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志愿者的生活坐标

时间:2022-09-06 08:24:20

中国志愿者的生活坐标

努力给世界一点改变

今年24岁的许家田来自新疆,从北京国际关系学院英国文学专业毕业后,他并没有选择条件优厚的好工作,或是像家人建议并支持的那样去留学深造,而是决定自己创业,与两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创办了GLA这样一个民间海外帮扶机构。许家田在大学二年级时就有过一次创业的经历,他说那次经历所带来的最大收获是让他深刻体会和了解了父亲教导过的一句话:“企业家是要把价值变成价格,然后再把价格变回价值的过程。”

GLA的全称是“Green Leaders Adventure”。“所谓Green leaders,我的概念里就是有慈悲心和世界眼的年轻人。我们始终希望要做一种非凡的体验,这种体验要能够赢得一个同龄人的认同。我们在持续不断地做一个比我们自己伟大的事情。”许家田说。

2011年1月,“GLA国际志工游学”和一家台湾地区的志工机构合作,带领第一个梯次10名团员来到柬埔寨暹粒的P.A.C.D.O.C孤儿院,开始了一场持续至今的“志工接力”。孤儿院开创者叫Boran,是位退伍军队裁缝,他接收了32名孤儿。没有政府的资金支持,没有固定的收入,Boran靠自己的力量维持着这里的运营。

最开始,这个孤儿院什么都没有,基本上就是一片空地,房子是用四根粗木头和一些竹竿彼此支撑着,加个铁皮屋顶。孤儿院没钱盖房子,小朋友在空地上乱跑,旁边就是6号公路,呼啸而过的车辆一直威胁着孩子们的生命安全。许家田带领志工团员们设计了一所“梦想教室”,在当地工匠的帮助下,志工们用木材搭建起简易的房子,在外壁的栅栏上涂上彩虹的色彩。

接下来的一年中,GLA几个梯次的团员陆续来到这所孤儿院,建造了一面面同样是彩虹颜色的“生命围墙”,不仅保护了小朋友们的生命安全,也成为6号公路上一道温暖亮丽的风景线,甚至有过往的游客,会被吸引进来参观,而给孤儿院募捐。经过一番考察,GLA发现蘑菇在当地售价很高,而种植技术相对简单。于是,志工们又为孤儿院搭建起一座“蘑菇工厂”,对小朋友们进行了蘑菇种植培训,种植出来的蘑菇,既可以成为小朋友餐桌上的食物,还可以拿到集市上售卖,换得维持孤儿院运营的费用。在GLA的帮助下,P.A.C.D.O.C孤儿院基本实现了从“生存”到“生活”的转变。

院长Boran很希望能够将自己的裁缝手艺传承下去。他觉得,一方面可以让孩子们学会一项技能,将来离开孤儿院时,有可以独立生存的一技之长;另一方面,也可以为孤儿院增加一项资金来源。GLA很快就为P.A.C.D.O.C孤儿院设立了一项以“缝纫教室”为主题的自立计划。他们帮助孤儿院建设了工作间之后,就立即与当地的手工艺品厂商洽谈达成了定向合作,孩子们通过简单的缝纫工作,就可以为自己赚取生活资金了。P.A.C.D.O.C孤儿院真正地“自立”了。

现在,P.A.C.D.O.C孤儿院已经不再需要GLA的帮扶,许家田和工作人员每年只需对它进行一两次回访,看看是否有新的困难和需求,看看孩子们是否开心幸福。

怎样才是“帮助”?

在今天的中国,有越来越多的青年人关注并实践起了公益活动。但是,究竟要去做一些什么样的事、怎样做,才能够算是帮助了别人呢?

