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艺术拯救村庄

时间:2022-10-15 05:45:35

用艺术拯救村庄

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越来越多村落遭到破坏甚至消失,我们如何拯救它?如何让人类生活更美好?

据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开展的普查结果显示,中国目前有230万个村庄,但随着城市化发展,村庄的生存现状及未来令人堪忧。一方面,见证着中国农耕文化、古代建筑和民俗民风演变与发展历史的古村落被不断破坏,数量骤减;另一方面,拥有灿烂手工艺文化的村落因过于传统缺少创新而日渐衰败。

这些村庄是传统文化的根,是我们生活的根。如何保护村庄,如何为村庄输血并让村民实现自我造血?这是新农村建设的一个深刻命题,也是当下无数文人、艺术家在思索并努力通过艺术来解决的问题。

艺术村庄不是乌托邦

“欢迎来到艺术村庄,现在是2112年,今日春分。”闻着雨后泥土的清香,游客们来到农耕文化博物馆、村庄艺术学院……在村庄电影梦工场,正在放映4D原创片——用艺术拯救村庄。

上述的未来村庄只是一个理想,但在2012年的今天,在中国甘肃省的大山深处,一个叫做石节子的地方,已诞生了一个美丽的艺术村庄。

在这个常年干旱少雨、村民年收入不足千元的村子,3年前,建起了石节子美术馆。这所美术馆由村子的山水花草构成,村里的13户人家是一个个分馆。美术馆落成之后,艺术家赵半狄、索菲亚等纷纷前来交流,来的人多了,村子里还组织起石节子电影节。渐渐地,村民们因为艺术而精神焕发。

如果你去到这个艺术村庄,村民们一定会和你提到他们村的大能人——靳勒。靳勒是在石节子村土生土长22年的当代艺术家,他曾走出去,现在走了回来。从他将家里的炕洞和父亲栽植的一棵李子树贴上金箔起,他把艺术观念带回了村子。

来到石节子村,最先吸引你的一定是“石节子美术馆”几字,字是因地制宜在土崖上刻出来的,而底下的英文字母则是拿树枝编制而成,原始而富有创意。靳勒的雕塑作品《游鱼》安置在村口,艺术家高峰的作品也永久安装在这里。超现实的雕塑,给穷山僻壤的小山村带来了新的生机。

靳勒被选举当了村长。他带着村民到德国感受艺术,到北京798办展,让村民感受到参与艺术的快乐。他还打算不定期地邀请一些朋友到村庄进行艺术交流,并通过一些艺术培训比如泥塑、画画等培养村民的艺术情操。他认为,农村不应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可以向着富裕、文明和艺术的方向发展。而年轻人是未来,他们的改变会彻底改变村庄的状态,那样离他艺术村庄的构思才会越来越近。

与此类似的还有艺术家渠岩的“许村计划”。在渠岩看来,任何一个文化形态,如果失去活力,只有两个出路,一是原封不动地进入博物馆,二是用当代艺术文化来重新激活。

许村,这个坐落在太行山脉的古村落,因为遇到了渠岩,改变了命运。“许村的建筑形态和非物质遗产保存得非常好,一些农村作坊、手工剪纸或是民间社戏全部传承了下来,而且他们在每个节日都有自发的民俗表演。”渠岩说,他觉得应该用新文化形态来激活许村。

虽然有不少记者和作家也呼吁政府要保护古村落,但这种呼吁是没有多大效果的,呼吁完后还是要政府和开发商来执行,又会回到破坏的问题。“也许只有艺术家能身体力行从文化、艺术的角度,以及尊重历史的态度对古村落的建筑实施空间改造,以达到保护的目的。”渠岩说。房屋的外貌不动,仍是我们的文化符号,但卫生设施不一样了,屋里布局不一样了,农民享受到了现代化的生活。“做好之后很多村民都非常惊奇,自己熟悉的老房子怎么能做得这么有意思。”

渠岩还组建许村国际艺术公社,邀请当地艺术爱好者、村民与团体参与创作,以此增进艺术与村民的彼此理解与交流。现在村里有60多家农家乐,夏天两个月天天爆满,真正给农民增加了收入和实惠,山西省六大美术院系的写生基地也在许村挂牌了。2011年7月,渠岩请了20个国际艺术家来许村创作和生活,他们每人留下两件作品永久在许村收藏,为此,许村老粮仓变成了美术馆,因为长期陈列国际艺术家的作品,吸引了更多游客参观。

