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经验是与理论相结合的经验

[关键词]肱骨外科颈；骨折固定术；不稳定骨折

[中图分类号]R24 [文献标识码]C [文章编号]1673-7210（2007）06（b）-133-02

有人批评中医的理由之一就是认为中医只有经验没有理论，中医靠经验看病，中医是经验医学。毫无疑问中医药理论体系的形成是建立在实践经验的基础之上，但是中医药学的发展却从未完全满足于已有的实践和取得的经验，而是通过长期地发展完善，不断把实践经验上升为理论，并用于进一步指导实践，因而中医的经验是与理论相结合的经验，并且是在理论指导下不断完善的经验。这与单纯依靠经验，不加分析和思考，照抄照搬的“经验主义”是完全不同的。我们认为，要能够真正客观公正地看待和评价中医的经验，必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认识：

1 经验没有什么不好

人们在进行“科学”思考时，希望占有尽可能多的“经验”；而在从事某种“经验”活动时，又希望获得“科学”的指导。科学研究的任务就是通过创造理论去解释经验。爱因斯坦说：“科学，就我们的目的而论，不妨把它定义为寻求我们感觉经验之间规律性关系的有条理的思想。”这说明经验与科学存在非常密切的关系，而事实上经验却常常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中医的经验之所以常常被人们提出疑问：一是因为它是古人的经验，是间接经验；二是因为有很多人认为这些经验不好使，不能很好的重复。对这样的认识，我们的回答是：

1.1 间接经验是必要的

在科学研究中，经验作为一切理论建构的起点，其基础地位至今仍是不可动摇的。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告诉我们，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是辨证的统一。我们强调实践是认识的来源，但绝不否认间接经验，因为间接经验对我们来说是间接的，而对实践来说则是直接的。

为什么要重视间接经验呢？因为宇宙之广、岁月之长、事物之多，不可穷尽，而每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实践范围受到主、客观条件的限制，不可能事事都通过亲身实践取得，同时也没有必要事事都通过亲身实践。首先，由于人类认识的发展存在着继承性，就像永不停息的接力赛跑一样，每一代人都把前一代人的知识终点，作为自己认识的起点，在实践中补充、丰富和发展，再注入知识的海洋传给下一代。恩格斯在《自然辨证法》中就曾经指出：“每一个体都必须亲自去经验，这不再是必要的了；它的个体的经验，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由它的历代祖先的经验结果来代替。如果在我们中间，例如数学合理对每个8岁的小孩都似乎是不言而喻的，都无需用经验来证明，那么这只是‘积累起来的遗传’的结果”（《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564~565页），这就深刻地说明了人类知识发展存在着历史的继承性。其次，科学实践证明，任何科学的产生和发展，都是原有知识的扩展和深化，任何科学家的发明创造，都凝聚着前人或他人的认识成果。正如伟大科学家牛顿所说：“我之所以比别人看得更远，那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见，如果我们拒绝前人和他人的经验，轻视书本知识，凡事都要亲身实践，那么人类认识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如果是则历史不能前进，社会也不能发展。李瑞环同志讲：“联系实际，有各种各样的实际。经验是以往的实际，是被实践检验过的实际，是人们亲自经历、印象深刻的实际。把理论与这种实际相联系、相结合，可以更容易、更准确、更深刻地理解理论”，可以说深刻地指出了实践经验的重要性。

1.2 “经验不好使”并不是经验的错

达芬奇说：“经验是没有错误的，犯错误的只是我们的判断，它让经验去办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同样的道理，中医的很多经验之所以在某些人那里不好使，不能很好地重复，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很好把握经验的适用范围和可行条件，让经验去办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即所谓力不能及而造成。

