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天主教阴谋案

1660―1688年复辟时期，在议会和国王的斗争中，英国的宗教言论极不自由。天主教阴谋案就发生于这一时期。1678年，一位名叫泰特斯・奥茨(1649―1705)，的人捏造了一个谣言，宣称天主教信徒正在策划一次针对国王查理二世的暗杀行动，然后让其弟詹姆斯取而代之。虽然这只是个谣言，却导致英国陷入了长达3年的恐慌，并最终推动了全英国反天主教运动的发展，有多人因此而丧命。

骗子奥茨

1677年12月，一个匿名的小册子在伦敦流传，暗示罗马计划改变英国合法政府。1678年秋，一位名叫泰特斯・奥茨的人和另一位名叫艾斯列・佟吉的人向政府报告说，一些天主教耶稣会士于1678年4月24日，在伦敦附近的“白马旅店”中拟订了一个暗杀国王的计划，如若暗杀不成，就叫王后的医生乔治・韦克曼将国王毒死。

泰斯特・奥茨在编造他的弥天大谎之前，就已经是个臭名远扬的无赖和欺诈犯了。他曾被英格兰一些名校退学，并被海军强行开除，又曾因伪证罪被判入狱。在新教建立后，奥茨遵照圣教会的指示进入剑桥大学深造。因为行为不检而被圣教会开除后，他开始和天主教接触并假意加入天主教。随着反天主教会潮流的涌现，奥茨开始进入一家天主教神学院刺探更多情报。事实上，他曾加入巴利亚多利德的天主教学院和圣欧麦的神学院，但都被驱逐。但是，他仍然在这些学校里面搜集到了足够的内部信息去编造一个谎言。

实际上，奥茨向政府提交的报告是他自己的“杰作”。奥茨本人凭借对早期复辟时期阴谋案，尤其是1605年的火药阴谋案的总体了解，以及自己的编造才能，将这份报告写得极其复杂。“事实上，它(该报告)是一种发明，而不只是旧瓶装新酒(将旧故事用于新形式)”。在手稿里面，奥茨提到一百多名天主教教徒参与支持暗杀查理二世。他先把手稿的一个复印件悄悄塞八圣贝克之家的壁画里面，然后佟吉声称找到了这个壁画，把它展示给认识的名人看。其中一位做过查尔斯科学实验室助手的化学家看到手稿后，为之震惊，决定通知国王。1678年8月13日，当查理二世在圣詹姆斯公园散步的时候，这位化学家通知了国王关于阴谋案的事情，约克公爵詹姆斯对此不屑一顾，但是科科比却说他知道暗杀者的名字。当国王要证据时，科科比说他可以引荐佟吉。查理二世让科科比向丹比伯爵引荐佟吉。佟吉向丹比伯爵撒谎说他找到了手稿，但不知道作者是谁。丹比建议国王对此调查。但是国王认为整个事件很荒谬，要保密。但是约克公爵詹姆斯知道此事以后，要求调查此事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在此调查过程中，奥茨声名鹊起。

1678年9月6日，奥茨被著名的地区法官兼下院议员戈弗雷传唤。奥茨声称他本人亲自参加了“白马旅馆”的会议，会议讨论了好几种暗杀查理二世的方式，由爱尔兰的暴徒所刺杀、两个天主教士兵所射杀、或者被皇后的医生所暗杀。一个月后，奥茨和佟吉被带到枢密院，枢密院审问了他们。9月28日，奥茨列出了43个天主教组织，一共541个天主教徒，其中包括很多天主教贵族。在奥茨指控的人中，有一人是约克公爵夫人的秘书爱德华・科尔曼。科尔曼与法王路易十四的告解师德拉谢德往来，关系亲密。他从1673年起曾多次和耶稣会士及法国人通信，信中谈到如何在英国推广天主教的问题。科尔曼因此被捕，被捕前他匆忙将大部分信件烧掉，但仍有一些信件被缴获。这些信件提到了如何在英国恢复天主教，以及天主教徒对查理二世的失望等，这使人们更加相信关于“天主教阴谋”的说法。

虽然奥茨和佟吉的报告中把这项“阴谋”讲得非常具体，然而仍有人认为报告中有些细节与事实不符。当枢密会议受命对之进行调查的时候，查理二世也曾表示，上述两个人是“骗子”，他们的报告不可信以为真。但是从1678年初以来，英国到处弥漫着反天主教的浓烈气氛，人们普遍认为天主教徒什么邪恶的行径都干得出来，所以很少有人冷静地想一想上述两人的报告究竟有多少是可信的事实。

