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火种两岸传递,8年守望是那母爱滔滔

时间:2022-07-11 04:39:13

生命火种两岸传递,8年守望是那母爱滔滔

穿透8年沉沉黑暗,母亲托着儿子的烛火,终于迎来了生命的黎明。这个春天,武汉,伟大母爱传出又一个版本,它将所有知晓这故事的人们感动……

儿子确诊患白血病的那一刻,母亲说:“我的儿子不能死。”为筹巨额医疗费,她漂泊海外打工,以血汗换来20万元巨款回国,却怎么也找不到儿子可移植的骨髓,年过40的她,冒险再孕。然而,承载着太多希望的新生命,最终带来的却是配型不合的失望。绝境中,还是母亲,背负儿子,开始与劫难作新一轮搏杀……

2008年2月17日,面对术后癫痫的儿子,母亲跪在地上祈祷,8年的心事全部浮现在眼前……

筹款救病儿,长夜漫漫路在何方

2000年千禧夜,黄石城南边的一角。

一套30来平方米的房里,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龚春香与丈夫吴高风零零碎碎说着家事,12岁的儿子在做作业。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便问儿子:“吴腾,今天可是新世纪的第一天呀,说说你的梦想吧。”吴腾抬起头,看到了母亲柔软的目光,认真地回答说:“好好读书考大学。”吴高风见儿子憨憨的模样,幸福地点头,也对妻子说:“我呢,千禧之年别无他求,就希望一家人如现在一样,平安幸福。”抬头看看窗外流光溢彩的烟花,龚春香笑了。

龚春香是黄石康赛集团的一名缝纫工人,丈夫吴高风是黄石市沈家营港埠有限公司的电气维修工。1987年,两人组成家庭。第二年,儿子吴腾出生了。现在,孩子已快小学毕业,一切都风调雨顺的,龚春香真的很满足。

然而,龚春香哪会想到,此时,幸福深处,已有暗流涌动。

3月5日,吴腾由奶奶帮着洗澡,突然,奶奶摸到12岁的孙子肚子圆鼓鼓的。当天晚上儿子儿媳一回家,奶奶便搂着孙子要他们摸摸孩子的肚子。这一摸,全家人的心里都慌了。

3月6日上午,吴高风带孩子上医院检查。结果,黄石市第三人民医院诊断表明,孩子患的是一种罕见的幼年型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

刹那间,龚春香眼前浮现出一个脸色惨白、因化疗而掉光了头发的孩子形象,她摇着头,一个劲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龚春香带着孩子来到武汉同济医院。她期盼黄石医院出现误诊。然而,在一连串检查之后,医生无可奈何地告诉她:“你要坚强,孩子的病还真不是小病,原诊医院的结论是对的。”医生还说,小吴腾的病,是一种少儿特有而少见的慢性髓系白血病,目前唯一有效的治疗办法是进行异基因干细胞移植。

天,就这样突然黑了。医生们在对谁说话,在说什么,龚春香除了听到 “吴腾……白血病”几个字,就只看到一张张嘴在张张合合。很久很久,当孩子紧挨着母亲,仰起一张小脸问“妈妈怎么了”时,龚春香才回过神来。那一刻,她紧紧地将孩子搂到了怀中,只觉心痉挛得像一根绞着的麻绳,能拧出血来……

儿少不晓慈母心,从武汉回黄石的路上,吴腾还沉浸在初来武汉的兴奋中,只是见父母都木着脸不说话,便好奇地追问自己肚子里到底长了什么。龚春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说:“武汉也没检查出结果,爸爸妈妈想带你到北京去检查。”听说要上北京,吴腾高兴极了。望着蒙在鼓里的儿子,龚春香鼻子一酸,她将头转到窗外,眼泪终于无法克制地倾泻而下……

3月20日,龚春香筹措两万元医疗费后上北京儿童医院求医。住院一个月,所带钱全部花光,而吴腾的病情才得到控制。无奈,龚春香只好带儿子回家。离开医院时,医生告诉她:这种病只要长期服用干扰素,短时间内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但是,费用不是一般家庭能支撑下来的,三五年时间,少说也要花上10来万;如有幸找到相配型的骨髓,得再准备30来万移植费用。巨额数字,让龚春香目瞪口呆。要知道,当时他们夫妇两人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到1000块钱呀。

回家的路上,听列车一路“咣当”着穿行在茫茫黑夜里,龚春香紧紧搂住孩子,心中凄苦而茫然。

漂泊异乡挣回20万:远离你是为了给你生的希望

回到黄石后,龚春香向儿子隐瞒了病情,一面以各种方式寻找髓源,一面四处筹措儿子的医疗费用。然而,她终于发现,不管如何努力,30万元的费用实在是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峰。

也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2000年12月,龚春香在市劳动局得到消息,说是日本滋贺一家服装公司来黄石招熟练缝纫工,薪金很可观。听到消息,她就琢磨开了:自己能不能去日本呢?去吧,儿子怎么放得下?他的吃穿、医治、还有上学……丈夫一人招架得了吗?不去,就是一家人拆了骨头去卖钱也凑不足儿子所需的移植费用啊!一个个无眠之夜后,龚春香还是决定报名去日本。起初,吴高风并不同意妻子的决定,他知道妻子心脏不好,担心她在异地水土不服闹出大问题来。但最后,为了儿子他还是同意了。

