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自由时间理论

时间:2022-08-02 07:35:31

马克思自由时间理论

一、劳动时间和自由时间

时间,最具普遍性的含义是自然时间,即天文时间或日历时间。但在不同领域,时间又表现出丰富多彩的特殊性。在经济学意义上,马克思全方位地分析了时间的各种特殊规定性,如生产时间、流通时间等。本文不拟对时间作全面探讨,只限于与劳动时间相对应的自由时间。劳动时间,马克思有时指“劳动的量的存在”①或“劳动的持续时间”即劳动在自然时间中的长度,其计量尺度为“一定的时间单位如小时、日等”;②有时马克思亦指“创造价值的活动”③即劳动本身。我们认为劳动时间的这两种含义并不矛盾,而是体现了质与量的统一。劳动时间的质是劳动本身,劳动时间的量则是其在自然时间中的长度。正因为如此,马克思认为劳动时间“实际上就不仅是交换价值的内在尺度,而且是交换价值的实体本身。”④劳动者在一个天文学昼夜(其自然长度=24小时)中的劳动时间即工作日。马克思将它区分为两个不同质的部分:必要劳动时间和剩余劳动时间。前者指劳动者再生产其劳动力价值的时间,后者指超过了前者的界限而替资本家生产剩余价值的时间。区分必要劳动时间和剩余劳动时间,不仅对于揭露资本主义剥削的实质具有决定性作用,而且对于研究时间与人类发展的关系以及社会发展的历史趋势也具有重要意义。自由时间,即“可以支配的时间”⑤或“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个人得到充分发展的时间”主要指闲暇时间和从事较高级活动的时间。⑥具体说就是“个人受教育的时间,发展智力的时间,履行社会职能的时间,进行社交活动的时间,自由运用体力和智力的时间,以至于星期日的休息时间……。”⑦下面,我们初步探讨一下劳动时间和自由时间在一昼夜中所占的比重与相互关系。对于劳动者来说,作为工作日的劳动时间不可能连续地工作一个昼夜(偶尔的非常情况属于例外),当然也不允许为零,它存在最低和最高的界限。其最低界限就是“工人为了维持本身的生存所必须工作的那段时间”,⑧这部分时间是不可能用来自由支配的。其最高界限,马克思认为取决于两点:第一是劳动力的生理界限。由于劳动不外乎是劳动力的消耗,如果劳动后得不到或不能充分地得到营养补充和休息,劳动力就不能再生或很好地再生。因此,“人每天必须有一定时间休息、睡觉,也必须有一定时间满足其他的生理需要,如吃饭、穿衣、保持清洁等等。”⑨这部分时间在一个昼夜当中,虽然可以相对灵活地安排,却是无论如何不可挤掉的专项时间,是不能自由支配的。对这部分时间,我们不妨称之为“必要生理时间”。第二是道德界限。马克思说:“工人必须有时间满足精神的和社会的需要,这种需要的范围和数量由一般的文化状况决定……。”⑩这部分时间实际上属于自由时间。上述的两个界限都有极大的伸缩性。如果我们把一个昼夜区分为劳动时间和非劳动时间两个部分,那么,自由时间不等于非劳动时间,它相当于非劳动时间与必要生理时间的差。如果我们的考察不限于一个昼夜,自由时间所占的比例虽然不会每天都一样,但总的结论依然不变。以上的讨论限于资本主义社会(实际上适用于一切私有制社会)中的劳动者。如果从全社会来看,社会的自由时间还包括不劳动阶级的自由时间,这是私有制社会的自由时间的主体部分。不劳动阶级的自由时间源于劳动阶级的剩余劳动时间(详见后文)。能否享有自由时间,对于一个人来说,具有极重要的意义。马克思曾尖锐地指出:“一个人如果没有一分钟自由的时间,他的一生如果除睡眠饮食等纯生理上的需要所引起的间断以外,都是替资本家服务,那末,他就连一个载重的牲口还不如。他身体疲惫,精神麻木,不过是一架为别人生产财富的机器。”11不过,即使是处于这种极端退化的绝境的劳动者,他虽然不能享有自由时间,但决不意味着他不能创造出自由时间,否则私有制就失去了其赖以产生与发展的根本前提。马克思说:“如果工人需要用他的全部时间来生产维持他自己和他的家庭所必需的生活资料,那末他就没有时间来无偿地为第三者劳动。没有一定程度的劳动生产率,工人就没有这种可供支配的时间,而没有这种剩余时间,就不可能有剩余劳动,从而不可能有资本家,而且也不可能有奴隶主,不可能有封建贵族,一句话,不可能有大私有者阶级。”12当然,自由时间只是为私有制的产生提供了可能性,只有当“外部的强制”随之而来的时候,这种可能性才转化为现实性。在私有制社会中,自由时间是一种“对立的存在物。”13这种对立主要表现在,自由时间,本来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由于劳动时间的缩短而创造出来的,应该归其创造者即劳动者本身所享有;但却被强制用于为他人劳动的剩余劳动时间,这部分时间由剩余产品游离出来,为不劳动阶级提供了发展其他能力的自由时间。也就是说,在私有制社会中,社会的自由时间是靠非自由时间即剩余劳动时间产生的。一方的自由时间相应的是另一方的“被奴役的时间”;一方的能力发展相应的是另一方的发展受到限制。但是,“迄今为止的一切文明和社会发展都是以这种对抗为基础的。”14