1678年9月28日，在枢密会议听取奥茨和佟吉的揭发时，奥茨指出詹姆斯的忏悔牧师托马斯・伯丁费尔德曾收到过具有“罪恶内容”的信件，这些信件都是一名耶稣会士写给他的。当枢密会议的成员将有关信件交给奥茨指证时，虽然只出示信件的一两行，奥茨立刻就能指出这是某人所书写的。当时枢密会议的人员也未仔细想一想，为什么奥茨和佟吉会如此轻易地辨认出信件的作者?他们更未怀疑这些信件可能是上述两人故意伪造出来的。相反，枢密会议对两人的表现深信不疑。到10月21日议会开会讨论这一问题时，经过10天的讨论，议会中多数人表示相信这个阴谋确有其事，并推论阴谋的策划者是企图杀死国王，并进一步颠覆英国的新教教会。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敢公开怀疑这个报告的真实性了。

戈弗雷法官之死与人民的恐慌

在戈弗雷大法官被暗杀之前，大多数人对天主教阴谋还只不过半信半疑，但是此后，大部分人都开始相信它了。戈弗雷是一个强烈支持国教的议员，并是最初取得奥茨指控书并对科尔曼进行审讯的大法官。1678年10月12日，戈弗雷法官突然失踪。5天后，人们在格林贝里山发现了他的尸体。他被吊死，尸体上还有自己的剑刺破的伤口。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被天主教徒刺杀的，目的是避免使更多的天主教徒的阴谋被揭发出来。为此，当局进行了侦察，并将3个嫌疑的“凶手”加以逮捕，处以绞刑。

奥茨抓住这场谋杀，认为天主教阴谋是真实的，并迅速获得了人民的支持。直到今天，也没有人知道戈弗雷法官的真正死因，有一种猜测是奥茨和佟吉刺杀了他，然后嫁祸给天主教徒，但是证据却不足。他也可能是自然死亡或者是自杀的，只不过他的尸体被那些有阴谋的人利用了――大卫・奥格在其著作中认为“任何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在详细研究了证据之后，认为戈弗雷是自杀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说是天主教徒谋杀了戈弗雷，却找不到相应的动机和证据。

国王却仍然不相信奥茨的暗杀理论。但是，他的对手――议会中一些反天主教的议员，却不喜欢他的天主教的法院和他的天主教的妻子凯瑟琳。而奥茨的宗教阴谋案给了他们反对天主教的一个时机。议员中一个最重要的反对者是沙夫茨伯里伯爵。由于奥茨在其手稿中指控了5位天主教贵族：鲍威斯伯爵、斯坦福德子爵、沃德杜尔的阿伦德尔勋爵、彼得勋爵和比拉西斯勋爵，沙夫茨伯里正好借此来清除天主教议员，把他们5人逮捕起来在上院审判，随后关进了伦敦塔。

1678年11―12月，科尔曼和3个嫌疑犯(这3个人是格林、贝里和希尔，3个名字加在一起正好是格林贝里山――戈弗雷尸体被发现的地点，此乃巧合――因此怀疑他们暗杀了戈弗雷爵士)受审并被判处死刑。到1681年，总共有35人因“天主教阴谋”案被处 死。从1678年下半年到1679年，英国各地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有谣传说法国和西班牙这些天主教国家的军队即将攻打英国，有的谣传英国的天主教徒已在秘密地收集武器，准备暴动。在伦敦，谣言更多。有人担心天主教徒会再次在伦敦放火，伦敦又将发生1666年似的大火灾(以前有人谣传说1666年的大火就是天主教徒放的)。在很多地方，天主教徒的住宅被搜查，并被勒令交出武器，有的地方召集了民兵，做好战斗准备。伦敦的民团处于战斗戒备状态。1678年11月5日，人们燃烧了教皇的肖像，而不是盖・福克斯的(为了纪念1605年的火药阴谋案，每年的11月5日，人们都燃烧盖・福克斯的肖像)。

谣言还在传播，贵族妇女在晚上出门时都带着枪支，下院经常搜查隐藏的枪支，大多数没有什么结果。一些天主教的寡妇为了保证安全不得不嫁给国教徒。下院经常搜索民宅，害怕有第二个火药阴谋案。有些人认为应该把天主教徒从英国驱逐出去，或者禁止他们在城市10英里以内活动。此时，丝绸做的盔甲在妇女和绅士之间成为时尚，人们借此来预防天主教的袭击。而泰特斯・奥茨，这个谣言的散布者，在政府所在地被赐予一间公寓作为奖赏，并且每年有1200英镑的津贴。不久，他又传出新的言论。他声称暗杀者打算用银子弹暗杀国王，伤口将不能被治愈。而民众发明了自己的故事。包括在下院附近听到挖掘的声音还有法国入侵波百科半岛的谣言。于是，清除天主教的呼声弥漫了整个乡村。

