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私人岛主”的隐秘生活

时间:2022-09-23 07:54:33

中国“私人岛主”的隐秘生活

1996年,中国第一代“私人岛主”产生,艺术家朱仁民低价获得“莲花岛”40年开发权。

朱仁民出身于艺术世家。外公是已故著名国画大师潘天寿,舅舅潘公凯是中央美院院长。朱仁民4岁开始画画,7岁时,因为父亲曾在政府工作,一家人就被下放到浙江舟山的海岛上。

18岁的时候,开始闹“”,普陀山几千尊佛陀、罗汉像全被砸掉。地方上的红小兵们自己砸不动了,就号召全国的红小兵们来舟山支援。朱仁民偷偷藏下几个重要的佛像,为了从红小兵们手里夺过来,他和他们争吵、打架。

一个艺术家的孤岛

有一天,朱仁民坐在海边,忽然发现对面的洛迦山岛像一个卧佛。接着,他在岛的西面又看到一个卧观音,当地人叫它菜花岛,比之前的卧佛还要逼真。可是,洛迦山上造了一座塔,他觉得像一把刀一样刺在卧佛的肚子;那个菜花岛则是驻地部队练习打炮的地方。

1981年底的一天,正在工作的朱仁民即将完成一幅300米×3米的中国画巨作《大道・海天篇》,这时他却从脚手架上重重地砸了下来,摔成了瘫痪。他工作的剧团立刻停了他的工资和一切福利。一家六口只有14平方米房子,住不下,到外头一天两块的农民房也租不起,事实上,也没人愿意把房子租给一个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残疾人。

后来,母亲的学生帮他在普陀山上找了一座叫隐秀庵的破庙,把他背到了那里。在庵里,他看一切能借到的书,当读到罗素、圣西门、傅立叶的空想社会主义时,他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想像圣西门那样,买一个岛,在岛上做艺术,实现自己的乌托邦理想。那时候,朱仁民想把对面那个菜花岛买下来,把观音的造型保护下来,这样就再没人能去破坏了。

三年后,朱仁民的瘫痪竟慢慢好了。他带着300块钱闯荡国外,回到国内后,在中国美院任教,开办了中国最早的一家景观艺术设计事务所。商业设计让他赚到一些钱。1996年,他终于实现了十多年前的梦想――租下了那个形似卧观音的小岛,更名“莲花岛”。

十多年来,朱仁民在那个孤岛上已投入了2300多万元,耗费了无数的精力、时间和心血。

岛上的放养人生

在杭州这个温柔精致的城市里,许多职业设计师都有工作之外的其他生活方式,他们常常是酒吧、餐厅、会所、酒店、房产、休闲度假等场所的把玩者。而职业设计师陈耀光的私人空间就是湖畔的一座小岛。

2002年,陈耀光有了买一个私人空间的念头。于是,他和有同样想法的两个朋友一起,租下了千岛湖畔一个拥有350亩果园的半岛。三个人,一个是设计师,一个是研究传媒与文学的教授,另一个是海归的生物学博士。

陈耀光请了当地的泥匠、瓦工、木工,给他们一点简单的草图,不交代得特别细,任由他们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工艺,用当地的木头、石头,来修缮、搭建起两座小屋,还在房子旁边搭建了一个很小资情调的露台。每次他和朋友到岛上来度假,大家都喜欢把厨房、餐厅里的桌子搬到露台上,吃饭、喝酒、唱歌,不管温度是不是比屋子里更适宜。

小岛有个诗意的名字――芳香谷。缘起是那位有博士学位的岛主原本计划在岛上种些可提炼芳香精油的植物花草。

三位岛主轮流负责岛上事务,管理经费支出,每届任期两年。这两年,陈耀光是“轮值主席”,要操心的杂事也不少。露台的木头烂了,有些渗漏,得请人来修缮和重新架构;要加一个库房,多建个鸡舍;他还想在岛上种些桂花,到秋天的时候,整个岛会弥漫着桂花的香气;每个月给负责看岛的一对夫妇发工资等等。

岛上种着桃树、柑橘、板栗。水果成熟时,三个人各自拿一点儿,其他都留给管岛的夫妇,任由他们处置,可以拿到集市上卖,或者送给路过赶集的人。有时桃子熟了,卖不掉,倒在山沟里等着烂掉。