二、“财富是自由时间”15

马克思曾多次引述一本匿名的“小册子”中所提出的一个朦胧然而精彩的命题:“财富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16并对这一命题给予了高度评价,而小册子的作者本人并未真正理解这一命题的重要意义。马克思对于这一命题的关注并不是偶然的。早在1861年,即他读到“这本几乎没有人知道的小册子”17的17年前,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已经留心到威•舒耳茨的下列论述:“国民要想在精神方面更自由地发展,就不应该再当自己的肉体需要的奴隶,自己的肉体的奴仆。因此,他们首先必须有能够进行精神创造和精神享受的时间。……尽管因机器改进而节省了时间,工厂中奴隶劳动的时间对多数居民说来却有增无已。”“但是在各国人民未来的生活里,通过机器起作用的盲目的自然力,将成为我们的奴隶和奴仆。”18舒耳茨在这里实际上已经初步意识到了自由时间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对抗性和历史性。不久,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闪现出这样的思想火花:“在直接的物质生产领域中,某物品是否应当生产的问题即物品的价值问题的解决,本质上取决于生产该物品所需要的劳动时间。因为社会是否有时间来实现真正人类的发展,就是以这种时间多寡为转移的。”19在这里,我们看到,马克思已经把人类的发展与劳动时间的比重联系起来考虑了。不过,马克思关于自由时间理论的展开,主要是在创作《资本论》而写的两部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草稿及1861-1863年手稿)中进行的。根据马克思的论述,财富是自由时间这一命题,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首先,“财富是自由时间。因为剩余价值首先表现在剩余产品中,而其他一切劳动同生活资料的生产中所使用的劳动时间相比,就已经成为自由时间。”20可见,从全社会来看,在“整个社会的必要劳动”21之外的全