尽管年龄已不符合日方要求,但是一颗母亲的心终于将日方打动了。

12月28日,龚春香于武汉天河机场登机东渡。去的路上,她强装笑脸,交待了丈夫与儿子很多很多。分别时,她还是一脸笑意――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哭只会让孩子更伤心。可是,过了安检,她回过头来,看到丈夫牵着孩子还站在原地眺望自己的背影时,她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此时,她更深地感觉到,原来,这是一次多么艰难的远行:此去3年,自己再回来时,是不是还能看到孩子?药物真能控制住他的病情吗?没有了妈妈的日子,他将如何过下去?她真想大声对儿子说:妈妈真的是没法可想啊,妈妈心里想的,就是你不能死,妈妈此生到死也要给你完成手术……

龚春香在滋贺县八日市东滨町一家名叫村井缝制的服装厂打工。

2001年6月,到日本半年之后,因不熟日本行人靠左的习惯,她被车撞倒,造成左手臂骨折。她仅仅休息了20天,手臂还绑着纱布,就坐在了缝纫机前。这段时间里,如果双手稍不注意用力大一点儿,左手臂就会一阵阵钻心疼痛,每当此时,她想起家里的丈夫与儿子,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

“村井服装”的旁边有个操场,这里是龚春香下班后来得最多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她能看到从滋贺机场起起落落的飞机从天空划过。她习惯站在操场的一角,仰望天上的星星与月亮,看夜空中不时飞过的飞机。她不知这些飞机会飞到哪儿去,但是她总觉得看到飞机,就看到了回国的日子一天天走近。而她的孩子与丈夫,都在万里之外,在那昏黄而温暖的灯光下,等待她的回来……

2002年农历除夕,是龚春香来日本后的第二个大年三十。这一天,加工完最后一批服装,她又来到了操场上。龚春香抬头看天,开始习惯地数飞机:一架,又一架……数着数着,她的思绪回到了家乡的小城。她想,这样的夜晚,黄石的夜空是不是也有飞机飞来飞去?而她最爱的孩子与丈夫,吃了年夜饭吗?想着想着,脸上已是湿湿的一片。

让龚春香欣慰的是,自己漂泊异国的日子里,儿子一切还算正常。2001年暑假,参加完小学毕业会考,吴腾随父第二次去北京求医。9月,他以优异成绩进入上摇中学。之后,他一边服药,一边坚持学习,每到假期才上医院做检查。每次考试,即使身体特别乏力不适,他也咬牙参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3年过后,他考上了黄石省属重点高中――黄石一中。只是,考虑到家境与身体状况,因疾病而早谙人事的他最后选择到黄石机械工业学校计算机专业就读。

2004年底,龚春香那双日夜不息劳作的手,已挣回19万元人民币。此时,因劳务工期已满,她回到祖国。12月28日,在离开丈夫与儿子4年后的同一天,在天河机场,她终于与他们相拥在一起。4年恍然如梦,她看到,他们的儿子,虽然艰难无比却终于顽强地长成一个16岁的少年了――儿子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坚强。拥抱着他们,龚春香决定不再对已经长大的儿子隐瞒病情,她要告诉他,妈妈已有再战病魔的资本……

茫茫人海,骨髓在哪儿?母亲为你舍身再造

一个周末,午饭后,龚春香叫住了准备回房间的儿子:“你现在长大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的真实病情告诉你。你不是肠胃病……”

“是白血病。”吴腾说。母亲惊讶了。

儿子告诉妈妈,随着年龄和知识的增长,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病不像是胃病,因为胃病不需要每月吃2000多元的药,而且这么多年来也不见好转。2004年4月的一天,他独自到医院进行例行检查时,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那一刻,他有一种坠入深渊的感觉,然而,他最终挺了过来,他懂得了父母的良苦用心,也知道只有挺立不倒,才是对爸爸妈妈最好的报答。

事过4年,手术费用基本可以应付了,但与吴腾骨髓相配的供者一直没有找到。茫然无措中,龚春香便与丈夫商量:“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去问问医生,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医生给夫妇俩指了条路:“患者兄弟姐妹之间骨髓配型成功率比较高,而且进行骨髓移植后,身体的抗排反应也会小得多,你们看能不能考虑再生一个孩子。”

这个建议让龚春香深感意外。其时,龚春香已经40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怀上孩子。怀上了,如此高龄又有心脏病的她能不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可是,除此之外,儿子的病还有什么办法呢?龚春香决定冒险再孕。

2005年5月,黄石市计生委破例批准了龚春香的二胎生育请求。当月,天怜人意,龚春香顺利怀孕了。

2006年4月2日,龚春香进入预产期,住进黄石市妇幼医院。当天下午,她开始产前阵痛,并因为心脏功能不好,数次昏迷。后来,医院只得派胸外科、妇产科众多专家守护其生育。经过14个小时的煎熬,次日凌晨5时,她剖宫产下一男孩。当一声啼哭划破黎明前的黑夜,母亲已是脸色惨白如纸……

