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强震冲击波

日本有句俗语说，世界上有四样东西最可怕：地震、打雷、火灾、父亲。其中，地震排在“四怕”之首。地处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西缘的日本，就犹如坐在一把摇晃不停的椅子上，全球里氏6级及以上地震的20%都发生在这个岛国，平均每年有感地震达1000次左右。2011年3月11日，一场导致山呼海啸、山崩地裂的大地震突然袭来……

宫城仙台

灾难的开始

仙台，这个位于日本东北部的城市，因着鲁迅先生那篇很多人耳熟能详的文章《藤野先生》而为中国人所熟悉。“仙台是一个市镇，并不大；冬天冷得厉害；还没有中国的学生。……”鲁迅这样写道。时隔百年，如今的仙台早已不是“每天只能喝难以下咽的芋梗汤”的小镇了，它的人口已超过100万，既是宫城县的首府，也是日本东北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尽管距离东京并不远――乘坐新干线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但这里却没有东京的奢华。久负盛名的温泉、满目葱郁的城市景观、“森林之都”的美誉，为仙台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而中国人在仙台也不再是鲁迅笔下的“物以稀为贵”了，在鲁迅的母校东北大学就有很多中国留学生，也许是因为鲁迅的关系，仙台人对中国学生分外友好。

3月11日，阴沉沉的天空飘着小雪。在东北大学就读的小曹，正在实验室内做实验。14点46分，实验桌上的东西突然晃动起来。已经在日本留学多年的小曹对地震早就习以为常了，并未在意，继续埋头做实验――就在两天前，日本北部的海域还发生了7.2级地震，仙台也有明显震感。然而，两分钟后，整个楼体开始大幅度地抖动起来，实验室的架子应声倒下，药品一股脑儿砸了下来。“不好！”小曹马上感觉到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迅速夺门而出，向操场奔去。

操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旁边一栋12层高的大楼，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剧烈地左右摇摆着，让人触目惊心。半个小时后，天突然下起鹅毛大雪。异常的天象令小曹倍感恐惧，尽管仙台城区的建筑并没有遭到大的破坏，但他还是决定跟随惊魂未定的人流到就近的避难所去。由于地震后随即断电、断水、断网，高速公路、新干线也随之停运，一时间，仙台与外界几乎失去了联系。

而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被一条可怕的消息震惊着：日本东北部海域发生9.0级大地震！这场日本有记录以来最大级别的地震，震中距离仙台只有130公里，所释放的能量是1995年阪神大地震的180倍，几乎席卷了整个日本，宫城县、福岛县、岩手县成为重灾区。日本西北海岸线向东移了4米，地球地轴因此偏移了25厘米，地球自转速度因此加快了1.6微秒……

更要命的是，这一切，还只是灾难的开始……

宫城南三陆町

海啸袭来

震后约25分钟，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投放在日本近海的第21418号浮筒首先测量到海啸波。此时，南三陆町的居民山内正在小山坡上狂奔。

对于海啸，像山内这样的南三陆町人一点也不陌生。南三陆町坐落在宫城县的东北一隅，背靠绿意盎然的山林，面朝茫茫大海，是个生机勃勃的海滨小镇。这里是典型的溺湾地形，狭长的楔形入海口朝着大海的方向逐渐变宽、变深，拥有不可多得的海岸景观，但也因此更易遭受海啸的袭击。1960年，远隔重洋的智利发生大地震触发海啸，直接波及了太平洋这端的南三陆町，小小的渔村有40余人因此丧生。从那时起，南三陆町每年都要举行避难演习，假想的海啸高度就是当年海啸的高度5.5米，镇上防灾中心的建筑物则修到了11米的高度，如何储存食物、如何协助老人避难，都有一套相应的应急机制。

地震发生时，62岁的山内正在海鲜店里忙碌，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但是没过多久，镇上的广播发出预警：“有6米的海啸正在袭来，请立即撤离！”训练有素的山内拔腿就跑。街上的红绿灯在震后已无法工作，不少车辆拥堵在路上，一些人果断地跳下车，拼命向高处奔跑。

震后约30分钟，滔天巨浪呼啸而至，海浪远远高于预料的6米，有的地方甚至高达20米，真正是排山倒海。海啸瞬间淹没了11米高的防灾中心，几秒钟内便吞没了整个村镇，卷走了所有的一切：稻田、房屋、船只、汽车，还有来不及逃命的人――其中包括坚守在广播大楼的工作人员……山内在海拔不足百米的小山顶上，目睹了这个终生也无法忘记的恐怖场景：“第一波海啸退去时，就已经什么都没了。”整幢整幢的房子在水中漂流，有人看到一幢房子的屋顶上还坐着人，但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海里……

