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架空武侠

1.辰月设计稿|2.饺子馆大堂

作为华人流行文化的主要力量，武侠一直以来都是影视作品热衷的题材。然而中国动画因为受到年龄定位影响，近年来除了《秦时明月》、《魁魃》等以独有武侠冒险风格收获了不错的反响外，便很少有作品涉足此领域了。可喜的是，今年春节以来，随着名为《侠岚》的大型TV动画在央视开播，原创动漫再次刮起了一阵酷炫靓丽的武侠风。

在本刊记者来到《侠岚》制作方北京若森数字科技有限公司时，《侠岚》已经进入了第五季（104集以后）制作周期。前52集在电视台和网络上获得的超高关注和好评，更激励着整个团队投入更大的热情，将《侠岚》的创造的传奇继续书写下去。

和国内动漫迷喜欢的日式二维动画不同，《侠岚》采用了和《秦时明月》类似的全CG动画制作模式。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和人们印象中一贯采用卡通设计以节省成本的CG动画不同，《侠岚》不仅采用了写实风格的人物设定，在动作表演、美术风格、以及整体故事方面，都达到了相当水准。

实际上，为了达到制作《侠岚》的水准，从2003年就开始，若森数字就投入研发，逐渐熟悉掌握了美国、日本的影视、CG动画开发系统和流程，并且自主研发完成了拥有自主产权的“曼陀罗”开发系统。在此后培训学员的过程中， 若森数字更把学员转化为员工，一步步组建起了《侠岚》的制作团队。

为了一探《侠岚》的制作背景，本刊记者专程赶往若森数字，采访了全片总导演关心先生。关心导演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曾导演过大型TV动画《精灵世纪》，给孙立军老师的《雪域獒王》做过美术，还为好莱坞动画片设计过镜头。而有趣的是，虽然一直以来执导了多部CG动画制作，但关心却是纯粹手绘动画导演出身，对CG技术并不熟悉。不过这并没有妨碍一手建立起“曼陀罗”系统、担任若森数字技术领头人，并且曾经是关心在北影时期班主任的刘阔找到关心，把《侠岚》总导演的职责交给了他。于是2009年，从剧本着手，关心正式开始了自己的《侠岚》之旅。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确定，唯一达成共识是，一定要做中传统文化。那时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于是干脆就决定了架空时代，把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全都为我所用。”关心说。至于对故事的具体构想，关心介绍说：“因为一部原创作品最能体现创作者的生活体验，所以我们选择以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来作为故事的讲述者。我这个年龄的人，对那一阶段的往事最是留恋，那时候我们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又都陌生，脑子里全是幻想。我清楚记得有一次和同学翘课，在公园被保卫科的叔叔搜查，书包里有扑克牌，有漫画，还有跟同学刚借来的没来得及看的《射雕英雄传》，就是没有一本正经课本。现在跟同学聚会，这些糗事还经常作为谈资聊起。”

“整个《侠岚》的故事中，有我上中学时的一些经历，有自己的影子，也有周围朋友的影子。所以你看《侠岚》中的人物，其实现实生活中我们都遇到过，因为这个故事首先是基于真实生活的。” 除了把源于生活、回忆的真实体验用作导演原料之外，关心导演还强调一点：故事为王。“因着我不是在做实验动画，也不是在做个人风格的短片，我要对投资人负责，要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负责。”

和传统2D动画导演相比，3D动画导演的工作最大的不同在哪？

关心：我本身是学二维的，至今不会用三维软件，顶多是会摆弄几下镜头，调整调整动作，仅此而已。在《精灵世纪》中我担任执行导演。从角色设定、分镜设计、剧本、到前期配音、后期剪辑，我都是亲力亲为的，这些经历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全是人生的财富。综合比较，其实现在并无多大不同，所异者只决策权更大而已。

《侠岚》的前期世界观、美术风格、以及人物设定，您是否有参与？

关心：我本人是从前期世界观的设定就开始参与其中的，经历了《侠岚》从无到有的过程。人物、场景美术我有参与，但更多是提意见。不过遇到特别吸引的情节，我也会美滋滋地加班加点画出来。现在工作多了，较少动画笔了，在设定上更多的是指挥决策。”

作为总导演，您是否最关心每集故事的具体容量，以及影片的节奏感？

关心：作为总导演确实最关心故事中的信息量和讲故事的节奏感。但是作为总导演，还要对整个制作周期负责，毕竟不是个人玩票，这么大的投资和团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和喜好，有时候是要在艺术上作一些让步的。因此《侠岚》中也有很多不足不完善的地方，也有需要改正和改进的地方，这些都是在摸索中找到前进的方向。

动画的表演分两部分，一是动画师的动作设计，我们的要求是首先丰富动作，然后再减少多余动作，使保留下来的必要动作尽量调整到位。二是配音演员的声音诠释，我的要求是尽量生活化、口语化，情绪爆发时夸张化。

