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国际化途径探析

摘要：中国多年来国际政治地位不断提高，经济持续高速增长，人民币汇率持续稳定，加上国际收支多年顺差和高额外汇储备的影响，使得人民币的经济基础和国际信用地位不断加强。文章分析了人民币实现国际化的条件，认为人民币要成为国际货币应该走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道路，是一个渐进而长期的过程。

关键词：人民币；货币国际化；区域化货币；国际化步骤

中图分类号：F83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428(2009)05-0070-03

一、人民币已具备国际化的初步条件

(一)人民币已经实现部分可自由兑换

货币的可兑换分为经常项目可兑换和资本项目可兑换。1996年底，中国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承诺第八条款义务，实现了人民币经常项目从有条件可兑换到完全可兑换，各项指标运行良好。近年来，外汇管理部门的改革拓展了境内居民资本流出渠道，追求资本双向平衡流动，使资本项目开放程度迈上了新台阶。2008年8月5日，国务院颁布并施行经修改的《外汇管理条例》，为人民币进一步国际化提供了制度上的保障，为适应资本项目开放的形势，新条例取消了内资企业与外资企业之间、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之间、机构与个人之间的差别待遇，实行按交易性质进行监管。

(二)我国具有良好的国际信用和充足的国际清偿力

良好的国际信用和充足的国际清偿力，为国际社会接受人民币打下了基础。统计显示，2007年末，我国对外金融资产22881亿美元，比上年末增长39％；对外金融负债12661亿美元，增长23％；对外金融净资产10220亿美元，增长67％。由此可见，我国具有较强的国际清偿能力。近年来，我国的国际信用状况不断提升，2008年7月31日，著名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宣布，将中国长期信用评级从A调高至A+，将短期信贷评级从A-1上调至A-1+。同时，对中国优先无担保债的信用评级也从A调高至A+。与此同时，标普对中国政策性金融机构的评级也相应上调。中国农业发展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国家开发银行和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长期信用评级分别从A调高至A+。短期信用评级分别从A-1调高至A-1+。

(三)我国在国际贸易领域的影响力增强

目前，中国经济总量按市场汇率计算居世界第三位，按购买力平价计算则高居第二，对亚洲乃至世界经济的影响越来越大。2007年，新兴经济体对华出口占其总出口的比重达到15％以上，超过它们对美国的出口。过去20年，中国对东亚新兴经济体区域内贸易增长的贡献达60％，且近年来不断上升。2007年，亚洲新兴经济体实际出口同比增长13.7％，但如果不包括中国，则仅增长8.2％(IMF，2008a)。2007年，中国占亚洲地区进、出口总额的比重分别为27％和32％，比2004年分别提高1.8个和7.2个百分点。中国是其他亚洲经济体重要的中间品出口地。2005年，韩国、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和新加坡等亚洲新兴工业经济体(NIES)对中国中间品出口占其中间品出口总额的33.7％，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和越南等东盟五国对中国中间品出口占其中间品出口总额的14.4％，分别比1992年提高18.4个和3个百分点(IMF，2007)。2007年，中国贸易顺差占亚洲贸易总顺差的97％，比2004年提高78.3个百分点。目前亚洲地区贸易主要以美元结算。但随着中国贸易地位的提高和对亚洲其它经济体出现越来越大的贸易逆差，人民币的境外需求有可能扩大，对亚洲其它货币的影响加大。

(四)人民币已出现一定程度的区域化

人民币在周边国家和地区的流通始于20世纪90年代。但其国际信誉的迅速提升则是在1997-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目前，在中国与周边国家如越南、老挝、缅甸、俄罗斯、前苏联中亚地区等的边境贸易中，人民币成为事实上的结算货币和支付手段。在香港、澳门、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等地，人民币也成为一种可接受的货币。因此，人民币已经成为一种区域性的国际货币，为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揭开了序幕。

