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年龄人口变动对江苏省外贸出口的影响

[摘 要]采用2005―2013年的年度数据，对江苏省劳动年龄人口和外贸出口的关系进行面板分析。结果表明，劳动年龄人口变动与江苏省外贸出口存在正相关关系。在人口红利逐渐消失的大背景下，江苏省需积极采取措施来面对日益突出的外贸低劳动力成本优势减弱的问题。

[关键词]劳动年龄人口；江苏省；出口

[中图分类号]F746.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2095-3283（2015）09-0007-04

[作者简介]印梅（1979-），女，江苏南通人，副教授，研究方向：国际贸易、国际金融；乔莹（1992-），江苏溧阳人，本科生，研究方向：国际贸易、国际金融。

劳动年龄人口一般指法律规定的成年人口减去法定退休年龄的人员以后的人口总数。我国规定男子16―60周岁、女子16―55周岁的这部分人口为劳动年龄人口，但一般统计中均将15―64岁的人口称之为劳动年龄人口。1978年中国劳动年龄人口比重是55.6%，2010年达到了74.53%，中国的劳动力由于劳动年龄人口数量的不断增加而变得充裕，从而构成低劳动成本优势。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出口依靠成本比较优势，获得了巨大成就（蔡P，2008）。通过积极参与国际贸易与分工，中国已经成为世界排名第一的货物贸易大国。作为中国的经济大省，自改革开放以来江苏省GDP占全国GDP比重一直保持在6%以上；作为外贸大省，江苏省进出口额在2011年突破5000亿美元，出口额在2011年突破了3000亿美元，2014年江苏省进出口额达5637.6亿美元，其中出口3418.7亿美元，丰富的劳动力资源使得以加工贸易为主的江苏省外贸焕发出勃勃生机，对江苏省经济发展产生巨大推动作用。

但值得注意的是，从2012年起，中国劳动年龄人口数量开始下滑，《社会蓝皮书：2015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指出，到2050年，中国劳动年龄人口可能会减少2.5亿。与上述预测相吻合，从2013年开始，江苏省15―64岁的劳动年龄人口出现大幅下降，占总人口比重陡降3个百分点，随着内地板块经济的振兴，外来人口的回流，预计这种下降趋势将愈加严峻。这意味着丰裕且廉价的劳动力比较优势将逐步被弱化。本文将对劳动年龄人口变动对以加工贸易为主的江苏省出口的影响作进一步分析。

一、江苏省劳动年龄人口与外贸出口现状

（一）江苏省劳动年龄人口现状

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的人口结构处于较大的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和较低的抚养率，这一有利的人口优势给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条件。然而，《中华人民共和国201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提出，中国15―59岁的人数即劳动年龄人口在2012年末较2011年末减少345万人，这是中国劳动年龄人口数量增长多年后的第一次降低，这表明中国的人口结构开始转变。江苏省人口结构与全国人口结构情况具有较大的相关性，虽然从2011年开始，15―64岁的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开始下降，但基本都大于70%，0―14岁人口占比和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较小，仍然符合国际上对“人口红利”是否存在的判断，即江苏省仍处在人口红利阶段（见图1）。

从图1可以看出，2002―2010年，江苏省人口结构较为稳定，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缓慢上升，从2002年的71.31%升至2010年的76.11%，相对于劳动年龄人口比率的上升，江苏省总抚养比处于下降趋势，在2002―2010年这9年间，从40.2%降至31.4%。但另一方面，自2011年开始，随着少年儿童抚养比的持续提高以及老龄化势头加快，江苏省总抚养比开始上升，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呈现连续下降趋势，由2011年的76.2%降至2013年的74.42%，平均每年下降0.89%，这说明江苏省人口结构正在发生改变。

（二）江苏省外贸出口现状

作为中国的外贸大省，自改革开放后江苏省外贸出口迅猛发展。除2009年受国际金融危机冲击外，江苏省外贸出口总额一直稳步增长，2001年出口总额为288.78亿美元，2013年已达到3288.57亿美元，13年间增加了10.39倍。可以看出，1999―2008年江苏省外贸出口增长迅速，但是从2011年开始，增速开始放缓，进入了低速增长阶段，难以获得突破性发展（见图2）。

