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富豪的游艇生活

我们已经陆续记述了上海这座国际化大都市中的尖峰生活方式。这些生活方式的行为者,是两类人,其一,雅致和前卫的中产阶级;其二,绝对少数的富豪。这是一群盘踞在中国上海财富宝塔尖上的人,代表了这个城市不同一般的极致。本期说的是,超级游艇的艇主。

艇主拒绝进入大众视野

“超级艇”便是超级游艇的简称。

在中国上海,所谓的“超级艇”究竟是什么呢?以我个人的定义,它们是用1000万以上的人民币所营造的一座“水上行宫”,它的内部装潢达到了五星级的标准,它澎湃的动力可以让与它对应的贵族阶层,在一个既绝对私密又无限自由的空间,展开他们的社交生活和情感派对。

那么,它究竟“超小型”到什么程度?

让我向读者作一个大致比较:上海大约有几万个热爱骑马的中产男女,这之中派生出数千个马场的会员,而在会员中又派生出几百个马主,但上海又有多少条“超级艇”呢?假如我们将1000万的身价作为“超级艇”的底线,那么,在上海黄浦江的两个游艇码头上停靠的“超级艇”也就只有区区7条;而假如我们将100万以上的游艇都算作“准超级艇”,那么,在黄浦江上恐怕也不会超过20条,重复一遍,不超过20条“超级艇”或“准超级艇”。

“超级艇”的艇主几乎都清一色地拒绝采访,拒绝进入大众视野。“超小型俱乐部”将大门紧闭,并不意味着以他们为代表的游艇生活方式在上海不存在,同样也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彻底地阻挡人们投来的好奇目光。因为,在我们城市的黄金水道上,这些“超级艇”其实就堂而皇之地停靠在内港码头或浮动码头上,它们是――

身价300万的上海家化号;

身价200万的宝大洋号;

身价300万的巴富士号;

身价1000万的圣斯卡号;

身价1200万的凯凯号;

身价1600万的隆德丰号;

身价2000多万 的MANHATTAN号;

身价3000多万的AZIMUT号;

身价4000多万、长达62英尺的SUNSEEKER号……

接着,我要为读者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地靠拢这些比整座城市至少领先1/4世纪、在水面上实验着全新生活的男人们。

我与游艇主仅一纸之隔

他是男性(在游艇行当中,女权主义者没有任何生长的可能),他身材不算魁梧至少也算强壮,几十年的海上生活,让他拥有了十分达观的心态。他对我说:“我相信运气。几十年来我在海上航行从没有出过事情,大小事情都没有出,我想,这不能简单地说我有多么高超的驾驭船只的技巧,而是我的运气很好。”

他驾驶着上海黄浦江上曾经是最为豪华的游艇,驾驶着Pershing50,但他不是这条1600万“超级艇”的主人,他只是替主人开船的男人,他叫陈勇,你也可以叫他陈船长。

陈船长很骄傲,这艘船就叫“隆德丰一号”,曾经是上海第一艇。这会儿,他如数家珍地向我讲起这艘“超级艇”的配置:此船意大利制造。总长15.83米(术语叫作50英尺);水线11.25米;船宽4.35米;吃水0.98米;总重21吨;定员12人;抗风八级;油箱2400升;淡水500升;引擎2台,900马力1台,德国品牌“MAN”;最高速1小时可开46海里;巡航速度1小时可开到38海里。

“它号称海上法拉利,”陈船长加强了语气,“在上海滩,目前它肯定是最高级的游艇之一。”

“超级艇”共分两层。上层是一个雪白的空间:白色的圈椅,白色的吧台,白色的玻璃钢艇身。只有那个船长控制的操纵台是黑色的,这个由微电脑控制的操纵台是陈船长最为得意的东西了,因为黄浦江上也许还停泊着其他“超级艇”,但它们的手动控制台在技术上就都显出了老迈,它们全都要妒忌“海上法拉利”控制台上的触摸式新科技。

下层,在我面前宛如展开了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套房。艇首,是一个面积为10平方米左右的主人卧室,一张宽大的5尺床,任主人躺在上面想像河上、海上的种种精彩,而床边的两个舷窗,将为主人带来夜晚星空中的闪烁光芒;游艇中央向后的左右两侧为客房,一间大床房,另一间则摆放了两张床;船长房设在游艇尾,与主人生活完全地分隔开来,但也有着独立的卫生与洗浴设备;游艇中央,有盥洗室、有厨房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一张小圆桌可供五六人围着闲聊。装潢是一流的,甚至可以说是超一流的,选用的都是上等木料,所有木纹丝丝入扣,显示出意大利人对细节的高度关注;包墙的小牛皮更为高级,整堵墙的牛皮都相当细腻、光洁,没有一点瑕疵,表现出意大利人历来的精良工艺。

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游艇只是富人们的奢侈游戏”这句话,而陈船长仿佛知道了我的心思,不失时机地向我问道:“玩游艇就是向水里撒钱,这句话你听说过吗?”