也有人来跟他们谈合作,提议将他们的岛开发做度假酒店、豪华私人会所、生态旅游、电影拍摄基地。甚至主题公园。可陈耀光等人拒绝了,他们都想过,以后各自在岛上建一栋房,像农民一样生活,像岛民一样捕鱼。日出日落,间歇性地回到城里;然后,再共同盖一个大一点的房子,用来接待大家的朋友。

杨梅岛主的经济“试验田”

“我是搞财经的,一直认为中国土地最值钱,土地价格处在上升通道中,所以一年买一套房子,坚持了十多年,包括在千岛湖买的这个岛。最初是想买个乡间别墅,后来就搞大了,租下了千岛湖旁100亩果园。”

一个习惯在文字里纵横捭阎、指点江山的书生总容易被当作是“动嘴不动手”的主。但吴晓波显然想多走一步。这个岛也成为他验证自己对中国经济思考的一块“试验田”。

这是一项理性的投资。吴晓波认真计算过这项投资的成本和收益。“一棵杨梅树最多可以挂果100斤。那么4000多棵杨梅树,就有可能产40多万斤杨梅。按照现在2.8-3.8元的收购价格卖掉,每年就是100万元的收益。而按照杨梅树的生产周期,旺产的时候,每棵树可以挂果2000斤。”

所以选择种杨梅,是他向林场场长讨教的结果。场长告诉他,杨梅最贱,每年只要施肥一次,除草两回,基本无需培育,而且种植八年才有收获,一般农家拼不起这个时间。

吴晓波决定大规模种植杨梅。他请一对当地的老夫妻住在岛上,帮自己打理岛上的杨梅树。所以选择买下半岛,是出于对各种因素的综合考虑,安全问题、水电供应、交通水运。买下的若是湖中一个孤零零的小岛,各种投入成本一下子会高出很多。

一切正如之前估计的。三年后开始挂果,到2006年,吴晓波的杨梅可以“市场化”了。产量比之前预想得还要大,也无需他为销路问题操心。附近的果商主动上门联系,把卡车开到岛的附近。每年一到六月,一车一车地运往水果批发市场。

吴晓波的岛成为杭州一带最大的杨梅园。每年,一些周边城市的人自驾游来千岛湖摘杨梅,一次收50元到100元。

也有烦心的事。一到采摘季节,每天要雇70-100多的工人,吃饭、管理都是操心的事。杨梅烂得很快,山坡高处来不及采摘,第二天就“血流成河”。还有防偷盗的措施和成本,夸张的时候,附近的村民甚至开着卡车来偷杨梅。

这些都由他精明强干的夫人具体负责打点。吴晓波自认内心里只是一个写字的人。

第一次收获岛上杨梅时,吴晓波摘一粒放在嘴里品尝,酸中带甜。可是,相比较街边水果摊、超市里的杨梅,自家的杨梅看上去很小,也不特别的紫。有行家指点他一种“新技术”,喷洒一种农药,可以让杨梅早熟,个儿长得特大,卖相特别好。

我当时问他,会有副作用吗?对方回答是:“绝对吃不死人,但绝对能卖出好价钱。”

这让吴晓波吓出一身冷汗。他开始从杨梅想到自家平日吃的蔬菜水果,再担忧到中国食品行业普遍存在的“下毒”问题。“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未来,绿色农业肯定会是个很有希望的产业。”

他有时会和太太、女儿一起离开城市,到岛上享受几天全绿色的菜蔬、空气和水。他在岛上有座两层小别墅,各种设施齐备。“游个泳,看看山,看看水,再看看书。”现在,他正忙于《跌荡一百年》下卷的写作,写得痛苦时,就带着笔记本躲到岛上。“后来,发现这也很麻烦。因为写书常常要带一大堆资料在身上。”

毕竟是一个文人,吴晓波对这个岛还存有一个诗意的期待。“肯定会有一天,再也没有人愿意读我的文字,再也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我的书,可是我只会这门手艺,有了岛,我就可以去做农民,每年等一次收成,其余的时间就读书、陪太太、看云聚云散。”这也是吴晓波专栏里的文字。到那个时候,他写的也许是山水小品。(摘自2010年第10期《晚报文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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