两天后，当汤姆森来到这里的时候，南三陆町已化为废墟，毫无色彩，毫无声息，寂静得令人窒息。汤姆森是英国的老牌战地记者，这次是第一个赶到南三陆町的西方记者。“我经历过20多场武装冲突和数次大地震，但还从来没看到过如此惨烈的浩劫。一个住着1.7万人的小镇在3月11日下午停止了生命，眼前所见让我想起了二战中广岛和长崎原子弹爆炸后的惨状。”山脚下的建筑，除了医院之外都已夷为平地，到处都是褐色的泥泞和断裂的木条，混杂着全家福照片、粉碎的吉他、破旧的洋娃娃甚至小学生作业本中的几页纸，山坡上还可以见到翻扣的渔船。海啸就像一只可怕的巨手，无情地将这个海滨小镇从地图上抹去。当年竖立的一座纪念1960年海啸的石碑扑倒在地，成为了这场更大灾难的见证者。

海啸后，一些劫后余生的人回到自己满目疮痍的家，试图从废墟中整理出一点点财物。救援人员则在默默地寻找遇难者，将发现的遗体轻轻地裹到毯子里，送到山上的一所中学，学校的体育馆被当成了临时停尸间。在海啸后的短短三天时间里，这里就已发现了大约1000具遇难者遗体，还有很多人失踪。在体育馆入口处，一波一波的人带着不安的神情仔细查看挂在墙上的死亡名单。山内和家人主动在一处避难所前摆起了摊位，免费为灾民提供炸鱼等食物，并帮助前来寻亲的人提供线索。“没有哭泣，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愤怒，沉默而有尊严地去完成必须要做的事情，这就是日本人。”汤姆森写道。

类似的场景同样出现在气仙沼、陆前高田、南相马、名取、大船渡、仙台等几乎日本所有东北沿岸地区。仙台被《华尔街日报》称为“死亡之地”：机场附近的沿海区域是一片死亡区。小型飞机、直升机和几百辆汽车漂浮在棕绿色的海水中，跑道几乎都被淹没在水下，残存的候机大楼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机场北面，设在海岸边的储油罐在燃烧，冒着熊熊火焰；数以万计的树被连根拔起，丢弃在海滩上；在长达数百公里的海岸线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东 京

“政治地震”被真正的地震打断

3月11日午后，日本国会大厦，焦头烂额的菅直人首相正在参议院开会，执政党和在野党围绕着2011年度预算案正在唇枪舌剑。很多人对预算能否顺利通过表示怀疑――就在这天上午，菅直人已不得不承认自己曾接受一名在日韩国人的政治捐款，而此前几天，外相也因为接受非法捐款问题引咎辞职了。一场“政治地震”就要到来，不少人这样想。但谁也没有料到，一场真正的地震已经到来。

当指针即将指向14点46分的时候，NHK突然中断正在直播的国会开会场面，轮番用日语、中文、英语等多个语种反复播报来自东北部的地震预警。紧接着，整个城市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东京塔的塔尖瞬间被震歪，千叶县大油罐爆炸腾起的火焰依稀可见。成千上万的白领涌出高楼大厦，轨道交通随之停止，高速公路全部关闭，移动通讯中断，公共电话亭前排起了长队。随着接连不断的余震，便利店里的食品、饮料和手机便携充电器被抢购一空……不少人相互询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东海大地震”？自1923年关东大地震之后，一直就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日本关东地区民众的头上。根据地震学家的研究，日本东海地区每150年就会爆发一次8.0级以上的大地震。前一次东海大地震发生在1854年，8.4级的强震造成两三千人死亡。时间向前推至1707年，这里爆发了日本历史上最大规模的8.6级地震，导致2万人死亡。从1923年关东大地震之后，日本地震学界就极其关切可能到来的东海大地震，东京因为担心东海大地震引发火灾，特意拆除了成千上万的木结构房屋，改建为钢筋混凝土结构的住房，还在抗震水库中储备了40万吨水，足够东京居民饮用十天。现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次发生在东北部海域的强震是不是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果不是，那它是否会诱使东海大地震提前发生？

14点46分，国会大厦的吊灯开始左摇右晃，许多议员忙不迭地钻进桌子底下――但是首相菅直人没有那么做。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然后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地震结束。随后，会议中止，菅直人返回官邸召集内阁会议商讨抗震救灾对策，立即启用“紧急灾害对策本部”，自卫队随即奔赴灾区。震感尚未消失，菅直人就已经穿着应急人员穿的蓝色连体工装出现在电视上，呼吁日本民众“保持冷静”。站在背后支持他的，正是刚刚在国会里相互较劲的政治家们――11日当晚，朝野双方就表示停止“政治争斗”，并在2010年度补充预算一事上达成共识。13日，鉴于救灾形势严峻，菅直人下令参与救灾的自卫队人数增加到10万。官房长官枝野幸男双眼通红，自地震以来，每隔三五个小时就举行一次记者会公布灾情进展及对策，以至于许多网友呼吁：请不知疲倦的官房长官去休息。有媒体说，在日本，类似这样的资讯政治是前所未有的，1995年阪神大地震发生后，足足过了两天政府才开始对外通报灾情。