正在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二年级就读的缪盈,是GLA的一名成员。在求学道路上,她可以说是没有体验过什么叫“挫折”。2011年,“大一”的暑假,缪盈通过网络申请,得到一个去尼泊尔一所孤儿院做志愿者的机会。就是这次经历,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失败”。

“在很多人的概念里,都会直观地认为去国外当志愿者,就是去那里教当地贫困的孩子学英语。实际上,当我到了尼泊尔,却发现那里到处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有很多英语母语的西方人,中国人教英语几乎没有用武之地。”缪盈和朋友一腔热情地飞到尼泊尔,却兜头遭遇了一瓢冷水。

缪盈观察那所孤儿院的情形,发现那里的孩子们很少能够吃到蔬菜和肉类,于是心里生出一个新的计划:帮助孤儿院改善伙食。她认真地做了计划报告,争取相关的资金。但是当一切条件就绪的时候,拿到了资金的孤儿院负责人告诉她:我们并不需要改变饮食结构。“他们几乎每天都是在吃一样的东西,却并不想改变。并不是孤儿院负责人不愿意花钱,而是他们习惯于那样的饮食方式,小孩子们也不能接受改变。”

这真是出乎意料。缪盈开始思考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她发现,相比西方国家,国内的教育结构里,对于“如何做公益”的培养几乎是零。“我身边有很多同学和朋友都热衷于公益,也或多或少地在行动。爱心社、微公益,这类事情在大学校园里并不少见。但是我们做的往往是概念化的,大家这种公益行动往往是出于内心的一时冲动,难以持续、深入。我们从小接触到的公益,大部分是捐助钱和物资,行动到这里就停下了,而之后的过程,比如对于志愿者心理的影响、面对一些具体情况的认知与解读,就再没有人关注了。因此对于公益这个概念的理解,我们非常有限。”

缪盈在尼泊尔跟同屋的英国女孩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个女孩儿与同伴为4~7岁的孩子设计了一个数学小课,在游戏中给孩子们教授数学。她告诉缪盈与小朋友交流的技巧是,要蹲下来跟他们说话,即使语言不通,也要坚持说,让孩子们从你的语气、神态、肢体动作中感受到友善和真诚。

缪盈还从这些国际志愿者身上学到了另外一个经验:在帮助别人的时候,你需要关注的不是要产生多大的效应,而应该尽量注意把对帮扶对象产生的破坏力减到最小。

至于后来带领团员去柬埔寨P.A.C.D.O.C孤儿院做志愿服务,则让缪盈领悟到“简单”的意义和价值:“很多团员在去柬埔寨之前,什么都不会干,一些非常简单的家务活儿,甚至都没有沾过手。而就是这么几天简单的体力劳动,和水泥、锯木头、钉钉子大家在一点点摸索倾斜角度、用力方向的过程中,手上磨出水泡、长出茧子,却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技能。回家以后,团员们都觉得自己有了一项技能在身,很自豪。”

正像团员刘梦瑶在自己的“志工心语”中写的:“在这几天里,我们从家里的小少爷大小姐蜕变成负有责任感的新青年,掌握了最基本的生活技巧,领会了异乡的风土人情,懂得了与人的处事之道,学会了如何简单生活。”

缪盈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成长方式的自由。在GLA的“游学导悟”中,缪盈第一次怀抱着一个因为高烧而浑身滚烫的孩子,看着这个小孩因为想逃避刮痧而拼命往自己身上拍冷水降低体温;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年仅8岁的小女孩儿在照顾另一名6岁的小男孩儿,这些一起生活的孤儿会彼此分享好东西;而她也第一次了解到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真诚想念——在孤儿院的墙上,她看到孩子们写给已经离开的团员的信:“每次睡前想到你们,我就想哭,想再次听到你们的声音,你们想我吗”

“很多团员几乎是在这里找到了生活的坐标:他们曾经对世界很悲观,对自己很悲观。在这里,他们发现原来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获得别人的爱,原来自己真的能做一些有用的事情,这种成就感在他们的人生中,很可能是第一回。”

好多GLA团员回国以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去拥抱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说,在柬埔寨,自己一点点的努力,就换来了孩子们真切的拥抱,那种感觉特别好;回到家时,想到父母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却从来没有抱过他们。所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拥抱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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