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古玩市场管窥

2007至2008年度，本人作为国家公派留学研究人员，应美国国立卫生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 NIH)之邀，进行博士后研究工作，学习研究之余，初步考察了纽约、华盛顿、波士顿、阿尔巴尼、旧金山、洛杉矶、凤凰城等城市的古玩市场，发现和中国市场有很大不同。

十年历史就算古玩

不同于中国的是，美国所有私人拥有的各种文物都可以买卖并可自由在国际间交流，不受限制，这些物品的购买者，大到各种博物馆，各私人基金会，各私有企业，小到各自然人，只要合法(不是偷来抢来的东西，儿童不得收藏枪支)，均可拥有各类藏品。但遗憾的是，美国立国不久，他们对古玩的定义为“过去年月制造和使用的有意义的东西”，以至于许多人将一二十年前使用的日常用品也拿来当作古玩交易(图1)，但人们大可不必为此伤心，只要你有的放矢，尽可以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以合适的方式购买到你的心仪之物。因为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他的国民来自于世界各地，同时也有不同方式、不同层次的古玩店，有充裕的空间满足你的要求。

古玩店里捡漏机会多

美国的古玩购买渠道从高级到低级按以下顺序排列：第一是拍卖会。美国各城市一年四季都有许多拍卖会，各种东西林林总总不胜枚举。对有实力者不妨放手一搏，总是有漏可捡。第二是一些上规模的古玩精品店。这些精品店往往开在通渠闹市，或高尚住宅区(即富人区)附近。如纽约的长岛，洛杉矶的比佛利山庄附近，凤凰城的Scottsdale(图2)，这些古玩店里古玩的价格往往让你瞠目结舌。我曾在Scottsdale-古玩店见到一直径11厘米的有一条叉线的大清光绪年制官窑粉彩九桃过墙盘。要价1.1万美元不含税(在美国任何商店买卖，除食品以外的任何商品都要加上8.5％以上的消费税)。可见这些古玩店的东西多半仅可观赏，一般人难以企及。第三个等级是散布于城市各角落的一些古玩旧货店，这些店虽然也称为古董中心(Antique center)，但新旧互见，精杂共呈，价格也不算太高(图3)。面对东方文物，店主可能并不太懂，往往给行家以拾漏的机会。逛这些店的诀窍往往在一个“淘”字，有眼力，有时间，一定有所得。

古董超市堪比沃尔玛

第四个等级，为综合性古董超市(Antique Mall)(图4)，往往占地数千上万平方米，有许多人将家中不用的旧物或自认为是古董的东西放在一起，其架式很像沃尔玛那种仓储式超市，仅有少量管理员巡回、回应顾客的疑问及需求。所陈列的物品多为数十年内所生产的各种器物，鲜有超过80年以上者。最后一种，也是最有意思的一种旧物、古董买卖方式为搬迁大甩卖(yard sale)，这往往是住家搬迁或整理家中物品时，将不用之物以低廉价格进行处理的方式。这些处理的东西小到家里的一衣一衫，大到汽车、游艇，不一而足，完全是现金、实价以钱易物，无任何税费，并可讨价还价。运气好的话，在其中还可有不小的收获。就我个人而言，初到美时，我的全套家具、许多锅碗瓢盆都来自于yardsale，我有一个朋友，曾在yard sale上买到一个上世纪20年代制作精良的德国产全铜古董钟，而我自己也买到一只1900年产的油汽灯改装的台灯。

家具收藏不问材质

美国古玩除我们认为的一般旧物以外，一般分为以下品类：有我们所熟悉的家具、珠宝玉器、瓷器、钟表类，以及我们不多见的兵器、玻璃器皿、基督教圣器以及银器。

先说家具类。美国家具类收藏是他们的收藏大宗，他们的收藏观念是不问材质。美国古典家具泛指17世纪到20世纪中期以前的各种家具，主要有以尊贵与奢华著称的意大利家具，以线条优美著称的法国家具，以掺杂中国元素著称的英式家具，以浪漫与激情著称的西班牙家具。这些家具或从各国运入，或在美国本地生产，美国的历史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由世界各国移民组成的国家，所有西方流行过的家具风格都在美国家具史上绽放过光彩。这些家具中以可可里式或洛可可式家具最受欢迎，桌子往往有如同柱子一样的直腿，加上雕刻和凹槽一样的饰纹，材质多是我们所称的软木如桃木、金香木、水果木、樱桃木等。整体外观给人以华丽、金碧辉煌的印象(图5、6)，当然这些家具的价格都非常高昂。

