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阿凡达》与《风中奇缘》之经典主题比较

2009年底,电影《阿凡达》全球公映,并于2010年初来到中国,旋即引起轰动效应。拥有全国最大IMAX屏幕的东莞万达影城每日接待数千名购票者,舟车劳顿赶来的影迷为求一睹“潘多拉星球”的美景,甚至不惜彻夜等待。这部由詹姆斯•卡梅隆导演倾注14年心血、投资超过5亿美元推出的3D科幻影片,运用全新技术成就了视觉特效的创举。

然而,正如片中女主角扮演者佐伊•索尔达娜所说,“电影不只因为显示方式赢得观众,3D技术只能加强既有的东西,人们真正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还是它的故事、它的爱情。”的确,震撼观众的不仅在于《阿凡达》的视觉冲击,更源于其触动心灵的故事主题,如拓荒殖民、种族平等、女性主义以及生态和谐等。这些题材曾频繁出现于各个时代的美国电影中,1995年的《风中奇缘》即是突出代表。本文从分析《风中奇缘》与《阿凡达》两部影片的相关主题入手,探究后者利用科幻与高科技手段对主题的重新演绎。

一、拓荒殖民

15世纪,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其他欧洲国家紧随其后,争相拓荒殖民。他们打着开发新大陆、开化“野蛮”民族的旗号,大肆掠夺财富和资源,在遭到土著人反抗后便以枪炮回击,殖民者获得原始资本积累的同时给加勒比海和美洲的印第安地区带来了“毁灭性的影响”。进入20世纪90年代,西方学者也开始重新审视早期的拓荒殖民史,承认哥伦布神话实际上是一段充满血腥、野蛮、掠夺和剥削的强盗史。此后,“文明人”对“落后地区”的开发广受质疑。

《风中奇缘》恰是以拓荒殖民为背景而展开。17世纪初,英国探险船队奔赴美洲大陆淘金。水手们高唱着:“新大陆像天堂,我们将获得富有和自由。” 英国总督拉特克利夫登陆后宣称“此地一切资源尽归詹姆士国王所有,命名为詹姆士城。”殖民者为找到金子而砍伐树木,炮轰土地。一无所获之后却要强取印第安人的财物。为了裸的物质利益,殖民者不惜以侵害印第安人生存权利为代价,拓荒殖民的和罪恶被刻画得淋漓尽致。而在《阿凡达》中,人类已无“新大陆”可开发,而转战外星球。地球资源殆尽,潘多拉星球的矿石“Unobtanium”将极大地解决能源问题。冠以“资源开发管理局”的矿业公司派驻重武器军队和机甲机器人伺机攫取矿石;利用“阿凡达”劝说土著纳美人离开矿区无果后,贸然轰炸数亿年的古树,烧毁森林,对纳美人展开灭绝式的屠杀。未来的拓荒者将人类的贪婪逐利延展到其他星球,继续着曾经的罪恶。通过3D特效的展示,如身临其境的观影者在参天古树轰然倒下之时,在纳美人心碎的哭声中,更深切地反思人类的拓荒发展史,警惕无度开发带来的恶果。

二、种族平等

现代种族主义伴随着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出现,成为侵略、掠夺、压迫殖民地人民和弱小民族的工具。一度有学者从生物学和遗传学的角度 “论证”白人种族优于其他种族。但是,科学证明人类来自共同种源,不同种族的出现和发展主要取决于环境条件和文化背景,认为其先天就存在质的优劣毫无根据。1963年,《联合国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宣言》明确指出,“任何种族差别或种族优越的学说在科学上均属错误,在道德上应受谴责,在社会上实为不公,且有危险,无论在理论上或实践上均不能为种族歧视辩解。”这一文件奠定了现代社会消除种族歧视、坚持种族平等的基调。

电影《风中奇缘》最初被浓厚的种族主义所渲染。英国总督和船员们皆以“野蛮人(savages)”称呼土著印第安人,认定他们是。上尉约翰•史密斯也向宝嘉康蒂表示“(我要)帮助你们成为文明人,改善蛮夷的生活。”在这种意识驱使下,殖民者眼中的印第安人无异于丛林野兽,总督命令下属“对这些野蛮人要见一个杀一个。”然而,印第安人并非 “嗜血野人”,影片展示了男子狩猎、女子耕作的祥和场面。与白人相比,他们虽物质文明落后,但人文精神更加高尚。宝嘉康蒂曾唱到“如果我是未开化的野蛮人,为何聪明的你却有很多事不明白,别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是人中人。”这无疑是对种族歧视、白人至上主义的强烈抗议。与之相对比,《阿凡达》展示的是人类对外星人的种族歧视。军队首领夸奇上校是战争狂人,他也称呼纳美族为“野蛮人”,并随时准备实施屠杀计划。如果说《风中奇缘》中的印第安人是弱势民族,纳美人则在某种程度上优于人类,他们身高近3米,骨骼坚韧;驾驽战马和飞兽,骁勇善战;还具有完整的社会组织和虔诚的宗教崇拜。夸奇上校和工程师帕克轰炸纳美人奉为神灵的母亲树,几乎灭绝纳美种族。然而最终,纳美人反攻获胜,人类被驱逐回地球。影片的寓意不言自明,歧视并侵害其他民族的任何企图和行为终将得到惩罚。

三、女性主义

女性主义是指主要以女性经验为来源与动机的社会理论与政治运动。现代女性主义哲学具体表现为:女性享有合理的社会地位与经济、政治和法律权利,而非男性的附属者和屈从者;女性的创造力和创造物得到认可,具备自觉的自我意识和主体性确立;女性作为话语实践活动的话语主体,以包容与和谐的方式建造崭新的人道主义世界。通过获得身份认同和社会地位的确立,女性将为整个人类走出危机困境、获得广阔的发展前景而作出贡献。

