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武打艺术的继承与发展

时间:2022-08-05 07:48:41

戏曲武打艺术的继承与发展

近日有幸在邵阳市观摩了湖南省祁剧展演的部分剧节目。该活动由湖南省文化厅和邵阳市政府共同主办,由省艺研所、省非遗保护中心,邵阳、衡阳、永州三市文化局及相关院团、单位通力合作,演出五天九场,其中大剧目三台,折子戏四十一个,目不暇接,精彩纷呈,它是祁剧五百年历史上盛况空前的大典。观摩之后,其中给我感触最多的是折子戏中的武打戏,勿容置疑,它是对中国戏曲武打艺术的继承与发展的思考之体现。

戏曲是综合艺术,它由文学、说唱、音乐、舞蹈、美术、杂技等因素构成。它呈现在世人面前时,武打艺术是给观众美感及魅力的重要方面。祁剧是中国戏曲的大剧种之一,其武打艺术的继承和发展是所有戏曲工作者都非常关注的一个领域。

一、“技”与“技”

小标题的前“技”指传统武打艺术的“技术”,后“技”指当今武打艺术的“技术”。每个剧种都可以分辨这种情况。时至今日,大家对戏曲艺术特征的认识趋于一致,都非常重视传统武打技术的继承,其中,很多戏曲院团都分期分批地将演员、学员送去北京、上海的京剧院校、院团学习“毯子功”、“把子功”等。客观地讲,单从时间角度看,京剧是中国戏曲最为成熟的剧种,它的武打技术的表演和训练相对系统化、规范化,值得其他剧种的学习。这次展演中的《三岔口》、《女杀四门》、《武大郎卖饼》等剧节目,都有非常不错的表演,但是除了有限的几句唱腔、念白,很难和京剧以及其他剧种区别开来。就我所见所知,仅有《打笼开箱》是祁剧独有的,类似的技术继承理应得到更多的重视。

以我个人的认识,觉得戏曲武打艺术的魅力要永驻,是否要注意几点:

1、传统与继承

某剧种的“唱、做、念、打”等各种技术有些什么特色、绝活?有哪些可以继承?我是门外汉,但是剧种、剧团的传人应该知道,也可以通过专家指点、领导把握、艺校教学、院团培训等方式继承。如这次看到的《打笼开箱》(我另外看了该剧的录像),该剧不仅继承了传统戏中的精彩部分,而且又在细节上发挥了演员的自身优势,真可以誉之为“精彩绝伦”。

2、继承与移植

这里的“移植”有两层意思,一是培养、训练中向京剧、湘剧等剧种学习,把人家有益自己、适合自己的搞“拿来主义”;二是排练、演出中,将符合剧情、适应演员的技术予以搬用与叠用,如这次的《女杀四门》,单从技术角度,它将该剧武旦的技术难度有所提高,虽然演出中有失误,可演员毕竟是个17岁的学生,如果自己继续努力,暇以时日,加之有领导、老师、同学、同行的帮助、扶持,前途不可限量。

3、传承与发展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戏曲的技术传承走过一些弯路,不要后悔,种子还在,后继有人,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明白人更多了。但是现在文化消费的方式更多,文化消费者的要求也更高,光有传承是远远不够的,发展才是硬道理。《三岔口》、《女杀四门》、《武大郎卖饼》,包括《打笼开箱》都有技术发展的空间。仅以《打笼开箱》为例,最后下场前,不是现在的立定单脚起跳上杠,而是前空翻一次或者三次上杠之类。假若做到了,窃以为这个动作可以做此戏曲出彩的重头戏份。

二、“技”与“戏”

前面说的都是就武打艺术“技术”而言的认识,但是我们知道,戏曲的最根本特征,它是“戏”,它演变某个事件,表达某种情感,暗示某种思想,它绝不同于体育的技巧,也不同于同为戏曲艺术因素的舞蹈、杂技等。戏曲中的“技术”与“戏”的其他因素是相辅相成的,不能独立于外。

1、武打技术与文学

尽管今天的戏曲没有了当年的辉煌,但是它的魅力依旧,在很多文艺演出中经常露脸。就武打戏而言,因为它没有太多的语言障碍,经常安排在出国演出中。但是作为一个完整的节目,我觉得不能停留在“承旧如旧”的状态,给外国人看是一种骄傲;给领导、专家看,是一种呈现;给观众看,是一种美的享受。观众是戏曲演员最大的受众,要他们看得懂,看得爱,看得流连忘返,一而再三的观看,并沉浸于其中,与戏本身同悲同乐,才是获得了真正的成功。

文学是戏曲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我并不完全认同一般意义的是“一剧之本”的说法。它虽然有暗示某种思想的功能,但更是演化某种情节、故事的作用,它是骨架,其他的艺术因素如同血肉都依附于它,才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

