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想象与跨文化政治

时间:2022-09-23 05:23:50

跨国想象与跨文化政治

摘要:《蝴蝶君》是国际戏剧界罕见的一部剖析中西文化的作品,对东方主义和东西方二元对立模式进行了有意识的解构和无意识的重构。《蝴蝶君》体现了作者对跨文化对话的新颖理解。

关键词:《蝴蝶君》;东方主义;跨文化对话

中图分类号:J90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4)03-0312-02

随着全球化的日益发展与深化,中西方的交流早已超过了器物、技术层面,现如今更多的是思想、文明的冲撞与融合。然而,西方并未以对等交流的态度审视东方文明,而是怀着强烈的东方主义偏见,对东方进行女性化和神秘化的跨国想象。《蝴蝶君》对中西方文化话语权进行了探讨,体现了华裔美籍剧作家黄哲伦独特的见地和前瞻性眼光。

《蝴蝶君》一剧中的伽里玛抱着这种对东方的幻想来到中国,但最终西方人的自以为是让他们尝到了苦头。

伽里玛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西方男人,他相貌平平,有一点懦弱,受到同事的嘲弄欺辱,在家里也受到妻子的压制,于是他幻想着有一个温柔隐忍,善解人意的女人能够将他从这种生活中解救出来,让他找回作为一个男人的自信和威严。很显然“蝴蝶夫人”满足了他的一切要求。当看见宋丽玲在舞台上演唱《蝴蝶夫人》的歌剧时候,他的心醉了,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那个中国女人。在他们第一次对话的时候,伽里玛说“蝴蝶夫人”的故事很动人,他很喜欢;但宋丽玲立刻就言辞犀利地反驳道:“这对西方人是动人的。这是你们喜欢的幻想不是吗?恭顺的东方女性和残忍的白人。但如果是一位美丽的金发拉拉队长爱上了一个矮小的日本男人,她为了他守了三年,放弃了富家子弟的求婚,当她得知丈夫再娶,她便自杀,我看你会认为这个女子是傻瓜,对吗?”这是一段极富力量的反驳,很显然宋丽玲并不是伽里玛想象中那个恭顺的女人,她咄咄逼人,尖锐犀利。但这并没有使他灰心,相反这激发了他对这个女人的好奇心。他们在一起后宋丽玲甚至直接问他“你本可以选择西方女人的,但你为何会选择一个胸部像男孩子的女人呢”,他微笑着回答说“你的胸不像一个男孩子,像个少女,一个年少、天真正等待上课的少女”,在我们惊叹宋丽玲惊人的魅力时,我们不得不怀疑伽里玛的执迷,作为一个法国外交官跟宋丽玲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在宋丽玲给了他很多暗示的情况下,他还执迷不悟地坚信自己爱的那个人是女人,着实令人咋舌。与其说他没有察觉,不如说他是在自己臆想出来的那个东方世界里不能自拔,他不愿意相信。直到最后,他们坐在警车里,宋丽玲了衣服让他看的时候,他还在逃避,他闭眼靠在墙上,宋丽玲问他“你还要我吗?即便我穿西装打领带?我还是你的蝴蝶夫人。对我说,你爱我。”伽里玛则悲凉地说道“不,你完全不像,你不是我的蝴蝶夫人,你对我展示了你的真实,可我喜欢的是谎话,一个完美的谎话。”接受不了事实的他,最终选择了死亡。

缘于伽里玛的想象力以及对梦幻世界的执着追求,蝴蝶夫人完成了这样的转变:蝴蝶夫人――宋丽玲――自己,直至死亡。他对东方女人的幻想蒙蔽了他的双眼,以至于让他抛弃家庭,背叛祖国。如此说来,西方男人着实可爱,却又可悲,因为美好的幻梦终有破灭的那一天,伽里玛化身为蝴蝶夫人自杀死在自己梦幻的王国里。

伽里玛并非是特例,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几乎是整个西方世界面对东方时的通病,他们自以为是,认为自己代表了先进文明,而愚昧落后的东方则需要他们去拯救、去改造。他们将自己与东方的对话建立在一种不平等的关系上,认为东方就是蝴蝶夫人,而自己则是去拯救他们的强壮男人。在这里,黄哲伦作为一个美籍华裔剧作家有意识地对东方主义做了解构,并无意识地重建了一个新的东方形象。中国人不再愚昧无知,“中国女人”也不再是谦卑恭顺的猎物,相反中国人精明狡猾,富于心计;而传统意义上的强者西方人却成了这个事件的受害者,他们天真地活在自己臆想出来的世界里最后因接受不了现实的打击饮恨自杀,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蝴蝶夫人。到底谁是谁的蝴蝶夫人,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西方人以自我为中心,确立了几组二元对立的模式:西方和东方=男人和女人=先进和落后=强者和弱者=殖民与被殖民。在《蝴蝶君》这个西方悲剧的背后实则折射出当代国际政坛局势的变化,是黄哲伦有意识地对西方性别政治、传统东西二元对立模式的批判和解构和重建,体现了对跨文化对话的新颖理解。

故事的背景设置在中国时期和越南战争时期,当大使问伽里玛如果轰炸北越和寮国,中国政府会如何反应。伽里玛有这样一段分析:

“他们会反抗,但是他们内心并不喜欢胡志明,他们在骨子里是靠拢西方的。东方人一向对强势屈服,若美国人表现出决胜之心,越南人会欢迎他们加入双方互利的联盟。”大使听后十分高兴决定把他的意见写在报告里,因为美国人喜欢听他们如何受欢迎。西方人就是这样如此自恋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无论是对东方女人、东方文明还是国际政治,他们总是自以为是。最后终于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尝到了恶果。后来伽里玛因为错误的分析降职回到法国,临走前法国大使这样对他说道:“你说中国会对西方开放贸易,唯一可以交易的是西方的智慧,你说美国会在南越战胜,你是在说笑,是吗?”伽里玛自己也承认是因为错误估计越战美军的形式。当大使批评伽里玛时,他可曾想过当初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在如此重大的事件中,西方人都可以自以为是不顾实际,将文化上的狂妄自大蔓延到政治上,可见传统的东西二元对立模式和性别政治已经渗透到了他们的骨髓里。

作者在剧中巧妙地运用了互文的手法,将伽里玛和宋丽玲的爱情故事与东西方国际政治局势对应起来,原本强势的西方男人成了受害者,弱势的东方人获得了胜利,而在战争中原本强大的西方失败了,处于劣势的东方却胜利了。正如宋丽玲所言:“西方在与东方的一切事务中终将失败”,这颠覆了长期以来构建的东西方关系,将东西方放在一个平等的基础上进行对话,讽刺了西方人对东方不切实际的幻想。作者通过对传统东西二元对立模式的解构,隐喻了西方中心论和性别政治必然失败的结局。幻像背后,东西方都应该认识真实的世界,无论是妄自菲薄还是狂妄自大都只会导致悲剧。

《蝴蝶君》堪称是一部视角独特、蕴含丰富的当代戏剧。剧作家黄哲伦对东方主义和东西方二元对立模式进行了有意识的解构和无意识的建构,启示我们去拨开中西文化丛林中的重重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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