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网企攻守大陆之惑

时间:2022-10-28 04:22:39

时隔两年之后,Google准备回来了。巨大的商业利益还是让高傲的谢尔盖・布林转回了身子。这位生于苏联的Google创始人之一,在2010年闹得沸沸扬扬的“Google退出中国事件”中,被认为是主要推手。

“Google正快马加鞭为其新的计划做准备,”Google亚太区总裁阿利格瑞(Daniel Alegre)近日表示,Google正在中国“雇用更多的工程师、销售人员和产品经理,并在为向中国用户提供新的服务做准备”。

有消息称,此次Google的“回马枪”源于Googlee现“公司无法承担缺席世界上最大的互联网市场的代价”。从现实状况来看,Google在2010年提出中国政府对互联网的审查问题至今并未得到解决。但仅从一个简单的数据来看,在2011年11月中国网民达到5.05亿人时,美国同期的网民数字为2.2亿,规模相差一倍。对于逐利的跨国公司来说,放弃这么大的蛋糕实在可惜。

Google在未来如何重返大陆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因为在中国的特殊政治形态以及巨大的商业利益面前,它让人们看到了跨国企业如何“爱恨交织”的历史。

变相服软

2010年2月,Google创始人之一布林在美国TED2010论坛上谈到谷歌中国的问题时表示,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新的办法,既符合中国的监管政策,又能够提供更多更好的信息。

但很快,Google停止了其中文网站的搜索服务,并将用户导航至香港搜索站。

尽管对于中国内地用户来说,香港的搜索引擎以及包括邮件在内的一些Google月艮务因受政府的网络过滤系统影响,总是故障不断,但这并非在实际意义上完全撤出大陆。

首先,Gmail、Google Earth、Picasa、Google Reader等Google很多热门产品都是独立运作;2006年之后在中国发展的非搜索类项目,如谷歌音乐、问答、来吧、热榜、谷歌拼音输入法、265网站导航等项目,也照样在中国大陆运营。此外,Google在2011年9月还启动了帮助人们搜索提供当地商户折扣的网站“时惠”,这是一项无需官方审查的服务。

不过,这两年来总体显得沉闷,了无新意。如果比照百度,Google怕只剩下羡慕嫉妒恨。

而时至今日,Google似乎找到了布林口中的“新办法”,试图避过老对手百度,从已打出一片天下的安卓平台入手。当年iPhone的Safari浏览器与触控屏技术的成功结合,令Google意识到传统PC的互联网时代面临挑战。2007年底,Google联合全球几十家移动运营商、手机制造商和芯片制造商成立了安卓联盟。目前,根据易观国际的数据,中国搭载安卓操作系统的智能手机近60%。

Google亚太区总裁阿利格瑞表示,Google正在指望利用其快速增长的应用于移动设备的安卓手机操作系统谋求移动设备、在线广告和产品搜索服务在中国的增长。提及到未来,阿利格瑞称,谷歌的目标之一就是将安卓市场引入中国。

安卓市场是类似于苹果公司App store的应用平台,为安卓平台的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用户提供数千款移动应用,但目前在中国使用的安卓手机没有自带搜索引擎或应用程序商店“安卓市场”等Google官方服务。

Google以安卓平台为钥匙,再次重返大陆的试探,表明Google试图以更加柔软的身段参与中国的经济事务。

纵观在中国发展的跨国企业,往往经营“器物”类实体产品的公司更加“吃香”,例如目前在中国销售火爆的三星电子;而越是与信息有涉的“软商品”,却显得不尽如人意。

而Google此次以安卓系统为主打,以深入中国大陆的智能手机为器皿,则意味Google由主打“自由”这个在意识形态上具有强烈标志的搜索功能转向在中国发展实体产品逐步渗透的战略性转变,Google变相“服软”。

那些铩羽中国的美网企

互联网产业崛起于美国,行业魁首们从里到外带有鲜艳的美国气质。

这些在美国一跃而起在全球范围内所向披靡的互联网巨头们带着大国特有的骄傲,以及对中国12亿人口市场的虎视眈眈,昂首挺胸地挺进,结果却铩羽而归。有趣的是,在辅助跨国网企本土化失败之后,曾任网企在中国寻找的合作伙伴或者管理人在日后都获得了不错的前程。雅虎的两任中国总裁周鸿t以及马云就是典型的例子。