在渠岩看来,“许村计划”是一个实验,是用当代艺术重新认识传统,用当代艺术来改造古老村落,这在新农村建设中具有推广价值。

一村一品的乡村实验

艺术介入农村之后,农民的自主性如何发挥?早在1996年,艺术家吕胜中就提出过一个“农村艺术方案”,擅长年画的吕胜中从1980年起深入陕西农村进行民间考察,与民间艺人一起整理研究农村文化和工艺。

早在千百年前,农民就已无意识地创造出诸多艺术形式,他们的辛勤劳动,使得中国的村庄,一直很美。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种美,试图梳理、改造,或者重建。

吕胜中在“农村艺术方案”中提出,“选一个离都市较远的村庄为固定的实施点;组织一个由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家和当地美术爱好者为主的工作队,工作队到村庄居住,开展美化乡村,建立艺术村庄的工作;为期3至5年完成计划,之后可持续发展。”他所构想的工作程序包括相互认识、实验创作、全面开花3个阶段。只不过,这个方案因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实施。

其实,吕胜中的“农村艺术方案”在某种程度上也可理解为一村一品的实验。

一村一品,是指一个村子的居民为了提高一个地区的活力,充分利用本地资源优势,因地制宜,自力更生,建设家乡,挖掘或创造可以成为本地区标志性的、可使当地居民引以为豪的产品或项目,这个项目可以是农特产品,可以是特色旅游项目,但更多的是手工艺品或文化项目。

一村一品运动在国外早已成熟,如今国内也在大力推动。如金山农民画、蔚县剪纸、杨柳青年画、淄博刻瓷、凤翔泥塑、庆阳香包、丹寨手工造纸,营口蛋雕、嵊州竹编、莱州草编……每一个村落都拥有传承千百年的特色工艺,产业的聚集,让它们闻名遐迩。

但如何抓住自身优势资源打造更为特色的村落文化,则需更多思考。或许我们可以参考一下日本田舍馆村。田舍馆村盛产水稻,村委会为了搞活经济,每年都会通过特定的种植技巧来制作有趣的稻田艺术。可爱的机器猫、神秘的蒙娜丽莎、骑着战马的拿破仑……各种有趣的图画都会出现在稻田里。现在,每年去田舍馆村参观旅游的人超过20多万人。稻田里种出了不一样的商机,让农民更加愿意参与艺术创作。他们每年4月从准备种植水稻时就开始忙活,设计当年要表现的图形,然后在稻田里种植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水稻。在这个过程中,农民因为参与而慢慢知道艺术和文化的重要性,从而才可能发挥最大的自主性让村落焕发生机。

村落该如何发展

中国传统村落保护是一个历史性的文化工程,专家指出,有效保护必须在保得住的同时,让传统村落活起来。整体性保护、原真性传承、民众性参与、持续性保养是旅游专家陈国忠提出的传统村落保护的四原则。由于从事旅游设计和研究工作多年,陈国忠从世界旅游产业发展的实践看到,许多濒临灭绝的文化遗产单靠政府的保护和民间的传承都难以实现,旅游是其中最有价值的路径之一。

但传统村落的旅游经济开发模式从来不少争议。“事实上,一些被当作旅游开发项目保留下来的村子,不少已被弄得面目全非。因为一个村落进入旅游开发程序后,不可避免要按照商业规律来进行改造,这就极有可能导致文化被肢解。但这些村落里,不少房子是空的,实际上是一个‘文化空巢’,没有了血肉和灵魂,只是一个旅游区,而不是一个生命。”民间艺术抢救工作者冯骥才说。

当代艺术能否拯救村落?一村一品的艺术实验能否让村落长存?还有待时间的检验。

但我们知道,靳勒的实验还在进行,渠岩的计划也还在继续,更多的艺术村落正在形成。他们为村民做的艺术活动,已经极大地丰富了村民们的精神生活,给正在成长的孩子打开了一扇观望世界的窗户,让村民们有了更多与外界交流的机会。

如渠岩所说,当代艺术家是社会的良心,是乡村医生,他们具备综合能力,不只是画家,还具有哲学和社会学的背景,他们的使命就是给社会提出警示。

20世纪,清朝人陆士谔在《新中国》中预言了百年之后的上海世博会,2010年,这场梦想的盛会在浦江两岸举行,千万上海人民通过这场世界级的活动“集体被成长”,在让世界看到城市中国的同时,也让中国的城市人更了解世界。吕胜中、靳勒、渠岩等是又一个陆士谔吗?艺术村庄其实和城市的存在一样,是为了让人类的生活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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