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体制是关键

时间:2022-10-21 06:18:37

干部体制是关键

政改最大的障碍是什么?不是别的,正是“积弊”重重的官僚机器。这是大清国政改的顶层设计者们,在1906年做出的判断。

因此,“官制”改革被作为政改的切入口――入手处是政府机构的调整,而着眼点则是政府职能的转换。在宣布预备立宪的第二天,中央了政改的第二份文件,其主题就是“改革官制”,文件宣布,官制改革的顺序,先中央、后地方。同时,组建“官制编制馆”,成员囊括了当时的主要高层官员,以庆亲王奕、军机大臣孙家鼐、瞿鸿机三人为总司核定,载泽、世续、那桐、荣庆、载振、奎俊、铁良、张百熙、戴鸿慈、葛宝华、徐世昌、陆润庠、寿耆、袁世凯等为“官制编撰大臣”,端方、张之洞、升允、锡良、周馥、岑春暄等地方大员,“选派司道大员,来京随同参议”。

“官制编制馆”成立后,办公地点在恭王府朗润园――恭亲王在世时,恭王府一度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指挥枢纽,如今再度成为中枢所在。“官制编制馆”以孙宝琦、杨士琦为提调,总司馆务,孙宝琦是袁世凯的姻亲,杨思琦则是袁世凯的故交。

以官制下手推行政改,是戴鸿慈、端方等前往欧美各国考察后,所得出的一个重要结论。在他们看来,官制改革,直接关系到政权是“人治还是法治”的大问题。

对于中国现有官制的问题,他们尖锐地指出:“各部相离毫无联络,彼此政策平时既未尝与闻,遇事或转相矛盾。稍有实权者,或遇应办之事、应筹之款,必须相助为理,通力合筹,又因素不相谋,以致各不相顾,机关阻遏,名实乖离。”并且权责不清:“各部以尚书为主任官,侍郎则为辅佐官也。惟是尚、侍职处平等,既不能受其指挥,即不可命为辅佐。一部之中有二尚书、四侍郎,又加以管部之亲王、大学士,以一部而有七主任官矣,绝无分劳赴功之效,惟有推诿牵掣之能。主任官既已事权不一,又无属官。”

此后,戴、端与庆亲王奕等联合上奏的《厘定中央各衙官制缮单进呈折》,对中央机关的设置问题做了进一步的厘清,认为存在着三大问题。

一是“权限之不分”,主要体现在行政、立法和司法权的混淆,尤其是行政权的一权独大。二是“职任之不明”。政以分职而理,谋以专任而成,今则一堂而设有六官,是数人共一职也,其半为冗员可知。三是“名实之不副”。名为吏部,但司签掣之事,并无铨衡之权。名为户部,但司出纳之事,并无统计之权。名为礼部,但司典礼之事,并无礼教之权。名为兵部,但司绿营兵籍,武职升转之事,并无统御之权。

中央官制所存在的问题,在地方官制中也存在。与中央相比,地方还存在着更多的问题,主要也有三个方面。

一是“官署之阶级太多”,不够扁平化。中国的行政层级与国际普遍的二、三级相比,层级过多。二是“辅佐之分职不备”。中国地方政府,历来缺乏辅佐官员,主官眉毛胡子一把抓。三是“地方之自治不修”。政府的大包大揽,不仅无法提高行政效率,而且大大影响了民众的参与。

在分别论述了中央、地方官制的问题之后,戴、端也提出,中央与地方权限不明,也是中国官僚机器的一大弊病。官僚机器先天设计上的缺陷,直接导致了其运行机能的日益下降、政令不畅通,贪腐等各种问题就频繁发生。对于这台机器,历代都在不时进行检修,遵循的无非是两种路径:要么是更换零件,要么是砸烂重来,都没有涉及对机器本身结构性的变化。1906年的政改,开始认真地思考这台机器的彻底升级――尽管创新依然只能在旧部件上进行。

值得注意的是,这台被后世子孙痛斥,却又自觉不自觉效仿的官僚机器,在很长一段时间,因优于贵族制,成为欧洲人羡慕的对象――尽管马克斯・韦伯认为这种“政治早熟”造成了对资本主义发展的压制。

大清帝国――确切地说,是绵延千年的,已经具备完整的官僚机构,令其在向现代官僚制度转变上具备了远超过欧洲老式贵族制的优势――对机器进行修正,总比重建一台更便利。只是,这种“早熟”机器的惯性也十分强大,它能按照新思路进行调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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