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儿童的重音研究

摘 要： 研究表明自闭症儿童在语音韵律方面存在缺陷，但是对于自闭症儿童在韵律各方面具体是如何表现的描述却非常粗略，所以必须要细化韵律各方面的研究。本文选取了韵律特征之一重音作为一个角度，综合以往关于自闭症重音方面的研究，以此为自闭症儿童韵律的全面研究提供一点参考。

关键词： 自闭症儿童 语音 韵律 重音

一、自闭症儿童语音韵律失常

言语包括音段特征和超音段特征。韵律（prosody）作为超音段特征的代名词，它包括音高、音长和音强的变化。对于有言语交际障碍的自闭症儿童的语音韵律研究，自1943年Kanner提出语音韵律失常是自闭症儿童的特征之一以来，在自闭症儿童言语韵律方面的研究逐渐增多。通过与正常儿童的比较，研究得出自闭症儿童在语音韵律方面存在着诸多缺陷，如自闭症儿童韵律失常（Simmon et al.，1975；Paul et al.，2005b；Korpilahti et al.，2007；Aparna & Holly，2011），口语机械单调（Kathleen et al.，2007；Lindsay et al.，2011），在音高使用和音量控制方面有缺陷（Simmon et al.，1975；Edelson et al.，2007），视听言语处理能力缺陷（Elizabeth et al.，2008；Russo et al.，2008）等等。尽管以上学者通过实验证明韵律失常是自闭症的一个重要特征，但是韵律失常在自闭症个体中并没有普遍性报道，也有一些学者的实验表明自闭症个体与正常个体在声音韵律方面有一致性，没有显著性差异。如Simmons et al.（1975）发现实验中只有4/7的自闭症个体存在超音段即韵律缺陷，与正常个体比较没有普遍的显著性差异。同时Shriberg et al.（2001）报道说，只有47%的被试者在声音韵律表现中被证明为能力低下，而另外53%的自闭症个体韵律正常。虽然关于自闭症韵律失常存在普遍性与否的争议，但是自闭症的声音给人以古怪的感觉，他们不会准确使用语音韵律进行交际，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感情，（Simmon et al.，1975；Paul et al.，2005b；Kathleen & Doris，2007；Korpilahti et al.，2007）这已经是得到学界普遍认证的问题。

Paul等人2005年做了一个HFA语音特征和社会交际之间关系的研究，他们使用Shriberg等人1990年创制的PVSP（Prosody-Voice Screening Profile）从Phrasing、Rate、Stress、Loudness、Pitch、Voice quality和Resonance等七个方面分析了被试的语音韵律表现，并且通过一些社交测验工具进行了社会交际能力的测验，研究结果表明声音韵律方面的缺陷与社会交际能力是有微妙关系的。同时，他们的实验结果显示，只有33%的被试共振异常，47%的被试重音使用能力差，也就是说自闭症个体的韵律缺陷是相对独立的，他们在韵律的某些方面可能有缺陷，但是在其他方面可能又是正常的。而且，虽然韵律失常一直是自闭症诊断的特征之一，但是关于自闭症韵律具体是如何变化的描述却非常粗略。所以必须要细化自闭症个体在语音韵律各方面的研究，确定自闭症个体在语音韵律的音高、语速、响度和音长等各方面的具体特征，从而为自闭症的语音训练提供科学的依据。本文选取了韵律特征之一重音作为一个角度，综合以往关于自闭症重音方面的研究，以此为自闭症韵律的全面研究提供一点参考。