中式家具柴木居多

一些店铺也有售中国古典家具，大多数是乡村柴木家具，以清式为主，偶有硕大的明式家具，想必是从农村祠堂中获得。在一些旧金山华人开的家具店中，我也看到过很好的硬木中式家具，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张长宽各2.1米的供桌，整体由酸枝木制成，呈鼎式造型，四面牙板浑厚宽大，中央各嵌以小篆“敦木堂”三字。堂名四周以五只蝙蝠围绕，寓言“五福捧寿”，所有嵌入图、字均为象牙质材。桌面以双拼金丝楠木为之，极为庄重华贵。实为平生仅见之物。我为这样的文物流失海外唏嘘不已，唯可少慰的是，主人称此为传家之宝，非卖之物，但严禁拍照，惜不能使同好共享尊容。在美国也有一些中式硬木家具，虽为普品，但品相完好，售价不高，实为购藏使用二宜。

中式翠玉质次价高

珠宝玉器中，以珠宝为多，西方人推崇珠宝，尤其是项链、戒指。国外珠宝种类细致繁多，如钻石、红宝石、石榴石、绿松石、玛瑙、翡翠、各种玉类。应有尽有，因本人对宝石不具鉴定知识，只有作壁上观。无力置喙。对于玉类，本人就所见情况作一概述。美国有玉石交易，但所见不多，大多见到的都是岫玉、低等翡翠。翡翠一般都谈不上色、地、种、水头，甚至许多是充色的，在华人居住集中的地方尤其如此，有些干脆就是玻璃。美国人居住区有时也能见到一些小块色、地、种、水头俱可的翡翠，或用作吊坠，或是牌子，价格都不是一般的高。曾在一个古玩店，老板看我对玉比较在行。也将柜台中所有的玉器取出让我评论，我告诉他，“你所取出的这些标价数百美元的玉器多是低档货，其中一半左右还是充色货，只有一块栗子大小的碧玉属上好中国新疆和田碧玉”。随后他从库房取出一批他的“精品”，计有一批随型牌子，一挂“朝珠”，一挂“项链”。我一一指点他，这些牌子是高翠的中档翡翠，谈不上水头，那一挂“朝珠”是新仿的，用料不佳，项链是和“朝珠”一起下的料，收藏价值不大。要提醒藏友的是，在美国首饰中，有一种绿色的缟玛瑙(onyx，图7)，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像极了色、地、种子、水头极佳的老坑玻璃种翡翠，应予当心鉴别。

兵器藏品值得关注

瓷器也是美国人喜欢收藏的品类，美国早期和欧洲国家一样，喜欢中国的瓷器，后来逐渐在中国定制克拉克瓷和广彩瓷器。也有一些华人移民带去一些 为数不多的中国历朝历代瓷器。而瓷器中最有它们自己特色的是那些英国贵族家族定制的、有家族章徽的、象牙色骨化瓷器，如果能得到成套的这种瓷器，尽管售价不菲，也因其稀有、精致，有极大的收藏价值，同时彰显尊贵的贵族气质。上述所提及各种瓷器都散布在各种美国古玩交易场所，只是广彩和克拉克瓷不是那么受人欢迎罢了(图8、9、10、11)。

机械钟表制造起于西方，因此在美国有深厚的收藏基础，从最精致的机械古董钟表，到最廉价的过期石英钟表，都有人买卖。价格比照国内的接受能力亦都在可考虑的范围内，况且绝少赝品，对于有条件有能力的中国收藏家，是可考虑的一个收藏门类(图12)。

美国有专门收藏各种古董枪支、刀剑、军服及军用附属物资的古玩店，因我国是禁止私人拥有武器的国家，只能饱饱眼福，特别要注一笔的是，美国一些军官用剑，制作精良，有些年代早至美国独立战争前后，也仅数百美元一把，不知收藏是否与我国法律条文产生冲突。

牙雕虽好难带回国

玻璃器皿，美轮美奂，是收藏的新宠，在美国受到热捧，许多玻璃器皿色彩鲜艳，层次丰富，令人流连忘返，价格一般也不超过三百美元，放在家中既可使用，又可赏玩，唯一缺点是易碎，需防碰(图13)。

银器一般分为实用器和装饰器。实用器有刀、叉、盆、锅、盘等，装饰器有圣盘、圣像雕塑。银器收藏注重定制家族、生产年代、生产厂家以及精美程度和纯度，银器上常常标有印记以表示这些特征如99，925，分别表示纯度99％和92.5％。美国市场有大量精美银器，甚至成套银器，因银色纯白，不张扬，价格相对较低，可成为收藏爱好者的又一题材。

基督教类物品是美国的“立国之器”乘坐“五月花号”抵达美洲的第一批先民，就是“新教徒”。而美国对圣器和涉圣物品的制作过程又极为虔诚，制造出许多堪称精品的艺术杰作。基督教艺术品主要有绘画，雕刻的圣经故事、圣像。在这些器物中，只要大小合适，一般均可用于收藏。本人注意到在这些艺术品中，雕刻尤其动人，而纤毫毕见的往往又是那些象牙雕刻。这些象牙雕刻多有染色，人物栩栩如生。但我国作为国际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国，是禁止进出口象牙及象牙制品的。看到这些艺术品不能被收藏，我们只有遗憾。

综观美国文物古玩市场。可见其具有操作规范，买卖诚信，只要人们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结合自己的经济实力，再加上如有便利的条件，必能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