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是无限的吗?

大概每一个孩子都曾在仰望星空的时候想过一个问题：这个宇宙是无限的吗？如果有限，那么边缘在哪里？边缘之外又是什么？好吧，我承认，只要我想到这个问题就会头疼。那么，来想一个应该有限的问题：由7个音符组成的音乐是有限的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新的音乐还在源源不断地被创造出来？

关于音乐是不是有限的这个问题，早就有人讨论了，毕竟音乐只有7个音符，加上半音以及常用的音域，一共也不过几十个（一架标准钢琴的琴键是88个）。这些音符如果要组成音乐，还要考虑调性、节奏、时值等各种制约因素，在这样的情况下，这88个音符能组成多少音乐呢？不消说，其数量肯定要比文字组成的文章要少的多，毕竟文字的数量比音符多，而且组成文章的规则限制也比音乐少。

还真有闲人用数学的方法对音乐可能产生的数量做了一个统计，当然，其结果是天文数字级的。同样，也有人用文学的手法对文字可能产生的文章数量做了大胆的推测。中国科幻作家刘慈欣在其小说《诗云》中虚构了一个高度发达的外星文明喜欢中国古诗，并且认为他们也可以用机械的方法来写古诗。结果，把汉字用随意的排列组合方式所产生的所谓古诗的数量极其庞大，以至于不得不动用天文单位级的物质来存储那些内容。

别管多大的天文量级，只要能存储完、只要有一个最大数字，那就说明音符和文字可以产生的组合都是有限的。可是，音乐的数量绝对会超过我们所计算出来的、自认为的音符组合的数量。

100年前，如果有人去计算音乐可能产生的数量的话，数字绝对会比现在小的多。因为那时对音乐的理解还是古典式的，认为音乐必须在某种框架之下、符合最基本的规则。可是，后来爵士乐的出现极大拓宽了音乐的可能性。在爵士乐那里，不但传统的节拍、旋律、调性被打破了，甚至乐器的演奏方式都被颠覆了。即使不说爵士乐，如果西方人放耳世界听到中国音乐的话，也会对他们的观念造成不小的冲击，因为中国的散板音乐并不遵循严格的节拍规律。

爵士乐之后，音乐家们对音乐（甚至说声响）的实验越来越广。最著名的是约翰·凯奇的《4分33秒》，这部所谓的音乐作品只是静静地坐在钢琴边4分33秒，而周边所有的声响和思维都成为音乐的组成部分了。如果说这个太极端、不可复制的话，后来其他实验音乐家对声响的实验也往往打破了人们对音乐既有的观念。这100年来，人类不断进步的科技制造出了前人无法想象的物品，也制造出了前人无法想象的音乐。

我经常想，以近百年来人类对艺术的实验程度，无论听觉艺术还是视觉艺术，几乎把所有可能性都用遍了——甚至把空白直接当做艺术，未来人类还能创造出什么形式的艺术呢？也许我这个想法和音乐有限的想法一样，还是低估了人类的创造能力。在未来，肯定会有我们现在无法想象的声响（或者说音乐）出现。到那时，现在所有最前卫的噪音、实验可能都会成为古典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