虽然江苏省外贸出口总体仍处于上升阶段，但除了增速放缓外，也要意识到外贸出口的影响因素是多方面的，要了解劳动人口变动对外贸出口的影响，必须剔除其他因素的干扰。

二、劳动年龄人口与出口关系的理论

（一）储蓄生命周期理论中人口与贸易的关系

储蓄生命周期理论是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弗兰科・莫迪利亚尼教授提出的。在这一理论中，储蓄与人的生命周期和一生的收入被紧密地联系起来，弗兰科・莫迪利亚尼富于创造性地研究了影响储蓄行为变动的原因，并根据这些因素有针对性地提出了对策。莫迪利亚尼认为储蓄主要取决于个人的终身收入而不是本期收入，储蓄的变动与生命周期有着很大关联。他提出，人们的储蓄和消费在不同年龄时期是不一样的。人的一生被分为了三个年龄阶段：未成年时期、成年时期和老年退休时期。由于在正常情况下，未成年人没有收入来源但却要进行消费，储蓄必定为负数；人们在青壮年时期虽有消费但也有工作收入，他们为了保证进入老年时期后的生活需要正储蓄，尤其是在社会保障制度不完善的情况下更会这么做；而老年人在退休之后基本上没有工作收入，只能依靠以前的积蓄来满足消费。所以，在未成年时期和老年退休时期，人们的收入是小于消费的，这个时候储蓄就为负数；而在成年期却恰恰相反，人们消费往往小于收入，这时储蓄为正数。

因此，随着劳动年龄人口数量的迅速增多以及抚养比的下降，储蓄也会越来越多。再加上在社会保障体系相对落后，养老、教育、医疗方面的制度不完善以及受传统消费观念影响的环境下，储蓄必然高位运行，内需相较于储蓄显得非常乏力。而另一方面，高劳动年龄人口比例又使得生产力相对旺盛，供给远远大于需求，产品的出口必然受到刺激。所以，在劳动年龄人口占比较高的促使下，出口增加就成为一种必然趋势。

（二）要素禀赋理论中人口与贸易的关系

要素禀赋理论由赫克歇尔―俄林提出，他认为在国际贸易中，一个国家的比较优势取决于该国的要素丰裕度。一国应进口在生产上密集使用其稀缺而昂贵要素的产品，应出口在生产上密集使用其充裕而便宜要素的产品。因此，劳动要素充裕的国家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进口资本密集型产品；资本要素充裕的国家出口资本密集型产品，进口劳动密集型产品。

较高的劳动年龄人口比重意味着拥有充裕且低廉的劳动要素，从而形成低劳动成本优势为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提供了条件。首先，由于高劳动年龄人口比，得以拥有庞大的劳动力，这大大提升了劳动密集型产品的供给能力，高比例的年轻人数阻碍了劳动力工资的上升，增强了劳动要素的低成本优势。其次，人们在成年时期往往倾向于进行正储蓄，在儿童和老年时期进行消费和负储蓄，所以少年儿童抚养比和老年抚养比较低，意味着低消费和高储蓄，在内需不足的情况下导致只能依靠外部市场来消化产品的局面。

三、劳动年龄人口变动影响江苏省外贸出口的定性分析

（一）消极影响

第一，不利于创新。劳动年龄人口数量的降低会给创新造成一定的冲击。劳动年龄人口下降，人口老龄化加重，社会负担也随之加重，利于创新的人群数量减少，而且随着劳动力趋于老龄化，劳动力的精力下降，创新活力将降低。因此，劳动年龄人口减少将不利于创新。

第二，出口贸易的成本优势降低。由于劳动年龄人口数的下降，劳动供给量减少，由此带来的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将会带动企业成本的上升，因此劳动成本的攀升会影响以劳动密集型商品为主的出口模式的竞争优势，给外贸出口造成影响。

（二）积极影响

第一，促使江苏省外贸出口商品结构优化升级。在传统要素禀赋理论指导下，劳动力成本优势和低人口抚养比率促使江苏省自我选择了出口劳动密集型商品的贸易方式。但随着劳动年龄人口比重下降以及少子化和老龄化趋势的加深，江苏省的劳动要素与资本要素的比例将逐渐发生变化，这将促使江苏省的出口模式的自然选择由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密集型转移，在一定程度上自发促进了贸易结构的优化升级。

第二，提升江苏省出口复杂度。出口复杂度包括了出口产品质量、技术含量以及出口生产率，是一个综合性概念。如果一种产品的出口复杂度较高，也就意味着这种产品的技术水平较高。近年来，我国外贸出口不断发展的同时还呈现出口复杂度稳步提升的趋势，虽然难以确定劳动年龄人口下降对贸易整体的发展所产生的影响，但是劳动年龄人口能够促进外贸商品结构的升级，也会有利于出口复杂度的提升。