这个孩子,龚春香取名为吴风迅,取意于弟弟成长一帆风顺,哥哥身体迅速健康。

风迅成长很快。8个月,他牙牙学语;刚满一岁,他就能清楚地叫“哥哥”了。哥哥一站到他面前,张开双手,他就像小鸭般蹒跚着往哥哥怀里扑。2007年5月的一天晚上,吴高风外出帮人家接水管去了,龚春香回来得也很晚,当推开房门,她一眼看到:大儿子右手腾出来在灯下看书,左手搂着弟弟,而小儿子胸前盖有一件单衣,在哥哥怀里睡得很香很香。妈妈的泪来了,她是多么希望,哥护弟,弟帮哥,兄弟两个永远相惜、相伴在一起……

然而,也就在这个夏天里,医院检查的结果无情地告诉龚春香夫妇:风迅,并不能帮上他的哥哥。配型测试表明,兄弟俩骨髓并不相配。

生命之烛燃尽黑夜:获救感恩母亲心

8年血泪,真不能让上苍感动?所有努力全化为流水,最终让一切回到起点?得到结论时,如同8年前那一刻,龚春香的心再度痉挛得痛出血来。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一天又一天,龚春香茶饭不思。儿子见妈妈这样,就说:“妈,算了吧,现在没办法找到骨髓,我认命。您与爸爸也别为我痛苦了,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们。” 儿子这样一说,妈妈更是伤心,她坚定地对儿子说:“儿子,你别急,天无绝人之路,你有一口气,妈妈就不会让你倒下……”

于是,就从这个夏天起,龚春香又走在为儿子寻找骨髓的路上。她请人在网上消息,给各大医院发出求助信。一切无果之后,2008年的冰雪来临时,她背着一块纸牌走上奇寒的黄石与武汉两地街头,请求好心人献上与儿子相配型的再生之髓。

也就在这时,正在学校完成最后一个学期学业的吴腾病情突然恶化,转为急性白血病。这下,龚春香急得只差号啕大哭了。泣血娘心,最终感化天地。2008年1月2日,协和医院通知吴高风:“我们通过台湾慈济骨髓干细胞中心为吴腾找到一例相配型的骨髓,供者是台湾人。”

儿子有救了!儿子有救了!这是绝处逢生呀!突然的好消息让龚春香欣喜过望。2008年1月11日,吴腾被推进了协和医院无菌舱进行移植准备。

次日晚11时40分,横跨茫茫海峡,来自台湾的一位21岁女大学生的造血干细胞缓缓植入吴腾体内。自此,在无菌舱里,吴腾将度过一个月的封闭时光。

这是一段生命涅的时光,在舱里,必须将扼杀吴腾生命健康的病毒全部消灭,再接受新的干细胞,让它给吴腾的生命酿造出新的血液。

每一天,龚春香都要到儿子所在的无菌病房前转转,尽管,她根本无法进去,甚至不知儿子在房中的哪一个位置。但是,她就是想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哪怕是来自角落的一声呼吸。什么也无从所得时,她就去问医生护士,儿子如何吃,如何睡,什么时间可以出来等。吴腾病情基本稳定之后,她终于通过医院设置的视频,看到了儿子,与儿子说上了话:

“儿子,妈看到你了,你还好吗?”

“妈,我好。”

“你要挺住,妈在外给你使力。”

“儿子会挺住。我知道,8年来妈一直在给儿子使力。”

母子心路,一线相牵。终于,在母亲34天的不懈守望下,2008年2月15日,吴腾走出无菌舱。这天,龚春香早早地守候在外面,当推着儿子的手术车刚一出门,她就一下扑了过去。来不及看清儿子,她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久违而亲切的声音:“妈――”龚春香眼眶湿了,朦胧之中,她看到,儿子虽然脸色惨白,但正露出淡淡的笑容望着自己……

当晚,躺在协和医院8楼血液科51号病床上,吴腾默默地看着母亲。良久,他对母亲说:“妈,出舱那一刻,我叫一声妈,我的心就着了地。我想起小时候,回家也总是先叫一声妈。您在,我的心就不慌了。”

然而,这场劫难,并没有完全走到终点,还需母子再渡。2月17日,吴腾病情出现意外。上午10时,他突然从病床上跳起来,双手乱舞,要把手上的针头甩掉。医生匆匆赶来,控制住了他。龚春香不知怎么回事,追问医生,医生说:“可能是术后癫痫。”龚春香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儿子床前,握住他的手,要他挺住,再挺住……

在母亲日夜不眠的守护下,吴腾的癫痫至今没有复发。医生说,这是术后初期常见的反应,过一段时间,若无特别意外的情况发生,吴腾就可以趟过劫难之河,获得新生了。

这是一个令人欣慰的结果:穿透8年沉沉黑暗,母亲托着儿子的烛火,终于迎来了生命的曙光。这个春天,武汉,伟大母爱传出又一个版本,并且,它将所有知晓这故事的人们感动。

母爱不倒,儿子生命不倒,我们相信,不久的将来,这对历经苦难的母子,定会迎来生命的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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