我认为《三岔口》、《女杀四门》、《打笼开箱》都有用“上场诗”或简短的“唱词”交代基本情节或情节发展的新的工作要做。如《武大郎卖饼》,这是观众最为熟悉的《水浒》故事中一节的演绎,我看的该折子戏是两段表演,一是“打棍”,一是“打拳”。作为一个观众,我首先觉得意犹未尽,演员表现还不充分;二是有点错觉,好像武大郎也可以打死老虎似的,何况一个小小的西门庆。我的想法是再加一段,即“打滚”。武大郎终究是个弱者,如果加上“打滚”,注意这个动作设计和表演分寸的把握,切忌不能把他处理成一个“傻瓜”,要造成“哀其不幸”的效果。如果做到了,那么这个折子戏就有了一个完整的戏曲艺术作品的意义。再如《女杀四门》,目前尽管叠加了一些类似技术,提高了难度,即便不失误,仍有累赘、重复、卖弄之感,充其量只能视为“戏”中的杂耍、杂技,而不能看作“戏”中的有机成分。如果有一种情节的支撑、推动,既能展示女主角刘金定的愈战愈难、愈战愈勇,又能水到渠成地让演员最大限度地展现其表演才华。我觉得几乎所有的武打折子戏都有必要做类似的工作,否则观众宁可看杂技、体操技巧等等,人家单纯的技术水平比你戏曲的技术高多了。

戏曲中的文学有暗示某种思想的功能,但它确实是形成一个完整艺术作品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2、武打技术与音乐

我这里主要谈武打演员的声音,即“唱”与“念”以及武打表演时伴奏的点滴思考。

这次展演中,我看到的部分武打折子戏,很少有唱与念,即便有,也没有特别出彩之处。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历史上的戏曲发展到一定阶段,行当分工较为明确,有所谓“文戏”、“武戏”的区别,而主演武戏的演员平常训练以武功为主,而且当年的最高、最广的文化消费就是戏曲,你能演好一类角色足矣,加之武戏演员劳动强度大,所谓“倒呛”(嗓音变坏)的比例较大,所以演员或相应的老师们多不太注意这种修养,而当年的观众也不强求。但是就在那种年代,也有“文武昆乱不挡,唱做念打俱佳”的演员,如大家比较熟悉的钱浩亮、裴艳玲等。而时至今日,各种文化消费让人眼花缭乱、手忙脚乱、顾此失彼,咱们戏曲武戏演员若还是一条道走到黑,恐怕就被动了。

伴奏音乐,一般演出就“三大件”对付算了(剧团也难,日常运行成本不能太高,但是可考虑加一个电子合成器演奏员),重点演出,我觉得可以讲究些,不妨加进管弦乐、电声乐,使其更丰富、更有气势。这些不改变戏曲艺术特征的手段的运用,对当代的观众肯定有更多、更强的吸引力、感染力。

3、武打技术与舞美

舞美无非是服饰、化妆、道具、景片、灯光以及很多剧场新置的LED屏幕等。旧的有的需要改进。这次展演中,丢盔掉靴的多起,演员失误不排除,但是可能有制作工艺方面的原因;新的如何用得更好,如电脑灯、LED屏幕等和以“写意”为特征的戏曲艺术怎样融为一体,相得益彰等等,这都是值得认真思考琢磨、反复实践探索的事情。

三、“技”与“市”

这个“市”是“市场”、“市民(观众)”,还有“城市”的意思。一个戏创作完成后都是要进市场的,它既奉献给市民,又以它换得自身所需的生活收入和再生产的积累。一旦我们的“技”与“戏“结合得比较完美,以上的目的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总理就昆剧《十五贯》的演出说:一个戏救活了一个剧种。今天我们说:一个戏不但可以救活一个剧种,还可以兴旺一个城市,这不是天方夜谭。从全球来看,美国的文化产业占其国民生产总值的40%多,日本、英国、德国等国家占约20%,而我们国家目前是1%不到。就戏剧而言,我曾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世界之窗》杂志上看到一个资料:西欧某国家的一个小镇,地势偏远,地域狭小,也许它有些年代,但是并没有“地灵人杰”的资源。偶然,当地一个剧团创作演出了一个剧目,天时地利人和,诸条件齐备,精彩绝伦,瞬间名声大噪,它而且不录音、录像、拍电影,致使该国国人莫不慕名而来观赏,凡到该国者也不顾车马劳顿,辗转而来一饱眼耳之福,身心愉悦,该小镇由此兴旺发达(因年代久远,我一时查不到原始资料,该刊已停刊)。我国某些城市在近10年左右先后推出了一批旅游晚会节目,其中有一些“两个效益”非常好,既成为该城市的时尚名片,又创造了相当可观的经济收益,其中《宋城千古情》、《印象刘三姐》等单项节目演出年度收入都已过亿,据介绍,前者已达3个亿左右。经文化产业研究者分析,一个成功的文化产业项目可以产生1:10的经济拉动效益。已有的事实证明,成功的文化产业项目创造的经济价值,绝对不输传统的物质资源开发、机械电子制造、化工提炼合成等等行业。倘若有《打笼开箱》类似剧节目的院团,将其独门利器予以完善,形成品牌,不仅让有绝活的该演员可以“名利双收”,而且该院团也可以红红火火,该剧种也可以兴旺发达,该城市也可以繁荣昌盛!所以现在中央、省、市都提出“文化强国、强省、强市”的呼唤,绝不是头脑发热,而是有充分的现实和理论依据的。

总之,这次全省祁剧展演,我认为是祁剧乃至中国戏曲进入新时代的一声强劲前奏。愿中国的祁剧、戏曲、文化事业和产业早日走出低迷处境,再次走向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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