二、自闭症儿童重音使用缺陷

重音作为韵律的特征之一，是指某些特殊单词或音节的强调，包括音长的增长、音高的增高和音强的增加。（Paul et al.，2008）重音是音节上的突显。突显的音节一般比前后的音节响度要强，音长也比其他的音节要长，突显音节开头的辅音比其他音节的辅音发音更清楚有力，而且突显音节往往是音高的所在，构成了语调的曲线。重音的主要作用有两种：一是达顶，一个单词只有一个主要重音，用主要重音可以来确定句子中单词的数量；一是分界，重音标示着单词首尾的分界。（赵忠德，2005）具体到重音语言如英语中，重音在语法和语用上起着区别词类、对比强调等重要的作用。语法作用方面，重音可以区别词类，如`record和re`cord，重音位置的不同就分别表示了名词和动词；另外重音还有对比强调的作用，在话语中运用重音可以强调语用焦点，提示新信息。（Halliday，1975）

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看，重音是在口语表达中用超音段的韵律特征来突显信息焦点。信息的突显度取决于认知主体对信息的加工方式，即发话者通过句法和超音段韵律的手段来表达观察视角，从而实现信息的突显。视角的选择可以通过两种方式来实现。一方面是句式的变化，另一方面就是通过超音段的韵律变化来实现。超音段韵律对信息的突显作用具有很大的灵活性。在英语口语表达中，句重音是突显焦点的表现形式。它的作用不仅在于语言认知加工的主体对事件的某一方面加以突显，在特定的认知语境中，它能够使句法加工层面上的意义发生重大的改变。（赵娟，崔建斌，2008）重音在言语中的作用不小，但是它的运用也要受到一定的约束。无论是单词、复合词、短语还是语句，重音的使用都有一定的规则。乔姆斯基和哈雷、徐世荣、赵元任、陈虎等都对重音的使用规则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并做了一些总结，如：新信息优先重读的原则，实词重读虚词不重读的原则，内论元优先重读的原则，重音居后的原则等。（赵忠德，2005）

具体到自闭症儿童的重音研究，国外从20世纪60年代就有了。那么，自闭症儿童的重音是否存在不当使用？他们在重音的使用方面是否能够正确运用重音规则？自闭症儿童对于重音的生成和感知是否都存在一定的缺陷？

有的学者通过实验比较自闭症儿童与正常儿童的重音使用情况，得出自闭症儿童重音运用模式缺陷，存在不当使用。如美国的Baltaxe等人在20世纪80年代的一系列研究都表明自闭症儿童重音使用缺陷。1984年，Baltaxe比较了自闭症、失语症与正常儿童在韵律的语用功能对比作用的用法，发现自闭症和失语症患者在对比重音方面使用不当，并且自闭症者表现出更多的错误类型。接着，Baltaxe和Simmons（1987）的研究发现，自闭症者乱用重音，将重音用于虚词而不是实词，并且在一句话中有一个以上的主要重音，违反了重音的使用规则。1987年，Baltaxe又和Guthrie比较了正常儿童、失语症儿童和自闭症儿童在主要句重音使用上的不同。主要句重音是指在中性非对比的叙述话语中，当句中所有信息都是新的，或者说句中所有词都有同样的语音地位，重音应该在句尾的词上。他们通过给各组儿童听一些中性、非对比的叙述语句，让他们复述，然后看各组儿童的回应是否正确、重音位置是否正确，结果显示正常儿童主要句重音使用正确率为20%，而自闭症儿童正确率却是0%，这表明自闭症儿童在重音的语法作用位置上存在使用障碍。其他学者关于自闭症儿童重音的研究如，McCaleb和Prizant在1985年的一项研究中比较了自闭症儿童和正常儿童对于重音对比强调作用的运用情况，结果表明自闭症儿童重音使用存在缺陷，不能准确使用重音来表示新的信息和指定要强调的信息。Edelson et al.（2007）通过复述任务对高功能自闭症和正常者的口语进行了声学分析，结果显示高功能自闭组的音高和音高范围普遍增加，并且存在单调重音的重复使用，对于复杂重音的运用存在缺陷。另外，Green和Tobin（2009）通过比较说希伯来语的高功能自闭症和正常儿童的语音，也发现高功能组音高范围更宽，并且音高重音更高，存在重音的重复使用。