震后第二天，东京以及其他未受到海啸重创的城市便逐步恢复了正常。人们开始离开避难所回家，公共交通逐渐恢复，通讯状况逐步好转。“巨大的东京市，就如同再生能力强悍的爬行动物，已经快速地抹去了前一天混乱留下的痕迹。”有人在网上留下这样的评价。微博上也在传播着地震发生后东京的一些图片：“几百人在广场避震完毕，整个过程，无一人抽烟，服务员在跑，拿来毯子、热水、饼干，男人帮助女人，跑回大楼为女人拿东西。三个小时后，人散，地上没有一片垃圾。”有媒体说，尽管3月11日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袭击了日本，但在这场恐怖的浩劫中，日本人表现出了令人震惊的“优雅”。

日本全国

历史教训与防灾机制

实际上，日本人的“优雅”来自惨痛的历史经验教训，也来自长期积累的、堪称世界上最先进的防灾救灾机制。

在日本的现代史上，曾有两场造成重大破坏、甚至改变国家命运的大地震。1923年9月1日，年仅22岁的裕仁在赤坂离宫举行盛大国宴。突然之间，一阵猛烈的颤抖从地底深处传来，裕仁不顾礼节，踉踉跄跄地跑出殿外，一个山崩地裂的东京出现在面前：大地如同巨大的海浪一样上下起伏，一排排房屋土崩瓦解，码头如同面团一般急剧扭曲，海面上的船只顷刻沉没……但更大的浩劫还在后头。由于地震发生时正值中午，很多人家在做午饭，因地震倾倒的炉火引发火灾，再加上当时的房屋多以木结构为主，火势迅速在各处蔓延开来。在东京，大火整整持续了三天，街道、建筑大部分被烧毁。最悲惨的一幕发生在现在的东京墨田区，当时有成千上万的无家可归者在这里避难，因地处下风很快被大火包围，3.8万人被活活烧死或窒息而死。这场导致10万人死亡、4万多人失踪的地震，史称“毁灭1府6县的关东大震灾”，震级当时定为7.9级。

这场血的教训对日本日后的防灾工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从此，日本特别注意城市避难场所的设置和防火带的建设，并逐步形成了比较健全和完善的法制体系。关东大地震发生的9月1日被定为全国“防灾日”，“防灾日”所在的一周定为“防灾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举行全国范围的大规模综合防灾演练。

第二次是1995年的阪神大地震。1995年1月17日，一场里氏7.3级地震袭击了日本中部的大阪和神户地区，造成超过6400人死亡、1万多人重伤和大约100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这是日本战后50年历史上破坏程度最严重的地震。这场地震拉开了日本全民防震的序幕，日本政府在震后建立起了中央防灾指挥系统，同时，为了普及防灾知识和提高全体国民的防灾意识，日本内阁将每年的1月17日，即阪神大地震发生日定为全国“防灾和志愿者日”。神户还修建了“人与防灾中心”，很多家长都会带着孩子来这里演练如何从地震中逃生。

几十年来，日本包括科学研究在内的防灾预算在国家年度财政预算中始终保持在7%左右，发生特大灾害时比例还会进一步提高。在日本，大大小小的避难所星罗棋布，通常都是学校、政府机构、体育馆等公共场所，这些建筑的抗震级别达到8级以上。不少避难所还配有储存物资的仓库，里面存有御寒衣物、水、食品、发电机、取暖设备，甚至还有可以组装的便携式厕所。其中，水和食品的保质期一般为五年，在第四年的时候进行更换，替换下来的食物在防灾演习中吃掉，不会造成浪费。在很多普通日本人家里，也备有阪神大地震后发明的大急救包，其中备有手电筒、指南针、铲子、防火衣服、防火手套、防火绳、药品、充电器、收音机等。

而一旦发生地震，日本的通讯服务商会立刻将公用电话设置为免费，并开设确认家人安全与否的专线，只要拨打171加上自家电话号码，就可以给亲人留言，拨172加上自家电话号码，则可以听取家人的留言。同时，所有的7-11便利店免费提供食品和饮水，很多自动售货机只要按键，就能免费获得罐装饮料。灾害发生后，往往是居民首先开始自救、然后是邻里社区共救、最后才是政府施行“公救”。