中医治疗疾病是根据阴阳、表里、寒热、虚实等辨证结果采取具体的针对措施。同一种疾病由于辨证的不同，往往有相应的不同处方用药。而现实生活中人们在自服中成药时却忽略了这种对证型的区分，而将适用于某一证型的方药扩大到同类疾病的其他证型去用，譬如将治疗风热感冒的银翘散当作感冒的通治方使用，这种张冠李戴，将局部经验当作普遍真理来重复的错误，也经常发生在初学中医，对中医原理不甚明了的外国人身上。在日本发生的小柴胡汤事件就是将局部经验当作普遍真理重复的典型例子。日本人在治疗部分慢性肝炎、肝硬化患者时感觉小柴胡汤的作用很好（这是因为疗效好的这部分人患病表现属于小柴胡汤适应证范畴），最后只要西医诊断为慢性肝炎、肝硬化则用小柴胡汤，根本不辨证，有的人甚至取之当保健品服用，最后导致那些不对症的人健康状况恶化，甚至还出现死亡现象。这样的例子在临床实践中不胜枚举。问题的关键在于人们错误地运用了经验，而这并不是经验的错。因为前人集验，不验不录，因此我们在借鉴经验时，必须掌握经验适用的条件和范围。

2 中医的经验极其宝贵

鲁迅讲：“古人传授下来的经验，有些实在是极为宝贵的，因为它曾经费去很多牺牲，而留给后人很大的益处”。中医的实践经验更是如此，自从神农尝百草开始，由于历史条件和科学技术水平的限制，在长达几千年的岁月中，中医药一直是以人体疾病作为直接对象进行反复观察探索的，正因为中医药的经验是以人体疾病作为观察对象并在不断反复验证的基础上得出来的，同时也是在费去了很多牺牲、积累了很多教训的基础上得出来的，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中医学的成方与经验是经过千百年实践证实了的东西，中医的经验并不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一种有组织、有秩序、有系统的经验，这是通过对实践经验加以综合抽象的结果，也就是说中医这一经验医学体系呈现出了它的完整性、科学性。这种经验不是偶获幸中的经验，而是数千年、亿万次的经验结晶的必然。这种经验所涉及的领域，如时间医学、气象医学、环境医学、体质医学、心理医学等，即便是在现代也尚不过时，仍然具有较高的指导意义和实用价值。至于数千年来中医学用之于临床的数千种药物、数万个复方则更是无价之宝。其中虽然存在某些糟粕，但也仍是瑕不掩瑜，无可苛求。现在的当务之急应当是运用现代科学手段和临床证实证伪的方法逐渐揭示其奥秘，从而进一步促进其发展。

1956年石家庄发生乙脑大流行，死亡率达30％。让人请教蒲辅周老先生。蒲老说可用白虎汤治疗。应用以后果然临床效果非常好，使死亡率下降到10％以下，当时的震动非常大。很多古代的经验，如张仲景治胸痹的瓜蒌薤白白酒汤，至今仍常用于治疗冠心病；王清任创制的活血化瘀方剂，现今仍广泛用于治疗心脑血管病及肿瘤病；再如小夹板固定治疗骨折、通里攻下法治疗急腹症等则是中医疗法在骨折和急腹症中的运用，其效果还得到国际上承认。针灸疗法比药物疗法更早走出国门，普遍认为其疗效具有西医疗法不能替代的优势，其中的针刺麻醉更是以比副作用小、恢复快的优势而轰动世界，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接受中医针灸和中药。2003年SARS爆发期间，世界卫生组织专家马奎尔博士在广东省实地考察时由衷地发出赞叹：“中医治疗非典型肺炎的效果非常神奇！”世界卫生组织专家詹姆斯博士在广东省中医院考察时同样对中医治疗非典的疗效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说：“这种经验能上升至常规治疗，对世界其他地方防治非典将会起到很好的帮助作用”。由此可知中医的经验远没有过时，这种经验不仅在传统疾病的治疗中仍在发挥着巨大作用，即使是在新兴疾病面前，在中医理论指导下的经验同样有它存在的价值。

