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对小说的完美表达

时间:2022-09-22 07:51:01

电影对小说的完美表达

这是一部恢宏的电影史诗,是杰出的文学作品与杰出的电影相结合的卓越典范。它源于米哈伊尔・亚历山大洛维奇・肖洛霍夫的名著(静静的顿河)。1957年由著名导演谢尔盖・格拉西莫夫搬上大银幕,并获得了成功。格拉西莫夫花费了两年半的时间凝聚成五个多小时的镜头语言剖析了这部史诗巨著,不仅再现了小说气势磅礴的战争场面,赋予了格利高里,阿克西妮娅这些人物鲜活的生命,同时也深度刻画了人物丰富细腻的感情世界以及那难以名状的悲怆命运。让观众不仅享受了一场视觉盛宴,也经历了一段跌宕起伏的心灵洗涤。

为了展示小说中那宏大悲凉的历史氛围,以及哥萨克们勇敢顽强、热爱劳动、热爱自由、探索真理、积极行动的悲剧性格的形成过程,谢尔盖・格拉西莫夫调动了电影的各种手段。

他运用大量的长镜头将奔涌的顿河、像大海般波涛起伏的草原、在寂静的山岗上翱翔的雄鹰展示在大银幕上;用中近景将哥萨克们的生产生活图卷重新勾画.近景和特写镜头的大量应用,勾画出人物的内心世界和生活纠结所带来的心里冲击。

《静静的顿河》色彩运用值得称道――在展现顿河风光时明显具有十八九世纪俄罗斯油画的印记,色彩多重而较为明亮。影片第一部前半部主要以格利高里和阿克西妮娅的爱情展开,那时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太多羁绊,多展示哥萨克生产生活的场景,那是没有战争的阴暗,因此整个画面显得明亮快活,夕阳的余辉照在静静的河面上,红色的火烧云给暗沉的画面撕开了一道鲜亮的口子,格利高里和阿克西妮娅情难自禁拥抱在一起.当战争开始,阿克西妮娅背叛爱情时,整个画面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沉寂里,特别是格利高里鞭笞少爷的那一段,低压压的乌云笼罩,和格利高里气愤悲戚的心情相呼应。第二部以战争为主,这时的画面几乎没有色彩可言,处在一种灰暗沉闷的画幅里面。影片来到第三部,这时的主人公们心境和命运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曾经安宁乐业的小村庄早已被战争的马蹄践踏得满目疮痍,因此第三部里面即使是曾经美丽的顿河也带着一种忧伤的色彩。

影片开篇顿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沉静安宁,月亮藏在云里黯淡无光,这时低沉的男腔吟唱,和着洪亮的女声,音乐伴奏,悠扬绵长。割草劳作时的民歌伴奏,反衬出小村庄人们的安居乐业:那个格利高里和阿克西妮娅突破道德底线的夏日夜里,虫子的呜叫声、急促的呼吸声、激情澎湃的配乐声混响成一片t展示着他们的爱情之激烈。第二集的开篇,打击乐器奏出快节奏的音乐,似乎是一曲冲锋曲,伴随着军官们的打牌嬉戏,不时传来炮火声;十锋号的紧锣密鼓更使观众的心抓紧,这里就是战争,就是战场。导演善于运用声音来烘托气氛,使得影片对耳膜的冲击力达到极致,直指心灵。

导演以清晰连贯的视觉化语言,把众多的人物、浩繁的内容、丰富的多声部合奏、扑面而来的顿河风情和令人惊愕的哥萨克故事所组成的史诗般的长卷展现在观众面前;把文学原作赋予格利高里、阿克西妮娅等主人公的韵律与性格积淀,以及麦列霍夫一家的悲剧性遭遇,以极强的感染力传达给观众,让观众听到作者强劲的声音,看见顿河两岸哥萨克人那神采奕奕的眼睛和紧张、激动的面容。观众能听到他们的歌声,从容不迫的谈话或生动的对骂,理解他们的欢乐与痛苦,感受到他们丰富的内心世界、体会他们对生活和劳动的热爱,审视着他们所进行的艰苦斗争以及为正义和人类幸福而建立功勋的决心。

影片三集皆有叙事侧重点,又通过人物、生活、情感、战争等各种因素糅合成一个整体,整个结构既重点突出、细节到位,又显得逻辑清晰、节奏紧凑。

影片第一集里,格拉西莫夫通过体现了与文学形象相同的、具有现实主义深度的银幕形象吟唱了顿河颂歌,展示了风土人情以及主人公们的爱情纠葛。第二集则真实地叙述了顿河两岸国内战争期间发生的事件,银幕再现了沙皇被、苏维埃政权取得胜利、国内战争爆发等历史过程。哥萨克分裂成力量悬殊的两个阵营:绝大部分人站在白匪军一边,一小部分人勇敢地追随真理,跟着布尔什维克冲锋陷阵。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势在银幕上展开,日常生活场面与战争情节开始扭结在一起。电影叙事的范围较前一集有了明显的拓展。导演对战争和革命事件的描述交织着对地方风光和革命转折时期日常生活变化的周密的审视。在对哥萨克习惯了的生活方式发生根本变革的描述中.银幕上传来了历史事件的回响。

观众可以感觉到彼时彼地人物的命运、意识和心理的急剧变化。在影片中,这段历史,与文学原著一样,是在恢廓有容的构架中阐释的。当然,因为是电影,导演的处理较为凝练,场面更富于动势。

