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性:漫游世界洗温泉

我们已经陆续记述上海这座国际化大都市中的尖峰生活方式。这些生活方式的行为者,是两类人,其一,雅致和前卫的中产阶级;其二,绝对少数的富豪。这是一群盘踞在中国上海财富宝塔尖上的人,代表了这个城市不同一般的极致。本期说的是热衷于在全世界洗温泉的上海女人。

学音乐的女人

在某种意义上,上海女子夏楠的个人梦想最为离奇也最具魅力:她要洗遍这个世界上全部温泉,或者说得更正确一点,她希望自己的人生目标之一是洗遍地球上不同文化意味的温泉。

夏楠已经先后在法国、英国、奥地利、德国、泰国、韩国、日本洗过温泉……对夏楠来说,在德国斯图加特洗温泉的感觉最为刺激,而沉浸在日本“友马温泉”中则最为温馨。当然,她也不会忘了泰国“帕蒂亚温泉”中弥散而出的多样文化,这种文化是一个智慧、灵性、财力充盈的上海女性必须要体验的。夏楠因此希望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能够进一步领略中东或西亚地区的温泉文化,在开罗、安卡拉等地,在这些充满了神奇、灵异的地域中尝试温泉的滋味,也尝试能够回到千百年前的阿拉伯文化中。

“我的梦想就是走遍世界,体验这个世界上各个民族的生活方式。”夏楠说。

夏楠出生于书香门第。夏楠的父亲是上海音乐学院的教授,主讲音乐理论。生性恬静的夏楠也考进了上海音乐学院,攻读西方音乐史。毕业后,夏楠来到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音乐部,在那里一干就是17年,直到她再回音乐学院,成为音乐出版社的社长助理。

夏楠居住在上海东北部的“维诗凯亚”,一个西班牙风格的高尚住宅区。在这个以西方人为主的社区中,她和自己才气过人的建筑师丈夫,于2004年用480万人民币获得了一栋别墅。然而,夏楠没有在“维诗凯亚”中精心打造她的花园生活,她认为,“维诗凯亚”是他者生活,而不是她和她丈夫所要的生活。之所以这么认为,乃是因为郊区或接近郊区的地域,总不能带给他们足够的激情和灵感,他们的心灵和情感与城市中央区贴得更近,正是在城市中,有着她和她的丈夫所要的电影院、图书馆和音乐会,有着永远流光溢彩的派对与永远热气腾腾的盛宴。假如没有这些东西,夏楠认为就丧失了生活中许许多多的趣味。因此,夏楠和她的丈夫一致决定,“维诗凯亚”的别墅更好的用途是出租,他们将别墅租给了西方某大公司的副总裁,一个40来岁的澳洲人。

生活就应该这样,优雅、精致、完美,当然,还有自然。有很多奢华,但这种奢华不是目空一切的奢侈,不是所心所欲的放纵,不是妄自尊大的滥情,它应该是一种艺术,在所有最高级的奢侈品的顶端,你发现的都应该是艺术而不是其他东西。夏楠将自己的生活观,很完整地应用到了她的实际生活中。

刺激的斯图加特

这样一个上海女子,这样一个夏楠,飞翔着到世界各国去洗温泉也就毫不奇怪了。

夏楠和她的丈夫在专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中沉醉不已,沉醉的起始时间是1999年。那时,日本箱根正大雪纷飞,夏楠获得了她人生中第一次露天着洗温泉的深切体验。

真的好兴奋,好兴奋。在这之前,夏楠没有洗过温泉,更没有着身子放胆地走进大自然中。因此,当她逐一地脱掉身上衣服,有些紧张地轻轻推开箱根别墅的木门,再探头探脑地走进露天温泉,刹那间,的肌肤因冷洌的寒风与飘浮的雪花而蓦然收缩,但同时,内心却有着一种紧张的,或者说是特别的刺激。

感受十分新鲜。箱根的室外气温已经低至零下二三度,天色有些阴沉,仰头张望,雪花在头上、空中不断地回旋着,不时碰撞着她的脸,或跌落到她的肩膀上,有丝丝冷意。身体的特别感觉让她心灵洋溢着莫名的:肩膀以上的身体正被阵阵寒意包围,而肩膀以下的身体却在42度的温泉中彻底地松弛开来,反差极大。放眼望去,大雪遮蔽了箱根的大部分山岗,也将许多树木压得沉甸甸的,但风雪中的箱根让夏楠的视觉变得如此丰富,她不由得回想起早年读过的中国古诗,回到了那种“独钓寒江雪”的高妙意境中。

此刻,神思恍惚的夏楠内心充满了无言的感动。

接着是泰国帕蒂亚,夏楠在另外一个季节飞去洗温泉。

那天,夏楠和丈夫一同住进500美金一个晚上的别墅中。让夏楠记忆深刻的是这栋别墅前有个非常干净的院子,干净的院子里有着一口特别的温泉。

也是露天,也是在自然之中,但视觉上,夏日的帕蒂亚比冬季的箱根更斑斓多姿、更精彩纷呈。在帕蒂亚,亚热带国度的独特景致展现得淋漓尽致,此外,夏楠的视线中满是平安、祥和的佛文化印记,它们让从来就有宗教感的夏楠意识到了丰富多彩的泰国文化深藏着的那种精神力量。

