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转售价格维持的反垄断法调整探悉

[摘要] 本文分析美国反垄断法关于转售价格维持的调整规定必须结合其反垄断司法实践，梳理美国反垄断法对转售价格维持的规制原则、方法及基本情况的演进脉络，探讨美国反垄断经济理论和政策对于转售价格维持调整的作用。

[关键词] 本身违法原则合理原则哈佛学派芝加哥学派

转售价格维持，又称限制转售价格，在美国被称为纵向固定价格。它是垂直联合或限制行为的一种样态，属于垂直价格限制的行为，与垂直非价格限制行为（搭售、特许协议等行为）不同，其本质是一种限定价格的行为。它通常表现为一种制造商强迫或劝说一些零售商以相同的价格来销售制造商产品的限定价格的行为。

一、美国反垄断法实践对待转售价格维持的态度：看似循环的圆周式演进

纵观美国反托拉斯案件中关于转售价格维持的判决，可以明显地找到到法院或严厉或宽松地适用本身违法原则或合理原则的痕迹，这是与美国不同时期的经济政策与经济理论密不可分的。从Dr. Miles案开始，到近年的Khan案，从这些具有代表性的案例中我们会发现这一过程就像是在做一个不甚规律的圆周运动，以本身违法原则作为圆周运动的开始，经过合理原则的检验，最终又有向本身违法原则靠拢的趋势。概括地讲，这一过程大体可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1.Dr. Miles案：本身违法原则在早期转售价格维持案件中的严格适用。原告Dr. Miles公司是一家医药公司，它与一些下游的批发商和零售商达成了一项协议，规定了销售这些药品的最低价格，而作为被告的John D. Park & Sons公司是一家药品批发商，为了获得原告的药品，引诱与原告达成协议的其他公司与自己交易，从而以低于原告固定价格的价格取得了这些药品。原告就以被告恶意干涉其协议，并造成相应损失为由向法院提出。最高法院作出相应的裁决，认为制造商将产品销售给经销商后仍对产品处置进行限制的行为根据习惯法来讲是无效的。这种限制的契约违反了谢尔曼法第一条的规定，是彻头彻尾的限制，是完全的非法，应以本身违法原则来进行界定和处罚。

自本案以后，美国司法实践中对于转售价格维持的反垄断法调整就有了以本身违法原则进行判决的先例支持。

2.合理原则在转售价格维持案件中的运用:Sylvania案。被告Sylvania是一家电视机生产商，而原告Continental T. V.公司是一家被告的经销商，它想在其他地区开一家销售店，但被告认为自己在该地区的销售状况良好，不认为开这家店会增加其利润，于是禁止原告开店的要求。原告即向法院提讼。地区法院依据先例判定被告的行为本身违法，但最高法院了地区法院的判决，也同时了先例Schwinn案。

最高法院在该案中认为，特定垂直限制导致的反竞争行为可以获得合理原则的充分管辖。对销售区域的限制可能促进有关产品与其他产品之间的品牌竞争，这有助于提高经济效率。所以，用合理原则来进行是否违法的判定更具有经济学观点和更有灵活性。

3．本身违法原则的谨慎适用与合理原则的重新抬头：以Khan案为例。

（1）Khan案基本案情。本案中上诉人State Oil公司与Khan公司签订了租赁协议，约定经营由State Oil所有的加油站来销售汽油。根据协议，被上诉人可以索取任何数量的汽油供应给其顾客，但是对于高于建议转售价格的部分，应当返还给上诉人。但是被上诉人一年以后并未支付相应租金，State Oil公司即终止了协议，于是Khan公司就诉State Oil公司进行价格限定。

（2）Khan案的意义和影响。自Albrecht案以来，美国法院一直对维持最高转售价格采取本身违法原则来进行调整。但是，在本案中，最高法院回顾了Albrecht案及其他相关案件的情况，并指出，Albrecht案的裁决基于对供给厂商最高价格限定的恐惧而作出本身违法的判决实际上会限制经销商的自由，并且尽管垂直价格限定或许会限制经销商的能力和效率，但这种结果并不必然对竞争和消费者有害。因此，对于垂直固定最高价格应当适用合理原则进行调整。

Khan案的判决通过大量的与Albrecht案的对比和分析，得出对于最高转售价格可以采用合理原则进行调整，从而了Albrecht案的相应规则，反映了美国近年来对待转售价格维持的一种趋势和态度。

二、美国反垄断法实践对待转售价格维持态度的经济理论原因分析

在美国，对于转售价格维持等垂直限制进行解释的经济理论大体分为两大派别，即“哈佛学派”和“芝加哥学派”。

哈佛学派以价格和成本为分析对象，分析了大企业对市场价格的影响以及可竞争市场的条件，形成了市场结构――市场行为――市场绩效的所谓“SCP”分析模式。哈佛学派很重视市场结构的功能，他们认为，从根本上来讲，是市场结构决定了企业的行为，行业集中度高的企业总是倾向于提高价格、设置障碍，以便牟取垄断利润。

芝加哥学派的竞争理论以自由经济思想为基础，强调市场竞争中市场力量的自由发展，而不是强调国家干预。也就是说，在没有人为市场进入限制的情况下，市场是一个自洽体，其竞争本身是有效率的，能够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和资源的优化配置，因此，国家应尽量少地干预市场竞争。

哈佛学派的SCP分析模式将市场结构摆在了首位，这种分析方法也对20世纪30年代～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反垄断司法实践带来了重要影响。这一时期的转售价格维持的反垄断代表性案例如Dr.Miles案、Albrecht案都体现出了哈佛学派对于反垄断法司法实践的影响。

但是，20世纪70年代以后，芝加哥学派特别关注定价的结果是否提高了效率，而不仅仅关注于市场结构。在这种经济学观点的指导下，这一时期的反垄断司法实践主要采用了合理原则来调整垄断行为，体现了一种动态和宽泛的态度。如上文所述的转售价格维持案例中的Sylvania案就是很好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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