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的纳西斯情结

作为“弱势中的弱势”的女性农民工，其城市生存边缘化问题是农民工问题的重点，是解决整个农民工问题的突破口。因为农民工的许多问题突出表现在她们身上。然而，在市场利益的驱动下，媒介的“福利传播”内容越来越少，女性农民工的话语空间在不断萎缩，相当多的媒体及从业人员仍以一种自我观照的姿态，傲视独立，显示客观、公正，却也和纳西斯①一样陷入自我设置的镜像里不能自拔。

表现：纳西斯情结的凸显

1.媒体从业者的“向上”意识

媒体的纳西斯情结，实际上可以认为是媒体从业者的自恋情结。媒体从业人员一般具有较高的学历、优厚的经济待遇，乐于追求时尚，享受刺激。在他们的视域中要么没有女性农民工的身影，要么从自上而下的视角俯视她们，有时候甚至会造成一种不自觉的“歧视”。

媒体对农民工群体的报道量非常少。在媒体高度同质化的今天，各媒体宁可叫卖相同的房产、汽车、时尚，也不愿在弱势群体上寻找突破点。即便是面向普通市民的都市类报纸，一天出版几十个版面，也没有农民工的空间，更别说还留有女性农民工的版面空间。在有限的关于农民工的报道中，报道领域总是在农民工工资被拖欠、农民工春运返乡返工等“既定”的狭小范围内迂回，难以突破。

2.女性农民工是媒体负面报道的“泄洪区”

媒体对于农村、农民报道的力度、广度和深度还远远不够。广大农民几乎没有媒介话语权，连最起码的公民待遇都不享有。②女性农民工群体，几乎无法反抗来自媒体的冷漠和排斥。尽管初入城市的女性农民工们对于媒体表现出最大的好感，这一群体的媒介形象依然难以摆脱“污名操作”与“标签定式”的怪圈。

媒体在女性农民工报道中表现出“歧视”，准确地说是偏见。有关女性农民工影响城市生活秩序、破坏家庭、频频发生抢劫、偷盗等负面新闻报道充斥报端。

对于她们的遭遇，媒体报道往往过分追求煽情、猎奇，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她们的歧视和偏见，缺少起码的人文关怀。因此，女性进城务工者群体对于媒体此类报道所受的影响可能是消极的，对于涉及自身利益报道的诋毁性和破坏性的长期接触，也可能会造成她们对于媒体印象消极的“刻板成见”。

结果：女性农民工对媒体的漠视

媒体越来越自恋其实并不奇怪，作为宣传工具，作为群众喉舌，是监督他人的舆论代言人，上代表党和政府，下代表百姓群众，是“无冕之王”。 但媒体自恋的结果，对于女性农民工而言，就是对媒体的不信任，对媒体参与互动的积极性不高。在我们进行的一些调查中，有很多女性农民工对媒体表示了极大的怀疑，认为媒体的报道是骗人的，而在参与互动方面，仅有18.59%的人选择“偶尔参与”或“经常参与”，却有27.62%的人明确表示不想参与，比前者高出近10个百分点。③

媒体的新闻报道作为社会舆论的风向标，在向社会传递信息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和改变着社会大众的价值判断和价值取向。④大众媒体制造主流话语，在大众媒体中频繁出现的词语的意义会被固定，然后转而成为民间话语。而大众传媒在报道与农民工有关的话题时，使用的词语无形中有居高临下和歧视感。比如盲流、民工、打工仔、打工妹、暂住证等带有严重侮辱性和歧视性的词汇及政策频频出现报端。在采访中，许多记者毫无顾忌地拿农民工作为调侃的对象，似乎一提到女性进城务工者，就是发廊女、妹、小保姆，自然而然就与“性”、“偷”联系在一起。殊不知，这些成为城里人眼里的“特殊材料制成的人”，真的为这座城市做出了巨大贡献。

出路：提高媒介素养

1.媒体：增加吸引力

作为媒体，要立足实际，多制作一些女性农民工所喜闻乐见的节目，如现在很热的选秀节目等。电视台可以做一些专门针对农民工的选秀节目，不用花很多时间去训练，一方面能让女性农民工有参与的机会，另一方面体现出更原生态的一种选秀。这不一定是要她们能出名做明星，而更多是给予她们平等的权利和机会，以更好体现社会的平等，使她们能更好地融入身边的世界，融入社会。如南京日报组建国内首支民工艺术团――南京民工艺术团，该艺术团的系列演出，不但引起了众多媒体的关注和报道，也唤起了人们对民工生存状态的关注，感召了更多的人接纳善待民工，在社会上产生了良好的反响，而广大农民工也对举办这类活动给予了较高的评价。

增加媒体的吸引力，不仅表现在制作女性农民工喜闻乐见的节目上，而且体现在能为她们提供更多切实可行的帮助信息上，如招工、维权、婚恋等信息。关注民生，是现在媒体的重要任务。当前，对女性农民工再现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女性农民工正面报道较少。媒体要加大宣传，通过多种渠道，努力消除企业经营者、管理者对女性农民工的偏见，增强企业经营者及城市职工、居民与她们之间的理解、沟通与包容，增强进城务工女性对城市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在具体细节上，要以人为本，关心女性农民工的就业与生存问题。在就业培训、信息咨询、政策解读、权益保障、子女入学、住房、人身安全等方面为女性农民工提供服务，满足女性农民工对这些方面的信息需求，为她们提供足够的话语表达空间，发挥大众传媒社会稳定器的作用。

2.媒体从业者：加深对农民工的认识

作为媒体从业者，要不断深入女性农民工群体, 了解她们的衣食疾苦和真实境遇。记者要尊重女性农民工，以平等、理解的态度采写新闻，关注她们的生存状态, 在非法合同、拖欠工资、性骚扰、社会福利、特殊保护、娱乐休闲等方面给予她们更多的关注和帮助，为解决女性农民工问题提供舆论支持。同时，通过新闻报道向外界客观地展示她们的所思所想，全面展示女性农民工形象。

此外，作为受众，要用人人平等的眼光关注女性农民工群体，改变对她们的社会地位和性别的歧视；作为女性农民工自身，要加强媒介素养教育，努力提高自身利用媒体来获得信息、发表观点的能力。

注释：

① Narcissus的音译，此词来源于希腊神话。在镜子未出现之前，确实给爱美的人带来了麻烦，甚至是灾难。最让人伤感的就是那个叫纳西斯的希腊少年，爱美的他每天只能对着湖水自我欣赏，最终不幸溺水成为水仙花，也为这个世界平添了一个美学典故，“纳西斯情结”、“水仙花情结”以及更直白的“自恋情结”，说的都是他。

②何钉萍：《中国媒体报道中的“中心―边陲”现象》，《东南传播》，2006年第5期

③数据来源：《南京、苏州地区女性农民工与媒介互动关系的调查分析报告》

④蒋静：《社会支持链接：一个打工妹和城市社会的互动分析》，《妇女研究论丛》，2003年第2期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