最让夏楠感到刺激的是前往德国斯图加特洗温泉。2000年的冬天,夏楠和丈夫抵达德国斯图加特。

来之前,他们已经做了许多功课,知道了斯图加特温泉的一个特殊处就是男女共洗温泉。对夏楠和她的丈夫来说,他们早就是这个日益开放的世界中的一员,早就是一个多样文化社会中的包容主义者,他们尊重每种习俗,知道在每种习俗中,都有着这个世界之所以发展到今天的遗传密码,他们来到斯图加特,就是想分享这种“男女共浴”的温泉文化。

没有料到的是,在斯图加特温泉门口,他们不期而遇了上海朋友们,这些上海朋友也是听说了斯图加特独特的男女共浴的温泉文化,而飞越几个时区来到这里。那一刻,夏楠感到了一点尴尬,她后来对我说:“我们毕竟是中国人,无论多么前卫,但终究无法超越汉文化的制约。我可以暴露在箱根的冬季天空下,可以暴露在帕蒂亚的夏日庭院中,但让我在上海朋友们的目光中,这多少有点怪怪。我想,他们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吧。”

最终解决的方法是男女洗浴的时段各自交叉开来,男性进去一小时后,女性方才进入。夏楠深有体会的是当她和女友们进入这个类似“天体浴场”的地方,她看见温泉之中有两对年轻的德国夫妇正在非常平静地交谈,他们全都赤身,但他们的神情告诉夏楠,即使在朋友之间,这种赤身也没有什么,也许他们对各自的身体是太有信心了,夏楠想,还有,是因为他们的文化和我们的文化是多么的不同!

魂不守舍的友马

2005年的冬天,夏楠清楚地记得这个季节,那是因为,在她全世界漫游洗温泉的行程中,最惬意也是最完美的,莫过于日本的“友马”之行了。

就温泉文化而言,在世界的视角中,夏楠发现日本真的与众不同:“箱根”带给夏楠是心灵上的最初冲击;“夏吕”留给夏楠的是深刻印象;而“友马”则让夏楠有点魂不守舍、神情迷离。

夏楠和她的丈夫是在冬季到达大坂附近的这个温泉镇。

夏楠看见了雪花,看见了山坡,看见了被雪花覆盖的山坡上的幢幢日本式建筑。沿着山道蹒跚而行,夏楠惊奇地看见路边有着的一个个泡脚温泉,那些从全世界而来的男女们,纷纷穿着日式和服和木屐,在这些泡脚温泉中随性而坐,放松地泡着脚,也放松地看着眼前的雪花,他们的神情个个都仿佛都已进入了“镜花缘”或“乌托邦”。夏楠克制不住地也想立刻跳进这些温泉中,去分享悠闲、自由、写意的时光。

在“友马”,夏楠呆了整整3天,在这3天,夏楠换了3个宾馆,都是小小的,充满了家庭感觉的宾馆。尽管每个晚上人均消费是人民币6000元,尽管3天里她和丈夫一共消费了数万人民币,但对“友马”她还是感到意犹未尽。因为她发现,“友马”每个小宾馆都有着一个小咖啡馆,这些小咖啡馆中往往都摆放着一架精巧的钢琴,以及一排排书香味浓重的书橱,这些东西让古典意趣甚浓的夏楠感到十分的快意。此外,夏楠还十分快意于小宾馆中的日本式生活。譬如,吃的是日本传统菜肴,和家里烧的没有两样;再譬如,睡的是榻榻米,显得十分随意;又譬如,当你既不想上街泡温泉,也不想上山看景色,只想一人独处时,在这些小宾馆中就有好多幽静空间供你长久发呆,无论是在古老的书房还是在精巧的庭院,它们提供给夏楠的那份独特的安谧,堪称十二分的“川端康成”。

那么多年来,夏楠已经在全世界漫游了许久,已经习惯了不同文化的温泉,但在内心深处,当她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她知道,缠绕她的也许就是所谓的中国心态和中国情结吧。但这种不安感在“友马”却全然消失,在“友马”,她感到了一种真正的安全。因此,在“友马”的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夏楠会穿着和服满大街地疯跑。

人生总想有些不同

笔者最近一次与夏楠见面的地方,是在当年上海滩枭雄杜月笙杜公馆对面,东湖路7号的大公馆,夏楠喜欢老洋房。

那天,夏楠还是牵挂着她的梦想,她未来的温泉之行,近中东一带的地方,她说:“我要一路洗过去呢。其实,我是想要一路看过去,看全世界不同民族的生活方式,看这个星球上多彩多姿的文化。”

随后,夏楠对笔者说,最近她去了香港的世界贸易中心,她住进了那里的一个超五星宾馆的海景房,夏楠说:“我有些累了,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在超五星海景房里,夏楠的脑海中总会浮现起小亚细亚的美丽风光,浮现起那里自纪元前便已有的温泉文化。夏楠如此说道:“我们应有的人生与他人相比,总想有些不同。”

是的,肯定不同,作为这座城市的一个幸运儿,夏楠的生活态度、生活形态,与这座城市的诸多男女迥然不同,这让她可以放胆地想象去全世界洗上一把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