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副财长惊天税案

在被立案审查八个月后，财经大员案已正式进入司法程序，经由中纪委组织审查，转入检察机关审查。

早在2008年10月28日，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五次会议就表决通过，接受的请求，同意其辞去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全国人大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和全国人大常委会预算工作委员会主任职务。

“因涉嫌严重违法违纪，正在接受调查。”在当日的新闻会上，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新闻局局长阚珂说。

这是官方首次正面回应违法违纪问题。案发之前，已官拜正部级，他是2008年里唯一一个被立案审查的正部级官员，亦是罕见的“落马”中央财政大员。

2009年6月12日，新华社最新消息，中共中央纪委对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了立案审查。经查，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巨额钱款；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其亲属经营活动谋取利益；违规低价购买和收受他人所送住房。

的三宗罪，不仅严重违纪，其中有的问题已涉嫌犯罪。根据有关规定，经中央纪委常委会审议并报中共中央批准，决定给予、开除公职处分；收缴其违纪所得；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就在官方通报被“”仅四天，与其直接关联的北京天富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偷税案，即于2009年6月15日在北京市东城区法院一审开庭。检方指控该公司虚增建设成本，以2.3亿的工程造价进行税务申报，偷逃所得税2577万余元，涉嫌偷税罪。天富公司的总会计师、会计同庭受审。

这次开庭因低调而鲜为人知，更少有人将这起普通的房地产公司偷税案，与曾经贵为财政部第一副部长的关联起来。

不过，天富公司实际控制人王福生并没现身法庭，相关材料标注为“另案处理”。王福生在2007年《福布斯》、“胡润中国富豪榜”上位列351位。

经纪检部门查实，财经大员“落马”的直接证据之一，就是低价获得王福生公司开发的北京西直门“金晖嘉园”的一套住宅用房，折算市场差价高达数百万元。另外，长期从事财税工作的，还在王福生偷税案中扮演重要角色。

财政大员案发

2008年2月，58岁的被任命为全国人大常委会预算工作委员会主任。同年3月，在一年一度的全国“两会”召开期间，被任命为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并晋升为正部长级。

调任全国人大之前，担任财政部副部长达七年之久，系财政部第一副部长，兼党组副书记。晋升为正部后，他距离退休大限还待七年。又一个七年，对如此重量级的财政大员而言，可见仕途仍有光明。

早在2007年，财政部高层人事大变化，其中时任财政部部长金人庆调离，原常务副部长楼继伟改任组建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成为排名第一的副部长，同年5月担任党组副书记。

2008年并非平凡的一年，中央的反腐力度不减。包括原吉林省人大常委会第一副主任、原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原天津市委常委、滨海新区工委书记等，一批省部级高官相继应声落马。则是其中唯一一名正部级高官。

根据新华社披露，案由中央纪委监察部领衔侦办，针对其经济问题的调查早在2008年年初即已展开，直到当年10月15日才正式对朱采取措施。

最后一次公开的官方行程，还是2008年9月19日，他应浙江省人大的邀请，在浙江省十一届人大常委会第六次会议闭会之后举行的专题讲座上，主讲《公共财政建设与人大预算监督》。

同样的题目，在8月29日曾主讲过，当时是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第五讲专题讲座。全国人大非常重视此次专题讲座，其随后发出的新闻稿表示，政府预算作为财政的主要载体和核心内容，涉及国计民生，关系到最广泛的公共利益。

参会的知情人注意到，当时的心事重重，而有传闻暗示其已深陷弊案。

其中的一个版本是，此番审查与其直系亲属以极低价购买房产有关，涉案事件发生在担任财政部副部长期间。

拥有39年工龄与35年党龄。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科学系工商管理专业研究生毕业，获硕士学位。他发迹于基层，从北京市大兴县财税系统基层干部起步，1982年至1986年任北京市大兴县财税局副局长、局长。

“胆大、敢干”、“比较有想法”、“做事比较老到”，是接近人士的评价。

1988年8月，国务院成立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局，以行使对国有资产的管理职能，该局隶属于财政部。则如愿以偿，在这个新机构中开始担任要职。这也是告别地方、到中央下属机关历练的开始。