当然，日本最令人赞叹的是其“全民危机警报系统”。如果发生地震，一般会产生P波（纵波）和S波（横波），前者的传播速度快于后者。当地震发生时，一旦地震部门预测到的P波相关数据已经达到足够的破坏强度，地震预警机制就会在第一时间自动启动，高速公路、铁路、地铁、工地、学校、医院、企业等各部门，包括家庭电视、手机（即便是关机状态）都会马上接收到警报，从而利用地震波产生的微小的时间差将损失降到最低。日本的“海啸预警系统”建立于1952年，是世界上最完善的海啸预警系统之一，一般地震发生三分钟内就可以发出海啸预警。预警发出后，所有的电视台都会一份详细的地图，告知每个地区可能的海浪高度和预警级别。根据日本的规定，大部分城市都有高音广播系统，对海啸的将到处发出最后预警。在乡村，当地政府还会发给居民收音机，确保他们能及时得到疏散的信息。地处海边的城市和村落，都在高处建有避难所，有些地方还修建了防波堤。

正是由于这些硬件和软件因素，日本民众才得以在灾难面前表现冷静、从容。然而，一场始料未及、更加敏感和恐怖的核幅射开始袭向劫后余生的人们……

福岛小高镇

福岛大逃亡

渡边一家三口生活在福岛县小高镇，他们在3月11日的大地震和海啸中幸运地躲过了一劫。“我们活下来了，但还是要离开家！”渡边夫人怀中抱着熟睡的孩子，眼中满含着泪水。12日清晨，在户外躲避了一夜的渡边夫妇惊魂未定地回到家中，准备收拾被震得凌乱不堪的屋子。突然，收音机中又发出了警告：鉴于地震和海啸造成福岛核电站冷却系统出现故障，存在核泄漏危险，首相菅直人已原子能紧急事态宣言，建议居民疏散避难的范围从第一核电站半径三公里以内扩至十公里。“核泄漏！十公里！我们的镇子也是？……”渡边夫妇没有犹豫，在家中迅速找到了备用的口罩，收拾好必备物品，带着孩子，开车踏上了逃亡之路。

就在渡边夫妇逃往福岛市的当天下午三点，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福岛第一核电站传来一声巨响，浓厚的白烟腾空而起，白烟过后，人们看到了一号机组上方光秃秃的骨架――屋顶已彻底被炸飞。然而，这仅仅是福岛第一核电站悲剧的开始，接下来的几天里，核电站的三号、二号、四号机组相继爆炸起火，并伴有少量核物质泄漏，核电站周边的辐射量也迅速上升并蔓延开来，仅12日就有160多人被检测出遭受了核辐射。14日，福岛核电站周围已检测到放射性物质碘131和铯137。碘131一旦被人体吸入，可能会引发甲状腺疾病，铯137会造成人体造血系统和神经系统损伤。与此同时，日本政府对辐射区附近的居民开始进行检测，并发放防止碘131辐射的药物――碘片。

爆炸发生后，渡边夫妇所在的小高镇很快成了一座空城，居住在福岛核电站周围20公里内的21万居民被迅速疏散，15日，政府又将疏散的范围扩大到核电站周围30公里。然而，在爆炸发生的三天里，被疏散的人们并不清楚自己所面临的是一种怎样的危险。岩木市一名避难者说，“这次爆炸释放了多少放射物质？对人体的影响有多大？希望政府和东京电力公司对这些问题能给出明确的说明。”

虽然政府告知人们核电站的爆炸仅是氢气爆炸，不属于核爆炸，核辐射不会很严重，但恐慌还是伴随着辐射的扩散慢慢加剧。由于爆炸发生的前三天，福岛附近以西风为主，放射性物质大多被吹向了太平洋，对日本本土范围影响较小。然而不幸的是，在15日，关东地区突然刮起了北风和东风，福岛核电站以南的木县、玉县、神奈川县、千叶县各地被检测出辐射值是正常时期的10倍至100倍。距离福岛200多公里的东京也被卷入了辐射区，辐射值超出正常值20倍。当晚，不少处于惊恐中的东京市民乘坐新干线或驾车，往南向大阪、名古屋方向撤离。

福岛・日本

核危机幽灵

对于日本人来说，真是谈“核”色变。日本是世界上惟一遭受过原子弹蹂躏的国家，二战结束前美国向日本投下的两颗原子弹共导致23万人死亡。因此，当福岛核电站出事后，日本舆论和民众的关注焦点迅速从地震和海啸转移到核泄露上，核危机像一个幽灵刺激着日本民众的神经。