宝嘉康蒂是《风中奇缘》中最突出的女性形象。这位美丽勇敢、智慧善良的印第安公主在历史上确有其人,曾被英国王室召见并引起舆论轰动。影片中,宝嘉康蒂酷爱自然,追逐自由;她不满父亲安排的婚姻,希冀变化的出现,并在柳树婆婆的指点下抱定“自己的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信念,寻求真爱。她选择了“异族和敌人”约翰•史密斯,之后又坚决舍弃初恋情人,选择志同道合的拉尔夫;在白人与印第安人的冲突中,宝嘉康蒂温婉的斡旋化解了多次战争,她劝说父亲“仇恨只会造成互相残杀!”她作为和平大使远赴伦敦,用诚心正义感动了国王,暂时的和平得以实现;最终,作为部族继承人的她怀着对人民的责任感,放弃英国的富足生活,返回家乡。在宝嘉康蒂身上体现了女性的坚毅果敢、独立自信、善良与博爱,这与现代女性主义运动的精髓相契合。电影《阿凡达》则扩展了女性主义角色,单纯又勇敢的纳美公主涅提妮是其中之一。与宝嘉康蒂相似,涅提妮对大自然深怀敬意,痛恨破坏生态的人类;她勇猛善战,擅长骑射;她选择自己的真爱――化身阿凡达战士的杰克,因为她倾慕英雄和勇士。但在民族利益与个人感情相冲突时(杰克被认为是人类的奸细),涅提妮虽痛苦却毅然放弃爱情。科学家奥古斯汀教授是另一主要女性角色。她发现了潘多拉动植物之间的电磁联结关系,并竭力阻止军队的攻击。她对潘多拉星球的生物研究倾尽心血,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不忘采集样本。《阿凡达》中的女性角色表现出了不逊于男性的各种特质,其女性优势又在冲突中起到关键作用,女性主题在科幻背景下得到进一步深化。

四、生态和谐

生态和谐与生态平衡密切相关。在一定时间内,生态系统中的生物和环境之间、生物各种群之间,通过能量流动、物质循环和信息传递,相互之间达到高度适应、协调统一的状态。当生态系统受到外来干扰时,能通过自我调节恢复到平衡状态。然而,这种自我调节能力有限,如外界干扰或压力超过了它所能承受的极限,自我调节能力就遭到破坏,生态系统就会衰退,甚至崩溃。人类短暂的发展史给地球及环境带来巨大变化,对生态平衡施加了过度干扰和压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关乎人类未来发展和地球家园命运的核心主题。

《风中奇缘》刻画的印第安人以宝嘉康蒂为代表,深谙生态循环法则,对大自然怀有深厚感情和虔诚敬仰,保护并维持着与自己共生的环境。土著人以森林河流为家,以动物植物为友。在他们看来,石头花草都有生命、灵魂和名字。正如片中的主题曲唱到:“我们彼此相互联系,同在一个永不休止的圆环之中。”印第安人具备最朴素的生态意识。与之对比,英国殖民者贪婪地寻求财富,为寻找金矿几乎毁灭生机盎然的世外桃源,生态和谐被无情地破坏,损失难以弥补。《阿凡达》利用科幻手段进一步挖掘生态和谐及人与自然的主题。潘多拉星球的所有生物,包括纳美人都有“神经感应触须”,无需语言即可相互联结、相互交流,实现天人合一。纳美人对动植物充满友善和崇拜,他们的家园母亲树连通整个植物种群,灵魂树是他们的精神归属;他们称野兽为兄弟,捕猎时要说“我了解你(I see you),你的肉体变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将被延续。”看似野蛮的纳美人领悟了生态循环的道理,而自诩聪明的人类却在新的星球继续以往的错误。科学家发现了潘多拉植物的灵性,而矿业公司竟嗤之以鼻,贸然对森林展开进攻。结果整个纳美民族联合反抗,森林中的野兽参与反击,矿业公司引爆炸药成了自掘坟墓。在地球生态平衡遭到肆意破坏,恶劣气候及地质灾害开始向人类发起报复的今天,潘多拉星球入侵者的命运再一次向世界发出了警示,维护生态和谐无疑是人类寻求生存的惟一选择。

五、结 语

主题之经典在于其典范性、权威性,从而具备恒久价值。詹姆斯•卡梅隆利用高科技、高成本投入,将传统电影的拓荒殖民、种族平等、女性主义以及生态和谐等主题加以升华,使其焕发现代生机而更具说服力,感动并震撼了万千观影者。值得探讨的是,《阿凡达》的形象设计仍略显保守,潘多拉星球的生物原型大多基于地球。身材颀长、行动敏捷的纳美人与美洲土著极为相像,纳美首领的羽毛服饰让人不觉联想起印第安酋长;外星野兽不过是将犀牛和狼等形象略作装饰和变异;斑斓的飞兽“Banshee”造型则取材于古生物翼龙的化石复原图。作为《异形》《终结者》和《深渊》的导演,科幻特效高手卡梅隆如能在情节与形象设计方面推陈出新,将为这部电影锦上添花。

虽有缺憾,瑕不掩瑜。《阿凡达》呈现给全球观众一场史无前例的视听饕餮盛宴,也在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树立了高科技电影的全新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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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李春萍.《风中奇缘》的主题分析[J].电影文学,2009 (20).

[作者简介] 张放 (1979― ),女,吉林长春人,硕士,东莞理工学院外语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