据统计，2004年人民币现金跨境流出入总量约为7713亿元，总体表现为净流出99亿元，约为2001年的2.1倍，占当年现金累计净投放的5.8％。港澳地区是人民币现金流量最大的地区，2004年人民币现金流出到港澳地区的数量约为3798亿元，回流到内地的约3724亿元，流出入总量约为7522亿元，占人民币现金跨境流出入总量的97.50％。人民币在周边国家和地区的流通表明，人民币国际化的自然过程已经开始。

二、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的设想

(一)逐步实现人民币在资本项目下的自由兑换

1、先放开资本流人的管制，再放开资本流出的管制。

一般来说，资本流入的自由化与资本流出的自由化的条件是不同的。当国内的财政金融体系比较完善，产业结构比较合理时，就可以放开对资本流人的管制，这将使得本国可以向国外借款，从而超越本国储蓄水平进行投资。对于资本流出的管制，过早的开放会产生许多问题。

首先，资本流出管制的放松会降低国内投资水平。国内储蓄可能会流到国外，从而影响经济发展潜力。由于国内许多资金并不愿进行长期投资，一旦资本流出管制放松，这些资金很可能会流出到国外。其次。虽然资本流出管制的放松有利于树立公众对国内经济政策的信心，但是并不能认为资本流出管制的放松会吸引稳定的长期的投资资金。如果资本流出管制的放松是因为国内外币资产过多而进行风险分散以保持有利于外贸的汇率水平，那么应当注意达到这些目标需要一些前提条件。所以，资本流出的开放不能作为微调经济或资本流动的政策工具。最后，资本管制尤其是资本流出管制的放松必须建立在国内经济政策有一定可信度的基础上，否则资本流出管制的放松会引起大规模持续的单方向的资本外逃。

2、先放开对直接投资的管制，再放开对间接投资的管制。在这一过程中，对直接投资的管制放松应当先于对证券投资管制的放松，因为证券投资对国内经济的冲击比直接投资更不稳定。直接投资中，外商以设备物品进行的投资在海关统计中体现为贸易进口，以资金流入进行的投资也将用于进口或在国内市场上形成购买力，贸易融资为贸易进出口提供便利，因此这些交易行为事实上与经常账户密切相关，有着直接的实物交易背景，具有较高的稳定性，不会形成自我膨胀、大量投机的机制。对于间接投资而言，由于缺乏直接的实物交易背景，这种资本投机性的大量流入存在诱发泡沫经济的因素，种下经济和金融危机的祸根。因此我国可以先放开直接投资的管制。而间接投资要求的国内经济发展稳定性和金融市场发达、健全程度要高得多，需要逐步创造放开对间接投资管制所需要的先决条件。

3、先放开对居民境外筹资的管制，再放开非居民境内筹资的管制。放开居民到国外的交易对国内经济

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与放开非居民国内交易相比要小。放开居民国外交易后，首先，由于居民完全受国内法规法令的约束，因此国家可以通过宏观调控，有效地调节居民的国外投资行为；其次，居民即使产生投机动机和行为，也是在国外市场上，对国内经济影响较小。而放开非居民国内交易后，一方面，非居民在我国的投资行为虽然受到国内法律约束。但其资金的国外来源等不受国内的制约。国家宏观调控受到一定的限制：另一方面，非居民如果针对国内出现的不利形势发生大规模投机，而国内市场抗风险能力不足，则会给国内经济的运行带来很大风险。

(二)实现人民币区域化，使之成为区域性关键货币之一

人民币区域化，就是指人民币通过参加亚洲地区经贸往来与合作，在本地区逐步扩大影响，使人民币成为本地区经济活动的主要支付手段和结算工具。并成为本地区国家储备资产重要部分的过程。