部劳动时间即剩余劳动时间,标志着资本主义财富的多寡。这是因为,对于资本来说,“财富是超过工人维持他作为工人的生活而多余下来的劳动”22。或者说,资本的财富“直接在于占有剩余劳动时间”。23但是,剩余劳动时间和自由时间是一对孪生兄弟,24在一方产生剩余劳动时间,同时在另一方产生自由时间。劳动阶级在剩余劳动时间中所创造的剩余产品,把时间游离出来,给不劳动阶级提供了发展其他能力的自由支配的时间。也就是说,剩余劳动时间是自由时间的基础;在自由时间和剩余劳动时间严格对立的社会中,自由时间的获得与剩余劳动时间的被无偿占有是同步进行的。因而,自由时间的多少标志着剩余劳动时间的多少,进而标志着财富的多少。其次,马克思指出,随着大工业的发展,现实财富的创造较少地取决于劳动时间,较多地取决于在劳动时间内所运用的动因的力量。而这种具有巨大效率的动因本身,又和生产它们所花费的直接劳动时间不成比例,相反地却取决于一般的科学水平和技术进步。大工业已揭明,现实财富越来越表现在已耗费的劳动时间和劳动产品之间惊人的不成比例上;同样也表现在被贬低为单纯抽象物的劳动和由这种劳动看管的生产过程的威力之间质的不成比例上。不再是工人把改变了形态的自然物作为中间环节放在自己和对象之间;而是工人把由他改变为工业过程的自然过程作为媒介放在自己和被他支配的无机自然界之间。工人不再是生产过程的主要当事者,而是站在生产过程的旁边。“在这个转变中,表现为生产和财富的宏大基石的,既不是人本身完成的直接劳动,也不是人从事劳动的时间,而是对人本身的一般生产力的占有,是人对自然界的了解和通过人作为社会体的存在来对自然界的统治,总之,是社会个人的发展。”25可见,财富的创造越来越取决于科学在生产上的应用,进一步说,就是取决于人类从必然到自由的认识,总之,取决于社会个人的发展。在财富的创造过程中,劳动时间的耗费越来越少,但是,“节约劳动时间等于增加自由时间”,26人类所获得的自由时间越充分,个人的发展也越充分,“而个人的充分发展又作为最大的生产力反作用于劳动生产力”。27也正是在这一意义上,马克思强调:“真正的财富就是所有个人的发达的生产力。”28从而,自由时间越来越成为财富增长的决定性因素。一旦直接形式的劳动不再是财富的直接源泉,财富的尺度就决不再是劳动时间,而是自由时间。以劳动时间作为财富的尺度,表明财富是建立在贫困的基础上的。29不过,当财富的尺度由劳动时间转化为自由时间以后,并不意味着劳动时间在财富的创造过程中就失去了任何意义。马克思指出:“即使交换价值消灭了,劳动时间也始终是财富的创造实体和生产财富所需要的费用的尺度。”30可见,无论自由时间对财富的增长具有多么重要的意义,财富只能在劳动时间中创造出来,生产财富所需要的费用也不能不计而且必须以劳动时间作为其尺度。劳动时间永远是自由时间的前提,没有劳动时间作基础,就不会有自由时间。自由时间提供财富迅速增长的可能性,只有在劳动时间中财富的创造才能转化为现实性。

三、自由时间与资本主义的历史趋势

时间,实际上是人的积极存在,不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发展的空间”,但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剩余劳动时间成了对工人精神生活和肉体生活的侵占即对自由时间的剥夺。由于剩余价值归结为剩余劳动,资本必然具有无限增加剩余劳动的要求。一方面,资本主义生产不知道在占有别人的劳动时间方面有什么界限,另一方面,工人自身不能从资本的贪得无厌中挣得哪怕是他们的生存所必需的自由时间。31资本家通过占有剩余劳动而攫取了自由时间,甚至在必要劳动时间内也用不着从事劳动,从而其必要劳动时间也成了自由时间而不是维持直接生存的必要时间32。总之,在资本主义社会,自由时间和剩余劳动时间的对立达到私有制社会的极限。这是由资本的本性决定的。但是,自由时间的对抗性质,并不否定资本主义的历史进步性;这种对立,是资本主义发展的重要动因。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资本主义生产是在对立中运动的”。33肯定资本主义的历史进步性,是马克思主义同空想社会主义以及小资产阶级理论的根本区别之一。在马克思看来,“甚至在现代条件的极端片面发展伴随着直接的恐惧的后果的地方也存在着进步。”34早在《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就已经指出资本对剩余劳动的强制,进一步就是自由时间的创造,对于发展生产力和摆脱封建生产关系的重要意义。35在稍后完成的《直接生产过程的结果》中,马克思对上述思想又作了进一步阐述。他指出,在劳动对资本的形式上的从属下,对剩余劳动的强制,以及与物质生产无关的自由发展时间的创造,只不过获得了与以前生产方式中的形式不同的另一种形式,然而这种形式却提高劳动连续性和劳动强度,增加生产,有利于劳动能力的差别的发展,从而有利于劳动方式和谋生方式的分化。特别是,“这种形式使劳动条件所有者和工人之间的关系本身变为纯粹的买卖关系,或者说货币关系,使剥削关系从一切家长制的和政治的或者还有宗教的混合物中摆脱出来。”36克服了封建生产关系而建立起来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使“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37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生产决不是发展生产力和生产财富的绝对形式,它反而会在一定点上和这种发展发生冲突。”38因此,资本主义的历史进步性是与其历史局限织在一起的。资本的伟大的历史进步性方面就是创造剩余劳动。由于资本的无止境的致富欲望及其唯一能实现这种欲望的条件不断地驱使劳动生产力向前发展,致使一方面整个社会只需用较少的劳动时间就能占有并保持普遍财富,另一方面劳动的社会将科学地对待不断发展的、越来越丰富的再生产过程,从而,人将不再从事那种可以让物来代替人从事的劳动,至此,资本主义的历史使命就完成了。39一旦资本主义完成了其历史使命,它就成为人类进步发展道路上的障碍,这是“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固有的限制。”40资本的本质规定性决定了,发展构成其解体的内在契机,解体为新的发展让路,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逻辑必然。资本主义解体的历史必然性是由其内在矛盾决定的。从时间的角度看,资本使劳动时间日益缩减,但是,在资本竭力把劳动时间缩减到最低限度的同时,又使劳动时间成为财富的唯一尺度和源泉,因为资本主义财富取决于剩余劳动时间。因此,马克思说,“资本本身是处于过程中的矛盾。”41资本缩减必要劳动时间以便增加剩余劳动时间,竟越来越使剩余劳动时间成为必要劳动时间的条件,马克思把这看作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因为,本来必要劳动时间应该是剩余劳动时间的条件,没有必要劳动时间作基础,剩余劳动时间就失去了其赖以存在的必要前提。但是,现在如果没有了剩余劳动时间,必要劳动时间对资本就失去了意义,或者说资本就失去了生存的基础。于是,一方面,资本调动科学和自然界的一切力量,同样也调动社会结合和社会交往的力量,以便使财富的创造不取决于(相对地)所耗费的劳动时间;另一方面,资本又想用劳动时间去衡量这样创造出来的巨大的社会力量,并把这些力量限制在为了把已经创造的价值作为价值来保存所需要的限度之内。这实际上属于生产力和社会关系的问题。生产力和社会关系,对于社