我们注意到总导演还有刘阔先生，另外演职人员表中有执行导演。能谈谈您和刘阔先生，以及执行导演们的分工吗？

关心：刘阔是我的大学老师，从《精灵世纪》开始我们就在一起合作，《侠岚》中我和他分工比较明确，我监督故事，他监督视效。我们有美术导演、分镜导演和动画导演，具体分工不同，工作中又有融合。

3D动画的一个细节技术是角色对白和唇形的对位。在这方面，《侠岚》采取的制作方式是什么？是否是采用前期录音，再由唇形插件和动画师来制作具体的唇形？

关心：《侠岚》是追求口型对位的，但《侠岚》中让角色的口型不是由动画师去逐帧调整的，而是利用若森数字自主研发的“曼陀罗”智能系统完成的。大致来说，就是将演员的对白音轨导入文件中，由系统自动完成口型动画，从而解放生产力，节约制作周期和节省制作成本。

“曼陀罗”系统不光在口型动画上，在角色、场景建模，镜头设置和动画制作上也为《侠岚》制作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在侠岚的主角设定中，您本人最喜欢谁？是一根筋的展迟，酷酷的千钧，还是聪明漂亮的辰月？

关心：都是我的孩子，每个人的性格特征都是我亲自敲定的，所以都喜欢，这里边当然也包括反派。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更倾向于其中的小胖子配角游不动，够朋友，讲义气。每一个人都会希望身边能有这样一个好朋友。辗迟也不错，在完善他的性格的时候，其实有很多是参考了我自己的，有优点，也有缺点。

国内动画圈有一种观点是有限的制作成本是制约我们发展的最大障碍，假如投入资金足够多，参与制作的人数和渲染的硬件规模足够庞大，国产动画也能做到好莱坞动画的效果。对于这一点，您如何看？

关心：借用小品的一句台词:“要多少是多啊？”有多少投入做多少投入的事，关键是投入的每一笔资金都用到地方。首先用钱的多少来作为衡量动画质量的标准是不科学的。用好莱坞的动画作为衡量动画质量的标准更是片面的认识。早在五六十年代，日本人就知道做动画绝对不能跟美国人拼财力，拼不起，要想做动画，只能另辟奇径。几代人的努力，硬是琢磨出了一套跟好莱坞动画截然不同的制作规范，并且成功了。皮克斯现在算是动画巨头了吧，你可以看看约翰·拉塞特见了宫崎骏时的情形，你看看最兴奋的是哪位。看看乔布斯给皮克斯盖的动画大楼，再看看宫崎骏的吉卜力的工作室，做片子得用钱，但好片子真不是拿钱堆出来的。有句老话，中国人最多，却凑不齐一支能踢出亚洲的足球队。

不少观众认为《侠岚》的设定和《火影忍者》非常类似，对于这一点，您是否能做一个回应？

关心：拿《火影》说事只是说法之一，有看过《龙珠》的说《侠岚》像《龙珠》，还有说像《圣斗士》的，说《侠岚》的点穴的设定像《北斗神拳》的，这些是我小时候看过的动画，观众不说我没意识，细想下来，倒是真有些相似的地方。只能说观众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其实多看一些片子就好了。

其实说实话，我这种工作强度，连《猫和老鼠》都没时间看，遑论那些长篇动画了。有人指着美术设定说《侠岚》中的饺子馆是借鉴了《武林外传》，我哭笑不得，说你看的东西实在太少，去看看焦菊隐先生的《茶馆》吧。

编剧在进行剧本创作时，是有可能将自己的喜好带进正在进行的工作的，这点不必讳言。即便在网络上有此说法之后，我也没有对编剧进行责怪，一无必要，二无道理。虽我未看过《火影忍者》，但也知道网上更多的无非是拿《侠岚》的四人小队去对应《火影》中的四人小队，其实一种类型的作品，翻来覆去无非那么几种套路，就像学校校服一样，远看都是一套衣服，近看人人不同。其实说《英雄》与《罗生门》相似，《三枪拍案惊奇》与《血迷宫》相似者何其多，细究去，故事的核是不一样的。关于这个说法，实无必要回应。

国内武侠风动画目前影响比较大的无疑是《秦时明月》。《侠岚》在中国风还是制作技术上都和《秦时》有交集，对于《秦时》，您如何评价？

关心：我没看过《秦时明月》正片，只看过网上的片花，挺喜欢的。但我感觉《侠岚》和《秦时明月》完全是两个不同风格的作品，除了都是中国风，其他并无交集。从创作来讲，《侠岚》是原创剧本，架空时代；《秦时》是改编自温世仁先生的小说，是基于特定历史背景的虚构故事，有些类似金庸的小说。从美术风格来讲，《侠岚》偏向写实，《秦时》偏向唯美。

《秦时明月》的粉丝量不少，这是多年积累下的人气，客观上说明了其受欢迎程度。中国需要这种动画，这种纯中国的动画越多越好。我希望能从作为先来者的《秦时明月》中得到营养，并祝《秦时明月》更上一层楼。我更相信我们的《侠岚》也会茁壮成长，在中国原创动画的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