一般来讲,全球化公司希望能够在全球套用同一套法则、同一套经营原则,如此可保证企业的运转效率。

作为全球最大的电子商务公司,ebay扩散全球的战功图上,只有中国大陆、台湾以及日本是失败之作。内部员工曾经总结ebay失利于中国的原因,表示ebay在扩张过程中过分忽略东西方差异。欧美文化本就相近,所以ebay在欧洲分布的站点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但在中国却形成文化短板。而且一举在中国投下18亿美金,令ebay难以抛弃原有的收费模式来对抗淘宝的免费。

雅虎积极寻求与马云的合作。然而曾参与和雅虎总部沟通的周磊则指出,雅虎对于中国网民需求的失察,是其在中国败北的原因。周磊称,雅虎兴起于美国的分类式网站导航,起源于美国信息化的发达,网民最迫切的问题是找到需要的信息。而在当时的中国,网民面临的首要问题则是网上信息资源的缺乏。雅虎在中国不做新闻是导致其全面失败的致命伤。

相较于ebay以及雅虎,Google在进入中国以前,曾一度引起中国本土搜索引擎百度的恐慌。而在进入中国的初期,Google也显示出希望融入中国的诚意。于2006年的“谷歌”这一全球中文名称,是Google唯一一个在非英语国家的名字。Google在中国开辟的广告商模式,也是全球仅此一例的特色。

然而之后,谷歌中国之于Google总部的弱势,更不能改变其在文化与价值观上与中国的差异。在2010年Google在官方博客上宣布或许关闭在中国的办公室之后,Google与中国政府监管层面的官员进行过两次会面,谷歌中国人士都没有参与其中。在中国开始的第二轮会面中,Google总部的代表甚至没有会见谷歌中国的员工。

当Google总部代表“美国牛仔”式的出现在中国监管层,这个画面可作为跨国网企在意识形态上与中国管控冲突的象征性画面。事实上,在中国,Google远比Facebook以及Twitter幸运。

回顾这些遭遇“滑铁卢”的美国互联网巨头,如果做个谱系排序,ebay、雅虎的产品基本遭受的是市场上的不满,而Facebook、Twitter则更多是政策上的挑战。Google则位于中间,横跨两头,既可以左右逢源也可能顾此失彼,做得好可归功于技术与服务创新,做得不好却可以用政府严格管控来掩饰。

正因此,Google具有了诸种符号的集成性。

攻守之地

实际上,在内容上的管控并非在中国只此一家。在印度和泰国,Google及其他公司也做出了让步,去掉了当地政府认为有异议或违反当地法律的内容。Google在泰国的YouTube视频服务阻止访问可能被视为冒犯国王的视频。在欧洲部分国家,纳粹的形象是违法的,谷歌也阻止这类链接。

然而在中国,Google与政策管控之间的矛盾却直接升级至外交层面。2010年Google宣布退出中国之后,Google总部代表与中国方面的谈判中,出现的不仅仅是国新办以及工信部人士,还有中国外交部公共外交处人士。

之后,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更是在华盛顿的新闻博物馆发表《互联网的自由》演讲,公开力挺Google。

Google的产品服务琳琅满目,左手既有与价值观无涉的器物工具,右手又有最具美国风格的内容信息。这么大的跨度使得Google在大陆实际有很大的转圜空间,如果它愿意的话。

要刚性不要弹性,这让一些人怀疑,Google撤出中国很可能是以意识形态的托辞掩饰无法在中国生存的借口。有人列出数据,2006年4月正式进入中国之前,Google在中国搜索市场的份额是32.9%;经营了四年多之后撤出中国市场,Google的份额跌落到不足20%。目前最新的数据是来自中国的收入目前占Google总营收的比例不超过2%。

事实上,大陆的空间远非太平洋那边刚性。中国本土的“Twitter”新浪微博正在中国形成一种新的话语载体,其言论的自由与尖锐程度并不亚于Google当年的期待。而作为中国本土搜索引擎的百度,在中国网民的反应来看,对敏感词的过滤程度甚至不如谷歌中国。如果积极进行探索和加工,大陆相关的行业政策未必不能绕过。

而终究是商人的Google当时也没决绝到底,只是将服务器托管于香港,保持了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地缘战略。

Google此次以安卓平台重返大陆,或许意识到了中国还有第三种道路可以选择。尽管《华尔街日报》担忧,引入“安卓市场”服务方面,会被过滤掉违反中国监管规定的应用程序。但正如Google前任CEO施密特对李开复说的那样:“中国有5000年的历史,Google对中国有5000年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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