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美术对话

小石：我们团支部时常为了欣赏音乐问题而争论。比如，对一些“流行歌曲”，有的人说好，有的人说不好；有的说可以听，有的说听不得。由此我倒产生了疑问：人们对音乐作品的好恶、评价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异？干嘛要为此而争论？问题怎样才能解决？

老沈：这问题提得很有意思。在音乐鉴赏中，对某一作品评价各异而又争执不下的情况是经常遇到的。它说明：（一）人们对音乐作品的评价往往是从不同的角度、按不同的要求、以不同的尺度去衡量。换句话说，人们对音乐作品价值的理解和要求是不同的，因而会产生各种不同意见。（二）人们往往认为自己对作品价值的理解和要求是对的，应当成为大家共同遵循的标准，因此彼此争论，都想说服对方。

小石：这么说，那种争论，实质上是围绕着音乐的价值与价值标准的问题而展开的。

老沈：对。这是音乐美学中的一个重要问题，一个复杂而困难的问题。

小石：我们需要一些理论方面的知识，不然，认识提高不了。你就谈谈这个问题吧。

音乐作品价值的相对性和客观性

老沈：音乐作品的价值总是相对的。一个作品，对于这个时代、这一文化范围的人来说是有价值的，而对另一时代、另一文化范围的人来说就不一定是有价值的，或者是有不同的价值。例如：《祝酒歌》我们喜听爱唱，因为它反映了我国人民粉碎“”后欢欣鼓舞的心情，对我们来说是有价值的。但是，它对于非洲某些部落的人们来说就谈不上什么价值。《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在五十年代初，对我国人民来说是最富有现实价值的歌曲之一；今天，由于时代不同、情况不同，它的价值已随着历史的变迁而起了变化。而对于没有乐感的耳朵来说，音乐再美也没有能力感受。当然也就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了。

小石：这我明白。那客观价值又怎么理解呢？

老沈：客观价值就是作品自身所具有的价值。一般说来，一部音乐作品会存有几种不同的价值。比如：

（一）政治道德伦理方面的价值——能够鼓舞我们积极上进、为实现四化去奋斗，能陶冶我们高尚的情操等等。（二）实用价值——在某种劳动生活中能使人们步调一致、减轻疲劳，供人娱乐休息等等。（三）智慧和美感的价值——能表现高超的技巧，使人感到和谐优美、精致完满等等。这三种价值，在不同的作品里会各有侧重；人们欣赏音乐时也常从不同的价值方面着眼。应当说，人们着眼于不同的价值方面，对音乐提出多种多样的要求，是正常的，也是正当的。

三种价值可有侧重，但不能割裂和互相排斥

小石：噢？那么有些人不管作品内容怎样、情调怎样，就是强调它“好听”、“美”，能让人休息，就说它是好歌，也对吗？

老沈：这样，把三方面的价值割裂开来，孤立起来，甚至对立起来，当然不对了。这三方面是互相联系的，在一个作品中是溶为一体的。不同的作品可能有所侧重，但绝不能互相排斥。你想，象《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时代感强，鼓舞性也很强，对我们不是既有政治道德伦理方面的价值，又有实用的价值吗？但是如果这首歌曲缺乏美感的价值，人们不爱听不爱唱。前二种价值也会得不到发挥。艺术就是要通过美去感染人。没有兴味的作品，内容再好也无济于事。

小石：说，文艺要寓教育于娱乐之中。也可以理解为要求作品把这三种价值溶为一体，对吗，

老沈：是的。一部好的音乐作品会给人们以美感的享受。但“美”不是抽象的，是有内容的。一部能被我们称为美的作品，总应当是以某种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反映我们这个时代、这个社会的基本的、本质的思想，并促进和推动它的发展。这种代表着历史发展方向的思想，正是艺术价值标准的基础。当然，决定作品美不美，能不能取得较高的价值，除了看它

所表现的内容、思想是否符合潮流趋向之外，还要看作者对这一内容、思想是不是有与人民群众脉脉相通的深挚的体验，以及能不能用得当的形式、完美的技巧把它表现出来。

小石：这话说得有理。

对音乐的作用不要简单化地理解

老沈：不过，音乐作品反映时代的、社会的本质思想潮流，以及对它的支持和推动，其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可以是正面的或侧面的，“直接”的或间接的……而不论以怎样的方式，归根到底还主要是通过对群众情绪的感染、引导和影响来实现的。以《再见吧，妈妈》这首歌为例吧，大家为什么喜欢它呢？

小石：因为它反映了我们新一代最可爱的人，为保卫祖国、保卫四化而英勇地奔赴战场，甘愿流血牺牲的高贵品质和高尚情操。作者对人物的思想感情体验很深，表现得真挚、有血有肉，所以我们爱唱它。

老沈：是呀，我们觉得它有价值，符合我们的心理要求。可是听这首歌的人并不都是战士，受到它的鼓舞之后也并不都要奔赴战场。它通过给人以情绪上的感染，把群众的情思引导到积极向上、为祖国献身这个方向上来，从而发挥其社会作用。

小石：你是说，好的音乐作品的政治道德伦理方面的价值，表现为符合我们时代和社会的本质的思想潮流，并促进它的发展；但是，对这种作用的理解又不应当是狭窄的，有时它表现得很曲折。是吗？

老沈：是的。比如《让我们荡起双桨》这首歌，写的是美丽的景色、欢乐的游玩、愉快的歌唱。它并没有涉及什么思想性很强的内容；清新优美的歌声使人得到美感的享受，愉悦的休息，感情上得到纯净的陶冶，由此润泽着我们时代的本质思潮。因而它同样有着积极的政治道德伦理方面的价值。这样的歌曲在人们生活中也是不可缺少的。

小石：那么，外国的、过去时代的作品，对我们也有这方面的价值吗？

老沈：包括音乐在内的人类文化，是一条连绵汇流的长河。不仅在当今的音乐作品中，溶蓄着往日音乐文化的成就；而且每一个历史时期，人们都要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对以往的音乐艺术重新评价，并从中选择出那些和当代思想趋向一致的东西，为自己所继承和利用。例如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英雄》交响曲等作品，体现着十九世纪初叶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符合历史发展趋向的革命思想。今天，它的现实意义虽然已经消失，但是一度曾经是进步的思想方向的动力却仍然保留着，它们内容上的进步性，完美的音乐艺术形式，对我们还是有价值的，值得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