人们还在担心：福岛会不会是下一个切尔诺贝利？

1986年的4月26日，前苏联的乌克兰共和国切尔诺贝利核能发电厂因操作员失误发生爆炸，造成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核泄漏事故。这座被前苏联人骄傲地认为是世界上最安全、最可靠的核电站瞬间夺去了31人的生命，外泄的辐射尘随着大气飘散到前苏联的西部地区、东欧地区、北欧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万人由于放射性物质远期影响而致命或患了重病，至今仍有被放射线影响后的女性生出畸形胎儿的事情发生。在过去的20年间，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受害者总计达900多万人。

除了国外核泄漏的惨痛教训外，福岛核电站本身的历史也并不“清白”。始建于上世纪60年代的福岛核电站地处日本福岛工业区，是目前世界最大的核电站，由福岛一站、福岛二站组成，共十台机组（一站六台，二站四台）。福岛第一核电站1978年曾经发生临界事故，但是事故一直被隐瞒至2007年才公诸于众。2005年福岛两座核电站因地震导致存储核废料的池子中部分池水外溢。2006年，福岛第一核电站六号机组曾发生放射性物质泄漏事故。2007年，东京电力公司承认，从1977年起在对下属三家核电站总计199次定期检查中，发现有篡改数据、隐瞒安全隐患的情况。其中，福岛第一核电站一号机组反应堆主蒸汽管流量计测得的数据曾在1979年至1998年间先后28次被篡改。

当然，日本毕竟是世界上利用核能技术最先进的国家之一，政府也在反复解释着福岛核电站的爆炸与切尔诺贝利事件的本质不同。切尔诺贝利事件之所以造成严重的后果，是因为爆炸发生时，反应堆仍在高速运转，而且作为最老式的核反应堆，没有设置坚固的安全壳，因而强放射性物质会立刻扩散到大气中。而在11日的大地震后，福岛核电站立刻自动停止运转。尽管如此，由于核反应堆的一个特点是在停堆后仍需要对堆芯进行冷却，因为核燃料有衰变余热，虽然比人控裂变产生的热量小得多，但是如果长时间得不到冷却，也会使得堆芯达到上千度的高温，导致核燃料棒融化，然后烧穿外层保护的钢壳、混凝土结构等，造成核泄漏。在反应堆停堆的情况下，余热冷却系统的泵所需的电力就需要从外部输入。悲剧的源头就发生在这里，由于地震和海啸，日本福岛第一核电厂的外电网全部瘫痪，自身的应急柴油发电机在运行一小时后，也因为海啸的袭击而全部丧失，这就导致失去所有外部电源供应，堆芯失去强迫冷却手段。核燃料棒的包壳中有一种叫锆的金属元素，在高温下与水蒸汽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分解为氢和氧。福岛核电站反应堆的排氢系统已经没有能源供应或已经在地震中损毁，为了避免氢气发生爆炸，电力公司向反应堆注入海水进行冷却，但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阻止悲剧发生。

一直到16日，全世界都在等待一个答案：核电站的燃料棒最终会熔毁到什么程度，因为燃料棒熔毁程度直接决定着核泄漏的程度。地震发生后，日本政府及东京电力公司始终拿不出有效措施控制事态发展，无论是从地面还是从空中向几个反应堆注水，效果都不理想。在核电站驻守的工作人员随时都有可能因核辐射而死。日本政府一开始将本次核事故定为4级，但法国核安全局15日却将事故定为6级，仅次于切尔诺贝利事件的7级。3月16日，菅直人在官邸会见内阁特别顾问森清时，表示“必须要设想如果东日本全毁的状况”。日本的安全形势似乎一触即发。

日本・世界

核危机的国际反应

“15日的东京成田机场俨然是1940年的敦刻尔克！”

3月15日下午4点左右，接连不断的大巴涌向成田机场，把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大都是要撤离东京的外国人。“我尊重日本政府和日本民众，他们看起来都很镇定，没有令气氛更加恐慌。但核辐射的威胁却是实际存在的，这种危害你可能不会立即感觉到，但它潜移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会显现出来。”正在成田机场等待航班的澳大利亚人比特对记者说。“由于大地震的影响，日本的水、电、煤供应越来越少。出租车司机告诉我，因为汽油供应紧张，14日东京的道路远没有13日拥挤。如果能源供应持续短缺，车辆越来越少，将无法运送食物等必需品，城市运转系统会逐渐瘫痪，届时，东京将会变成一座进出困难的牢笼。” 出于种种担心，比特提前一天就来到了成田机场，然而，到了机场后才发现，这里已经挤满了外国人，很多人像他一样，准备在这里打地铺过夜。