不等我的回答,陈船长向我解释:“启动船只,让它跑起来,以35级巡航速度计,1小时的油费是2000元;每航行100小时,就需要1万元的维护保养费;即使你每年检查一次救生筏,换一下里面的淡水、干粮、急救药箱以及焰火信号,也要1万元。总之,加上游艇折旧、停泊开销和船长、水手的费用,年总支出为船价的10%。1600万的‘水上保时捷’,年开销便是160万。”

不过,陈船长反复向我强调,他不属于这个圈子,他不是富人,永远不可能购买“隆德丰一号”这样的“超级艇”。但他为此而妒忌了么?没有。他为此愤愤不平了吗?没有。他只感到自己的幸运和幸福,因为他打了一份向阳产业的“工”;他驾驭的是一条身价高达1600万人民币的豪华游艇;他每天都可以看到成功人士目迷五色的生活,在2000万个上海人中,在12亿中国人中,他够可以了。

游艇生活还不是生活方式

上海金茂游艇培训有限公司总经理李亚力先生,曾经对我一针见血地指出:在上海、中国乃至全世界,“超级艇”是拉开千万富翁与亿万富翁档次的一种特殊的奢侈消费品。

不久前,当我与李亚力先生再次相会在上海国际游艇展览会的会场上时,精明强干的李亚力先生告诉我,截止2007年年底,他们公司已经培训了10期游艇驾驶员,也就是未来“超级艇”或“准超级艇”的艇长,人数将近100名。据不完全统计,他们中已经买了游艇(当然不是“超级艇”)的占了20%左右,而正准备购买游艇的估计还有30人至50人,李亚力先生那一刻传递给我的信息是,上海富人阶层正在实验的“游艇生活”似乎有了新的变化――风正从东方吹来。

尽管,大部分参加游艇培训的人们,还只能对游艇生活做着无穷无尽的白日梦,但有梦就有未来,仅金茂游艇培训俱乐部一家就有着3000个对海上生活极其热衷的会员。

会员还将继续增多。“人均GDP达到3000美元,游艇经济便开始萌芽”这种说法正在上海流行,种种有关游艇生活的过于乐观的估计也正在蛊惑人们的视听。譬如,长三角地区现在已有500多人拥有了私人游艇,而参加各种游艇俱乐部的人数更是在10倍以上;又譬如,上海船舶工业行业协会预测,到2010年,上海水面上将有多达1000艘游艇,而到2020年更将高达1万艘以上。

7月,在上海文化历史上曾经叫作“老码头”的三泰码头上,我与陈勇再次相会。

陈船长告诉我,黄浦江上最近一年来,新增加了多条身价在1000万以上的“超级艇”,其中停泊在他们码头上的这条AZIMUT号“超级艇”,身价便高达3000万。陈船长说,看起来,现在上海滩的最有钱的那些阔佬们,有这样一种趋势:游艇是越买越大。“原因嘛,我想不外乎是因为上海人还是喜欢讲究排场啊。”

陈船长说话时,头上阳光灿烂、一碧如洗。他的身后则是修缮一新的浮动码头,而浮动码头上停放着七八条“超级艇”,它们的身价有1000万、2000万,甚至有高达3000万以上……

当然,下面这些数据作为对上海游艇生活的比照也真实地存在:全球发达国家每171人就拥有1条游艇;早在1996年美国便拥有1721.8万条游艇,平均每14人拥有1条游艇;挪威、新西兰等国家更达到每8人拥有一条游艇;就连内陆国家瑞士也达到每69人拥有1条游艇。

中国上海与世界的差距毫无疑问地存在。

也就是说,尽管上海正在鼓噪着于众不同的游艇生活,尽管上海许多男女出于各自不同的心理,也梦想着能够拥有这种乌托邦生活,但严格来说,在上海,游艇生活其实还远远称不上是一种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