因此，随着劳动年龄人口的变动，如果能够优化外贸出口结构，则劳动年龄人口减少将会更多地体现出对出口的促进作用，反之则更多地表现出对出口的消极作用。

四、劳动年龄人口变动影响江苏省外贸出口的实证检验

劳动年龄人口变动对江苏省外贸出口的确切影响需要通过计量方法剔除其他因素对出口的干扰。通过研究文献发现，前人一般通过国民收入方程式来构建计量模型，即通过公式CA=S-I+T-G来求证经常项目变动或者资本流动与人口结构变动的关系。本文从出口的供需角度考虑来选取变量。假设出口是劳动年龄人口、人民币有效汇率、生产成本、国外需求、国内供给的非线性函数，函数关系表示为X=f（L，E，COST，GDPF，GDPD），其中X表示出口额，L代表劳动年龄人口数量，E代表人民币有效汇率，COST代表生产成本，GDPF代表需求因素，GDPD代表供给因素。函数两边求对数演变成如下对数计量模型形式：

logXit=C+αlogLit+βlogEit+χlogCOSTit+δlogGDPFit+εGDPDit+φit

其中，C为常数项，φ为误差项，α、β、χ、δ、ε为待估参数。由于受数据可得性限制，本文通过江苏省13市的面板数据来进行计量分析。具体的数据选择及处理如下：X采用江苏省13市的出口额现值，通过地区从业人数除以16岁以上经济活动人口与16岁以上总人口的比重近似获取L，H用人民币有效汇率来表示，COST用江苏省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代替，GDPF用OECD成员国的国内生产总值代替，GDPD采用江苏省人均生产总值数据。数据均来源于历年《江苏省统计年鉴》以及国研网统计数据库。

根据本文数据特点，采用面板数据进行分析，通过HAUSMAN检验，本文适合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估计，实证结果见表1。

从表1可以看出，除生产成本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外，其他结果均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了考察结果的稳定性，本文又用出口有效汇率代替上文的汇率重新进行回归，结果表明，系数的显著性和绝对值有所变化，但系数的符号没有改变。表1中还显示，劳动年龄人口、外国需求、国内供给与出口的变动呈正相关，人民币有效汇率、生产成本与出口的变动呈负相关，符合经济规律。同时，国外收入水平对出口的影响最大，其次是国内供给的影响。虽然劳动年龄人口的影响没有其他变量的影响大，但劳动力数量前的系数为正，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说明江苏省劳动年龄人口减少能对其外贸出口产生负面影响。另外，成本因素“意外”地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这说明样本期内成本因素对外贸出口的影响并不大，举例来说中西部地区的成本普遍要低于东部地区，而东部地区的贸易发展要优于中西部地区。本文的检验结果说明，劳动年龄人口的变动不仅是通过成本因素来影响外贸出口，更有可能是作为一种生产要素而发挥其更大的作用，而人口的流动又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关。

五、对策建议

（一）合理利用人口资源

中国人口老龄化是不可避免的趋势，老年人通常有着丰富的经验与技术，政府也正在制定相应的延迟退休政策，适当利用老年人口这一资源，提高老年人口的参与度，从而防止将来面临严重的劳动力匮乏。同时，江苏省农村尤其是苏北地区剩余劳动力较为丰裕，为了更好利用这一群体，需加强对农村剩余劳力的教育以及培训，同时打破户籍制度，健全外来务工人员的社会保障体系，推动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

（二）大力发展替代科技

伴随着劳动年龄人口比重降低、人口老龄化加剧、人口红利的逐步消失，外来务工人员回流，用工难、用工贵的情况已经在劳动密集型企业出现。随着科技的发展，相较于劳动力成本，机器化的成本正在逐渐减少，代工机器的功能也在逐渐增强，机器代工的优势日益突出。另外，与人相比，机器人可以在危险性强、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工作，这是人工劳动力不可比拟的。因此，政府应从长远出发，倡导、扶持发展机器代工产业。

（三）通过提升人口素质提高创新能力

相较于发达国家，中国企业的技术、管理和人才培训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一方面，企业可以加强与国外企业的合作，合理利用发达国家先进的设备、学习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以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另一方面，提高自身的研发和创新能力，促进产品结构优化升级。提高创新能力离不开高素质的劳动力。江苏省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各地区受教育的程度差别也很大，人才结构很难符合实际需要。因此，对于转型中的外贸大省来说，应实行政府主导，通过实施人才流动补贴、完善培训体系和师资交换制度等措施提高人口的整体素质，进而提升整体的创新能力。

（四）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尽管现实中劳动成本的影响因素很多，不仅仅取决于劳动年龄人口数量，但理论上两者仍然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劳动年龄人口数量的减少最终必将影响到劳动力成本。随着劳动年龄人口数量的减少，低劳动力成本优势必然逐步散失。因此要未雨绸缪，调整产业结构，鼓励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变，提高劳动密集型产业的技术含量，减少对劳动力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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