从14日开始，德国、法国、澳大利亚、中国等多国政府均陆续采取紧急措施安排本国公民离开重灾区。中国驻日大使馆15日紧急公告说，使馆和驻新总领馆将安排大巴车前往宫城县、福岛县、岩手县、茨城县四个受灾较重地区的指定地点接出中国公民，分头送至成田机场和新机场，并帮助联系国内航班，协助回国。俄罗斯东部军事管理区司令斯德哥15日中午发出命令，要求驻扎在萨哈林地区和南千岛群岛（日本称“北方四岛”）的部队做好撤离当地居民的准备，俄罗斯防化部队也开始检测空气中的核辐射量。

日本核危机消息传出后，许多国家民众走上街头，进行反核游行。在德国南部，大约六万名示威者，组成了45公里长的人链，从内卡韦斯特海姆核电站，一直伸展到斯图加特。在意大利，绿党成员在罗马发起示威，抗议政府重启核能计划。示威者指出，日本的情况显示，核电站是不安全的，尤其在日本和意大利这种地震多发国家。在韩国和菲律宾，反核民众也走上街头，要求政府审视核电的危害性。

各国政府也加紧了对核电安全性的检测。3月16日，中国国务院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听取应对日本福岛核电站核泄漏有关情况的汇报，并要求立即组织对国内核设施进行全面安全检查，并暂停审批核电项目包括开展前期工作的项目。在德国，继宣布暂缓延长核电站使用期限后，德国政府又于3月15日宣布，暂时关闭七座1980年之前建成使用的核电站。德国总理默克尔解释这一决定时说，关闭这些核电站是“政府基于安全原因的命令”。日本目前发生的核危机是科技历史上的一个转折，地震和海啸带来的放射物泄露，说明核电站不足以抵挡自然威力。

日本全国

“最坏的时间发生的最坏的事”

就在地震前一个月，日本GDP总量被中国超越，将世界老二的位置让出，2010年第四季度还出现了五个季度以来的首次负增长，日本经济衰退越来越多地成为人们关注的话题，大地震的发生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地震发生后，距离日本股市闭市还有14分钟，日经指数应声下跌，接着，全球股市“纷纷响应”，上演了一场“跳水秀”。由于受到福岛核事故的影响，日经股市几天连跌，15日继续大幅走低，创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最大跌幅，两天内市值蒸发超过7000亿美元。

美国AIR全球风险评估公司3月13日预估称，包括在此次地震中受灾最严重的四个地区的财产险理赔数额在内，此次地震给日本造成的经济损失将超过3000亿美元。按照这一分析，日本此次大地震的经济损失为1995年阪神大地震（约1000亿美元）的三倍之多，相当于日本GDP（约5万亿美元）总额的约6%。还有经济学家分析，这场灾难会导致日本今年GDP的增幅减少三个百分点。

更要命的是，地震前，日本政府已经被不断攀升的财政赤字搞得焦头烂额，债务已占到GDP的200％左右，比任何一个发达国家的债务水平都高。大地震之后，日本政府必然追加预算，这无疑将使日本的财政状况更加恶化。根据日本财务省2月10日的统计数据，截至2010年12月底，日本政府债务余额已高达919万亿日元，人均债务负担已增至721万日元；同时预计在今年4月1日开始的新财年中，政府债务还将增长5.8%，达到创纪录的997.7万亿日元，占GDP的比例达到230%。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近日则预测，日本公共债务相对于GDP的比例到2012年和2016年将分别达到232%和277%，日本将成为发达国家历史上财政状况最恶化的国家。美国经济学家鲁比尼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一语中的地说，日本的地震是在“最坏的时间发生的最坏的事”。

有鉴于此，国际信用评级机构更是“火上浇油”地纷纷对日本采取了不利的评级举动。2月22日，穆迪公司宣布，将日本信用评级前景从“稳定”下调为“负面”。标准普尔则在1月份已将日本长期国债信用评级从“AA”下调一档至“AA-”。

然而，现在的日本政府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日本财务大臣野田佳彦3月12日表示，救灾行动不会因财政问题受到掣肘，政府将首先使用2010财年所余的2000亿日元(约合24亿美元)预备费用，然后视灾情尽早确定补充预算案的具体金额。延宕已久、正在参院审议的2011年度预算案亦很可能因大地震而提早获得通过。为了稳定金融市场，日本在地震后的几天内连续注资。

实体产业遭受重创

“佳能、尼康、索尼几大品牌的照相机、摄像机供货都很紧张，万元以上的机型有不少缺货。”在北京中关村，一名销售员向前来购买电子产品的顾客解释道。发生大地震的日本东北地区和关东地区是日本工业集中地带，钢铁业、石化业、制造业、核电工业等日本重点产业和支柱行业都在此驻扎，日本大企业接连不断传来的坏消息，让世界各商家绷紧了弦。