1681年10月31日，查理二世起而反抗，以煽动言论罪逮捕奥茨，将其送进监狱。但议会中的国教议员却以宪法危机相威胁要求释放奥茨，国王不得不释放奥茨。1685年，詹姆斯二世继位以后，重新审讯泰特斯・奥茨，其审判书长达147页，判处奥茨作伪证，处以颈手枷，并终身监禁。奥茨在监狱待了4年。1688年光荣革命后，詹姆斯被迫下台，奥茨得到赦免，并每周被给予5英镑的补贴，但是他的名声再也没有恢复过来。补助曾经终止，但是1698年恢复，并增长到每年300英镑。1705年7月12日或13日，奥茨悲惨死去。1927年，安大略省的最高法院大法官还亲自为他开罪：“为什么不给奥茨一个机会呢?”

英国两党制的诞生

“天主教阴谋”案只不过是国王与议会斗争的背景的部分展现。抓住反天主教的潮流，沙夫茨伯里伯爵要求将国王的弟弟――信仰天主教的詹姆斯排除在皇位继承权以外。在1679年5月11日召开的议会上，托马斯・皮尔肯顿议员提议对詹姆斯处以“大逆不道”罪。接着他在5月15日的议会中又提出一个议案，主张在查理二世死后，不得将王位交由信奉天主教的詹姆斯，而是要交由一信奉新教的人继承，被称为“排斥法案”，法案规定，如果信奉天主教的詹姆斯继位为英国国王并行使国王的权力，将被视为大逆不道的行为。任何人如果帮助约克公爵攫取王权，也将被视为大逆不道。该法案主要目的是要“排斥”约克公爵詹姆斯的王位继承权。

议会对此法案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辩论。以沙夫茨伯里伯爵为首的一批议员坚决反对约克公爵詹姆斯继承王位。他们递交请愿书表示自己的态度，并要求召开议会讨论“排斥法案”。这批人被称之为“请愿者”，而另一些人对“请愿者”大表反感，他们被称之为“憎恶者”。两派互相敌视，互相攻讦，并互为对方起了含有贬义的蔑称。“请愿者”被他们的政敌称之为“辉格”，而“憎恶者”则被他们的政敌称之为“托利”。两派在以后的政治斗争中渐渐定型，形成为英国历史上两大政党，即辉格党和托利党。到19世纪，辉格党演变为自由党，托利党演变为保守党。

“辉格”派支持“排斥法案”，而“托利派”则加以反对。到1680年秋天以后，著名的政治活动家沙夫茨伯里站到了反对政府的前列。沙夫茨伯里认为如果詹姆斯继任国王就会推行专制独裁，宗教宽容政策将不可能实现，因而他主张为了阻止詹姆斯即位，可以采取任何手段。在他的组织和鼓动下，主张通过“排斥法案”的辉格党人在议会里占了多数。1680年下院通过了《排斥法案》，但却被上院否决，最后，形成了排斥危机。

虽然辉格党人在排斥问题上曾一度占上风，但辉格派内部对谁应代替詹姆斯来继承查理二世的问题却产生了分歧。有人主张应由查理二世的私生子蒙默思公爵继位，但有人反对，因为蒙默思没有继承王位的合法身份。关于由蒙默思继承王位，也从未正式列入反对派的纲领之中。另一些人主张由詹姆斯的长女玛丽继位，但玛丽已嫁给了奥兰治的威廉，如果她继位，可能将使英国和荷兰关系过于紧密，从而把英国拖入同法国的战争。辉格派在这个问题上犹疑不决，内部分歧很大。托利派利用辉格派的内部分歧指出，如果合法的继承人不能继承王位，将会造成混乱，以后人们的私有财产也无法合法继承。同时，如果剥夺詹姆斯的继承权，还有可能发生詹姆斯的拥护者和反对者之间的内战，使英国遭到重大破坏。他们拿1641―1642年的内战为例来进行恐吓。查理二世竭力支持托利派，这使托利派占了上风。尽管他们的人数不如拥护辉格派的多，他们的组织也不如辉格派严密，但实际势力超过了辉格派。最后，詹姆斯得以继承王位。但是不到3年，詹姆斯二世便去世，英国人通过不流血的“光荣革命”，迎来了他们的新国王――荷兰的执政威廉和玛丽，从而开始了新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