“他平时讲话没有官架子，也不装腔作势。”在其财政部的一位同事看来，衣着朴素，作风低调，对财政问题亦能说到点子上。这种专业的长处，一度使获得了更多好评。

2000年7月至2007年5月，升任财政部副部长、党组成员，先后分管过关税司、经济建设司、企业司、预算司、国防司、税政司以及投资评审中心等部门和单位。

成为排名第一的副部长并任党组副书记后，其手下发现，原来和善的，做事突然变得雷厉风行，言行蛮横，不顾及他人感受了。

按理，朱作为第一副部长兼党组副书记，应是扶正接替财长一职的最佳人选。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有关他个人问题的传言。

纵容家属经商

根据新华社引述中央纪委的通报，其中纵容家属经营活动并谋取利益，成为的罪状之一。

根据初步调查，的女儿、女婿拥有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这在他担任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局司长、副局长及财政部副部长之时，即从事大量与其关联的资产评估工作，斩获非浅。

的另一关联问题，即亲属朱庆元与福布斯富豪王福生的大宗房地产开发，其中所涉及的偷税问题，正是、王福生最终落马受查的导火索。

王福生与年龄想仿，前者生于1951年12月，比小一岁多。他们初期身世较近，其中祖籍陕西，王福生祖籍东北，但两人自幼在北京长大，据称还是小学校友。

跟朱长期从政略为不同的是，王福生1984年从沈阳建筑大学工民建专业毕业后，就回到北京的中建一局工作，衔接其专业之长。

导致王福生脱离国有大型建筑公司，转而下海经商的诱因，正是日后与的交情。

1993年，在担任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局产权司长之时，经运作，王福生选择在其主政过的北京大兴县，注册成立了北京富华建设发展有限公司。这个注册资本高达1亿元的房地产公司，主要由王福生及多家国有企业合资成立，其中也包括亲属朱庆元的1500万元。

这时的王福生，本身并无多少资产，高达1亿元的注册资本，即是通过的决策之手从各国有企业中拆借而来。这在早年同期的诸多运作中，均可谓空手套白狼的惯用伎俩。熟知者称，曾为国有资产管理局产权司司长，虽无很大实权，但长期植根于国有企业之中，熟谙国有资产处置玄机，且深得各方财主关系。

北京富华公司一成立，即暴露出行贿的劣迹。这在1997年审结的北京市政协原副主席一案的判决书中有记载：“1993年6月间，协调、解决北京富华建设发展有限公司审批成立、经营开发权等问题，收受该公司总经理王福生松下空调一套，价值人民币1.05万元。”

北京富华的第一个大项目是富华大厦，这栋纯欧式风格的建筑矗立于寸土寸金的北京东二环边上，土地来自于一家国营制袜厂。这个项目的运作，就是由曾以中间人身份周旋其间，通过当时的北京市市长助理找地、批项目而成。

富华大厦1996年建成，一年内即售出80%。这构成了王福生的第一桶金，并为他日后跻身于福布斯富豪榜奠定基础。

从1996年11月起，最高人民检察院、北京市人民检察院对受贿案立案侦查，此案直到1997年8月6日，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对案作出终审判决后才告结束。

了解这段历史的人士介绍，此案对当时的影响不少，他一度对自己的仕途流露出失望，并做好了弃官从商的打算。但接下来的1998年国务院机构改革，却意外为其创造了一个新的晋升机会――原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局清盘并入财政部，他也因此勾销旧账，转任财政部部长助理。

之后，商人王福生亦获得了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1999年1月，王福生注资2.5亿元成立了北京新富投资有限公司，自任法定代表人兼总经理，出资人包括其弟王卫东、王宪平，妹夫孙伟光等。

以此为平台，新富公司独资或合资设立了天富房地产有限公司、新美房地产开发公司、北京富安通信技术有限公司等，加之此前的北京富华，组成了“新富系”。

、王福生当时埋下的隐患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在数年后仍然未能豁免。

公安部B级通缉令

据了解，早在2008年初，北京富华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王福生已被有关部门羁押。他被重点调查的公司，则是北京天富房地产公司。王的妹夫孙伟光作为该公司股东，则于同年3月10日被公安部悬赏1万元人民币通缉。

正是公安部的一纸B级通缉令，导致王福生案的调查升级，并进一步蔓延至身上。

孙伟光1954年9月11日生，北京人，亦曾任职于中建一局构件厂。孙伟光同样与有过人私交，其中新美房地产开发公司、新唐建筑装饰工程有限责任公司、玛杰经贸有限公司等，即在主政过的大兴县注册。