高科技是日本重要支柱产业，尽管在上世纪末的产业转移大潮中，日本将不少科技产品制造基地进行转移，但在技术含量高的原材料、电子元器件等领域，日本企业仍掌握核心技术，以半导体、面板、传感器等为主的高端核心产品制造也被保留在日本本土。日本企业通过对核心技术和原材料的掌控，影响着全球电子产品的供应。在这次受灾最为严重的宫城县，聚集了大量IT产品的生产厂家。根据日本宫城县官方网站的信息，尼康、富士、索尼、松下、NEC等企业在当地均设有工厂。地震发生后，索尼公司关闭了东北部六家生产厂家，十几万台游戏机被大海啸冲走。日本东北地区是日本以及全球半导体原材料硅晶圆的生产重镇。硅晶圆是一种高度精密的原材料，全球仅有少数几家厂商可生产。而全球最大的硅晶圆厂商日本信越化学的重要工厂白河工厂，正位于本次核电站出问题的福岛县。该工厂提供全球22%的硅晶圆产量，地震后全部停产停工。

地震使日本汽车业遭受的损失最为严重，日野、三菱、丰田、本田、尼桑、大发等日本主要汽车制造商3月14日起暂时关闭在日工厂，原因是零部件供应震后受阻。其中，日本三大汽车厂商丰田、本田、日产有22家工厂已经关闭。丰田汽车3月16日表示其在日本本土的12家主要组装厂都要保持停产状态。

日本核电量约占日本国内电力供应的30%。在11日的强震后，日本各地约50座核反应堆中的11座已停运，为避免出现大规模电力短缺，日本政府宣布自3月14日起，东京电力公司和东北电力公司电网下辖区域轮流停电。经济产业省下属资源能源厅表示，轮流停电方案预计将持续数周，其中，东京电力公司到年底的供电能力将较正常水平下降约25%。日本粗钢、热轧钢卷的产量分别占全球产量的8%和7%，日本主要钢企停产，短期内会压低该国的钢材进口量以及全球铁矿石价格。

日本・世界

世界经济步调被打乱

日本地震对世界经济的影响首当其冲的就是油价和大宗商品价格震荡。日本目前是全球第三大经济体，同时又是第三大石油消费国，石油几乎全部依赖进口，大地震后国际市场担心能源需求下降，由北非和中东动荡局势造成的居高不下的国际油价应声下跌。3月11日，伦敦金属交易所期铜盘中一度下跌了234美元。纽约商业交易所原油期货价格则一度跌破每桶100美元。

日本高科技产业的受损不可避免地连累到各国。美国苹果公司刚刚上市的iPad2需要的NAND闪存来自日本东芝公司，电池管理芯片来自日本精工公司，通讯部件则来自日本村田制作所，而这三家企业的重要工厂目前都处于停工或半停工状态。由于硅晶圆供应量大减，地震后国际市场内存芯片价格已上涨近10％，闪存价格更是暴涨近20％。韩国三星公司已宣布，考虑到硅晶圆可能供不应求，暂停在现货市场提供以硅晶圆为原料的DRAM芯片。波音最新的787“梦想”客机35％的零部件采购自日本，包括重要的机翼和前起落架。被中国吉利收购不久的瑞典沃尔沃汽车10％的零部件采购自日本。美国汽车厂商14％的零部件采购来自日本。而像福特最新推出的混合动力车，其电池完全依赖于日本三洋电机。据福特和波音公司最新的表态，目前零部件供应还不成问题，但数周之后就不得而知了。

地震让忙于摆脱债务危机的欧洲如惊弓之鸟，多家机构的经济学家表示，欧洲央行可能会在评估日本地震事件对于全球经济和市场的影响之后再做决定是否会在4月加息。日本是美国的第二大债权国，日本的地震更让美国揪心不已，有美国分析师认为，日本可能不再购买美国国债，直到其灾后重建工作成本有所保障。如果美国国债失去了这样一个大买家，可能导致美债走势低迷，债券收益率上浮以及美元走低，而美国政府的举债环境也将急剧恶化。