会个人的发展来说,属于两个不同的方面,而对于资本来说仅仅表现为用来从它的有限的基础出发进行生产的手段。对此,马克思强调指出:“实际上它们是炸毁这个基础的物质条件。”42由追求剩余劳动时间而创造自由时间,既导致资本主义解体,也为向未来社会过渡准备了前提条件。这是不符合资本的意志的,但却是由资本的直接目的所决定、不可逆转的历史趋势。因为,在必要劳动时间之外,为整个社会创造大量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从资本的立场看,和过去的一切阶段一样,表现为少数人的非劳动时间、自由时间。不过,资本添加了这样一点(这很重要):它采用一切技艺和科学的手段,增加群众的剩余劳动时间,因为它的财富直接在于占有剩余劳动时间,它的直接目的是价值而不是使用价值。然而,与剩余劳动时间的增多同步伴随的是自由时间的增多。从而,资本就违背自己的意志,成了为自由时间创造条件的工具,使整个社会的劳动时间缩减到最低限度,从而为全社会成员本身的发展腾出时间。但是,资本的不变趋势(本性决定的)一方面是创造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另一方面是使这些自由时间变为剩余劳动时间。如果它在第一个方面太成功了,那么它就要吃到生产过剩的苦头,这时必要劳动就会受挫,资本无法实现剩余劳动(至于第二个方面资本主义生产本身固有的限制,前文已经讨论过了)。马克思的结论是:“这个矛盾越发展,下述情况就越明显:生产力的增长再也不能被占有他人的剩余劳动所束缚了,工人群众自己应当占有自己的剩余劳动。当他们已经这样做的时候,……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就不再是对立的存在物了”。43至此,资本主义的历史旅程也就结束了。