中医这些宝贵的经验，尤其是迄今为止还在发挥巨大作用的经验，我们没有理由将其弃而不用，而是应该更加充分地挖掘和运用。

3 中医的经验是与理论相结合的经验

谁都承认，中医的经验是丰富的，中医的临床疗效是相当高的。几千年来它负担起全国人民的医疗和保健责任，保证了中华民族的不断繁衍昌盛，因而在广大人民中间享有很高的威信。但是如今却还有人说什么“中医不科学”，“中医没有理论”。很难理解，经得起几千年实践检验的一门医学，竟是建筑在“不科学”的基础之上，竟是没有理论的经验医学。

那么中医典籍中的经验是如何确立的？它并不是草率形成的，而是在千百年的无数次实践中，在人们同疾病作斗争的探索过程中，因为有了许许多多的感性认识，人们就能够反反复复地观察到各种现象的互相关系，就有可能把它们加以比较、分析，就能够看出有些关系是一定不移的、反复出现的，是真实的关系，有些关系却不是经常的确定的，而只是偶然出现的、表面的，甚至于是不真实的、伪装的关系。那些一定不移的、反复出现的、真实的经验被人们口耳相传，从无数次临床实践中总结出来，加以提炼升华，并进而笔之于书，揭示出它们的各种关系、各种规律，并最终形成了包括阴阳、五行、藏象、经络、营卫、气血、精气神、气化功能、五运六气、子午流注、四气五味、升降浮沉、归经等完整、系统的理论体系。

从《内经》以及两千多年的中医学发展史中，我们可以看到，祖国医学在理论研究和临床治疗方面，虽然得到了极大地丰富和发展，形成了各家学派，但他们的理论构架及其中带有根本性质的医学观点，基本上都是渊源于《内经》。医圣张仲景明言，他的著作“撰用《素问》、《九卷》（即《灵枢》）”，其书中所用各种治法，几乎可以全部从《内经》中找到出处。唐代孙思邈被后人尊为“药王”，所撰《千金方》虽系方书，却处处以《内经》为依据，首卷第一篇《大医精诚》虽仅有239字，却反复申明“凡欲为大医，必须谙《素问》、《甲乙》、《黄帝针经》（即《灵枢》）”。其他历代中医名家如金元四大家、张景岳、叶天士、吴鞠通等都是在《内经》医理的指导下取得医学成就的。张景岳初习《内经》时，不以之为然，但在经过了20多年的临床实践后，再来研究《内经》，却以为其字字珠玑，奥妙无穷。而《内经》这一被中医人奉为圭臬、入门必读的书籍，恰恰是一部比较纯粹的理论著作，这充分说明了中医理论在中医医疗技术传承中的巨大作用。综观历代中医大家，无不都是善于精研理论的人，同时各家学派异于常人的创见，也正是他们善于把成功的经验上升为理论的结果。这说明中医的临床实践是在理论指导下的实践，中医继承的临床经验也是在理论指导下的经验。总而言之一句话，中医的经验是与理论相结合的经验。

4 结论

中医的经验非常宝贵，因为它是在系统、完整的中医理论指导下并不断得到实践检验的经验，是在实践中

不断升化和提炼其规律，丰富和发展其理论的经验，是能为广大患者解决实际病痛的经验。这样的经验，又有什么不好？中医在其漫长的发展历史中，积累了无数的实践经验，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医就是经验医学。经验医学的本质是照抄照搬，而中医学理论及临床实践的灵魂是“辨证论治”，强调的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因而把中医学和经验医学划等号是很不恰当的。

当然，我们强调经验，是提醒大家要重视经验，但绝不是要唯经验是从，变成经验论，这一点一定要区分开。我们奉行的是能为理论所解释的经验，是与理论相结合的经验，但不能为理论所解释的经验，我们也要审慎地对待，要用实践这一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去考量它，如果能被实践反复验证，即便是经验暂时不能得到理论解释，我们也应该认可它，并在此基础上探索、创新解释经验的理论。同时古代中医典籍中还记录了一些失败的经验，这些经验同样值得我们认真的加以研究，找出矛盾，解决问题，避免犯同样的错误，也是必要的。

（收稿日期：2007-0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