因此，人民币的国际化战略首先是亚洲战略，人民币亚洲战略的目标是要谋求人民币在亚洲地区作为关键货币的地位。我们需要清醒认识到的一个事实是，人民币在亚洲(不包括日本)尤其是东南亚的巨大影响力。这是因为竞争关系越强的两个国家，贸易品之间的替代程度越高，双边汇率波动带来的影响就越大，因而这两个国家对双边汇率稳定的要求也会越高。许多亚洲国家与日本之间的贸易要超过与中国之间的贸易，如果单纯从贸易份额来看，对亚洲其他国家而言，日元汇率将比人民币汇率更加重要。但由于这些国家的贸易品与中国贸易品之间存在较强的替代性，这些国家可能更加关注人民币的汇率而不是日元的汇率。中国与亚洲其他国家之间的竞争关系表明，亚洲其他国家对其货币与人民币之间的汇率有很强的稳定性要求，人民币汇率的稳定对于维持亚洲其他国家货币的汇率稳定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因此，中国在促进亚洲汇率稳定的国际货币合作中处于明显的优势地位。中国完全可以自主地调整人民币汇率，而其他国家则需要密切关注人民币的汇率变动。甚至“参考”人民币汇率变动而调整其自身的货币汇率。这正是马来西亚等国在人民币汇率调整以后迅速调整其自身货币汇率的根本原因，也是东南亚国家和美、日、欧对人民币汇率变动不同反应背后的本质区别。不过，我们同样也需要认识到，人民币虽然在亚洲有巨大的影响力，但还不是亚洲的区域性货币。这是因为中国的市场还不是一个完善的、市场化程度很高的市场，人民币还不是一种可以自由兑换的货币。人民币的汇率制度还不是一种稳定的汇率制度等等。而这些不足的地方，正是我们今后要着力改进的领域。基于中国与其他亚洲国家之间存在不对称竞争压力这一基本事实，人民币是最具潜力的亚洲货币锚。因此，谋求人民币在亚洲地区作为关键货币的地位才是中国在亚洲货币合作中的最大利益所在。

其次，为了使人民币成为亚洲地区的关键货币，需要发挥人民币在维持亚洲汇率稳定中的中流砥柱作用。汇率稳定的意义可以从日元国际化的教训中得到明确的启示。日元谋求成为亚洲地区的关键货币为时已久，并且亚洲金融危机已经充分显示了日元在亚洲的重要性。但是，日元是依靠其汇率波动对亚洲国家造成损害来显示其重要性的。日本的这种策略其实是错误的，因为货币合作与汇率协调机制的目标是寻求汇率稳定。日元的频繁波动虽然显示了日元的重要性，但同时也表明日元并不是汇率稳定的货币，任何与日元捆绑在一起的货币都不能实现汇率稳定，因此日元不适合作为货币锚。日元在亚洲未来的地位将类似于英镑在欧洲今天的地位。人民币在1997年开始的亚洲金融危机中已经显示了作为维持亚洲汇率稳定的作用，由于东南亚国家对保持与人民币的汇率稳定具有普遍需求，因此各国参与到人民币货币区能够享受货币区效应的好处，即能够实现更多国家之间的汇率稳定。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人民币需要在稳步、顺利推进汇率制度和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以及独立执行人民币的汇率政策的同时，实现与亚洲货币，尤其是与东南亚货币的汇率稳定。最优策略就是要在逐步推动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逐步加大人民币汇率的灵活性的同时，避免人民币汇率本身的大幅度波动。

目前，亚洲地区没有一种货币能够占据绝对的竞争优势，由于东盟各国和韩国的经济规模都较小。亚洲统一货币的重任必然落在中国和日本两个国家上。人民币同日元的合作是构建亚洲统一货币的关键，也是人民币成为世界货币的重要步骤。为了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应当积极推动东亚货币联盟向以人民币和日元为核心的亚洲单一货币区的方向发展。在中国经济发展和综合国力不断增强的过程中，逐步使人民币成为亚洲单一货币的核心，最终实现人民币的国际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