四、未来社会中的自由时间

随着资本主义的解体、未来社会的诞生,将实现“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44并且“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45其根本前提就是消除自由时间的对抗性质。马克思设想了未来社会如何消除自由时间的对抗性质从而使每个人都能自由发展的途径。他说:“如果资本不再存在,那末工人将只劳动6小时,有闲者也必须劳动同样多的时间。这样,所有的人的物质财富都将降到工人的水平。但是所有的人都将有自由时间,都将有可供自己发展的时间。”46马克思的这一思想,在《资本论》中阐述得更为深刻:“在劳动强度和劳动生产力已定的情况下,劳动在一切有劳动能力的社会成员之间分配得越平均,一个社会阶层把劳动的自然必然性从自身上解脱下来并转嫁给另一个社会阶层的可能性越小,社会工作日中必须用于物质生产的部分就越小,从而个人从事自由活动,脑力活动和社会活动的时间部分就越大。从这一方面来说,工作日的缩短的绝对界限就是劳动的普遍化。”47可见,劳动的普遍化不仅是克服自由时间的对抗形式的有效途径,而且是杜绝这种对抗形式再生的重要手段,并且通过劳动的普遍化,工作日将缩短,从而每个社会成员都将拥有自己时间。每个社会成员都获得自由时间的根本意义在于,使每个人都得到了充分发展的时间,“而个人的充分发展又作为最大的生产力反作用于劳动生产力。”自由时间的上述伟大作用是这样实现的:“自由时间———不论是闲暇时间还是从事较高级活动的时间———自然要把占有它的人变为另一主体,于是他作为这另一主体又加入直接生产过程。”48不过,马克思在这里的意思决不是说,一个人离开劳动时间在自由时间中进行一段活动(且不论他干了些什么)后,再回到劳动时间或生产过程中时,他就是作为另一主体出现的。而是说,是否享有自由时间的劳动者,其作为主体的规定性是不同的。进一步说就是,完全丧失自由时间的劳动者不过是为别人创造财富的工具,而享有自由时间从而获得了全面发展的劳动者则成为真正的(社会的和自然的)主人。享有自由时间的劳动者是这样加入直接生产过程的:“对于正在成长的人来说,这个直接生产过程就是训练,而对于头脑里具有积累起来的社会知识的成年人来说,这个过程就是〔知识的〕运用,实验科学,有物质创造力的和物化中的科学。对于这两种人来说,由于劳动要求实际动手和自由活动,就象在农业中那样,这个过程同时就是身体锻练。”49每个社会成员都获得自由时间的意义还在于,消除了社会的畸形发展,必将大大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反过来,“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将如此迅速,以致尽管生产将以所有的人富裕为目的,所有的人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还是会增加。”50马克思说:“社会发展、社会享用和社会活动的全面性,都取决于时间的节省。”51也就是说,只有通过时间的节省创造出大量自由时间,才谈得上社会发展、社会享用和社会活动的全面性。而时间的节省或节约,从横向上来看,取决于“劳动时间在不同的生产部门之间有计划的分配”,这正是未来社会将实行的计划经济的使命;从纵向上来看,则要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科学技术的发展,而自由时间是发展科学技术的根本前提。在未来社会中丰富的自由时间与发达的科学技术互相促进、相辅相成,推动着社会生产力不断发展。克服了自由时间的对抗性质,在未来社会中,劳动时间也获得了新的生命力。马克思指出:“随着雇主和工人之间的社会对立的消灭等等,劳动时间本身———由于限制在正常长度之内,其次,由于不再用于别人而是用于我自己———将作为真正的社会劳动,最后,作为自由时间的基础,而取得完全不同的、更自由的性质,这种同时作为拥有自由时间的人的劳动时间,必将比役畜的劳动时间具有高得多的质量。”52可见,随着劳动者所创造的自由时间不再被他人窃取,其劳动时间中不再存在着一个被他人强占的部分,劳动不再是“必须实现的外在目的的压力”所决定,不再是“我的自我损失和我的无权的表现。”53从而劳动时间的有效性必将大大提高。这与前述由于自由时间的增多而个人获得充分发展,从而提高了劳动生产力是相辅相成的。更重要的是,自由时间,是人类由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决定性因素。马克思说:“在这个必然王国的彼岸,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力的发展,真正的自由王国,就开始了。但是,这个自由王国只有建立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上,才能繁荣起来。工作日的缩短是根本条件。”54可见,人类只有不断缩减劳动时间,增加自由时间,才能为自身的自由活动和发展开辟广阔天地,才能逐步由必然走向自由。人类只有充分地获得自由时间,才能“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54马克思的自由时间理论,不仅从时间的角度揭示了资本主义由发展到解体,共产主义必然实现的历史趋势,以铁的逻辑坚定我们的共产主义信念;而且阐明了自由时间在社会发展中的地位、作用以及规律,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认识推动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因的重要视角。其中有许多基本原理,对于指导我国当前的社会主义建设,例如克服劳动时间的浪费、消除自由时间的低效、缩小城乡差别等,都具有重要的直接指导意义。

上一篇:马克思主义社会保障理论发展 下一篇:银行防范金融风险调研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