公安部B级通缉令显示，孙伟光较胖，有北京口音，家住北京市东城区东中街。经查，“北京天富”利用虚开的建筑工程发票虚列建筑开发成本，涉嫌偷税2577.19万元。

上述税案所涉项目正是东二环的美惠大厦。从1995年到2002年，美惠大厦的地上建筑面积由3万平方米神奇般增至6.38万平方米，其中对规划的变更同样涉嫌违法。孙伟光在逃，由其公司开发的项目――美惠大厦作为不动产却“驻留”在京城东二环，部分持有物业正待拍卖以偿还欠税。

据一位业主回忆，美惠大厦在最初销售时，公寓部分一度打出了高档外销房的招牌，因此吸引了大批投资者。写字楼部分更是摆出一副“为满足企业向国际化迈步”的姿态，中国移动通信有限公司在大厦建成后购买了整个写字楼部分，成为美惠大厦的最大业主。

1995年3月23日，北京天富与原北京市房地产管理局签订土地使用权出让合同，北京天富受让土地1.32万平方米，其中规定地上建筑面积为3万平方米，地价款为5100万元，美惠大厦随后进入施工阶段。

不过，美惠大厦的众多业主事后发现，他们并不能接受这一数据。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2005年8月公示的《美惠大厦业主名单、业权面积、投票权数公示清单》曾有明确表述：美惠大厦总建筑面积合计为8.02万平方米。这多出一倍的建筑面积，从哪里来的？

据查证，1998年8月19日，北京天富公司与相关部门签订了补充协议，延长了竣工日期。2002年7月30日，项目全面竣工，并变更了出让合同中的占地面积和建筑面积，重新核定地价款为1.08亿元。根据2002年8月30日颁发的项目预售许可证，美惠大厦准许销售面积已经增至7.6万平方米。但在这份编号为“京房售证字(并)206号”的证书中，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编号为“空缺”。

有业内人士估算，从1995年签订土地出让合同至今，美惠大厦的可售建筑面积至少增加了4.6万多平方米，以每平方米1万元的平均售价计算，销售总额增加了4.6亿元。“减去地价增额5746万元，开发商增收4亿元左右，这绝不是一个小数字。”

与建筑面积的增长恰恰相反，开发商的财务漏洞越来越大，且愈发凸显。

2006年底，美惠大厦业委会就项目公摊面积不明等相关问题向中央纪委监察部、北京市纪委监察局发起举报信。

2007年1月，北京市国税局接到举报，对北京天富的偷税行为进行查证，并作出5000余万元的行政处罚，后将该案移送公诉机关处理。当年8月16日，北京市监察局给予美惠大厦业主的答复显示，该大厦土地使用权存在问题，土地出让金未足额缴纳。

偷税案帮凶

继孙伟光被通缉后，王福生关联公司的重要人物，已经历了两次开庭审理。

第一次是2008年4月2日，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对北京富华、该公司财务总监费一群案作出终审判决，以单位行贿罪判处费一群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缓刑二年；对被告单位处罚金20万元。“新富系”税案升级。

费为“新富系”多家公司的财务总管。

北京富华公司现任法定代表人冯维称，2002年，新富投资集团和北京富华签订了一份售房合同，后者把其在富华大厦3.5万平方米房产卖给了北京新富公司，因无法过户，双方签订了一个托管协议，由北京富华公司每年向新富投资集团交房租收入。此时的北京富华实为空壳，并无自己的资产。

2003年7、8月，北京富华公司递交了一份坏账损失的申请，理由是委托泰国玛杰公司在境外做富华大厦的销售，后因泰国玛杰公司倒闭，导致上亿元应收款无法回收。

之后北京市国家税务局向泰国发出协查函，2006年9月协查结果表明，北京富华和泰国玛杰公司没有业务往来。

据此，北京市国家税务局税务处理决定书，“税务机关经过与泰国税务部门的情报交换，认定北京富华坏账申请中的事项虚假，对其作出税务处罚。”

由于此案涉及泰国方面，引起公安部、中央纪委的关注。据悉，之弟弟时任宣武区一税务所长，亦曾涉及新富税案。

第二次是2009年6月15日，也就是财政大员被“”第三天。王福生名下的天富公司作为被告单位，被公诉机关指控涉嫌偷税罪。同庭受审的还有该公司总会计师张秀珍、公司美惠大厦工程经理部会计郭先辉。

