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超越:从生命美学到超越美学

时间:2022-05-22 01:43:58

审美超越:从生命美学到超越美学

国内的审美超越研究,以“后实践美学”各家最为看重。潘知常的生命美学与杨春时的超越美学更是其中代表,形成了一定的学术影响力。生命美学与超越美学的审美超越理论虽然分属不同的美学体系,但是对两者进行深入分析,仍然可以归纳出一条承继线索。这条线索,外在地植根于两者审美超越理论的哲学基础中,内在地又通过各自审美超越理论的不同特征折射出来,使后实践美学的审美超越研究逐渐深入。

[关键词]审美超越;生命美学;超越美学;潘知常;杨春时

[中图分类号]B83-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18X(2012)06-0043-05

杜正华(1977-),男,湖北科技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美学;(湖北咸宁 437005)

刘超(1982-),男,厦门大学中文系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美学。(福建厦门 361005)

近年来,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物质生活日益丰富,但是人们的内在精神却日渐贫乏,社会充斥着肤浅的张扬与非理性的炫耀,深刻与高尚日渐沦为商品的花边装饰,消费主义和物质主义伪装成终极的价值追求,极力压榨追求与信仰的空间。基于这种状况,审美超越逐渐成为美学研究的时代主题,一时间备受关注。“美”仿佛成为新的救世良方,被争相标榜。在中国美学界,审美超越研究以“后实践”美学各家最为看重,功力也最深厚,其中以潘知常为代表的生命美学与以杨春时为代表的超越美学更是其中翘楚,在横向上形成了一定的理论规模与学术影响力。同时,从潘知常到杨春时,审美超越研究在后实践美学内部又呈现出一种内在的超越性,形成了一条虽不绝对严格但基本可以辨识的纵向承继发展路径。借此,审美超越研究在纵横两个向度逐渐走向深入。

审美超越是什么,很难具体定义。首先,基于不同的理论语境与哲学基础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例如,古希腊的审美超越理论立足于哲学本体论,以终极实体为超越的最后归宿。而对终极实体理解的不同,又导致了对审美超越理解的差异,最终形成了柏拉图的理念超越论与亚里士多德的真理超越论。前者看重终极价值,后者看重抽象真理,各自特征明显,界限鲜明。其次,概念本身的混淆不明也给研究带来了诸多阻碍。单单就审美超越概念而言,审美究竟是超越的目标还是超越的手段很难被辨明。如果审美是作为超越目标而存在的,则审美超越研究的重点就应该是“审美超越是怎样的一种超越”,并进一步在横向与宗教超越、道德超越形成对比。如果审美是作为超越手段而存在的,则审美超越研究的重点就应该是“超越是如何实现的”,是感性的,是理性的,还是超越感性和理性的。因此,有必要首先论述和归纳生命美学与超越美学两者审美超越理论的具体内容以及理论特征,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对其深入剖析。

在中国的美学研究中,从王国维与吕澂,到宗白华与高尔泰,一直存在着一条关注生命的理论传承。进入20世纪90年代,随着主流的实践美学问题逐渐凸显,潘知常再一次举起了生命美学的大旗,为当前的美学研究添加了一种新的思维范式。在潘知常看来,实践美学是较为成功的,在一定程度上抓住了美学研究的核心与关键。但是,实践美学存在着难以填补的理论缺陷,即一种理性主义的思维方式以及由此催生的对实践活动与审美活动的混淆。因此,生命原则应该在美学研究中被高举。“中国当代美学的转型,应该从把实践活动原则扩展为人类生命活动原则开始。这就是说,美学应该从实践活动与审美活动的差异性人手,应该以人类的以实践活动为基础同时又超越于实践活动的超越性生命活动作为自己的逻辑起点。”换句话说,实践虽然是基础性的原则,但是因其具有高度的“抽象”性,并不能直接指导审美活动。审美活动需要立足于一个更加具体的原则,即人类生命活动原则。

那么,什么是生命活动呢?潘知常没有具体说明。实际上,生命活动的外延丝毫不小于实践活动,而且基于不同的文化系统与思维模式,对它的理解可能迥然有别。生命活动与实践活动究竟谁更具体、谁更抽象,实在是一个难以定夺的谜题。潘知常绕过了对生命活动的具体界定,或许在他看来,生命活动无需多言,天然自明。而后在一种模糊的对生命的高举中,他又开始向前推进自己的理论。“美学从实践活动原则扩展为人类生命活动原则,又必然导致美学的研究中心的转移。”于是,审美活动作为美学新的研究中心与具体化的生命活动进入了潘知常的理论体系中。审美活动“不再被等同于实践活动,而被正当地理解为一种以实践活动为基础同时又超越于实践活动的超越性的生命活动”。在此,超越性被正式提出,并成为审美活动的核心属性。

潘知常曾明言,将审美活动当作美学研究的视界并不是自己独创,前人早有论述。但是,将审美活动理解为“一种以实践活动为基础同时又超越于实践活动的超越性的生命活动”却是一个新的观点,也遭到了来自美学界的批评与诘难。超越性为什么可以成为审美活动的特质?在他看来,人们“不仅生活在物质世界,而且生活在意义世界。进而。人还要为这意义的世界镀上一层理想的光环,使之成为理想的世界,从而又生活在理想的世界里。并且,只有生活在理想的世界里,人才真正生成为人”。超越就是人的本质。因此,进一步就审美超越来说,就是创造一种理想的境界,即“自由的境界”,美就是“自由的境界”。自由的境界是一种意义与价值境界,所以审美超越并不是超越某个终极实体——理念或者上帝,而是一种意义的生发。

潘知常的审美超越思想中,有两点需要特别注意:“首先,审美超越不是对生命活动的全面超越而是对生命活动的最高超越。”换句话说,审美超越不否定实践与理论活动的基础作用。“其次,审美超越不是对物的超越而是对人的超越。”具体地说,超越只是换一种眼光看世界,即以最高生命的眼光替换现实生命的眼光。审美超越的自由境界在本质上“体现着人与世界的一种更为源初、更为本真的关系”。但是这种关系并不是人与世界之间唯一的关系,人与世界还要通过实践进行物质的交流。超越实际上“是出世而又居世”。

生命美学与超越美学同为后实践美学,在现实层面具有相同的理论缘起,即对实践美学的不满与超越。不过,相比潘知常,杨春时对实践美学的批判更加激烈。在杨春时看来,实践美学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就是立足于实践本体论。实践本体论兴起于对黑格尔形而上学本体论的批判,以社会实践取代绝对精神的本体地位。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它有着积极的理论价值。但是,实践本体论仍然带有传统理性主义的印记,局限于物质生产活动,忽视存在的个体性。因此,有必要将实践范畴进一步加以扩展,在更高的层次上用“生存”取代“实践”,建立生存本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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