就会使标准倾斜。很难说过去的“凭籍贯行赏”是什么“政治文明”。

英雄不问出处,这并不是我们的新发明。从战国时代一直到现在,人们都在这样喊,但是做起来,都很有“分寸”,一概非常谨慎,唯恐“照顾”了外来的女婿,惹恼了当地的父老乡亲。

譬如吴起,生在卫国(大概在今天的河南淇县一带)却能在鲁国做官,又娶了个齐国女子当老婆。这在齐军讨伐鲁国,而鲁侯准备任命吴起为大将军的“紧要关头”,颇显得尴尬。本来自己是“外侨”,又有个是敌国女子的婆娘,能不被猜忌吗?最后,吴起只能拔剑而起,杀掉了妻子,才让鲁侯心里的石头落地。吴起好功利而顾不得爱情,不谴责,说不过去;然而促使吴起下杀手的,还不是那个“籍贯”问题吗?在今天,我们完全有理由反对拿为本地人所普遍赞同的“籍贯”倾向去引导某些方面的特殊“政策”。

纵观历史,凡是强调“籍贯”、重用本地酒囊饭桶的,有几个能真正凝聚人心、达到经济文化大飞跃的?信任“客卿”,且在褒奖面前人人平等的,倒反而繁荣兴旺,这样的例子还少吗?诸葛亮是阳都人,而刘备是涿县人,却三顾茅庐,临终托孤。功高天下,管他以前“躬耕”南阳襄阳!百无禁忌,这就是大气。

优秀的劳动者在“籍贯”上虽然存在着根本无关大局的“差异”,但他们应当得到相应的待遇,存养已熟,根基已厚,就等待头脑的领导者点化出许多精彩来!

“籍贯”的藩篱长期分割了团结,影响了优秀劳动者的“忠诚度”。你不给予他们以全部的褒奖,那么就等于迫使和鼓励人家“数典忘祖”。你偏心眼,“肥水不流外人田”,又岂能要求人家全心全意?

褒奖选举方面的不公平,说到底,这是对某一地域内人群的公然排斥和侮辱。究其实,这是一种封建意识、落后意识,是狭隘的地方主义的一种表现。不彻底消除“籍贯”隔阂,只是在“推广普通话”方面“领先”一步,仅仅是唯利是图打开人家钱包的需要,而所谓“打破地方保护和地区封锁,树立一盘棋的思想”,纯粹是一句空话。那种小家子气式的重视“籍贯”,与刘备的认识,也不可同日而语啊!这是进步,还是倒退?

搞改革开放,得海纳百川,应该有大气魄。胡小燕这次当上了全国人大代表,当然是好消息,只是来得有些迟了。不讲“籍贯”,本该如此;而评选还讲“籍贯”,于情有碍,于法无据。

对于“籍贯”的准确定义,最近有一种新观点,认为应该以成长地为准,而不必拘泥于祖居地、出生地。因为对于一个人的一生的影响而言,出生地是次要的,只有成长地才能留下深深的印记。很显然,这种新观点会让有些人为失去了优越感而嗤之以鼻,但肯定会得到广大群众的赞同。我住在上海,老是听人把农民工客气地唤作“在上海工作的非上海人”,以为这是种文明的抬举。什么时候,这般拗口的称呼不再准确了,不再流行了,我们这个国家前进的步子才算迈得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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