天富公司开发的项目美惠大厦，实际造价1.3亿元，但检方指控公司虚增建设成本达2.3亿元。

据查，天富公司与中大公司签订施工合同，约定工程造价为2.3亿元。而实际上，中大公司只是名义上的施工方，天富公司另找分包商承包工程。1998年美惠大厦竣工，结算工程款1.3亿元。

公诉人指控，1996年至2001年，天富公司在没有任何财务结算、竣工结算的情况下，由王福生决定，授意会计郭先辉以工程经理部名义要求中大公司开具67份外商投资企业经营发票，金额为2.3亿元，并将这些发票列入建筑开发成本。

天富公司偷逃所得税2577万余元，占同期应纳税额的34.53%。

据介绍，2008年2月，已是财政部第一副部长的，被紧急调任全国人大常委会，但仅8个月时间即被调查。据查证，王福生的检举只是构成被查的一个因素。

违规低价购房和收受他人赠房

从北京前门往西三公里，可抵宣武区广安东里42号。这是一个陈旧的大杂院，躲藏在广安门内大街北侧的一条小胡同里。推开破旧的木门，可见里面“腕爷”无数，问及他们的来源，大多直称是租户。

广安东里42号，这是的户籍地址。但贵为部级高官的，早在十年前就搬离胡同，住进了豪华复式。

有关调查部门根据举报及掌握的情况，在北京城至少找出了及其直系亲属名下的五套房子，其中多套即为别墅或复式豪宅。

在中央纪委通报的罪状中，其中一条即“违规低价购买和收受他人所送住房。”

被查证的涉案事实之一，就是在王福生公司开发的金晖嘉园小区中，以低价和无偿获得住宅房产。其中一套按开盘价折算，其差价约70余万元，而市场差价更高达数百万元。

金晖嘉园位于寸土寸金的西直门，其每平方米的开发成本在4000元左右，2002年开盘价已达7500元，目前市场价已逾两万元每平方米。

2000年，王福生、孙伟光等以无偿为首钢开发一座星级酒楼为条件，协议获得首钢位于西直门桥畔的土地，并建成高档住宅项目“金晖嘉园”。知情人士介绍，时任财政部副部长、党组成员的，曾专门为此土地周旋于首钢、新富公司之间。

据王福生的一名亲属介绍，在2008年7、8月间，也就是被中央纪委正式立案审查之前，中央纪委办案人员曾专程赶到王福生的公司，就购房一事查阅相关档案。此时，王福生已身陷囵囫，而也自知劫数难逃。

北京市房地产交易管理网显示：西直门地区有近一年时间无新盘上市，该区域处于阶段性的供应“断档期”；北京市土地整理储备中心信息显示：2007年以来，西直门地区已无土地供应。

从我国法律来看，低价购买或收受赠予房产均可判重罪。

比如2009年5月8日宣判的海淀区原副区长许树迎案，其因索要1套、收受4套住宅，价值629万余元，而得到了无期徒刑的重判。

交叉证监会原副主席案

与之前曝光的原国开行副行长案存在交叉。

早在2008年2月，在国开行的第一任秘书孟涛涉嫌受贿被捕。办案人员顺藤摸瓜，查证的中央电视台女友非法获赠两套房产。6月8日，在由宁波返京的飞机上，被中央纪委专案组成员控制。此案中，公安部亦受命对“涌金系”原老总魏东、关联公司高管刘刚等，实施监控并封账调查。

此次数起案件意外串联，源于公安部、审计署、中央纪委等就案件查防建立的部际协调机制。知情人士介绍，有关部门在调查案时，亦发现涉案事由。

实际上，案与案均由中央纪委负责侦办，两名部级高官直接落马的证据则是其特定关系人收受或差价购买房产。据悉，针对的调查主要指向其涉嫌操控资产评估违规处置国有资产等问题。由于朱在财税、国资领域根深已久，其案自然牵连必广。

与王福生早年亦有共同坐庄之嫌，而正是其中的重要联手。

上世纪90年代末，在房地产市场降温之际，王福生逐渐进军资本市场。其先后收购ST渝万里（上海交易所代码：600847）、ST黔凯涤（现名太光电信，深圳交易所代码：000555）。

以ST渝万里为例，1999年5月18日从最低6元启动，到2001年7月6日最高21.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