在自闭症儿童音节重音的使用上，Paul等人（2008）进行了专门研究，他们为了排除语义因素对自闭症儿童重音使用的影响，设计了一些无意义的音节给自闭症儿童（其中自闭症儿童又具体分了HFA组、AS组和PDD-NOS组三个亚类）和正常儿童听并且让他们进行复述，然后提取他们在重读音节和非重读音节上的音长和音高，比较自闭症儿童和正常儿童在无意义词组中重音的具体表现。结果显示：所有组都是重读音节的音长比非重读音节的音长长，但是正常组重读音节与非重读音节之间的音长差异更大一些；自闭组在所有音节上发音的音高范围比正常组的都要高，但是没有达到显著性差异；PDD-NOS组和HFA组的标准差比AS组和正常组的标准差更大。Paul等人的实验设计排除了语义和语用等因素对儿童重音使用的影响，单纯考察儿童在模仿任务中重音的生成情况，结果表明自闭症儿童的重音生成存在一定的缺陷。同时他们试图通过一些语用和认知因素对此进行解释，自闭症儿童有社交障碍，缺乏社交模仿的动机，难以注意别人言语中的细微特征，所以他们模仿他人话语进行发音的能力有缺陷。

但是，也有学者通过实验得出了与以上学者不同的结论。如：Fay（1969）通过复述任务比较了高功能自闭症者和正常者在复述重音词和非重音词上的差别，结果显示高功能自闭症者复述重音词比非重音词好，这一点与正常者是一致的。Fine et al.（1991）比较了自闭症者与正常者的语法重音使用情况，结果并没有发现这两组语法重音使用上的差异。

三、几点解释与思考

关于自闭症儿童的重音研究，学者们得出了不同的结论，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被试的数量有限之外，实验设计也是导致实验结果不同的重要原因。以上研究的实验方案大多是复述实验，让自闭症被试听录音进行复述，然后分析其语音参数，在这些实验中被试是先感知语音然后再进行一定的生成。但问题是：自闭症对于语音韵律，尤其是重音的理解是否有障碍？他们是否能够根据听到的语音进行重音的生成？

语言的理解是有助于语言生成的，尤其是语言初期。语言习得过程中，语音韵律的生成依赖于对言语中韵律的理解，儿童对韵律处理的理解有助于他们的韵律生成。研究表明，韵律理解方面的缺陷会导致生成障碍，或者更多的语用缺陷。（Joshua，2008）关于自闭症儿童重音生成与理解的研究并不多，而且已有的研究也是生成方面多于理解方面。前面已经讲到，大多数学者的研究表明自闭症儿童的重音使用异常，他们不会使用重音的语法作用和强调对比作用，在音节重音和句重音方面违反了使用规则，并且会有重音的重复使用等。具体到自闭症重音的生成和理解研究，Grossman et al.（2010）比较了高功能组和正常组在单词上的语音表现，高功能组除了音长比正常组更长一些，他们在说词义模糊的词时重音模式失常。理解方面，Simon（1975）的研究表明，AS儿童和ASD儿童都缺乏对于语调和音节重音的敏感性。Paul et al.（2005b）通过情感识别任务研究得出，自闭症儿童运用言语中的语调和语用或情感重音进行理解判断的能力存在缺陷，他们不能运用语调和重音识别他人的情感表达。

鉴于自闭症在重音生成与理解方面的能力存在差异，以往研究中采用复述任务的实验设计就不够科学，但是采用讲故事的形式进行自由叙述又无法准确提取某个音节或语句的声学参数进行仔细的对比分析，所以以后的研究在实验设计上要进行仔细的斟酌和严密的考察。同时，要尽量增加被试的数量，进行大样本的研究分析。此外，除了提取音高、音长等声学参数外，音强、语速、音调曲线等方面也应该进行细化研究，以充分认识自闭症在语音韵律各方面的具体表现，从而为自闭症的诊断和治疗提供更加科学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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