影片的第三集的基本情节与格利高里的命运相联系。格拉西莫夫通过对格利高里内心世界的深刻剖析,阐述了顿河哥萨克的悲剧性迷误这一主题。彷徨与悲伤,像草原上的苦艾,在格利高里的心田扎了根。他曾在白匪军中偻身,如今徘徊犹疑,无所适从。他追求哥萨克“独立”的反革命幻想,又对反人民的一切充满自发的憎恶。这个硬汉子最终也不能弄明白,在革命斗争中,中间道路是不存在的。银幕在表现格利高里陷人绝境的同时,客观地展示了历史发展的必然结局。这种对主人公悲剧命运的同情和对现实的气势恢宏的描绘,赋予影片以充盈始终的人民必胜的氛围。在影片的尾声部分,导演着力表现革命势力的胜利和反革命势力最后的挣扎。白匪军从诺伏罗西斯克遁逃的场面处理得非常真实:隆隆的炮声中,红军骑兵部队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诺伏罗西斯克,“乌拉”的呼声响彻云霄。  谢尔盖・格拉西莫夫一贯遵循的创作原则是:注重心理描写、提出重大社会问题,强调电影的文学性,通过演员表演体现导演的构思,以达到激情与理性的和谐统一,使人物的形象真实、可信。他通过多年的孕育、了解、对小说中的主人公个性有本质而独特的艺术见解,因此在选择演员时,尤为注重能将他心目中的主人公活灵活现准确转达。在电影实践时,导演依靠演员对角色的经历和内心世界的开掘,含蓄又贴切地展现了主人公的心灵变化轨迹,达到了丰富且微妙的情绪转换效果,使小说中的几位主人公的电影化形象得以丰富和升华。

小说《静静的顿河》的男主人公格利高里・麦列霍夫具有丰富的精神世界,他诚实、坚强,感情深沉严肃。这个活生生的、复杂的、变化着的形象既具有哥萨克人的共性,又有只属于他“这一个”的特性。在这一形象上。共性和个性的融合是随着生活环境和主人公命运及性格的变化而变化的。影片《静静的顿河》把刻画主人公格利高里形象的重点放在他个性中人道主义因素与严峻、残酷的现实的矛盾;十突之上,演员着重表现这一人物在人性、道德上的纯洁,以及他对暴力、掠夺、兽行等一切非人道恶行的不妥协,从而加强了格利高里这一形象的主体感和悲剧因素。

如同格列勃夫创作的格利高里形象一样,影片中贝斯特丽茨卡娅扮演的阿克西妮娅也使观众激动不已。阿克西妮娅是俄罗斯文学中最迷人的妇女形象之一。她勇敢、高傲,始终不

渝地捍卫自己获得爱情和幸福的权利。影片《静静的顿河》第一集的叙事是阿克西妮娅和格利高里的关系为中心的。确切地说,是阿克西妮娅的“造反”,是她在反对周围世界的愚鲁和残酷时的精神矛盾。阿克西妮娅对野蛮道德的反抗构成了影片戏剧性冲突的基础。银幕上的阿克西妮娅在痛苦的考验中锻炼出朝气蓬勃、精力充沛的性格。她以不可抑制和不知满足的激情敞开心扉接受“有罪的”爱情。为了“晚熟的痛苦的爱清”,她付出了一切。在影片《静静的顿河》第一集里,阿克西妮娅的形象成了电影叙事的情感中心。贝斯特丽茨卡娅创作的阿克西妮娅使所有其他形象,包括因妻子的失节而对她施虐的斯捷潘,以及与她真心相爱却又迫于宗法制虚伪的生活方式的影响而对她日渐疏远的格利高里,都因她夺目的光彩而相形见绌。

同时娜塔利娅的悲剧形象也栩栩如生,她是无辜的,但是在爱情面前,她的悲剧是可以预见的,因为她没有得到格利高里的爱情。“你是这么陌生,就像这月亮,不冷不淡,我不爱你。我觉得对不起你,而我的心里却是空荡荡的,感觉就象站在这空旷的草原上。”当格利高里在木车里躺在她身边、对她说出这番话时,她的眼泪流到了心里。冷月高高挂在淡淡的浮云之上,骤然的初雪覆盖大地。那最迫人的寒气,是来自为爱而绝望的心。

影片在表现娜塔莉娅的时候,用了大量的近景和脸部特写。那张原本天真美丽的少女的脸,在一次次被抛弃之后,渐渐变得憔悴、惨白、痛苦、甚至扭曲。从最初的含蓄憧憬,到最后将死时麻木绝望,从少女到怨妇,一步步加深的对比,将她的命运的悲剧渲染到最高潮。

导演赋予每一个角色以立体感:潘苔来・麦列霍夫俄土混血儿的外貌和可笑的举动及憨厚又贪婪、保守却耿直的性格;地主李特尼茨基父子俩的贵族气派及父亲的愚忠和儿子的奸诈:杜妮娅的天真、善良;姐丽娅的泼辣、放荡和空虚,施托克曼及柯舍伏依等人为革命而献身的精神――文学原作中各具特色的人物都栩栩如生地展现在银幕上。

第三集开头格利高里不无感慨地对娜塔利娅说:“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这是生活本身的罪过,我们都在生死线上晃悠,一不留神就会被死神绊倒…也许我当初的选择是错的,我们最好跟红军讲和,可怎么讲呢?”这里充分显示了格利高里的矛盾以及他对命运的无力感,他失去了一切,信仰、爱情、家庭再无容身之地,他回到了家乡,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在家门口他抱起自己的儿子,镜头将父子俩的身影渐渐推远,也许他手里抱着的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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