国际社会的心态变化

“我很愤怒，因为被他们忽略、误导，现在市民们被抛弃在这里等死。”3月17日福岛县南相马市市长樱井胜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平静的声音难掩愤怒之情。在海啸袭击南相马市后的几个小时，距离该市约25公里的福岛核电站传出险情，樱井马上询问政府本市的7.1万民众是否需要疏散。樱井说：“我不断打电话，想弄清楚情况，但得不到回复。”当他终于和政府官员联系上后，后者向他保证，没有必要疏散，也不用担心。但是，不久之后南相马市的居民却发现自卫队员已经开始撤离，而由于担忧核辐射，大量的物资也无法及时送入灾区，恐慌情绪迅速在南相马市爆发。然而，许多市民只能无奈地坚守在这座城市，因为没有汽油，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除了急需生活物资，灾民还随时面临着核辐射的威胁。随着核危机的升级，越来越多的日本人怀疑政府隐瞒了核事件的真相，“我们有知情权，政府和东京电力公司必须公开更多信息，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个核电站到底会发生什么，这让我们很不安心”。3月17日，三百多名学生及劳工团体人士举行了自地震以来的第一场反政府示威，抨击政府在处理灾难及核电厂事件上颠三倒四，要求政府立即停止所有核能发电、菅直人应为事件负责并立即下台。日本最有影响力的反核组织“原子能资料情报室”近日也发出呼吁，要求政府采取更有力措施，避免核辐射蔓延。

此外，菅直人内阁在内部也遭到批评。一名的成员称，地震刚发生后不久，美国曾向日本提出以封存核反应堆为前提的支援方案，但心存侥幸的政府及东京电力公司没有采纳，当时如果接受美国方案，核危机很有可能避免。3月19日，内阁官房长官枝野幸男承认，政府应急准备不足，没有预想到会遭遇这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当天，菅直人邀请自民党总裁谷垣祯一加入“危机管理内阁”，并出任“副总理兼赈灾复兴担当相”，但遭到谷垣的谢绝。

国际社会也渐渐对日本政府失去了耐心。地震发生后，美国在第一时间向日本表示支持，称“坚定地与日本人民站在一起”。“罗纳德・里根”号航母和“乔治・华盛顿”号航母相继调往日本参与救灾，美国海军“托尔图加”号登陆舰、“埃塞克斯”号两栖攻击舰、第七舰队的旗舰“蓝岭号”也纷纷前来协助，如此迅速、豪华的阵容令日本大为感动。但是，随着核危机愈演愈烈，美军撤离得也非常迅速。14日，“罗纳德・里根”号等暂停活动，并从距福岛第一核电站185公里的停泊海域撤离，几天后更是撤离到330公里以外。同时，美日也对核危机“疏散区”范围的大小有了分歧，美国认为日本信息提供“含糊”，日本则称美国反应过度，“制造恐怖气氛”。根据日本的划定，撤离20公里内的居民，20公里至30公里内的居民则可以在室内避难，但美国认为形势远远比日本估计的严峻，要求本国公民撤离到80公里外。

3月17日日本动用直升机给核反应堆注水降温，但效果不佳。尽管日本官方平静地讲述了这一切，但法国政府发言人公开表示日本政府“已经失去控制”。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也表示，希望日方及时、准确地向外界通报现场情况及日方对形势发展的评估和预测。3月18日，日本不得不将福岛核灾难的危险等级从4级调高到5级，表明其威胁已经超出了核电站的范围。美国、英国、德国、瑞士、澳大利亚与新西兰的救援队已纷纷因核辐射危机撤离日本回国，不过，中国救援队一直在岩手县大船渡市坚持搜救工作，直到完成搜救任务于3月20日返回中国。与此同时，多个国家也在纷纷撤离在日的本国公民，不少国家加大了对来自日本的货物和人员的核辐射量检测和检查。对核辐射扩散的恐慌正在多个国家蔓延，美国人正在抢购碘片，中国一度上演抢盐风潮，而俄罗斯的远东人则囤积葡萄酒和海带，认为它们可以抗辐射。

对日本政府的质疑和对核危机的担心，还在侵蚀世界舆论对日本的同情。在此之前，国际媒体普遍认为，不管是在信息公开还是在对待外国援助的态度上，“这个总是给人留下自闭印象的岛国，正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开放和透明”――1995年阪神大地震后，由于民族自尊心过强，日本对接受外国援助显得不情愿。但是现在，不少媒体认为日本政府“知道的多，但说出来的少”，而菅直人“除了要求国民‘保持冷静’以外，未能表现出凝聚国民力量的领导能力”。新加坡《今日报》直接评论说：“战后的日本从未像现在如此需要一个自信的、强力的领导人，它虚弱而混乱的统治体系也从未像现在暴露得这么清晰无遗。”

3月19日，日本终于传来一丝好消息：技术人员为福岛第一核电站成功接入一条电缆，争取尽早与反应堆冷却系统连接，核电站第一、二和三号反应堆的炉心已处于冷却状态。但未来形势如何发展，还需要进一步等待和努力。

可以说，赈灾就犹如一把双刃剑，如果菅直人表现拙劣，原本不佳的政治形象就会被放大，反之则有可能改善其困难重重的处境。这场强震冲击波是否会成为自民党政府、甚至日本政府国际形象的“滑铁卢”，世界拭目以待。

（3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